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9)

,嫁給誰有差別麽?她也沒有經歷過所謂的愛情,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樣的。但是她清楚明白的是,如果能順着爹爹娘親和老太爺的意思,她不但不會過得不好,這些關心她的人便也都不必為她擔心了。謝大公子的确不差,也沒有什麽可挑剔的,至于她心裏總覺得有點別扭,算不得什麽。

若玥走到了靜心院,仆人說老太爺這會兒在書房,便徑自往書房去了。仆人在書房外面通報後,若玥直接進去了裏面。入了書房,若玥沒有看到如往常一般将書冊子放下,然後對着她說上一句,“來了?”的祖父,她心中一驚,再定晴一看,才發現老太爺竟然捂着胸口神情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連驚呼都忘記了,若玥立刻沖了上去将老太爺扶起來,然後沖外面大喊讓仆人進來,又說趕緊去請大夫……

仆人手忙腳亂的背着老太爺回了卧室躺好,若玥跟着仆人一路小跑着,又讓人趕緊去通知大太太、二太太、和自己的娘親,心中十分慌亂和害怕。之前那次大病已經把她吓着了,好在後來沒有事情,如今又突然的這般……

大夫被仆人一路催着跑着到了靜心院,他亦知曉事關老太爺,不能怠慢片刻。大夫來了,顧不上休息,立刻開始為老太爺診脈探病。若玥不得不避開,只能去屏風外等着,心中越發焦急。

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大少奶奶得知了消息都即刻趕到了靜心院,若玥簡單的與幾人說了一下整個情況。此時府內沒有一位大人在,少爺們也都不在府內,大太太最後做了主讓人去通知幾位大人。得了吩咐的仆人即刻便離去了,一時之間屏風內屏風外都沒有了半點聲音,三位太太和大少奶奶都與若玥一起在屏風外面等着大夫診治的結果。

等了許久之後,大夫出來了,卻是嘆氣搖頭說病因是什麽他并不好确定,只能依着經驗先開點方子喝着藥,但不能保證效果。若查不清病因,就沒有辦法根治,若是治不好……衆人都被這話吓住,但大夫又說老太爺此時服了他給的藥丸好些了,但需要安靜,莫要吵鬧,才沒有人敢哭出來。

因為大夫說,可以進去看看老太爺,大太太才領着衆人進去了。老太爺閉着眼,聽見有人來了也沒有睜開卻知道是大太太她們進來了。若玥見他臉上的痛苦之色猶在,心中難受不已。

衆人與老太爺行禮問好,老太爺只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嗯”了一聲。幾人見這般,明白老太爺并不喜她們的打擾,大太太便又準備帶着衆人退下,卻在這個時候,老太爺開了口,說讓若玥留下,其他人暫時出去。老太爺發了話,誰敢不應?除了若玥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三太太臨出去前特地看了若玥一眼,若玥略略點點頭,三太太這才出去了。

若玥走到床榻前,蹲下,盡量的讓老太爺不需要費勁就能聽清她的話,她喊,“祖父,我在這兒。”老太爺許久沒有回應,若玥知道他其實是聽見了的。

本以為只是老太爺想讓她留下來服侍,不想太多人在這兒,所以老太爺又開口與她說,“有件事情,無論如何,你現在都必須答應祖父。”的時候,若玥有些訝異但立刻接了話道,“祖父,您說。”

老太爺久久的沒有回話,若玥便這麽的等着,然後,過了好一會兒,老太爺才說,“謝家的大公子,祖父瞧着不錯……”老太爺說話很費勁,聲音很小,若玥須得很認真很仔細才能聽得清楚。

若玥聽見“謝家大公子”的時候就知道老太爺是想與她說什麽事情了,不想讓老太爺這麽艱辛的說話,便立刻接了上去,“我知道祖父想說什麽,您現在好好休息,別想這些事情。今兒個用完早膳的時候娘親已經和我說過這事情了,您放心,我不反對這事情。”

到了現在,她還有什麽可反對的?老太爺突然這樣,她心急如焚,可是在這個時候老太爺最惦記的卻是她的事情,她還有什麽好反對的,她又何必去惹得大家都不開心。反正以後嫁的那個人不管是誰,至少目前對她來說,一點差別都沒有。

聽了若玥的話,老太爺沒有說什麽,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瞧見若玥焦急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逼她了。可是,今天出現這樣的事情,他連喊仆人的力氣都沒有,他日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會不安心啊!

