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言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屋內的情況,将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她跟杜家另外三人點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走到張陽身邊，躺在醫館專門給病人準備的簡易床上的是一個神情淡漠的男子，仿佛廢了的雙腿不是他的。

“師傅。”明言這個稱呼出口,屋內衆人就明白明言與張陽的關系了,張陽是國醫聖手,關于他的事情，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上層圈子裏的注目,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介紹徒弟給張陽,結果張陽都沒收，甚至一怒之下,收拾東西就來了越城。

這不，杜家杜格受了傷，還不是照樣只能往越城送？

雖然這話有點過了,但也沒差到哪裏去,杜家也是希望暫時将杜格送離京城那個圈子,免得整天有些有心人上門拜訪,借故行事,杜格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剛好，越城遠離京城，杜家夫婦又在越城工作，幹脆就送杜格過來越城了。

既然杜格已經全權交給張陽來治療,那麽張陽也就随心所欲了，只是因為跟杜老爺子的交情，張陽還是先開口跟杜文嘉道，“文嘉，言言跟我學了不少，我看病常讓她在旁看着。”

杜文嘉與許麗娜對視一眼，頓了下，輕輕點頭，他相信張陽的眼光，不至于折騰杜格，而且，明言來之前，張陽已經給杜格看完了病，并且開了藥方，也基本确定了治療方案，就是明言是張陽剛收的小徒弟這件事，着實讓杜文嘉驚訝。

“明言。”沒想到，先開口的人是杜铮，杜铮懷疑地看着明言，他可不相信什麽張陽的眼光，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明言能不能治療他哥，他不相信。

明言頓住，擡頭看向杜铮，臉上有疑惑，“嗯？”

杜铮被明言臉上的疑惑和理所當然氣着了，杜家小霸王一向不服人管，但就服他哥，他一直以杜格為目标，想要超越杜格，高中畢業後考軍校除了是家庭影響，更多的是受了杜格的影響。

但是，在杜铮眼裏，一向頂天立地，永遠不會倒下的大哥，現在卻雙腿不能動了，要永遠離開軍隊了，杜格本人都沒杜铮這樣難過，杜铮只是難以接受。

“阿铮，別鬧。”許久沒說話的杜格開口，就是制止弟弟。

明言本來還有疑惑，看清杜铮眼眶裏的那一絲通紅，頓了頓，到底是難得解釋了，“放心，我動作會有輕重，不會傷着你大哥。”

杜铮瞪了眼明言，他怎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換句話來說，他哥要當明言看病的小白鼠，杜铮一時心情難以言明，但卻沒再說話了。

一屋子人看着她，明言絲毫沒有畏懼，坦坦蕩蕩地看起了杜格的腿，她也沒什麽好害羞的，杜格就是病人，所以她很幹脆地就上了手，她沒有用木系異能，一是不想讓杜格察覺，二是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實力。

屋子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張陽在旁邊看着明言的動作，不時點點頭，眼裏欣慰十足，偶爾低頭看看他開的方子，有一味藥他有點猶豫，尤其是杜格腿的情況太嚴重了，真的，只有微弱的希望站起來。

杜格的腿已經沒了資格，他閉着眼，任由明言看傷情，好一會兒，明言才站起來，對張陽道，“兩小腿嚴重損傷，神經壞死，沒有任何知覺，而且，骨頭也有嚴重碎裂的情況，如果繼續嚴重下去，只能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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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字一出，屋內的氣氛完全變了，許麗娜緊緊捂住嘴，杜文嘉輕輕拍着她的背，看着明言。

杜格的情況實在嚴重，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好的，基本全身都有繃帶包着，除了腿，明言沒去看他其他傷口。

張陽點點頭，“還有呢？”

明言想了想，“之前是有人幫忙保住了他的腿吧？這樣的情況，截肢才能保住命，應該是施了針灸。”想到針灸，明言呼吸一輕，眼睛發亮地看着張陽。

“沒錯，之前是我師弟也就是你師叔出的手。”張陽朝明言招了招手，也沒顧忌其他人，将方子推到明言眼前，“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想法？”

明言接過來，低頭看起來，面色平平，直到看到一處，皺了下眉，又繼續往下看去，等看完并且思索片刻後，才看向張陽，“師傅，這一味藥，你不确定要不要吧？”

張陽探頭過去一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了，“你覺得應該換成什麽藥？”

