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熱……
花似錦沒有兄弟姐妹, 除了以前在修為上比較艱難外,以及在謝言洲這裏碰壁後,其他方面幾乎是一帆風順。
在感情上她直來直往, 熱情且坦誠。喜便喜, 厭便厭, 沒有太多彎彎繞繞。
她對小九是真心當小妹妹喜歡過、照顧過的, 卻沒有想到, 到頭來竟是一場欺騙,還落得蠢和笨二字。
而且以往大家即使因她身份而忌諱,不與她接近, 哪怕背地裏可能對她是半魅妖會有诟病,但也不會有人當她的面罵她、說她, 更沒人會表明厭煩她。
如今一個她稍微在乎的, 略有感情的人, 這麽當面直接地罵她蠢,說她笨,還說厭煩她,又是在當時那樣擔憂與絕望的脆弱心境之下,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她将腦袋埋在墨繁的懷裏,眼淚默默地流着, 嗓音無比低迷, “師叔,我很蠢、很笨嗎?”
墨繁不用問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小阿錦只是經歷的少,并不是蠢笨。誰生來就通世故?還不是吃一塹長一智。何況,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心地純善,是很珍貴的,不要因此而難過。”
他說罷,笑了笑,又道:“這世間,去傷害那些真心待自己、而不知珍惜和呵護那份純粹感情的人,才是最愚蠢的……所以不必難過,不是你的錯。”
花似錦擡起頭,自己用手抹去眼淚,破涕而笑,“嗯,還是師叔最好了,我不要再為辱罵我的人和對我有惡意的人而哭。”
墨繁垂眸看她一眼。
只見面前的少女眼尾發紅,眼眶濕潤,大概是哭得太久了,連鼻尖都帶着微微的紅,漆黑的瞳仁猶如水洗過的墨色琉璃一樣,剔透潋滟。她擁有一雙和她的心靈一樣純澈明淨的眼睛。
其實她哭起來的樣子十分漂亮,委屈、纖弱,誘惑、動人。當初她請自己與她結契時,他拒絕後,她就是這樣擡起濕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只一瞬間便心軟。
其實哪只是心軟,伴随而至的,還有一剎那的怦然心動。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有些飄遠且發散得有些荒謬,墨繁收回胡思亂想,輕輕撫了撫她軟嫩的臉頰,淡淡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說罷,擡手就結了一個結界将花似錦圈在了裏面,怕她又不小心誤入其他地方。
花似錦站在結界裏,有些疑惑:“師叔,你去哪裏?”
Advertisement
墨繁目光透過豁口,朝之前花似錦和小九跌落的那個如同地獄一般滿是滾燙岩漿和熾烈火焰的地方望去:“那底下應該有什麽東西,我去取來。你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
花似錦點頭。便見墨繁拿起“無靜天”,給他自己加了一層防火的結界,就跳入了那滾滾岩漿中——
花似錦遠遠地見他縱身而入,頓時心頭一跳,差點驚呼出聲。
轉瞬又想起墨繁修為高深,也沒有像小九那樣墜入進去就變成灰燼,稍微放下了心,但還是一臉緊張地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盯着。
沒過多久,那底下的岩漿就更加沸騰了起來。火焰沖天,空氣劇烈波動,氣浪爆炸般地震動開來,耳邊甚至還聽到了水麒麟的滔天怒吼,沖破層層洞壁遠遠傳來。
花似錦心裏一驚,正擔憂墨繁的時候,卻只見那原本張牙舞爪的火焰忽地像是被什麽給瞬間潑滅了一般,蔫了下去。
而底下原本滾滾沸騰的岩漿也在慢慢地凝固、冷卻……
花似錦正詫異,接着就見那凝固冷卻的岩漿驀地被一道耀眼的似是劍氣一樣的白光斫開,出現了一個豁口,而墨繁的身影便從那豁口裏沖了出來。
花似錦心頭一直懸着的大石頓時落地,忍不住欣喜地喊了一聲:“師叔——”
墨繁的身影很快就掠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花似錦連忙問道:“拿到那東西了?”
墨繁“嗯”了一聲,撤掉了自己和她身上的結界。
花似錦接着問道:“是什麽?”