若玥見老太爺微微睜開了眼睛,連忙問,“怎麽了?哪兒不舒服麽?”便要起身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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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想睡一會……”

老太爺的聲音依舊孱弱卻阻止了若玥起身的動作,若玥看着老太爺又閉上了眼睛。雖然有些後怕,但不敢阻止老太爺睡,便替老太爺掖了掖被子,又等了許久,直到确定老太爺是真的睡着了才出去。

得知了消息的董大爺、董二爺、董三爺陸陸續續的趕回了董府,卻都只得到一個老太爺這個時候睡着了的答複。三人只能在外間等老太爺醒過來,大太太們也都沒走,一直在那兒候着,若玥從裏間出來後也與她們一起。

董大爺三人都不清楚是何情況,便問了一句,依然是若玥将情況說了一遍,但方才老太爺提及的事情,到底是她的私事……是以并沒有說與衆人聽。董大爺又問了大夫是如何說的,大太太站出來一一說與幾人聽。三人聽後,面色更加凝重。

若玥時不時會進去裏間呆一會兒,怕老太爺醒來無人服侍。老太爺專程留了她,其他人倒是不好随意進去了。十分趕巧的,這一次,若玥剛進去沒呆一會兒,老太爺便醒了。大約是因為休息了一個多時辰,老太爺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一些,原先的痛苦神色也已經不見了。

“祖父,您醒了?我去端湯藥進來。”

老太爺好轉了許多,若玥卻仍不多放心,說了這麽一句又出去了外間。除了讓丫鬟将湯藥送過來之外,還又讓人去了請大夫過來。董大爺三人想要進去,若玥勸了一句,“待會兒,等祖父用過了藥,兩位伯父和爹爹再進去罷。”自己的父親該先喝藥,他們這個時候進去的确不合适。若玥的這話不是沒有理,三人只得繼續耐着性子等着。

若玥親自端了湯藥進去,喂老太爺喝過了,才說,“大伯父、二伯父和爹爹都回來了,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了,讓他們進來看看祖父可好?”

“他們怎麽回來了?”

老太爺問了一句,心裏卻是瞬間通明了。若玥并不說什麽,只沖老太爺笑了笑而後端了黒木漆盤出去了。

若玥出去了,董大爺、董二爺和董三爺很快便進來了,三個人均喊了一聲“父親”。

老太爺在董大爺的攙扶下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半合了眼,還是有些累的樣子,與他們說,“我也沒怎麽,你們怎麽一個個的都趕回來了?衙門的事情不用管了麽?”明顯的沒有了從前罵幾人的那份勁兒,很有些虛弱。

董大爺臉上的凝重半分未減,與老太爺道,“父親生病了,做兒子的怎麽能不立刻回府?待會兒再讓大夫看看可好?”

董老太爺自然清楚這一次與先前那次已是不一樣,連他自己差點兒都覺得……大約是要熬不過去……偏偏在那個時候,若玥來了,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才會……是以現在董大爺說再讓大夫來看看,老太爺并沒有任何的反對。

見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的抗拒之色,董大爺沖董三爺點點頭,董三爺才出去了請已經候着了的大夫進來。

大夫重新替老太爺診斷了一遍,加上方才回去查閱了一下醫書,雖仍舊查不出來病因是什麽,但起碼知道發病的時候有何應對之策,只是想要根治,目前來說是不大可能……

大夫診完了,不方便當着老太爺的面說病情,便只說一些“好多了,暫時不會有什麽大礙,不能動怒,要平心靜氣”之類的話,便出去重新開個調整過後的藥方。大太太們等在外面,少不得要問一問情況,聽到老太爺暫時無事,都是松了一口氣。

等到大夫走了之後,老太爺沒有讓董大爺三人離開,卻與他們說,“今天若不是若玥及時發現了我身體有異樣,毫不誇張的說,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大約便連我的最後一面也見不着了。”三人立時驚恐了起來,正想要發話,卻被老太爺一個手勢止住了話匣。

