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恰逢花開
夕陽緩緩下沉,将天邊藍色的海域染成火一樣的紅色。遠遠看去,燃燒的海洋就像是一大片飛舞的火焰,潋滟的水光一直蔓延到身邊不過兩米的位置。這是出學校之後回家的長坡道,長到看不見盡頭。
“什麽叫我們住一起啊死狐貍,這麽說聽上去怪怪的。”
在坡道上方的盡頭,仁王雅治将少女所驅使的單車接過,然後坐到駕駛員的位置,等到少女也坐到後座上,他悠閑地順着下坡飛一樣地開始回家的歷程。就連回答也在呼呼的風聲裏變得暧昧起來:“我們家本來就在一起啊,兩堵牆隔了一米不到吧?”
從長坡道上一沖而下,速度快到純心髒加速,忍不住捉住了仁王腰側的襯衫來增加安全感。她加大了音量:“但是你這麽回去沒問題麽?比賽不是還沒完,不用接着看下去麽?”
“哈?沒關系。無論對手是誰,我都會擊潰他的。”仁王漫不經心地回頭看了眼一直凝視着他的背影的純,笑容浮起又隐去,“這是在關心我麽,好開心噗哩~”
“關心你妹!我只是……只是……反正不是關心啦死狐貍。”純被仁王一句話堵得臉頰微紅,之後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為自己的言行辯護,于是只能生硬地以一句死狐貍作結。
并不是第一次,仁王和她開這樣的玩笑。純之所以不會放在心上,大概是了解仁王雅治這個人骨子裏有多惡劣吧。和身邊所有的女性保持着暧昧的,不清不楚的聯系,就算她作為青梅竹馬也沒能幸免于他的調笑。仁王雅治最喜歡的人是他自己,這一點,上原純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對仁王雅治的話認真的話,到最後受傷的難堪的也一定會是自己。
單車在平坦的路上飛奔了一刻鐘,已經可以看見并列在一起的兩人十幾年來幾乎從未變過的家。仁王突然停住車,猝不及防的純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她揉着頭從後座上跳下來:“仁王雅治你作死啊……”
背上被撞到的地方像火灼一樣的疼痛,清晰的痛覺讓仁王挺直了脊梁,于純一米六五的身高而言他一米七五的個子并不算高,但因為瘦卻顯得很挺拔。剛剛十五六歲的年紀,也正在長身體。坐在單車上的這個高度,剛好可以平視純。
不過仁王并沒有回過頭去看站在他身後一點的純,也沒有因為疼痛而抱怨,更沒有反駁純。他只是輕聲說道:“別和真田繪葉走得太近了,可以的話盡量離她遠點。”
為什麽真田學姐是個好人吧雖然有點可怕……她是劍道部的部長我是經理怎麽可能走得很近……明明不聽從的理由有很多,純也習慣了反駁仁王的話,但是這一次卻因為仁王有些反常的表現而陷入了沉默。她看着少年白色襯衫的領口在風中微微抖動,從他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單車:“嗯,明天見。”
仁王雅治看着她将車停在門口左邊的小花園旁邊,看着她走進家門,看着她的側臉消失在門縫間,直到視野裏只剩下花園裏在風中搖晃的叫不出名字的花,他才回到自己家。
由于成為了劍道部的吉祥物,純每天放學後都會被央拉到劍道部,因而雖然通過了繪畫部的入部申請,但是她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去過。因而這一天純特意起了大早,在不知道繪畫部有沒有晨間活動的情況下,她打着哈欠來到社團活動室。
作為一個路癡,純覺得自己能夠活着順利到達社團活動室已經實屬不易,她是不會把到達學校時還看不見其他人而現在社團活動室已經有一群人這種事放在心上的。不過大清早就有這麽人在社團活動室,看不出這個部門還挺受歡迎的。
事實證明純想太多,部員并沒有很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該做的事情,而是圍着一個少年興奮地問東問西。純憑借還算說得過去的身高,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少年。他有着鳶藍色的頭發,一張臉長得比在場所有的女生都要美麗。至于為什麽不會被錯認為女性,大概是因為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吧。
此刻他臉上挂着笑容,雖然眼神和笑容裏都完全看不出半分不悅,但是純卻本能地覺得後背發涼,她不由得後退兩步,此刻在繪畫部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搭話的人。
倒是人群之中的少年似乎發現了她,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兩眼,然後從人群中走到她面前:“你是,新入部的一年生麽?”
