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的是你嗎？
好不容易艱難下咽地跟小九吃完飯, 花似錦心頭立即松了口氣。
還好這個人沒有變.态到真讓她将這滿桌飯食給全部吃完，那她肯定做不到，就算再怕他也做不到。
走出酒樓的時候, 太陽即将落山了。
小九往前方走, 花似錦一邊跟着他, 一邊目光四顧。
“別看, 你沒機會逃掉, 就你這修為，我抓你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不要浪費時間，也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小九邊往前方一家客棧走, 邊道。
花似錦懊惱地跟上去。
到了客棧，小九要了一間房, 花似錦自然沒想過這人會幫自己安排, 所以自己也要了一間房, 結果小九居然直接對那掌櫃道：“她不需要，我們一間房就好。”
花似錦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我自己付銀子，我保證不跑，就在你隔壁。”
小九态度堅決：“不行，就一間。”
他表情冰冷又兇惡, 掌櫃的只能聽他的, 花似錦忌憚他，也只得聽他的。
被店小二領到房間裏，花似錦站在桌旁連坐都不敢坐下。
小九皺眉掃她一眼，“你怕什麽？我要想動你，早就動了，還用等到現在？”
他說是這樣說, 花似錦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在不久前，這人差點就想親她，雖然最後不知什麽原因戛然而止，但誰知道他腦子會不會突然又不對勁。
小九望着她那依舊戒備的神情，嗤笑道：“我現在用着別人的身體，即使想做什麽，我自己也膈應。”
花似錦恍悟，這才真正放心下來，在桌旁坐下。
她心裏一片紛亂，猜不透這人到底是什麽人還是什麽妖物，魔物？為何能附在別人身上？那他自己本身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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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跟這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在一起，自然沒有跟墨繁一起舒适，所以完全無所适從，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不敢打坐，不敢睡覺，什麽都不敢做，只能幹坐着。
小九大概也意識到了。他抱臂靠在門板上冷冷地盯着她，也不說話，仿佛要将她盯出個洞來。
他是見過花似錦與墨繁相處的。
這少女在墨繁身邊，懶散嬌賴，神态閑适，永遠都是笑盈盈的，而不會像此刻這般姿勢拘謹，面色木然，眼神防備。
他心裏劃過一絲煩躁。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要帶着她做什麽，但就是不想放她走。
花似錦這會兒雖然在發呆，但是內心裏卻在不斷思忖着。
雖然她的披帛被小九丢了，可他們一路走來沒有易容，也沒有刻意隐藏行蹤，就算蜃海城有不少條街，師叔應該遲早也會找到她的。
這到底是小九過于自負，還是不太在意？
她不知道的是，小九用法術掩蓋了他們的容貌，在外人眼裏，他們都是陌生的樣子，且過眼就忘。
但不僅是花似錦，連小九也沒料到的是，蜃海城是一座幻城，每天子夜時分，所有的人，不管是在打坐的，還是在睡覺的，或是做其他的，子夜降臨那一瞬間，都會自動進入幻境。
只有破了幻境才能自動離開這座城。
花似錦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原上，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前方影影綽綽地站着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心裏一喜，也來不及想自己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激動地沖過去一把抱住對方，哭道：“嗚嗚……師叔，你終于來找我了。”
只聽頭頂有男子的笑聲傳來，但那笑聲卻不是墨繁的聲音，而是帶着些微的陰郁沉冷，吓得花似錦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愕然地擡頭，觸電般從那人懷裏脫出來，卻被他一把扣住，拽入懷裏禁锢得緊緊的，他陰郁的聲音竟還帶着些微愉悅：“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花似錦又驚又懼。
只見眼前這年輕男子，穿着跟墨繁差不多的玄黑色衣袍，但是衣飾紋路式樣卻不一樣，而他的容貌俊美非凡，竟然跟墨繁有六七分相似！
花似錦整個人都懵了：“你……你是誰？！”
那年輕男子擡手掐了掐她的臉，“我是誰？你聽聲音不就知道了嗎？裝什麽傻？”
花似錦又是失望又是驚懼又是惱怒：“小九！你幹嘛化得跟我師叔差不多的樣子？”
若不是這樣，她怎麽會在倉促中認錯？
這個人總是冷不丁地換個皮囊，什麽毛病？
小九眉頭微皺：“誰要化成他的樣子？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
花似錦半信半疑，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多鬼話了，她對他的話已經不相信了。且他每次出現形象都不一樣，花似錦也懶得管他為什麽跟墨繁有些相似，只當這可能是他惡劣的捉弄，當下只奮力地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別亂跑，我們進幻境了，不找到辦法，就沒法出去。”小九道。
花似錦被他拽住，逃脫不了，只能繼續跟着他。
她時不時就擡頭側眸看他一眼，這張與墨繁有幾分相似卻又非常陌生的臉，看得她實在是有些難受。