董老太爺又說,“今日已是幸運,我年紀也大了,有些事情自己也很清楚。該交待的事情,還是先交待了你們的好,別是來不及交待……”老太爺哪裏曾與他們說過這樣的讓人聽着覺得喪氣的話,先前那一次大病,老太爺還因為他們有意請辭侍疾将他們大罵了一頓。三人心裏皆是難受,便越發恭敬的聽着老太爺的話。

“若是以後我去了,你們想分家也沒有什麽不可,但仍須住在一處,董府也夠大了。我的那些個書畫古玩的須按着我的吩咐來分,其中的一半,用來給若玥添嫁妝,另一半,則你們三房均分。下面的莊子鋪子什麽的,若是随你們母親的嫁妝帶過來的,便由老大家和老三家均分,其他的,則是一樣你們三房均分。明白嗎?”老太爺話一句要等一會兒才能說下一句,董大爺、董二爺和董三爺卻一直都是認認真真恭恭敬敬的聽着。

老太爺的私藏,哪一樣不是好物,現下老太爺竟說要拿出一半給若玥作嫁妝,董三爺很是震驚,連忙道,“父親,您的私藏……萬萬不可。若玥哪能……”

“我的東西,還不能由得我處置了?誰還有意見,都給我說說,怎麽個有意見法了?”

老太爺言語中已隐有怒氣,董三爺只能立刻與老太爺認錯,不敢再說什麽了。董大爺清楚老太爺對若玥的格外偏愛,雖覺得偏心過了頭,但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董二爺對這些都不甚上心,也從來未想過得到什麽,是以全然不在意。

最後,董大爺、董二爺、董三爺都應老太爺說記住了,這一件事情才算是揭了過去。老太爺似乎便是想與他們交代這事情,說完這些之後,便沒有了什麽其他話兒了。

回去之後,董大爺三人都并沒有将這些話說給自己的夫人聽,也是覺得沒有什麽必要說與她們聽。若玥則依着今天與董三太太約定的,答複了董三太太,雖然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董三太太差點兒便忘記這事情了。

若玥也并沒有在私下裏與董三爺和董三太太說她和老太爺說的那些話,因為覺得沒有任何必要,也因為怕他們以為她是純粹的為了讨老太爺的歡心才會答應的。

謝大公子不吃不喝的在祠堂前跪了一整天,謝将軍的氣也沒有消半分。謝夫人去看謝大公子,勸他不要跪了,讓他吃些東西喝點水,謝靖衍也只是不斷的說讓自己的娘親回去。後來謝将軍得知了這些,便發了話不許謝夫人去探他,謝夫人左右為難,只能依了謝将軍的話,希望他早點消氣,莫再這樣罰謝靖衍了。

謝靖澤也從中勸了好些,但收效甚微,謝将軍因為謝靖衍的固執行徑越發的生氣,絲毫沒有消氣的跡象。謝靖澤和謝夫人到了最後都是束手無策,兩邊都勸不動,怎麽辦?

他想起自己大哥說的那麽些話,難免覺得荒唐了一些,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即便是庶女,又哪有逃離家門去找……的道理?偏他那大哥不知道是聽了什麽話,竟然是堅信不疑了。不過若是這樣,倒是真的不能娶董七小姐了,否則……怕是比現在還更糟糕。

最後是,謝靖衍在祠堂前跪足了三天三夜後,期間下過一場雨——也算是日曬雨淋,終于倒下了。謝将軍雖氣未消,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可能真的讓謝靖衍再這麽繼續下去,便默許了謝靖澤将自己的哥哥背回房間及謝夫人差人去請大夫的行為,但不曾去看望過謝靖衍一次。

謝靖衍在床上躺了一天,好了一些之後又去立刻與自己的父親賠罪,并且說,願意親自去董府請罪。謝将軍聽謝靖衍這麽說,立時氣上心頭,與他道,“你暫時在府內待着,哪也別去就最好了。”到了現在董家都沒派人來,說明他們是同意了的,現下鬧出這麽一檔子事情來,可怎麽收場的好?