明言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又道，“這味藥也只好一點，我目前想不到其他的，沒辦法。”若是她将木系異能輸送入這些藥材，就什麽都不用擔心，只是，明言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謹慎一點。

不過，明言更加清楚，若沒有她的木系異能，杜格一輩子就只能坐輪椅了，截肢，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明言能看出問題所在，張陽已經很滿意了，沒想到明言還能給出一味更加理想的藥材，心裏更覺得驚喜，張陽也是想過這味藥材的，師徒想到一塊去了，頓時有了自己徒弟以後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自豪。

“難就難在那些碎裂的骨頭，如果不是有這些，或許恢複的可能還會大一點，但是，杜格的腿以後只會逐漸衰弱，而不會繼續生長，做手術将骨頭碎片拿出去，也不可能。”張陽說話也沒有避諱，杜格沒那麽軟弱，也得事先跟杜家人說清楚，希望不大，很小。

“現在應該着重照顧大腿的情況，不要繼續牽連到大腿。”

明言跟着張陽離開了那間屋子，她正要跟着張陽去抓藥，後面跟出來的杜铮叫住了她，張陽擺了擺手，讓明言留下來，年輕人的事情哦。

杜铮的眼睛還是有點紅，但這時卻直直地看着明言，“明言，你有辦法治好我哥的腿。”

明言一怔，錯愕地擡頭看着杜铮，“杜铮，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杜铮微抿唇，卻沒移開眼，仍然看着明言的眼睛，語氣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你有辦法治好我哥的腿。”

明言嘴角一抽，“杜铮，你是想多了，我師傅都沒辦法，我怎麽可能有辦法？你怎麽對我有這麽大信心？明明你剛才還打算阻止我來着。”

杜铮看着明言，吐出兩字，“直覺。”

明言這回是眼皮狠狠地跳了好幾下，“你直覺是錯的，我沒這麽大的能耐。”

“你想要什麽？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你。”這個時候的杜铮，眼裏還是那麽驕傲，卻多了明言沒看過的倔強，原來她同桌還會有這樣的表情，簡直跟她便宜弟弟一模一樣了啊。

有點犯規，明言想。

想到小矮子，明言有點不忍心，不過，她也不可能告訴杜铮，她有木系異能，也早就打算好要救杜格。

“杜铮，目前我師傅的治療方案是正确的，也是對你哥最好的。”明言沒打算跟杜铮争論這個問題，她不會說，憑直覺，杜铮不可能逼她這時候出手救杜格，慢慢來吧。

杜铮久久地盯着明言，明言不避不退，任杜铮看着，最後，是許麗娜出來打斷了兩人的長久對視。

“言言。”許麗娜的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了。

明言看到許麗娜這樣，心頭一軟，“阿姨。”

“哎。”許麗娜已經勉強收拾好了心情，朝杜铮道，“阿铮，你大哥找你，先進去吧，媽跟言言說兩句。”

杜铮最後看了眼明言，像在要什麽承諾般，明言頓了頓，到底是說了句話，“杜格大哥這麽好，肯定會好起來的。”

杜铮朝明言點了下頭，轉身進了屋子，聽到明言那句話，許麗娜的心緩了緩，拉着明言坐下，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是沒再問杜格的病情。

“阿姨，會好的。”明言幹巴巴地說了這句話，她以前可擅長安慰人了，但是，現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到底是變了，不過，現在的情況，什麽安慰的話都是虛的。

許麗娜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嗯，謝謝啊，言言。”

兩人之後聊了些話，沒再圍繞着杜格，明言說了家裏兩老的情況，還說了些小矮子的糗事，不想卻被張陽放進來的明興語聽見了，“姐，你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被抓包的明言很淡定，“你敢說你沒做過這些糗事？”

明興語癟癟嘴，沒法反駁，幹脆不想理他姐，轉而跟許麗娜問好，“阿姨好，我杜大哥是不是在裏面？”

許麗娜看到明興語這麽活潑的樣子，難得地笑了，摸了摸明興語的腦袋，“說起來，興語應該叫阿铮二哥才對，阿铮頭上還有個大哥呢。”

明興語愣了愣，道，“可是我只認杜大哥一個大哥啊，阿姨，這怎麽辦？”明興語有些糾結，不過，杜大哥的哥哥是個英雄，叫他做大哥也沒什麽，不過，他人都沒見着呢，也不知道有沒有杜大哥那樣英武？

如果沒有的話，他才不想叫啊。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醫學方面的內容都不能當真，請勿考究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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