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誤會 衛淵清淡聲道:“是誰都好,總之……

衛淵清淡聲道:“是誰都好, 總之都是陛下的子嗣,我等既為陛下的君卿,恪守本分才是道理。”

恪守本分, 阮衡将這四個字在心頭念了幾遍,可他入宮絕不是為了這個, 阮衡道:“臣侍知道, 有些話說出口只會讓貴君覺得臣侍癡心妄想, 可臣侍一心愛慕表姐, 只願能守在她身邊,若是能再得一女半兒,便是此生之幸了。”

衛淵清卻只看着阮衡并不言語, 他那雙眼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讓阮衡無處掩藏,過了許久衛淵清才道:“陛下如今仍舊受制于蕭家, 不管将來太女的生父是誰, 只要不是中宮的,對陛下而言, 都是幸事。”

阮衡小心道:“後宮君卿之中,也只有貴君行事最令臣侍信服, 若是您為太女之父,臣侍自然沒什麽可說的,可若是榮卿,臣侍為您惋惜啊!”

衛淵清輕聲道:“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你我之間不必拐彎抹角。”

阮衡忽而拱手同衛淵清又行一禮, “臣侍願與貴君為盟。”

衛淵清流露出有些訝然的神情,“這……”

阮衡道:“将來太女生父若是貴君,臣侍自當全力維護, 若是臣侍,臣侍也會讓太女待貴君與生父無異。”

衛淵清還未決定,瑞祥在門外道:“殿下,立政殿的人給您送藥來了。”

衛淵清側過身道:“純侍君先回避一下,本宮會給你答複。”

阮衡點了點頭,而後人繞到屏風之後,瑞祥帶着人走了進來,朝衛淵清行禮之後,便道:“要辛苦貴君了。”

衛淵清伸手将那藥碗端起,仰頭一飲而盡,瑞祥将空碗接了過去,衛淵清拿出袖中絹帕輕輕擦拭唇角,那前來送藥之人道:“不打擾貴君了,奴才告辭。”

衛淵清讓瑞祥替他送人,阮衡見人走了,從屏風後出來,道:“立政殿的人為何給您送藥?”

阮衡這幾日倒是聽說了衛淵清抱病之事,可今日過來見他不像是有恙在身,便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現在聽聞君後讓人送藥,他便有些疑惑不解。

衛淵清啓唇道:“是避子之藥。”

阮衡這才知自己說了蠢話,忙道:“是臣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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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清卻并不怎麽在意,“日後陛下若是有意讓你侍寝,立政殿也會提前将藥送過去。只不過我們這些入宮早些的,陛下如今雖然不過來,這藥也不會停。”

阮衡想到什麽,“那……榮卿那裏也是這般嗎?”

“自然,這是宮裏的規矩,即便陛下寵愛他,也無法更改。不過,再過幾個月應該不用了吧。”衛淵清飲了一口茶,壓下口中苦澀,餘光卻留意着阮衡的神色。

阮衡心事重重,如今陛下獨寵榮卿,将來停了藥,只怕最終達成心願的會是他,阮衡思索着該如何才能将陛下的心留住。可想來想去卻沒有什麽辦法,榮卿的性情與做派在後宮中獨樹一幟,難不成他也要仿了去做,到最後只怕是東施效颦。除非榮卿子脈有損,無法……

這個想法一出,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可有些念頭卻止不住地往外冒,連衛淵清喚他名字都沒察覺。

“在想什麽?”

阮衡驚了一下,而後掩飾道:“沒什麽。”他想起之前的事,又問道:“方才臣侍所提之事,貴君考慮得如何了?”

衛淵清笑了笑,可他的笑意有些苦澀,“你也知道,陛下她對我的情意已經淡了,說什麽結盟呢,日後這宮裏哪還有我容身之地。”

阮衡現在心亂如麻,對他的決定已經沒有之前那麽上心,寬慰了衛淵清幾句便離開了。他走之後,瑞祥推門進來,對衛淵清道:“主子您真的确定,純侍君會按您的心意去做嗎?”

衛淵清臉上的失落之色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若是沒有成效,本宮豈不是白忙活了。放心吧,他心頭執念越深,越會驅使他去做。”

立政殿并沒有來什麽人,那不過是他安排好的一出戲罷了。

瑞祥還是有些擔憂,“可萬一他行事不成,牽連到您,陛下對您生出隔閡……”

衛淵清眼神之中沒有一絲溫度,“難道我現在就好過嗎?”