若是有個正當的理由,那還算好說,偏偏沒有,難道只說因為靖衍看不上若玥所以不行麽?謝家董家兩家交情如此,若是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怕董三爺都要與他翻臉了,何況是他們先提起的這檔子事情。

本來麽,父母做主也是可以的,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做主便行了的。自己的兒子寧願去跪三天三夜都不肯辯駁半句也不服軟半句,就是真的強行讓他娶了也是對不起董七小姐,這樣的事情怎麽能行?若是他看上了別家的小姐也不是問題,自可以委婉拒絕董家上那家提親去。本就不算是完全定下來的事情,只是他們做父母的都看好罷了,現在卻是怎麽樣都不好了。

大夫開的方子很有用,老太爺的身體開始好轉,只是因為大夫說無法根治,衆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後來老太爺終于是能下床行走了,身子也感覺好多了,便不再要三房的人輪流着伺候自己。

若玥仍舊每天都去,像之前一樣日日拿本書冊子讀些與老太爺聽。大夫開的方子既然有效,便說明病情可以壓制,只是可能會複發且說不準什麽時候複發。好在還有大夫配置的藥丸,可以在病情突然複發的時候及時的壓制。但無法保證那樣事情,便唯能夠讓老太爺時常保持心情舒暢、不須為任何心情煩心。

她很喜歡老太爺,不僅僅是因為老太爺讓她能夠感受到來自祖父的疼愛,所以她很怕看到老太爺離去。哪怕她很清楚那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但只願那一天來得遲一些,更遲一些,越遲越好。

等到不須再為老太爺的身子擔憂不已的時候,董三太太才注意到,本是依着先前與謝夫人的約定,若是若玥不同意這事情,便派丫鬟去通知一聲,若是同意了則不須通知,他們自會讓媒人上門提親。可是都到了今天了,怎麽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的?

四小姐董若欣的婚事,是在一個多前就定下來了的。董若欣都已經及笄了,自然是不會拖着誤着不定親。所以現在,如果謝家來提親,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現下,謝家不僅還不曾來定親,甚至什麽消息都沒有,這讓董三太太忍不住猜測,謝家大公子這是沒有瞧上若玥?

這些話,董三太太沒敢與若玥說,與董三爺也只敢隐晦的提兩句。董三爺最近因為老太爺的事情也有些淡忘了這事情,多少也是因為并不着急,但現下聽自己的夫人提起自然是全部想起來了。

“再等等看罷,許是有些其他的什麽事情耽誤了。”董三爺這麽說了,董三太太也就不再說其他的什麽了。

若玥也是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太爺的病情上,旁的事情并不多注意。直到某一天,丫鬟流螢提醒她,“小姐,先前表小姐讓人送來了請柬,請您去賞菊,小姐準備去麽?”

想了許久若玥才想起來這麽一件事情,卻不記得到底是哪一日,便問,“時間定在了什麽時候?”

“是三天以後。”流螢回答。

“那就去吧,幫我準備好出門的衣服便可。”

若玥想也未想就說要去了,那是她的姑姑的小女兒讓人送來的請柬,不去太過失禮了。不過,她本與這位表姐沒有什麽感情的,這還是第一次特地邀請她吧?反正是要去的,若玥也就不想太多什麽,到底是自己的表姐,難道會特地請她過去為難她不成?

只是,現在才來賞菊,會不會太過晚了一些?馬上就要入冬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二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求娶女主的 那是等謝二不得已成了将軍之後的事情

這是9月12的更新=3=

☆、42

邀請若玥參加賞花宴的是她的表姐安語,另一位表姐安清則是已經出嫁了。

安府畢竟是侯爺府,比董府更為氣派也多許多的講究。四姐姐董若欣已是待嫁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陪她一起來,若玥問了自己的六姐姐,卻說是有其他的事情,若玥只能是一個人了。

坐馬車到了安府,從側門進府後,早有軟轎等在了那兒。若玥下了馬車坐上軟轎,再一路到了二門外,自有管事婆子和丫鬟相迎。

安侯爺夫人是若玥的姑姑,管事婆子識得若玥,是以并沒有第一将若玥帶去賞花的地方,而是将她帶去了見夫人。去與自己的姑姑請過安,再被丫鬟領着到辦賞花宴的地方時,本不是最晚到的她也變成了最晚的那一個。

被邀請來的各家各戶的小姐貴女們或站或坐,或兩兩對談或品茗賞花,好不熱鬧。安語到底也是作為主人,見丫鬟領着若玥過來了,立刻迎了上去。

“表妹可算是到了,教表姐等了這許久。”安語臉上笑容恬淡,語氣溫和,與若玥道。

若玥也是一笑,“表妹來遲了,表姐千萬莫怪罪。”

有其他發現了若玥的小姐們,見安語待她如此客氣,便也都圍了上來。若玥與她們多不相熟,她們也不認識若玥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其中一人開口問,“這位小姐長得好生漂亮,安妹妹,這一位是……?”