墨繁擡手,一顆泛着金紅色耀眼光芒的,半剔透的珠子浮現在他的掌心上空,珠子裏面猶如游絲一般,有金紅色的線液在流動。
那珠子一出現,周圍便浮動着極為濃郁且極為純淨的火之靈息。
“這是……”
“火之精魄。”墨繁道,他将那珠子又收了起來,然後拉起花似錦的手往前走,“你身具水火雙靈根,這火之精魄可以加強你的火靈根,修為會進步很多,也會進階很快。等晚上修煉時,我再将這火之精魄給你,幫你煉化。”
花似錦點頭,兩人快速回到了容淵謝言洲和蔣悠他們那裏。
只見這裏也早已大變了模樣,洞壁的冰全部融化,露出本來的灰黑色石壁,地面則全是冰融化的水,淌成了小溪,頭頂上也淅淅瀝瀝地,猶如下雨。
水麒麟已進入狂化階段,而謝言洲竟然滿身是血地站在水麒麟頭上,一手握劍,一手揪着水麒麟的一只角尖。
他手上的血沿着水麒麟的角滾滾而下,滴在水麒麟的頭上,有些甚至是沒入了它的額心。水麒麟怒聲嘶吼,身周的威壓瞬間到了恐怖駭人的程度,竟逼得蔣悠和容淵燕明月他們都連連後退了幾步。
胡眉兒和蘇辰離得遠遠地觀戰,胡眉兒焦急地盯着站在水麒麟頭上的謝言洲,張口想說什麽,又怕分了他的心神,于是又閉上了嘴。花斑虎和八寶窩在她腳旁,九冥站在八寶身上。
八寶和九冥一邊觀望着那邊鬥得正激烈的衆人,一邊又舉目四望,看到墨繁和花似錦回來時,八寶立即興奮地跳着奔了過去,九冥也直接飛了過去。
謝言洲也注意到了他們,他遠遠地朝花似錦投來一眼,見她安全無恙,暗暗松了口氣。之前他見墨繁追花似錦而去,他沒法也沒理由再追,但是劍氣陡然暴戾,頓時激怒了水麒麟,攻擊重點完全朝向了他,以至于幾人中就他受了傷。
墨繁張開結界隔絕水麒麟的威壓,護着花似錦,這才揚起眉頭看了看那邊,見謝言洲手上的血沒入水麒麟額心,不由地提醒了一聲:“靈寵契約。”
謝言洲瞬間反應過來,迅速念了契約口訣,那水麒麟全身猛地一震,接着又暴跳起來,謝言洲緊緊揪住它的角,一人一獸暗自較勁了半晌,直到水麒麟慢慢安靜下來,額心一陣紅光閃過,這便是契約成功,被馴服了。
水麒麟巨大的身形慢慢縮小下來,變成尋常獅子般大小,謝言洲從它背上跳下來,那水麒麟還親昵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謝言洲扔了一個潔淨術,清理了身上的血污。其他人連忙上前去恭喜一番,謝言洲則感謝大家的鼎力相助。水麒麟噫噫嗚嗚與謝言洲溝通了一番,然後跳入潭水裏,馱出一個寶箱來。
謝言洲自己得了水麒麟這種珍奇異獸,剛剛大家又出了力卻獨他幸運得了便宜,自然不會再要這寶箱裏的寶物,于是全都分給了大家。墨繁和花似錦表示在下面已經拿到了東西,也婉拒了。
一行人各有所得,都比較滿意,燕明月還在洞中薅了不少稀有靈草。
先在洞中各自清點休整了一番。謝言洲自己服下療傷丹藥,清理了傷口。墨繁見花似錦右手一直垂着,不由地抓起她的手來,這才發現她那整條手臂都軟綿綿的,已是完全脫力。
那是之前拽着小九,承重太大、時間太久,導致筋骨撕裂了。當時疼得要命,如今則完全沒有力氣擡起來,甚至也感覺不到痛了。
墨繁眉頭微皺,擡手,用靈力給她治療了半晌,她的右手才漸漸恢複了些知覺。等到墨繁用膏藥給她敷上,手指又搭上她的手腕,幫她輕輕按揉時,她頓時忍不住輕呼:“疼、疼……”
墨繁被她叫得眉心一跳,原本心無旁骛地給她按揉,此刻卻陡然變了意味,連指腹下那柔嫩的肌膚,也仿佛會咬人一般,讓他指尖發麻。
他又好氣又好笑,可見她疼得額頭沁出細汗,秀氣的眉頭皺成一團,又想責備她為了不值得的人傷了自己。
然而最終又還是保持了沉默。
即便淡漠冷性如他,當時在場的話,估計也會第一時間選擇去救人。沒有人可以冷血地看着跟自己相伴幾個月的夥伴命喪當場。
但是墨繁想起來心裏還是有氣的。氣花似錦為別人的付出,也氣那人不懂珍惜,更氣自己終究還是大意了。尤其是聽花似錦說,小九居然是男的?那之前花似錦還牽着“她”的手,牽了好幾次……
墨繁越想越面無表情,眼神微冷。
幾人休整一番,就開始往山洞外走去。
走出洞中後,外面風雪已停,日光溫暖,萬物複蘇猶如春回大地。
他們繼續往前,到了晚間,衆人又打坐的打坐,調息的調息,墨繁則帶着花似錦又尋了一處無人的山頭。
月色下,花似錦和墨繁盤腿對面而坐,墨繁将那火之精魄又拿了出來。靈氣四溢,流光璀璨的火之精魄在夜空中猶如一顆閃耀的明珠。
墨繁用靈力裹住那火之精魄,慢慢地煉化成一團金紅色的霧氣,他再用靈力操控着那金紅色的霧氣将花似錦整個地裹住。
濃烈精純的火之息,一絲絲一縷縷地被花似錦吸收了進去,她整個人也瞬間猶如被滾燙的熱氣包裹,不由地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那熱氣一層層地在血液裏焚燒着、蒸騰着,不斷沖擊着她的經脈,又彙聚在丹田。讓人只覺得經脈撐脹、熱痛,全身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如火燎般,難受極了。
連之前被撕裂、後來勉強修複的右手腕經脈都傳來劇痛感。
花似錦咬牙忍着,額頭上沁出一層又一層的細汗。等她将那純淨的火之息全部吸收後,整個人已熱得神智都有些昏沉,連坐都快坐不穩了。
花似錦猶如身在火爐,遭受火烤。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望向墨繁,感覺自己吐息都帶着滾滾熱氣:“師叔……”
墨繁問:“感覺怎樣?”