“奴才還是覺得,您再忍耐一些時日,陛下她心裏還是有您的。”

衛淵清看着空空的手掌,過去他不争,可她一放手,他便什麽都握不到。衛淵清眼眸微沉,“我已經忍耐了太久,再忍下去我只會失去一切。我現在要的不僅是她,我要這君後之位,更要子嗣,如今擋路的人是薛跡,那我只能先除掉他。”

瑞祥心頭不安,衛淵清側眸道:“你覺得阮衡會做那種明面上的蠢事嗎?他自會找個替罪羊,就算一朝事發,陛下看在阮家的面子上,也不會殺了他,更何況不管他做了什麽,都與本宮無關。對薛跡不利的事,本宮沒有說一個字。”

瑞祥怕的不是這些,他怕衛淵清心魔漸深,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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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怕薛跡自己在永恩閣會悶,白日裏常常召他到紫宸殿來,午膳過後,也會拉着他在榻上小憩一會兒,可薛跡睡着之後,她便會起身去忙自己的事。

今日他醒得早,又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尋茶盞,正好聽見長寧同佩蘭說着話,他本無意去聽,可她們卻提到了一個人——衛淵清。他便停下了步子。

長寧道:“貴君的病如何了?”

佩蘭回道:“請了幾個太醫過去了,都說是心病,現在貴君閉門不出,連君後那裏都告了假,奴婢怕這樣下去,貴君他誤會于您。”

長寧将手中禦筆放下,輕聲道:“連你也覺得朕對淵清太薄情了嗎?”若是這樣,那蕭家那裏恐怕也會以為她色令智昏了,不知輕重了。

佩蘭搖了搖頭,“奴婢自然是知道陛下的心思的。您是關心貴君的,可貴君卻不知道。”

薛跡心頭緊了緊,他想聽長寧會怎麽說,可長寧卻道:“冷落清涼殿,是朕早就決定好的,薛郎他是個意外,即便沒有他,朕也會寵幸其他人。只有這樣,蕭家才會對清涼殿放松警惕。”

薛跡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方才長寧說的話一句句砸在他的心上,原來她不是因為他而冷落衛淵清,她為了自己和蕭璟争吵的事,難道也是用來迷惑蕭家的嗎?她真正想保護的人,其實是衛淵清嗎?

他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到床角,那一晚她陪他出宮慶賀生辰,為他違反禁令,破例追封他的父親,難道都是假的嗎?那什麽是真的,床笫之間她擁着自己時,那些憐愛的眼神也是假的嗎?她說沒有自己也會有旁人又是什麽意思,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寵侍,為衛淵清擋去風雨,而不在于那個人是誰嗎?他腦海中似有無數個聲音,可唯有她的聲音漸漸清晰,那是他親耳聽到的。

而正殿之中,佩蘭道:“可您怎麽都沒有想到,您會喜歡上榮卿。”

“朕也曾猶豫過,直到除夕那一晚,朕才決定要他,那時便已經想好該如何保護他,可朕還是沒能做到。行宮之中發生的事,朕不願再看見。”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有了打算的事,卻在遇到他後改了主意,她沖動了一次,納他入宮,她想疼愛薛跡,也想保護他。

佩蘭道:“陛下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如今榮卿的膳食皆不經過禦膳房,您又怕他一個人在宮中不安全,将他帶到自己身邊。若是尋常人,您又何必費這些心思。”

長寧無奈道:“即便是帝王,也會有不得已之事,更有做不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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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璟前去壽安宮給蕭胤請安的時候,見幾位太卿也在,似乎是說到了什麽傷心事,情緒皆有些低落,見蕭璟過來,幾位太卿連忙起身,蕭璟溫聲道:“璟是晚輩,幾位太卿不必這般多禮。”

可他雖這麽說了,但禮不可廢,他們只是先帝的卿,即便輩分高些,但見了中宮還是要行禮的。

那幾位太卿見他過來了,也不便在壽安宮久留,沒多久便離開了。可人都走了,蕭胤還是有些失神,蕭璟問道:“平日裏倒是不曾見他們過來,今日可是有事?”

蕭胤道:“貴太卿病重了,他剛過不惑之年,聽說最近一直咳血,只看能撐到幾時了。他們畢竟也是相識幾十年,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走了,心裏總是不太好過。”

貴太卿以前是先帝身邊最得寵的人,只是先帝大概顧慮蕭家,除了入宮早的幾位封了君,後來的即便再得寵,也只到卿位。如今他若死了,太後應該開心才是,蕭璟不明白舅父的心思。

“聽說這貴太卿早年在先帝宮中頗為桀骜不馴,先帝駕崩後,還要為先帝殉葬,若非我朝廢除了殉葬之事,怕是他已經如願了,舅父竟憐惜他的性命嗎?”

蕭胤嘆道:“只是覺得時光荏苒,不知不覺這些人都老了。曾經最是厭惡之人快死了,我卻快意不起來。回頭想想,少年時最好,愛憎都那麽強烈,如今上了年紀,連恨都淡了,反而還會生出不少憐憫之心。當年先帝寵幸他又如何,先帝都已經去了,那些事也該随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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