若玥笑着看了過去,只見開口說話的這人長得唇紅齒白,身上的衣飾華麗講究,想必身份不凡,又直呼自己的表姐為妹妹,看來關系與自己的表姐也是很好的。

“懷仁郡主,這是我的表妹,董家的七小姐,董若玥。”安語笑着替面前的人介紹,又與若玥說,“表妹,這位是懷仁郡主。”

若玥立刻上前去行禮,又說,“懷仁郡主謬贊,民女愧不敢當。”懷仁郡主她亦有所耳聞,帝都內唯一的一位王爺是皇上的親幼弟,皇上即位時他年紀尚小,皇上便不曾允他去封地,後來則是一直待在了帝都了。眼前的懷仁郡主便是寧王梁兆的嫡女梁瑾,因為深得皇上的歡心,才得了懷仁這個封號。自己的表姐竟然請來了這樣一尊大佛?

“董七小姐謙虛如此讓人敬佩,我只是實話實話,絕非有意誇贊,不信可問諸姐妹是否與我一般想法?”懷仁郡主臉上微笑真摯,誠心誠意的看着若玥,又環了一眼周圍的其他人,衆人皆是附和。

董家七小姐,安語的表妹,想必就是那一位了,兩位哥哥一個為今次狀元一個為今次探花,爹爹還有兩位伯父都是當朝重臣,祖父是皇伯父的恩師,倒也真是個有福氣的。

若玥又行了個禮,客套了一番。請這麽多人來也不是為了這般,安語自然是要出來與幾人打圓場,“既然大家都已經到了,杵在這兒倒是無趣。懷仁郡主,表妹,還有諸位姐妹,我們開始賞花會罷。”若是往常,若玥必定不會如此,現下卻是沒有辦法,只能與表姐安語,懷仁郡主一起,無法推卻。

只聽得安語與一名丫鬟交待了什麽,丫鬟下去了,而後安語又拍了拍手,不多時,清一嫩綠色衣裳的俏麗丫鬟們或擡或搬或捧着各式各樣的菊花盆盞魚貫而入。一株株的菊花都被打理得十分好,能看得出來是精心照料。枝葉皆是十分舒展,花開百态。這樣多顏色各異的菊花盆盞湊在一處,也算得上是五彩缤紛了。

留在最後才被送上來的是一盆綠色的菊花和一盆墨色的菊花。兩株小小的菊花皆是花開一朵,花瓣繁複,層層疊疊。枝幹挺拔,枝葉郁郁蒼蒼,更襯出花朵的嬌美。

若玥認認真真的賞菊,賞花,聽到旁邊的人交談也只是純粹的聽着,并不故意去攀談。她只要規規矩矩的就好了,結交這個郡主對她來說不見得是好事。她希望是她多想了,總覺得有些詭異,被邀請賞菊,到了之後才知道懷仁郡主也在,而懷仁郡主甚至主動與她攀談。若玥并不認為自己能入得了這個見慣了名門貴女的郡主的眼,所以無法不覺得奇怪。

懷仁郡主與安語都時不時與若玥交談,若玥一一應答,規規矩矩且客氣有禮。若玥甚至還瞧見了王恬,可惜她走不開,不然肯定是更情願去和王恬說會兒閑話的。

“這株墨菊倒是少見的很,無端的便覺得比旁的顏色的菊花要更清雅一些,董七小姐,你覺得呢?”懷仁郡主又一次将話引到了若玥身上,詢問她的看法。

若玥微笑颔首,“郡主說得極對。文人都道菊花淡雅高潔,亦将梅、蘭、竹、菊并稱為四君子。怕是這株墨菊多沾了些墨汁,才無端端的讓人覺得要比其他菊花更清雅一些。”

本是墨色的菊花,到了若玥口中可趕好的成了墨汁染的顏色了,讓人不能不發笑。一行幾人皆被若玥的話逗笑,懷仁郡主又道,“董七小姐如此幽默風趣,确實是位妙人。”

确實是位妙人?若玥有些懵,這話是個什麽意思?

