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元宮宴 等她離開,他摸了摸唇瓣,在……
可長寧将他扶起,便收回了手,一衆君卿向其行禮,長寧溫聲道:“不必多禮。”
長寧這番算是了了對宋子非的處罰,不知是不是在長寧身邊,宋子非也乖巧了起來,甚至還會往長寧身邊湊,昭卿看不慣他這副做派,咳了一聲,“賢君的位子怕是不在那兒吧。”
長寧莞爾一笑,也明白宋子非的心思,可她卻也沒有一味縱容他,“今後,可要恪守宮規,不可任性。”
宋子非忙點頭,“臣侍知道陛下關心臣侍,絕不再讓陛下為難。”
安卿在一旁聽昭卿低聲道:“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他忍不住想笑,卻也知道這是什麽場合,努力抑制住。
薛跡這些時日侍寝最多,衆人難免會将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如今人處末位,見長寧在衆人面前也并沒有格外厚待他,同幾人都說了些話,俨然如家常一般。
午膳過後,長寧便先回了紫宸殿,蕭璟問詢了安卿有關宮宴籌備之事,安卿道:“殿下放心,臣侍已經準備妥當。”
正說着話,良侍君身子忽而晃了晃,薛晗離他最近,忙将他扶住,薛晗瞧他面色潮紅,關切道:“良侍君可是病了?”
這時,其餘人也看了過來,良侍君似乎在忍着病痛,“沒什麽,只是染了風寒。”
蕭璟道:“你既病了,今日宮宴便不必出席了,還是回去好好養病。”
他這麽說,良侍君也不好再堅持。
這上元宮宴由安卿主理籌備,設在麟德殿,宴請群臣,只是雖氣派無比,但一應布置到底有些奢靡了,不比衛淵清主理那次,長寧沒說什麽,依舊賞了他,蕭璟卻是皺了眉,只怪自己不該置氣,不然也可為國庫節省些開支。
太後蕭胤來的最遲,長寧帶着人行禮,蕭胤和聲道:“衆卿坐吧。”
長寧舉起酒樽,敬了蕭胤一杯,蕭胤淺酌一口,往殿中看去,“予這些時日在壽安宮養病,倒沒發現宮中另有新人了。”
他說的自是薛跡,長寧往席間看去,輕聲道:“薛卿,過來同太後見禮。”
薛跡未有遲疑,走到蕭胤座前,撩起衣擺拜了下去,蕭胤卻久未讓他起身,等長寧要開口替他求情時,蕭胤又讓晉奴過去将人扶起,笑道:“這孩子,确實與衆不同。”
Advertisement
蕭璟輕聲道:“這是陛下新封的禦侍。”
蕭胤看着長寧道:“聽說薛禦侍很得陛下喜歡,想必是有過人之處。予一直深居壽安宮,身邊也只有幾個老奴說話,難得見這麽沉得住性子的孩子,陛下可舍得讓他平素去壽安宮陪予說說話。”
誰都知道蕭胤的真實意圖,絕非是喜歡薛跡,可他話說的誠摯,倒讓人難以反駁,長寧笑了笑,道:“薛卿溫順體貼,能入太後的眼是他的福氣,只是他身子骨弱,只怕不僅不能服侍您,還會給您添不少麻煩。”
蕭胤的神情像是極其惋惜,又看向席間空着的座位,“良侍君也沒來嗎?”
蕭璟一直留意着這邊的動靜,不止是他,幾乎殿中所有人都在看着這邊,他聽得蕭胤詢問,答道:“良侍君病了幾日了,本想強撐着過來,我看他實在病得厲害,心中不忍,便讓他在寝宮中好好養病。”
蕭胤嘆了口氣,“陛下身邊的君卿本就不多,如今卻又有這麽多體弱多病的,陛下子嗣艱難,中宮又是出自予母族,予實在不知百年之後,該如何去見先帝。”
蕭胤此言一出,長寧只覺這殿中溫熱散去許多,她還未想好如何應對,便已經有老臣應和,“陛下後宮之事,本是陛下的家事,但子嗣之事,事關國本,陛下應該早做打算啊!”
另有人附和,“陛下未有子嗣,後宮中君卿之位更是空懸許多,更不必說往下的侍君侍卿。”
“是啊,陛下應該廣選士族公子入宮。”
蕭璟心頭一震,原來他竟想錯了,他一直以為蕭峥是棄子,沒想到蕭胤另有打算。他怕是知道,難以讓未來的太女有蕭家的血脈,便想要借着後宮大選之機,送他信得過的人入宮。
蕭璟側眸去看長寧的臉色,可她容色淡淡,喜怒不形于色,對宴上朝臣的提議更是不置可否。
衛淵清忍不住道了句,“今日是宮宴,這些事就留到以後再說吧,陛下自有決斷。”
那臣子卻直言道:“衛貴君這般阻攔,難不成是怕新人入宮,會威脅到貴君獨寵的地位?”
