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是愛你的蘇琰哦
不用蘇琰提醒,段水澤也很清楚自己手裏抱着的是什麽東西。畢竟這是他專門請布料坊裏的弟子們趕制出來的,就是為了今天的比賽。
伸手将捧着的衣服打開,段水澤微笑着說:“确實是喜服,畢竟比賽結束,師兄你就要走了。此去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所以我就想着,好歹在離開之前,能給我留個念想。師兄你就應了我吧。”
在對待段水澤的時候,蘇琰向來是心軟到了極致。此時雖說是理智不停地提醒着他不妥,可看了眼段水澤那充滿了央求的表情,蘇琰心一橫,就直接将那大紅色的喜服接了過去。
比賽快要開始了,蘇琰只能抓緊時間換好衣服。等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有點喜慶,還有點可愛。
段水澤一直對着他的方向,雖說是閉着眼睛,可蘇琰還是覺得對方可以看到自己似的,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過去在段水澤臉上捏了一把,蘇琰無奈說:“我總覺得,咱們兩個穿成這樣去比試,肯定會被歸元宗載入史冊的。”
“自然會的。”
段水澤應道。
只不過他沒告訴蘇琰,這種載入,或許和蘇琰想的完全不同。
蘇琰心裏都是比賽的事情,他也不願意跟段水澤再聊別的。
段水澤沒辦法,只能跟人一起快速趕到賽場。
今天是比武大會的決賽,歸元宗上下所有人都到了觀衆席觀戰。這是決出他們門派第一的時候,而且和往年不一樣,這次所有人都覺得,蟬聯了他們門派第一無數年的那個大師兄,或許會被人打下去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期待,也有好奇。可是當他們看到兩個選手進場裝束的時候,所有的情緒又在瞬間,統一劃歸成了無語和糾結。
兩人都是男人,所以穿的喜服,也都是新郎官的模樣。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立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結婚拜堂,不是要開始比武。
兩人站定身子,段水澤對着蘇琰的方向,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記住了蘇琰此時此刻的模樣,他記住了那紅衣勝血。他記住了所有,然後将這段記憶用靈力藏在自己心裏最深的位置。
這樣不管是過了千年還是萬年,他都可以保證,自己不會忘記。
主持人也因為他們的裝束顯得有些尴尬,不過多年的心理素質還是很不錯的,以至于愣了幾秒,他就輕咳一聲道:“二位準備好了嗎?如果準備好的話,我就宣布比賽開始了。”
蘇琰點頭。
他一直都是準備好的。
或者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根本就沒打算去準備。
裁判又轉頭看向段水澤。
段水澤沒有說話,只是沖着蘇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在心裏對自己念着“夫妻對拜”,等念完起身,他才看向裁判,點點頭說:“我也好了。”
“那二位準備,比武現在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像是擔心自己受到了靈力的波及,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撤到了一旁的看臺上。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過去了幾秒鐘的時間,蘇琰沒有動作,段水澤也同樣沒有動作。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站着,誰也不願意先出手打破這種平靜。
又待了片刻,蘇琰還是沉不住氣了。
他眨眨眼,對段水澤說:“師弟,如果你一直都不動手的話,師兄我可就先出手了啊?”
段水澤點點頭。
還非常禮貌的給蘇琰比劃了一個“請”的動作。
在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段水澤也在心裏做好了準備。他知道,蘇琰動手的時候,就是他倒下的時候。
他努力的告訴自己,要接受這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現實。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不會再改變了。
段水澤在心裏給自己說了無數遍。
可是當蘇琰調動靈氣,然後猛的噴了一口鮮血出來的時候,段水澤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當即就沖到蘇琰身邊,将人扶進了自己懷裏。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蘇琰自己都沒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只是按照記憶中那個蘇琰的行動在模仿,可是為什麽會覺得五髒六腑都像是被貫穿了一樣的疼呢?
難道是他學的有問題,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
走火入魔的話,也應該稍微有個過程吧?
蘇琰想着,可就是這點時間,過度的疼痛就已經讓他的意識變得渙散了起來。
他感覺段水澤好像沖到了自己身邊,好像把他抱進了懷裏。
他好像聽到了段水澤在叫他名字。
他在哭。
自己又沒有死,他哭的怎麽那麽傷心呢……
意識消散之前,蘇琰的目光定格在了段水澤的那雙眼睛上。
最後的一個念頭從腦中劃過。
這眼睛,确實是真漂亮啊。
…
因為蘇琰的意外,比武被迫停止了下來。
段水澤就像是一只發瘋的野獸,他就坐在比武臺上,抱着蘇琰的身體流淚哀嚎。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甚至主動架出了一道結界,将他們兩個人隔絕在了其中。
歸元宗的醫師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上清道長好說歹說,最後是直接用靈力破了結界,然後又強硬打暈了段水澤,才讓醫師們接近了蘇琰。
雖然看到段水澤的反應,上清道長就猜到了大半。可是當醫師告訴他情況非常不好的時候,老人家還是眼前一黑,差點跟着一同昏死過去。
不過到底是一宗之主,他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做了處理,至于段水澤,也被人擡着送回了蘇琰的小院。
重新睜眼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段水澤從床上爬起來,他想去找蘇琰,卻發現小院被下了結界,讓他根本就出不去。
手指觸碰結界,上清道長的聲音直接傳入耳中。他說:“澤兒,你在屋裏等着。琰兒的情況好點,我再讓你出來。不然你情緒不好,會耽誤治療。”
這話說的沒錯,段水澤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實會耽誤治療。
站在門口呆呆的愣了一會兒,他握緊拳頭,用力的砸向了面前的牆壁。
鮮血因為力度太大,從手背和牆壁的接觸點迸射而出。
段水澤毫無感覺。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房間。
蘇琰說的那個抽屜裏,果然放了一塊兒石板。
石板上刻的歪歪扭扭的字,段水澤一邊用手撫摸,一邊喃喃的念着:“我不是以前欺負你的蘇琰,我是一個奪舍的小鬼。不過我也叫蘇琰,段水澤,我是喜歡你的蘇琰哦。”
最後用簡筆畫,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段水澤盯着那行字,手指不停的撫摸着上面的凹凸。
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滴落,他的哭聲也從一開始的低沉,變成了最後的瘋狂嘶吼。
段水澤,你到底做了什麽事?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結果現在,你錯殺了愛你的人。
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愛你的人。
多麽的諷刺,有多麽的可笑。
段水澤的嘶吼聲越來越大,最後他直接擡手,将掌中的靈力狠狠拍進了自己的眼眶。
眼珠碎裂,鮮血混合着淚水流淌而出。
雙手還捧着那石板,段水澤口中喃喃:“我瞎成這樣,要這雙眼,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