“懷仁郡主說笑了。‘妙人’二字實是擔不起,亦無半點幽默風趣,懷仁郡主這般的話倒讓民女羞愧了。”

“先前曾聽說過董七小姐的一些傳言,便一直好奇的緊,也并不信那些。今日一見,果真傳言便是傳言,信不得。”

若玥更懵了,傳言?什麽傳言?

見若玥有些迷糊的樣子,有一個與她們一道兒的人突然開口說,“先前曾聽說董家七小姐小時候好不容易才學會說話,且連路都不會走,分明是個傻子,今日才知,全然不是這般的。”那人似覺得這樣的話能夠讨好郡主,還笑眯眯的看向了懷仁郡主,卻見懷仁郡主臉色一變,心中立時惶恐了起來。

若玥明白了過來,本就不多在意這些,現下見懷仁郡主臉色變得不好,那人也被吓到了,立刻接話,“傳言不可盡信,只要有心去分辨,自可識得清真假。懷仁郡主心善,不聽信傳言,民女董若玥不甚感激。”說着對着懷仁郡主便又行了一個禮。

懷仁郡主的臉色終于是緩和了一些,也寬慰了若玥一句:“那些話董七小姐亦不必放在心上,總歸都不過是有人胡說八道罷了。莫再民女民女的說了,如此分生倒教我傷心了。”這話暗暗的諷了剛剛那名開口說話的女子,那人心中再不舒服,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

“是,再也不敢了。”若玥應了一聲,沖懷仁郡主笑了笑。

就在不遠處的一處地勢要高一些的亭臺樓閣內,兩名端莊穩重的年輕婦人坐在一處品茗,順便欣賞着各家貴女小姐們的風姿。其中的一人,正是若玥的姑姑、安語的母親,安侯爺夫人董明卿,另一人則是懷仁郡主的母妃,寧王妃戚氏。兩人并不能輕易辨認出下面的女子皆是何人,但若仔細分辨又是相熟之人的話倒是勉強能夠認得出來。

“與懷仁和阿語一起的那位似乎長得不錯的是哪家的小姐?”寧王妃品了一口香茗,不緊不慢的問坐在對面的人。

董明卿朝那邊也望了望,很快就認出了是誰,便說,“王妃指的該是我的侄女,我三哥唯一的嫡女,董家的七小姐董若玥。”

“董七小姐麽?”寧王妃多看了一眼複收回目光,接着補了一句,“難怪了。”

“是。”董明卿點點頭但主動忽視了寧王妃的後面半句話。寧王妃會這麽說她也是知道原因的,懷仁郡主不知道怎麽的,無意中見過了若玥的大哥玉仲,加之其為狀元郎,懷仁郡主傾心于玉仲,如今見了若玥,自然是會想要與她親近一些。

只是……自己先前并不知道安語請了若玥來,等若玥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她才知曉,否則她必然是不同意的。若非因為懷仁郡主的這件事情,寧王妃也不會找上自己,但這樣的事情哪裏是安語能攙和得了的?!

玉仲是董家三房長子,又是狀元郎,前途一片大好,若是将來做了儀賓,仕途便全都毀了。即便三房還有玉川在,但到底長子就是長子,完全不是一個樣。她不好得罪于寧王妃才不得不與其周旋,侯爺亦是不好得罪寧王,但現下,若是安語和若玥都摻進來這事情哪裏能行。偏偏對方竟還知道,玉仲尚未定親的事情……還真是下足了功夫了。

寧王和寧王妃疼愛懷仁郡主,皇上也是對她很有些偏愛又加上皇上賞識玉仲——不然不會欽點為狀元,萬一直接賜婚,連抗拒的餘地都沒有了,那事情便真的是無可挽回了。可如今,根本沒有能夠讓懷仁郡主打消這個念頭的辦法……

