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離築基巅峰還差一點點……可……
被從太虛境彈出來的那一刻, 花似錦心頭竟莫名有種輕松之感。
她并不是一個太貪的人，如今她修為接近築基巅峰，還擁有碧落薔薇, 又用火之精魄與水靈珠淬煉了經脈和強化了火靈根和水靈根, 修行速度早就今時不同往日。哪怕她這一生再無其他奇遇, 只要勤奮修煉, 将來也不會太差。
在秘境中總是遇到突發狀況, 提心吊膽。提前出來了，反而松了口氣。
同樣覺得無比痛快的還有九冥。在太虛境裏各種規則限制，讓它這種習慣無拘無束的家夥覺得無比束手束腳。
出來後, 花似錦和墨繁坐在它的背上，它興奮地一躍而起, 飛入雲端, 将其他人遠遠地抛在身後。
回到天衍宗的時候, 花似錦總感覺氣氛不太對。
宗門內幾乎看不到弟子的身影，甚至雜草荒蕪，雜物遍地，像個荒廢了的宗門似的，哪裏還有往日整潔幹淨，仙氣四溢, 人來人往的盛況模樣。
雖然大部分長老和弟子都去了太虛境, 但是還有花恒和兩位長老及小部分弟子留下來鎮守，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花似錦心頭正擔憂着，就聽墨繁道：“九冥，去淩雲峰。”
九冥立即改道往淩雲峰方向飛去。
還好在淩雲峰宗主大殿正殿裏看到了安然無恙的花恒，花似錦松了口氣。墨繁讓九冥和八寶留在外面，他和花似錦走入大殿裏。
花恒正坐在殿中主位上, 他面前空中浮着幾道幻影，都是傳訊玉牌投映出來的，看起來十分忙碌的樣子。
察覺到有人進來，花恒匆忙中擡眼一看，立即愣了一下。
他匆匆交代了幾句，然後掐斷了所有傳訊。站起身，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朝自己走來的花似錦和墨繁。
提前回來是有些讓他意外，但是更讓他覺得震愕的是……這兩個人怎麽牽着手？？？
以往花似錦攬着墨繁的胳膊，雖然親昵，但是她也常常挽着花恒的胳膊，倒也沒什麽，但是牽手就顯得過于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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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花似錦看到身形消瘦了許多，面容也有些憔悴的花恒，不由地松開了墨繁，擔憂地快步走來，一把抱住了花恒，“爹爹，我回來啦。這是出什麽事了？怎麽宗門裏這麽亂，爹爹你也瘦了。”
花恒只得暫時撇下內心的疑惑，将她扶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嘆道：“最近幾個月，到處有妖物作亂，邪祟頻出。剛好大多數宗門的修士又都去了太虛境，剩下的人忙得馬不停蹄，腳不沾地，人手不夠用，連外門雜掃的弟子都派出去了，咱們天衍宗整個宗門就我一人在守着……”
聞言，墨繁眉心微蹙，問道：“是太虛境開啓後開始這樣的嗎？”
花恒細思了一下，“對，就是太虛境開啓不久後開始有妖物邪祟作亂，一開始也就比往常多一點點，但漸漸地越來越多，尤其是最近幾個月最多。剛好人手又不夠，直叫人應接不暇……”
花恒這邊在跟墨繁講這幾個月外面發生的事情，這時容淵和其他長老們察覺宗門異常，也都紛紛趕到了淩雲峰。
花恒幹脆讓大家一起坐下，跟衆人都細細講述了一遍。
這幾個月以來，妖物邪祟作亂頻次太多，整個青雲界留下的宗門修士都忙不過來，許多城池和村落都陷落了，甚至還有些地方成了死城、死亡之村，到處一片人心惶惶。
敘完之後，花恒又将最新接到的一些任務全部分派給剛從太虛境回來的衆人。
大家紛紛領了任務，連住處都沒回，直接就外出了。
“師弟，阿錦，你們先等一下。”花恒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墨繁和花似錦。
墨繁和花似錦頓住腳步。
花恒先是看了看花似錦，詫異道：“阿錦修為漲這麽多了？”
花似錦笑道：“是啊，在太虛境裏有些奇遇，修為已經過了築基中期啦……”
花恒感慨又高興地點了點頭，接着目光又落在她和墨繁牽在一起的手上。
墨繁一見花恒那打量的眼神，頓時笑了笑，“本想跟師兄說一下，我和阿錦……”
花似錦卻笑嘻嘻地搶先道：“爹爹，我想跟師叔結為道侶。”