衛太傅亦在席間,被這番話氣的滿面通紅。衛宴門下不少學生在朝中任職,聽得貴君被這般羞辱,立刻回擊,“你這是以下犯上。”
“貴君賢德之名遠揚,豈容你置喙。”
而丞相蕭韶卻作壁上觀,只看着殿中兩派人争論。
長寧眸色一凜,這上元宮宴,原來竟成了蕭家所設的鴻門宴,見衛淵清面色難堪,卻又忍耐下去,他性情溫和,鮮少與人起紛争,如今卷了進來,全是因為自己。
長寧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将酒樽擲在地上,方才還咄咄逼人的臣子立刻不敢作聲。
這件事以薛跡作引,一步步謀算,讓自己就範,長寧心知肚明,她并未直斥那些人,而是看着薛跡道:“薛卿先回座上,今日酒宴剛起,聽說安卿還安排了宮中樂坊獻藝?”
蕭璟瞥了安卿一眼,安卿立刻會意,起身道:“正是,臣侍這就讓他們過來。”
薛跡有些擔心的望着長寧,長寧沖他淡淡一笑,薛跡知道她是在讓他放心,這才回了座上。他一直聽聞長寧處境艱難,今日才真正見識,可她卻從不向人提起這些,薛跡忍不住心疼她。
只是這事既是有人蓄謀已久,便不會因為長寧今日刻意打斷而停止,蕭璟知道,今日只是開端而已。
宮宴散後,佩蘭扶着長寧坐上了禦辇,蕭璟跟了過去,停在辇前,恭聲道:“今日是十五,立政殿也已經備好了醒酒湯,陛下這就過去吧。”
長寧撐着額,她今日飲了不少酒,已經醉得厲害,可蕭璟的話她卻還是能聽進去的。蕭璟只聽見長寧低聲道:“那便一同上來吧。”
蕭璟坐到她身邊,可她明明已經難以支撐,卻寧願靠着辇廂,都不願靠在自己肩上,蕭璟伸手過去,将她的肩膀攬住,讓她倒在自己懷裏,長寧頭暈得厲害,心下更是煩悶,睜開眼輕斥一聲,“君後這是以下犯上!”
蕭璟低頭看着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阿若,再信我一次,我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長寧靜了下來,任由他抱着自己,可兩人身上的衣袍繁重,無法真正取暖。
到了立政殿,長寧已經醉倒,蕭璟将長寧從禦辇中抱了下來,一路回了自己寝殿,他未假手于人,親自替長寧除去衣袍,又取了濕絹給她擦拭臉頰脖頸。
長寧在他面前難有這般毫無防備之時,恐怕也是因為現在醉了吧,她拉住蕭璟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乖巧地讓他心都軟了,她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他伸手輕撫,看着她陷入沉思。
他似乎想起,五年前母親的壽宴上,她和長平一同來賀,長平被人簇擁着,而她身旁只跟了兩名随侍。那時在所有人眼裏,長平是未來的新君,自要巴結讨好,既自幼被蕭胤撫養,同蕭家也甚是親近,直稱呼母親為姑母,可長寧并無落寞之色。
那時長寧酒量甚淺,又無人替她說話,等他知曉之時,她已經被京中貴女連番敬酒灌醉。他讓府中侍人将她帶到廂房中休息,而後他走了進去,長寧躺在榻間并不安穩,許是胃中燒灼,整個人也熱得厲害,她不住翻身,更将衣領拉開了一些。
他剛一坐在榻邊,她便直起身抱住他,口中喃喃道:“佩蘭,帶我回去。”
原來竟是認錯了人,可她穿得單薄,又衣襟半敞地緊緊擁着他,他耳邊頓時紅了一片,心頭狂跳,他将長寧扶住,拉開些距離,輕聲問她,“可還有哪裏難受?”
長寧悶悶道:“頭疼……”
他的手指輕輕揉捏在她兩鬓之間,可她身子軟的厲害,又倒在他懷裏,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她是醉了,若是沒醉,又怎麽會在擡頭時唇瓣觸碰到他的下颌,又怎麽會如尋甘霖一般吻着他的唇瓣。
蕭璟喉結微動,他終是沒忍住,低頭回吻着她,可那時兩人都青澀的厲害,只在唇邊輕輕研磨。長寧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将他帶到床榻間,蕭璟如夢初醒,他竟然險些做下錯事。長寧醉了,難道他也醉了不成?
他将長寧的衣衫整好,匆匆離了房門,瞧見走過來的佩蘭,他穩了心神輕聲道:“你們公主醉了,方才我去看過,一會兒我囑侍人送些醒酒湯來。”
佩蘭不疑有他,回道:“多謝大公子。”
等他走出院子,在院落拐角處又遇到了趕來的長平,長平見了他怔了怔,卻也沒說什麽,笑着道:“長寧這丫頭真是麻煩,我去看看。”
等她離開,他摸了摸唇瓣,在心頭道:怎麽會是麻煩呢?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成為長平的君後,恐怕就連長平自己都這麽覺得,可他不喜長平,他喜歡的是她的妹妹,和長寧的親近,讓他心頭升起隐秘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