“我瞧着董七小姐長得很該是不錯,董家的公子亦皆是一表人才,這董家的七小姐,為何會有傳言稱她是個傻子?聽來真是奇怪。”

這個中緣由,董明卿亦不清楚,但傳言所說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假,只除了若玥并非是個傻子。

“傳言本不可盡信,三人成虎亦非虛話,為何會這般傳言倒真是弄不清楚。不過,我這侄女,絕不是什麽傻子。”

菊花一一賞過了之後,安語又告知于衆人:“為了配合今日的賞花宴,我亦特地準備了所有吃食皆由菊花所制的菊花宴,還請衆姐妹賞光,千萬莫說離去之言。”

若玥一直陪着懷仁郡主和表姐安語,已很有些倦怠,借口去更衣才得以暫時松了一口氣。她委婉開口,安語便喊了丫鬟為若玥領路。若玥跟在丫鬟後面,只除了心裏放松了一些之外,也并不敢懈怠許多,畢竟随時可能會遇到相熟或者不相熟的人。

又轉了一處彎,心思有些飄忽的若玥被突然迎面而來的男子驚吓到,不免有些失禮。丫鬟也是有些詫異,但很快的便反應歸來與三人行禮。若玥看向幾人,好在來人是自己的兩位表哥以及……謝二公子?

不曾想竟然會在這兒遇到謝二公子,說起來自己不定還要成為她的嫂嫂,若想到這些,此時見面倒是很有些奇怪。心中雖是想法諸多,但若玥仍不忘與三人行禮問好,“安肅表哥,安年表哥,謝二公子。”

安肅與安年皆識得這位表妹,又想起來今日自己的小妹妹辦了一場賞花宴,便立刻應話道,“若玥表妹,是來參加阿語妹妹的賞花宴麽?”謝靖澤對若玥微微颔首,以示問好。

若玥也點點頭,回話:“是呢。”看看自己的兩位表哥,再看看一旁的謝靖澤,若玥不由心生了感慨,自己的表哥可真是越長越妖孽了,謝二公子與他們站在一處連身上原本的那點青澀的氣息都頓時消散了。

“我竟一時忘了這麽一回事情了,現在倒是不好往那邊去了。表妹這是被丫鬟領着去哪兒?”安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問若玥。

“唔,是去更衣。”

安肅一聽,意識到不該問的,立刻說,“那表妹去吧,不必在意我們。”

若玥又點點頭,與三人一一告別,丫鬟也行禮退下,而後兩人比這三人先一步離開了。若玥剛走不久,安肅三人也一樣是轉身離去了。謝靖澤此時再次見到若玥,心中已有些不坦蕩了。自己的哥哥不願娶她,她大概還絲毫不知情。

等到若玥再回來了的時候,其他人皆已入了座,懷仁郡主身邊已經擠滿了別的女子。若玥無端的覺得輕松,上前與懷仁郡主和安語打過招呼之後就自己去尋位置去了。

若玥一直在懷仁郡主身邊,王恬自然不會發現不了她,見她現下過來尋位置坐而自己身邊有個空位置,便偷偷的與她招了招手。若玥瞧見了王恬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才走了過去。

在王恬身邊坐下後,才注意到其餘的幾人都并不太相熟,若玥不甚在意。王恬與幾人倒是剛剛都互相認識了一番,便替若玥介紹了一遍,若玥皆問過好,才悄聲與王恬說了一句,“小阿恬,我早就發現你了。”

“小阿玥,你一來我就看見你了,肯定是我更早。”王恬也瞧瞧的回了她一句,而後發現那邊安語站了起來,便搖了搖若玥的手臂,兩人不再密語,都端坐好。

安語只說了幾句感謝之類的話,接着所謂的菊花宴就開始了。上來的每一道吃食皆加了菊花,主食亦是菊花粥,飯後的甜點是菊花做的糕點,的确是完完全全的菊花宴一點也不差。好在味道都不錯,又能不時與王恬笑談兩句,若玥吃得也算是開心。懷仁郡主頗有些不甘心,卻沒有法子,只能好聲好氣的對着來與她攀談的衆人。

用過菊花宴,差不多這賞花會也就要要散了,若玥少不得是要去自己的姑姑那兒告別。寧王妃等着懷仁郡主一起回府,是以尚未離去。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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