“啊,是,前輩。我是一年三班的上原純,很抱歉今天才來報到。”純以為他是學長,有些不自然地鞠了一躬。
她拘束的反應似乎取悅了少年,對方唇角微揚:“我是同為一年的幸村精市,并不是前輩。不過作為副部長,我還是要對你說遲到可是要被懲罰的。不過你似乎有其他原因才這麽晚來啊……能解釋一下麽?”
诶?純意外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少年,對方臉上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眼線以一個美好的弧度合在一起,哪裏有什麽寒意,看來剛剛是她的錯覺。純于是也放心地露出天然的微笑:“嘛,因為被真田學姐拉去劍道部做吉祥物了,社團活動時間好像沖突了。我很抱歉,不過今天是想來請長假的,因為以後大概還會被拉去。”
“既然如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社團如果有什麽活動的話,還是會聯系你的。”幸村溫和地笑笑,并沒有說其它的。
真是個美麗的人啊……純在心裏感嘆了一把,然後點頭:“副部長大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為了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更可信,純還鬥志滿滿地握了握拳。
幸村笑出聲來,雖然笑意并未抵達眼底。不過想來純也是分辨不出這些細微差別的,幸村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我會的,以後請多多指教了,上原同學。”
“诶,真好啊,可以不參加社團日常活動。”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本來安靜看着兩人的部員都低聲議論起來。讓純聽着很不爽的話接二連三地冒出來,她本來想反駁的,但是卻因為身邊忽然冷下來的氣場而噤聲。
“有什麽不滿的話,請站出來直說。你們中的任何人,只要能畫出上原上交的入部作品那樣的話,也可以不來參加社團活動。”幸村的語氣并不強硬,聲音也不大。但是就是有一種冷冽的,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場在。部員們都識趣地噤聲,一是出于幸村的人望,二則是因為他的做法無可厚非。強者是擁有特權的,這就是立海默認的規矩。
這一次純意外地不會感到害怕,她看向神色平靜的幸村,本能地低聲對他道謝。
轉頭看向她的少年臉上已經挂上了釋然的笑容:“不用客氣。”他看向懸挂在展區的一副作品,能夠畫出那樣的作品,繪畫部無疑是需要她的力量。在其位謀其政,他不過是留下有才能的人而已。
但是在純看來,卻是少年挺身而出為她解圍。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因此她對他只有感謝。
在還有幾分寒意的春天的清晨,容貌绮麗的少年冷淡的嗓音像是清晨蔓延過沾着露珠的朝顏花的陽光,有着磨砂的細膩與男生特別的并不明顯強硬。純愣愣地看着他比畫還要美上幾分的側臉,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中生根發芽。
那天早上離開社團活動室去班級的時候,純特意留意了一下路邊的野花。青藍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自顧自地綻放着,為立海古樸的校園平添了幾分生機。
不過幾天之後純就知道幸村精市并不是什麽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他也是一枚閃亮的校園偶像,人生贏家。僅僅一年級就擔任了男網部部長與繪畫部副部長,拒絕了學生會的邀請也沒有被挂上傲慢的頭銜,反而讓有關他的傳言更加富有傳奇色彩。當時純還在疑惑這樣有才華的美少年怎麽可能默默無名,事實證明只是因為他們初中不在一個學校所以是純孤陋寡聞。
并沒有将那天清晨邂逅過幸村精市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純默默地将這個不算是秘密的事情放在心底。美少年嘛,都是可以享受少女心底這種暧昧又清純的位置的存在。
就這麽迎來了各種比賽開始報名的時光,說不清從那一天起,訓練忽然就緊張起來。等純察覺到的時候,劍道部的首陣在這個櫻花飛舞的周末就要開始了。純作為吉祥物,在比賽期間似乎有兼任勝利女神的職責……或者說功能,總之繪葉“請”她“務必到場”。純在繪葉溫柔的笑容與背後的涼意的雙重壓力下選擇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二貨初遇男神~
我明天真的還有考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