第4章 血液
舒歡還沒走近舒愉身處的屋子,便聞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還有陌生人的氣息。她心中一急,正要闖進去時,就聽到了那暧昧的聲音。
是舒愉的聲音。
舒歡臉上浮現出一絲惱人的尴尬,心道,這丫頭真是越玩越不像話了。但聯想到她一個人在這待了多年,難得放縱一次,舉止有失分寸也很正常。舒歡嘆了口氣,懶得和她計較。
也不知道這荒郊野外的,舒愉是從哪兒哄騙來的公子哥。
她這個妹妹,眼光可是極為挑剔。
舒歡仍覺得有些尴尬,便沒打招呼地離開了此地。反正舒愉定是察覺到她來過的。
晏采如今修為不夠,對周身的感知下降了許多,他不明白舒愉在玩什麽把戲,只覺得荒唐無比。
姐姐已然離開,舒愉便坐起身,向晏采笑道:“不好意思,我冒犯你了。”
不等晏采反應,她又說道:“可我還想多冒犯幾次怎麽辦?”
此女子果然是不會像正常人那般說話的。晏采搖了搖頭,繼續在心中默念:“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見他這樣,舒愉解釋道:“剛剛是我姐姐來啦。要是讓她知道我把你困在這裏給你療傷,她定是會生氣的。但一個好妹妹怎麽能讓她的姐姐生氣呢?所以我就裝裝樣子,不讓她打擾我們。”
舒歡再怎麽縱容她,都不會同意她想要對晏采做的那些事。畢竟晏采在整個修真界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一朝落難便被她這般玩弄,舒歡肯定會覺得這對問天宗宗門有害。
但舒愉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念在她救了他一命,将來晏采也不會對她怎樣。更何況,她也沒真的傷害他,不過是借此機會表達自己的情意罷了。
聽到舒愉的解釋,晏采只覺得更加荒唐。她平日裏究竟多麽沉迷于男歡女愛,竟第一時間便想到用這樣的法子騙她姐姐。
想到自身體質,晏采目光一寒:“修煉一途沒有捷徑。你想借男女之事提升修為,終究是落了下乘,百害而無一利。”
舒愉贊許地點頭,言笑晏晏:“不愧是晏采仙君,這麽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圖。你猜得沒錯,我就是想睡你。”
“你!”晏采胸口一窒。
“你氣什麽,我這般大膽直白的言語,你聽不慣?”舒愉眼角眉梢都在笑,下一瞬,她神色一肅,直勾勾地盯着晏采的眼睛,認真道:“但我可不是那為了修為就随意與他人雙修之人。我這一生,只會同我心悅之人歡好。”
“而且嘛,早在五年前,我還不知道仙君你的體質時,便已經肖想你啦。”舒愉笑眯眯地說着,輕輕掰開晏采的雙唇,對着他吹了一口氣,“我把本命靈草種在你體內,可以感應到你,你暫時是跑不掉的。”
晏采雙腿盤坐,不管舒愉再有何言語。
舒愉拿起裝晏采血液的瓷瓶,就要出門,餘光掠過那盆清雅的蘭花,“嗯,且讓我來試試這血液的效果。”
她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血液在花瓣上,目光牢牢鎖住蘭花的變化。只見這蘭花仿佛很是歡喜,舒展着身體,花瓣的顏色和形态未變,葉子卻是綠得更加鮮明了。
“晏采,你乖乖等我回來呀。”舒愉轉頭看向晏采,笑盈盈地說着,飛出了山洞。
初春的陽光溫溫軟軟的,舒愉擡起頭,任陽光灑在她臉上,只覺得非常舒服。她拿起傳音玉片,用靈力将它開啓,問道:“姐,有什麽事麽?”
