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卻滿腦子在想些什麽?
提起魅妖, 大部分人心裏的印象都是精魅、妖豔,低等妖類。有關魅妖的一切,也總是離不了旖旎香豔的故事。
以往有人杜撰過魅妖, 最開始還比較多, 慢慢大家看得多了, 興趣減了, 所以杜撰的也少了。
如今大家更津津樂道的是青雲界第一修士“北夜仙尊”墨繁。
人們總是慕強的, 且墨繁長相又俊美如斯,因此關于他的話本層出不窮,時不時就有新的出來。有的是一些寫書人自己編撰, 有的則是一些傾慕墨繁的女修委托別人代為編撰。
但是墨繁地位尊貴,谪仙一般的人物, 在大家心裏如遙遠聖山頂峰上最潔白的那抹雪, 高不可攀, 神聖隽雅。
所以大家編撰的時候,總是帶着敬意,故事寫得蕩氣回腸,柔情雅意,結局總是神仙眷侶攜手并肩站在修真界頂端。
從來沒有人将聖潔高雅的北夜仙尊跟妖修湊一起、更不會跟魅妖牽扯到一塊兒。
但這個叫“不一樣”的寫書人是個“奇人”,他參加昆侖宗大比盛會時, 看着那站在北夜仙尊身邊的紅衣少女, 突發奇想。
尤其是得知這少女竟然是半魅妖時,更是覺得北夜仙尊這修真界最強大能、人們仰望的存在,與那修為低得沒眼看、卻長得妖媚無比的少女站在一起時,有種異樣奇妙的效果。
一時間文思泉湧,回去後就開始着筆,越寫越熱血沸騰, 剎不住筆。
由于寫得太過放縱,怕北夜仙尊找他麻煩,因此将話本中的人物用了化名指代。
既然是指代,所以大家一看就心知肚明寫的是誰。因此這話本一出,頓時反響不一。有些罵這玷污了北夜仙尊的聲名,有些則覺得這反差意外地獵奇,令人回味無窮,還有些邊罵邊暗戳戳地看。
沒辦法,因為內容寫得實在是太過香豔刺激了,看得有些人虛火直冒,鼻血橫流……
繞是墨繁這般鎮定淡然的性格,看到這內容時,臉色都微微地變了。
他神色古怪地合上話本。
瞥了一眼旁邊垂着腦袋耳根紅透的少女,他輕咳一聲,似笑非笑,“你喜歡看這種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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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錦面紅耳赤,不敢擡眼,聲音比蚊子還小:“不,我以前看的都不是這樣的啊!”
她上一世幾乎不出宗門,所有的話本都是莫桃桃分享給她的,怎麽可能有這種香豔的內容。
更何況,她上一世雖然跟謝言洲結過道侶,但是二人沒什麽柔情蜜意,更不會有什麽夫妻情.趣。所以不管是什麽避火圖還是這類香豔話本,她幾乎都沒接觸過。
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她和墨繁師叔的話本,哪想到刺激這麽大。
墨繁笑了笑,擡手松了她身上綁着的披帛,淡淡道:“別看了,去修煉。”
花似錦忙不疊地爬起來去聚靈陣旁打坐修行。
墨繁起身,将那話本随手揣入袖中,自己去湖邊釣魚去了。
花似錦下午出去聽課時,都不好意思跟墨繁打招呼,直接坐着自己的飛行法器下了玄機峰。
今天又是燕明月大師姐講的煉丹課。
花似錦到課室的時候,還未開課。見她進來,有不少弟子向她投來無比詭異的打量目光,有些人甚至還紅了臉,連莫桃桃都擠眉弄眼地朝她招手。
“阿錦阿錦,快來快來。”莫桃桃面色緋紅,拉住她,小聲湊到她耳邊道:“這次有你跟師叔的話本……”
“你別說!”花似錦慌忙一把捂住她的嘴,臉瞬間又紅了。
莫桃桃眨了眨眼睛,臉紅得不行,眼睛也亮得不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香豔的話本,若非因為是關于花似錦和墨繁的,她也不會買回來。沒想到一翻開,刺激大了。
她又是害羞又是興奮地翻完,對花似錦和墨繁之間更是好奇了,正要問的時候,燕明月和掌門師伯容淵已經到課室了。
容淵經過花似錦旁邊的時候,頓了一下腳步,側頭看她一眼,笑得頗有些意味深長:“小阿錦也來聽課了?”