墨繁有些無奈地瞥了花似錦一眼，然後看向花恒，誠懇地道：“還請師兄同意我和阿錦在一起。”
花恒：“……”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剛剛一看就知道這倆人肯定有問題，但是真的确定了時，他的心情一下子又複雜得很。
花恒曾經跟桑柔也是有過柔情蜜意如膠似漆的時候，所以他尊重男女之間自由的感情。他自然是同意的，就是心裏覺得怪怪的，誰能想到自己的師弟突然要成為自己的女婿呢？
他沉默了半晌，終于還是幽幽地道：“我同不同意的沒關系，阿錦自己願意就好。只是……她知道關于你的一切嗎？”
墨繁道：“差不多知道，這次回來會讓她知道得更全面一些。所有的，我都會一一跟她說……師兄放心，我會照顧好阿錦的。”
花恒嘆了口氣。
看了看自己嬌養長大，如花似玉的女兒，再看看這個修為比自己高，資歷比自己老，甚至年齡比自己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師弟……
花恒一手扶額，一手擺了擺，語氣沉痛地道：“你們走吧。”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下。
這就是同意了，雖然心情十分複雜……十分無奈。
墨繁拱了拱手，笑道：“謝謝師兄。”
然後牽着花似錦跟他告別，轉身走了。
九冥載着他二人繼續飛入雲端，花似錦側眸看向端坐在那裏的墨繁，好奇地問道：“師叔，你還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墨繁也側過頭看她，淡淡笑道：“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罷，對九冥道：“九冥，去神夢谷。”
九冥翅膀一頓，詫異道：“要去妖域？”
“嗯。”
九冥陡然又往上空再躍了幾十丈高，翅膀延展，變成遮天蔽日般的巨鳥。接着巨大的雙翅一拍，如離弦之箭一樣快速朝西面而去，速度比往日快了不知多少倍。
花似錦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被甩了出去，幸好墨繁早就拽住了她。
她順着慣性摔入墨繁懷裏，墨繁将她攬住，笑道：“坐穩了。”
花似錦看着九冥如一大片烏雲般帶着他們掠過天穹，不由好奇地問道：“師叔，九冥到底是什麽啊？”
這麽厲害，怪不得整日裏那麽驕傲，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墨繁道：“鲲鵬。”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注1]
花似錦拍了拍九冥的背，贊道：“鳥魚，想不到你這麽厲害啊？居然是上古神獸。”
趴在旁邊的八寶也跟着嘤嘤嘤。
九冥驕矜地哼了一聲，飛得更快了。
神夢谷也只是通往妖域的一個屏障。抵達神夢谷上空時，墨繁擡手結印，一個虛空之門瞬間出現在眼前。
九冥稍微變得小了一些，載着花似錦和墨繁飛入了那虛空之門中。虛空之門在他們進去之後，轉瞬便關閉。
外間依舊是一個空落落的無人山谷。
但是進了虛空之門後，映入花似錦眼前的卻是一片世外桃源。
這裏是一片海上島嶼，周邊水域遼闊，島也比墨繁的無妄島大了不知幾百倍。
島上綠樹繁花，大小道路貫穿縱橫，一排排的精致屋舍林立其中。島嶼上空還有不知名的各種鳥類不斷地飛過，伴随着陣陣笑聲傳來。
墨繁和花似錦落地的時候，一群原本在草地上滾作一團的各種小動物，忽地變成了穿着各式衣裳的孩童，然後驚喜地四處奔走歡呼。
“少君殿下來了。”
“少君殿下回來了——！！！”
“還有一個美人姐姐。”
“還帶來了一個美人姐姐——！！！”
随着孩童們的歡呼，一青一銀兩道身影從遠處迅速掠來，在花似錦和墨繁不遠處緩緩停下。
是兩名年輕女子。一個穿着青色衣裙，身材曼妙，長得豔麗妩媚；一個穿着銀色衣裙，身段纖柔，容貌溫婉秀美。兩人一起恭敬地對着墨繁彎身行禮：“恭迎少君殿下。”
墨繁颔首，然後問道：“金伯呢？”
青衣女子擡頭飛快地朝花似錦看了一眼，然後又對着墨繁恭敬回道：“回少君殿下，金長老在與妖君議事。”
墨繁點頭：“你們自己忙去吧，我先去找扶沉和金伯。”
“是。”兩名女子齊聲回答，然後慢慢退了下去。
