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雙眸直視時,總會發生點事
“哪有, ”喻朝辭頓感心虛,覺得自己昨晚做的事情被哥哥發現了,但他還是佯裝冷靜道, “平時調香都是用零散的時間, 碰到假期我肯定要好好利用。要交流調香心得, 目前只要外公一人足夠了, 我的個人風格還沒穩定,如果半道中被他人影響,很容易走偏。”
喻朝辭明确表達了否定的意願, 喻晚吟只好作罷。他關掉了電視, 又道:“等會兒陪我去游樂城。”
“去游樂城做什麽?”喻朝辭想了好幾個讓哥哥生氣的原因,最後把原因歸到了宇文瞻身上。
“我心情不好。你也偶爾陪我去一次。”
喻朝辭輕抿了嘴唇,點頭答應了。以前每當他心裏郁結的時候, 哥哥總會陪他去游樂城散心,現在換作哥哥心情不好,他于情于理都要陪着去,哪怕手頭工作再忙。
喻晚吟走上樓, 重新洗了個臉,進入了那個已經被隐藏在了隔間裏的化妝間。他撩起頭發,護膚、擦粉, 靜靜地看着鏡子中和母親長得極像的自己,腦海中再一次浮現發現母親屍身的傍晚的記憶。
他們的母親死亡的時候,那對狗男男還在快活。從此, 他對韓逸舟和喻雲飛深惡痛絕, 一度偏激到厭惡整個同性戀群體, 一靠近就覺得惡心。但在心理醫生的疏導下, 他才可以坦然面對喻雲飛之外的同性戀。
但是, 他絕對不能接受和自己關系最親的人也是個同。
喻晚吟面無表情,用打濕的美妝蛋拍打着臉上的浮粉,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宴會結束回到家,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弟弟。想着弟弟提前回去了,他便猜測喻朝辭極有可能還待在承心。于是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進行确認。往常,弟弟總會第一時間報平安,但昨晚他等了很久都沒收到弟弟的回複。
洗完澡出來後,他又發消息問弟弟今晚回不回來。但弟弟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怎麽都不回答。
想到弟弟平日和陸他山走得近,喻晚吟便開啓了靈淨樓的監控記錄,确定其是否真的和陸他山回了承心。他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靈淨樓,刷權限卡上了樓。
監控看到這兒,喻晚吟本該收手,但是他感到了不安。于是,他将監控畫面調到了0506門口的攝像頭,看着弟弟歡喜難耐地在陸他山門口徘徊,随後走進了房間。
喻朝辭的這種笑容,跟收到整套奧特曼手辦當天一樣。收到手辦的當天,宇文瞻從房間經過,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小魚哥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個和學生接觸得久了的教授,必然能輕松察覺學生的情緒。
回想起宇文瞻的話,喻晚吟越來越害怕。于是,他調動最高訪問權限,将手指挪到了一個畫面上方。陸他山客廳裏的監控開了電源,所以只要他點下去,就能看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
萬分猶豫之後,他還是點開了監控,回放了監控錄像。錄像中,喻朝辭興奮地拆着禮盒,在看到禮盒中的貓咪後愛不釋手。
而錄像中的陸他山,視線仿佛在喻朝辭身上打了個死結,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等待喻朝辭摸夠了貓,陸他山就把小豹貓抱到了胸口處。而後,喻朝辭就跟受了深深的吸引一樣,将和陸他山之間的距離拉得愈發的近,愈發的近。
最後,兩人親吻在一起。
看到這個畫面的喻晚吟吓得一下子丢掉了手機,瑟瑟發抖地看着地上還在播放的親吻畫面
這一晚,喻晚吟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他覺得自己,被自己的親弟弟背叛了。
或許,兩人是因為喝醉了酒,情難自已。可當他今天一再委婉地要求弟弟離開陸他山時,他感受到了弟弟的不情願。如果這份不情願真的源自陸他山,他想,昨晚的事就不是酒後辦下的糊塗事了。
喻晚吟回過神,再看鏡子中的自己,發現因為美妝蛋反複拍打同一個地方,右臉頰的粉基本被美妝蛋蹭掉了。于是,他重新補了粉底液。
樓下,宇文瞻突然拜訪。
正在選購貓咪自動廁所的喻朝辭聞聲擡起頭,質問道:“你把我哥怎麽了?”
宇文瞻指了指自己:“我?我能做什麽,他從昨晚開始就不回消息,我過來看看。”
喻朝辭輕輕蹙眉:“不是你還能是誰把他惹生氣了?”