“熱……”花似錦皺眉低哼道,“好熱……”
她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墨繁連忙擡手隔空一道靈力控住她,“先別動,快趁機淬煉一下你的火靈根。”
花似錦咬了咬唇,定了定神,又閉上眼睛繼續淬煉自己的火靈根。
淬煉完火靈根,花似錦整個人依舊如火燒火燎一般,渾身滾燙,熱意脹痛,腦子已經快燒成漿糊了,身上更是被汗水浸透得猶如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她難受極了,全身軟綿綿的,猛地往前一栽,直接栽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墨繁腿間……
墨繁:“……”
他眉心一動,迅速将她提了起來。
蛇類天生冷血體溫低,花似錦一接觸到墨繁涼涼的體溫,就覺得極為舒服,忍不住往前挪靠,貼入他懷裏。還順從本能地使勁磨着、蹭着,想借由他身上的涼意,散去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熱意。
墨繁見她面頰緋紅,仿佛飲了酒一般,甚至連神智都不是太清醒,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怎麽身上這麽燙?”
那火之精魄他都沒直接讓她吞服,而是被他煉化後才再融入她的身體,沒想到她吸收後居然還這樣渾身滾燙,這體質也實在是太脆弱敏.感了。
花似錦只覺得他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臉上,涼涼的,極其舒服,瞬間不滿于只是這樣抱着,想要毫無保留地貼着才更加涼快。
其實她除了熱之外,倒也沒其他異常,就只是熱得令人難耐。仿佛有流動的火在她身體裏烤着、燎着,血液裏和經脈裏的脹熱讓她神智發昏,甚至已經忍不住順從本能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肌膚,又伸手去扯墨繁的衣襟。
墨繁:“……”
他捉住她的手,嗓音微啞:“別亂來。”
被突然阻斷,花似錦更難受了,覺得自己這一天可真是煎熬,先是差點被凍成冰塊,現在則是熱得快要融化了。她扭了扭身子,嗚咽道:“可是我真的好熱啊,師叔……”
墨繁也覺得她這樣下去不行,想了想,又甩出了畫中境,拎着花似錦閃了進去,很快就到了冷泉邊。
他将花似錦浸入冷泉裏,那冰涼的泉水果然讓她安分了下來。花似錦身體還有些不得力,只能軟軟地靠在大石上,泡在冷泉中。
墨繁從冷泉中走出,一轉身的工夫就發現花似錦已經将她身上的衣裙全脫了,連之前穿着的他的那件雪白內袍也一并脫下,甚至還準備脫掉她最後蔽體的本命法衣。
墨繁眼神一滞,連忙過去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剛趕到她面前,她已經脫下最後的本命法衣……
無邊豔色倏地入眼,墨繁猝然停住腳步。
他閉了閉眼睛,嘆口氣,又繼續退了回去,任由花似錦自己在那光溜溜地泡在泉水裏。
等了不知多久,身後都無動靜,墨繁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已經睡着的花似錦,原本靠着石頭的身體,正漸漸往水裏溜去——
墨繁:“……”
他只得頭疼地走過去,盡量不去看她地将她從水裏提溜出來,結果花似錦這時候倒是醒了,神情還有些迷怔,見他拉着自己,直接又貼入他的懷裏,還嘤嘤地道:“師叔……我沒力氣了,你抱我起來……”
墨繁:“……”
他暗暗呼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個小家夥給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