舒歡的聲音冷冰冰的,但十分迷人:“無事。不過是想着昨日走得急,便又來看看你罷了。不過,你應該是不需要我的探望了。”
舒愉笑道:“謝謝姐,你今後都不必過來了。此間事很快就會結束,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宗門的。”
舒歡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麽,只叮囑道:“你自己小心。”便将傳音的靈力切斷。
舒愉收起心神,繼續修築陣法。她将神識鋪散開去,感應那些細微處的裂隙,每感應到一處,就滴一滴晏采的血液。
效果竟比她預想之中好上無數倍。
那些個沉疴痼疾,碰上晏采的血,紛紛消弭于無形。
舒愉一邊高興,一邊感慨,假如有人将晏采的這等體質洩露出去,不說魔宗之人,單單修真界,又有多少人士按捺得住那份貪念呢?屆時,還不知晏采能否護得住他自己。
舒愉一向是不憚從最為邪惡最為不堪的角度去揣測人心的。
想到在屋中乖乖等待她的晏采,舒愉聚精會神,加快速度。
夕陽西斜,日暮時分,整片山谷披上淡淡的金色。暮色漫過溪流,越過山林,攜着即将飛奔而至的星與月。
舒愉最後落下一筆,放松地伸了個懶腰。
本以為還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沒想到今天她就完成了整座法陣。
舒愉飛到半空中,俯瞰這所有的景象,又将目光放遠,看向茫茫的琅山。那背後,是魔宗的世界。
視線中出現幾個白點,舒愉細細一看,三人皆穿着白底藍衣,正是無方宗人的服飾。她略一思忖,向他們迎了過去。
确實面熟,她曾在折花會上見過的。來人也認出了她。
“舒副宗主,真是多日未見。”說話的是無方宗長老陳钰清,此人看上去年方三十左右,實力高深莫測。
舒愉向她作了一揖:“陳長老你好。”
一旁表情嚴肅的元恒哼了一聲,“不知舒副宗主為何在此處?”
陳钰清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不得無禮。”
面對元恒的這種态度,舒愉也不太在意,只笑嘻嘻道:“元長老關心我在此處做什麽?此地離問天宗并不是很遠,倒是離你們無方迢迢千裏,不知三位跋山涉水而來,所為何事?”
元恒此人拘泥固執,本就看不慣問天宗與中原正道修仙門派截然不同的作風,再加上舒愉态度輕佻,他更為不喜,态度頗為傲慢地說道:“此地人跡罕至,天地靈氣更是稀薄,舒副宗主在這裏,未免顯得有些鬼祟。”
舒愉搖了搖頭:“你們無方揣測他人的想象力倒是不錯。這裏風景這麽好,我特意過來欣賞也不成麽?”
陳钰清伸手橫在元恒身前,不欲讓他多言,朝舒愉肅了神色:“實不相瞞,我們是來尋晏采仙君的。不知舒副宗主可有見過仙君蹤跡?”
舒愉慶幸自己在修築陣法時已将晏采的氣息盡數斬去,也嚴肅地對陳钰清說道:“不曾。敢問仙君是出了什麽事?我可以讓問天宗的人幫忙尋找。”
陳钰清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幾日老祖宗突然傳下命令,讓我們來尋仙君,我們一路尋到了這裏,終是無所獲。畢竟仙君他平日裏的足跡就十分缥缈。也不用勞煩貴宗人士了,我們先行告辭,他日有緣再會。”
舒愉微微颔首。
待三人離去,舒愉折了根玄瑜草放在嘴邊,思考清河老祖的目的。
晏采未死,魂牌是不會有任何動靜的,他應當不知道他受了重傷才是。
那派人尋他,究竟為何?
待會兒回去問晏采便是。
舒愉不再想,飛到最近的酒肆,買了幾份熱氣騰騰的小菜和兩份米飯,回到洞中。
晏采仍是盤坐在床上,周身白光氤氲。
舒愉随手摸了摸盛放的小蘭花,将飯菜放置在石桌之上,對晏采道:“陪我吃點東西,好不好?”
晏采沒有拒絕,睜開雙眼,下床走到石桌前坐下。
舒愉沖他開心地笑,兩只眼睛就像彎彎的月牙。她遞給晏采一副碗筷,說道:“雖說都辟谷了,但我覺得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是很鮮活很有生氣的場景。”
晏采沒有應答,白皙的手指握住筷子,不緊不慢地吃飯。
舒愉吃了幾口,便不再動筷,只癡癡地盯着晏采。
連吃飯都像一副優雅的畫卷。
晏采接受過各種各樣的目光,崇拜的豔羨的,但像舒愉這般癡迷而又露骨的,卻是頭一次。而且就在他近前。
他凝視着她,淡淡道:“你不吃麽?”
“秀色若可餐。”舒愉道。
晏采不發一言,就聽舒愉又繼續笑道:“吃了你,可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