花似錦總覺得他笑得有些意有所指,臉上的熱意沒散,她硬着頭皮,笑盈盈地打招呼:“容師伯。”
容淵看着她通紅的臉頰,笑容更深了,“聽說阿錦跟你師叔去了一趟般若秘境,很有收獲啊。”
花似錦點頭:“嗯,得了一只靈寵……修為也進階了。”
碧落薔薇的事情,只有墨繁師叔知道,連她爹爹她都還沒說。
容淵笑道:“不錯不錯。”
他又頗有深意地笑看了花似錦一眼,這才繼續朝前走,在講課的燕明月旁邊坐下來。燕明月講課的時候,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到花似錦身上。
容淵也是個話本愛好者,自然看到了那本《青天界最強大能與魅妖花花紀事》。
最初看到的時候,他也非常震驚。心想這個寫書人還真是角度清奇,居然能将這兩個完全想不到的人湊在一起。
他跟墨繁一樣,是看着花似錦長大的。一個是他的小師弟,一個則是他的師侄女,容淵還真沒想到有一天這兩個人居然會被湊成一對。
墨繁雖然是他們的小師弟,但卻是他們師兄弟三個裏修為裏最高的,也是性情最寡淡的一個,有時候連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容淵以往也看過不少關于墨繁的話本,這是最令他震驚的一次。
倒不是因為內容香豔,香豔的話本他看得多了。主要是太料想不到。
容淵總覺得空穴不來風,尤其是他聽說墨繁還壓制修為跟花似錦一起進了般若秘境……這兩個人之間必定是發生了什麽。
容淵摸了摸下巴,心想,倒是挺有意思的。
下了課後,幾個年輕的弟子又在興奮地竊竊私語,交流着這個話本的事情,其中一個弟子還拿出話本給其他不曾看過的弟子介紹。
傳遞中,話本掉在地上,剛好掉在走過來的謝言洲腳邊。他冷漠地随意垂眼暼了一下,目光落在封皮的書名上時,瞳孔驟然一縮。
謝言洲彎身将話本撿起來,沉默地翻着,越翻臉色越難看,清俊的面龐如罩寒霜。
旁邊那個掉書的弟子見他臉色陰沉,也不敢上前去要,接着便見謝言洲黑着臉,一道靈力從掌中激出,将那話本瞬間碎成了齑粉。
周圍弟子見狀,紛紛噤聲。
謝言洲沉着臉大步走出課室,他胸腔裏憋了一股無名的火氣,卻沒法發洩。禦劍飛到天衍宗後山的無名山峰上,用劍狂砍了一氣,幾乎削掉了半個山頭,這才停了下來。他望着滿地狼藉,胸膛劇烈起伏,喘了一會兒氣,又陰沉着臉禦劍飛回自己的住處。
容淵回到自己的蓮花峰,用傳訊玉牌給墨繁發了訊息:“小師弟,我帶了些好茶回來,過來喝茶,順便聊聊。”
墨繁坐着九冥到了蓮花峰的百花院中,與容淵對面而坐。燕明月在桌上擺了茶水點心就退了下去。
容淵将那《青天界最強大能與魅妖花花紀事》話本扔在桌上,對墨繁戲谑地笑道:“看看?”
墨繁垂着眼皮瞥了一眼書名,面無表情:“不看。”
容淵望着他淡漠的面容,笑道:“或者講講……你跟小阿錦是怎麽回事?”
墨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波瀾不驚:“那你也說說你和你徒弟之間……”
“打住。”容淵氣道。“你還管起我來了?”
墨繁淡道:“你也別管我。”
容淵被堵得無話說,端起茶喝了一口,促狹地看着墨繁,“可以啊你。”
墨繁也端起茶嘗了一口,面不改色道:“彼此彼此。”
兩人四目相對,竟是會心一笑。
“跟花師弟講了嗎?”容淵問。花恒作為一宗之主,且性情端正,可不像容淵這樣無聊到去看話本。
墨繁道:“會找時間跟他說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墨繁回了無妄島。花似錦又在那裏專心地練習畫傀儡符。
天光漸暗,遠處晚霞絢麗多姿。少女一襲紅衣沐浴着霞光,晚風吹起她的長發和披帛輕輕揚起,她跪坐在矮幾前,上身半伏在桌上,神情專注地執筆畫着。
墨繁站在旁邊靜靜地瞧了一會兒。目光從她烏墨一般的發頂,漸漸下移,沿着她光潔的額頭,小巧的鼻尖,寸寸挪動,最終在那嫩紅的唇上停住。
他腦海裏驀地閃過幾句話:只見她香腮似雪,檀口如櫻,微張着細細喘氣……
還有……
墨繁猛地收回神思,自嘲地搖了搖頭。
居然受了那話本的影響。她在那裏專心練習畫符,他卻滿腦子在想些什麽?
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