小九嘴角微撇，譏諷道：“怎麽？看着我這張臉，想起你師叔了？”
花似錦心裏疑惑萬分，想起他之前提到墨繁時候的那種語氣，仿佛他們是很熟識的人一樣，見他這樣說，她忍不住問道：“你認識我師叔？你們是什麽關系？”
小九“哼”了一聲，沒回答，拉着她繼續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又出現了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
花似錦經前面那麽一下，這會兒竟然有些不敢上前去認了。
直到那人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忽然停了下來。
朝陽漸漸升起，霧氣散盡。那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氣質隽雅，就那麽靜靜地望着他們。
花似錦嗓音哽咽，還是忍不住試探着輕輕喚了一聲：“師叔？”
她這會兒倒是沒有之前那樣的激動，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往前走去，不管那到底是他真人，還是只是一道幻影。
因為他看起來那麽真實。
然而小九卻拽緊了她，甚至擡手掐住了她的咽喉，然後擡頭看向前方的男子，漫不經心地笑道：“我倒是差點忘了，大家都是以神魂之體入這幻境，她之前食了你的心頭血，魂體帶有你的印記，倒是方便你好找。”
墨繁先是看了花似錦一眼，接着才望向他，神情難得有些震愕，“你……”
小九表情微妙地一笑：“一千多年沒見了，少君殿下別來無恙。”
墨繁沉默地盯着他，半晌，才緩緩道：“……居然真的是你。”
小九笑得有些諷刺：“少君殿下到底是想不到，還是不願相信？”
墨繁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叫我兄長就行。”
小九撇了撇唇：“不敢當，我早已被逐出家族了，哪裏還敢稱呼您為兄長。”
墨繁沒有跟他敘舊的想法，看了看被他扼住咽喉的花似錦，對他道：“把阿錦放了，她跟你沒有任何沖突，也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沒有必要挾持她。”
小九散漫地笑道：“是對我沒有威脅，但是你在乎的人，我也很感興趣。”
墨繁眉頭微皺：“墨九！”
小九笑道：“我已經不是墨九了，少君殿下怎麽又忘了，我早就改名叫重九了。”
墨繁懶得跟他廢話：“把阿錦放了。”
小九微微一笑：“真難得看到冷清寡欲，對什麽都冷冷淡淡的少君殿下，為一個女人這麽在意呢……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我強占了她，你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墨九！”墨繁眉頭皺緊，臉色陰沉，難得有這樣盛怒時刻，“你若敢動她，我決不饒你。”
“啧啧，你也有這樣情緒外露發怒的時候……你這種人居然也會有感情。”小九語氣感慨，面色卻無比陰冷，“墨繁，當年我被衆人圍剿的時候，你可是冷眼旁觀，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身為兄長，當真是冷酷無情。”
他這會兒倒是好意思稱呼他為兄長了。
墨繁面色冷淡：“你咎由自取，我沒跟着動手已經算是對你仁慈。”
小九的臉色瞬間陰郁下來。
墨繁沒管他什麽表情，只淡淡道：“放了她，別逼我動手。你這不全的魂魄之體，不是我的對手。”
小九目光盯着他，手掐着花似錦的脖子慢慢收緊，最終還是松了開來，冷冷道：“你也沒比我好多少，修為被貶低到這種地步，還要自己作踐自己……等我從不淨淵出來，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墨繁。”
說罷，将花似錦往墨繁那裏一推，花似錦趔趄着撲了過去，被墨繁迅速攬入懷裏。
“師叔……”花似錦眼眶發紅，抱住墨繁的胳膊，“真的是你嗎？”
“嗯。”墨繁輕輕拍了拍她，“是我，已經沒事了。”
小九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欲走。
墨繁忽然開口道：“墨九，你在不淨淵出不來，就算能出來，也還是會被鎮壓回去，不如用這剩下的一魂一魄，重新開始。”
小九頓住腳步，冷笑一聲，“重新開始？你說得輕巧。只有一魂一魄，我只能尋找新的身體，可那些都不是我的本體。”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墨繁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等後面出了這太虛境，他大概還是要再去一趟不淨淵。
花似錦跟着墨繁好不容易破了幻境出來，在蜃海城的出口處等了一會兒，容淵燕明月蔣悠蘇辰謝言洲胡眉兒他們也都陸陸續續出來了。
大家又聚在一起，都非常高興。
花似錦在人群中望到了林竟的身影朝自己走來，頓時驚吓地往墨繁身後縮去。
“怎麽了？”墨繁低聲問她。
在墨繁身邊，花似錦雖然不那麽害怕了，但聲音還是有些發顫：“他、他是小九……”
“花師妹，你怎麽了？”林竟見花似錦躲自己，且用一臉驚恐拒絕的神色望着自己，他十分驚訝。
墨繁看了看林竟，又看了看花似錦，若有所思，接着說道：“現在應該不是了，你看看你口袋裏的小黑蛇還在嗎？”
花似錦探手一摸，那小黑蛇果然不在了。
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反應過來：“那小黑蛇是小九？”
墨繁點頭，“嗯。太虛境中看不出端倪，之前并沒有想到過，後來看到他就明白了。”
花似錦簡直被小九吓出了陰影，她忍不住喃喃道：“難道之前在般若秘境裏的那條小黑蛇也是他附身的嗎？”
墨繁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那個不是他，那時候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