宇文瞻道:“我寧願和你拼刺刀,也不會故意把他惹生氣。你生氣,是紙老虎,象征性地吼幾句;他生氣,就是那核反應堆裏的鈾-235,對DNA都能造成毀滅性打擊,能一樣嗎?他在樓上?我上去看看。”
“滾滾滾滾滾!對你客氣還蹬鼻子上臉了。”
宇文瞻笑了笑,飛快地溜上了樓。推門入內,他沒在偌大的房間裏一眼瞄到人,于是他輕車熟路地推開隔間門。
喻晚吟果然在裏面。
此時的喻晚吟戴着一頂已經整理好的假發,眉毛,眼妝,修容已經全部完成。他坐在鏡子前拿着高光刷輕輕地刷着需要加深立體感的部位,神色淡漠。
再一次看到喻晚吟假扮其母親的模樣,宇文瞻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到了幾年前。那時候他實在好奇喻晚吟每日的動态,便生出偷看的念頭爬上了陽臺,而後便看到了正在化妝的喻晚吟。
看到一個平日沉默寡言、令自己撓心抓肝都捉摸不透的男生突然穿上女裝,将帶着男性相對硬朗線條的臉畫得如女性般柔和,從那時起,他心中就有了喻晚吟,揮之不去。
就算自己在之後狠狠糟了一頓打,連後槽牙都被打掉了,他都覺得如果挨一頓打能拉近和喻晚吟的距離,哪怕打殘了,他都毫無怨言。
他愣愣地看着喻晚吟,馬上強迫自己回神。“大魚,今天又要和小魚哥去游樂城?”他佯裝不經意地踱步故去,在喻晚吟身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着化妝的人。
“嗯。”
“怎麽不回消息?小魚哥的生日會剛結束,你準備了幾天也累了,怎麽還要去游樂城玩?”宇文瞻單手托腮,笑着問道,一雙桃花眼中似有煙波逐流,風情萬種。“能帶上我嗎?”
喻晚吟挑了一支帶了一點橘色的正紅唇釉,淡淡道:“随你。”
濃稠的唇釉在嘴唇上一點點推開,一晚沒睡好的喻晚吟慢慢地恢複了氣色。但是才塗開了一點,他的手突然被宇文瞻抓住了。“你做什麽?”他問。
“你塗這種唇色,是要去游樂城吃小孩嗎?”宇文瞻知道喻晚吟化妝的功底絕不容許他質疑,但他真心覺得,像那樣歡樂的場合,而且在炎熱的天氣中,不适合這種正紅。“換種顏色,這色看起來厚重,太沉悶了。換這支。”
喻晚吟瞄了一眼。他現在也懶得和宇文瞻較勁,只好擦掉了口紅,準備塗帶些許珠光的柔粉。
但是他剛要拿唇釉,宇文瞻卻把唇釉拿走了。“我想練練手,能不能讓我幫你塗?以後給其他女孩子塗的時候,就不會被人嫌棄了。”宇文瞻道。
聽到這句話,喻晚吟的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
也許是剛從喻朝辭那兒收到了打擊,所以此時的他特別敏感。放在平常,這樣的話根本不足以引起他心中的波瀾,但是現在,他心口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酸澀。“我以為昨天出席小魚哥生日會,你會把女朋友帶來。難不成前幾天剛帶回家的那位又黃了嗎?”
“嗯,不會下廚。我喜歡的人,首先得可以滿足我的胃。不過我老爺子老太太挺喜歡的,生物學博士後,至少我們的愛好是一致的。你說我該不該為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妥協?”宇文瞻擰開唇釉刷頭,“張嘴。”
喻晚吟輕輕張開雙唇,沒有回話。
宇文瞻伸出手輕輕擡起了他的下巴,而後将唇釉一點點地抹開。這唇釉很薄很透,帶着珠光,當抹到喻晚吟本就殷紅的嘴唇上後,這張嘴唇就跟潤了水一下,閃着極其自然的水光。整個人的氣場,仿佛從一個死了老公的寡婦變成了正戀愛中的未婚女士。
宇文瞻一邊塗抹,一邊時不時地瞄向喻晚吟的眼睛。喻晚吟的眼中帶着紅血絲,眼眶泛着紅,就像剛剛哭過。看着看着,宇文瞻不禁出了神,手中的塗抹動作也停止了。
喻晚吟也看着他。也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宇文瞻拿來練手,對方将來會像現在這樣擡起女人的下巴為她塗抹紅唇,他心裏就愈發酸澀。
心中愈發難過,他的眼眶就愈發的紅。
宇文瞻回過神,滾了滾喉嚨後繼續塗抹唇釉,将嘴唇內圈塗至飽和後,他伸出手指,用指腹一點點地暈染唇釉,将集中在嘴唇內部的唇釉延伸至嘴唇邊緣。
嘴唇的觸感,正如肉眼所見,很柔很嫩,帶着微妙的溫熱感。這溫熱感似乎是一抹火星,點燃了他心中的原野,使火焰瞬間遍布了全身。
宇文瞻的呼吸有些打顫。
他是一個理科生,從小就被灌輸極其理性的思維。可當面對喻晚吟時,他的理性就是一件裝飾品,而當喻晚吟輕輕地将下巴墊在他指尖,輕垂着睫羽任由他塗抹嘴唇時,本是擺設物的理性也一點點地消磨殆盡。
鬼使神差的,宇文瞻捏緊了手中的下巴湊了上去,和剛剛塗了唇蜜的嘴唇親吻到了一起。
有生之年第一次,他終于用手以外的部位,感受到了喻晚吟雙唇的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