花似錦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目光四顧了一下，然後悄聲問墨繁：“師叔，為什麽他們都喊你少君殿下？”
之前在太虛境，小九似乎也這麽稱呼過墨繁。當時她心情太亂，又對小九的話自動屏蔽，不去多想。此刻聽那些孩童，還有剛剛那兩名女子也喊他少君殿下，實在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墨繁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晚點會什麽都告訴你。”
這邊墨繁帶花似錦去找扶沉和金伯，那邊，兩名年輕女子正在邊走邊低聲交談。
青衣女子回頭望了望，墨繁和那紅衣少女早已不見了身影，這才扭過頭來，對銀衣女子道：“銀環姐姐，殿下怎麽親自帶了個陌生少女回來？她也是妖嗎？”
叫銀環的女子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
青衣女子又道：“你看到了沒？殿下牽着她的手！幾千年了，你見過殿下對哪個女子這樣親密過？該不會是……”
銀環看她一眼，“青竹，少管主子的事情。”
青竹立即噤聲，接着又點點頭。
花似錦跟着墨繁一路走去，路上總有人恭敬地同墨繁打招呼，那些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帶着各種妖氣。
花似錦想起之前九冥說的，妖域。
所以，這裏……都是妖？
在外間，衆修士對妖類幾乎趕盡殺絕，誰能想到在這裏住着這麽多妖呢？
花似錦思緒紛飛，被墨繁牽着手一路走，直到他停了下來，她都不曾注意，順着慣性繼續往前。
墨繁好笑地将她拉了回來，曲指敲了敲她的腦袋：“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我們已經到了。”
花似錦剛回神過來，就見一名穿着金色衣袍，須發皆白，拄着烏木手杖的老者朝他們走來。
那老者對墨繁恭敬地道：“少君殿下。”
墨繁朝他颔首：“金伯。”
金伯擡頭，看到他旁邊站着的花似錦，又瞥見了他們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滿是褶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很快又平複下來，面色和藹地笑着問道：“這位姑娘是？”
“叫她阿錦就行。”
金伯于是也對花似錦恭敬地道：“阿錦姑娘安好。”
這麽個老人家對自己如此畢恭畢敬，花似錦頗有些受寵若驚，匆忙地随着墨繁稱呼他，打了招呼：“金伯好。”
金伯笑着點點頭，問過墨繁會在這裏歇下來，于是退了下去，讓青竹和銀環給他們打掃安排住處。
坐在主位上的扶沉這時也走了過來，看了看墨繁，又看了看花似錦，笑道：“咦，你怎麽将這小丫頭也帶來了？”
又看了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頓時滿臉訝異與驚奇。暗想這莫非是已經确定了關系，所以打算什麽都讓她知曉了？
啧啧，千年老妖動情了，鐵樹終于要開花了。
“帶她來熟悉一下。”墨繁問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沒？”
扶沉談了口氣，讓墨繁坐下來，然後他将最近幾個月的事情都跟墨繁敘述了一遍。
情況跟花恒說得差不多，扶沉最近也是忙得不行，外面妖物頻出，甚至還有些魔化了……
“魔化？”墨繁眉頭微微皺起。
扶沉道：“是。連我們這裏都有幾個出現魔化跡象，只能暫時先關在一起，封印起來了。”
他跟墨繁又談了一會兒，花似錦在一旁安靜地聽着。
忽地，扶沉上下打量了一番墨繁，大為驚詫地道：“大半年過去了，怎麽你的修為不但沒有恢複，反而還又降了？”
聞言，花似錦心裏一驚，也不由地朝墨繁看去。
她的修為比墨繁低太多了，看不出來他修為的變化，如今聽扶沉這樣一說，她腦海裏瞬間閃過在太虛境的幻境裏，小九和墨繁的對話。
“……她之前食了你的心頭血，魂體帶有你的印記……”
“……修為被貶到這種地步，還要自己作踐自己……”
那時她因為抵觸小九，也本能地不相信他的任何話，所以對他的話，她盡量屏蔽，不去多想。
她以為小九說的是墨繁之前在般若秘境損失了修為，可聽扶沉的意思，在太虛境他的修為也又降了一點？
而心頭血是怎麽回事？
她什麽時候食了師叔的心頭血？
是在她修為倒退的那時候嗎？
明明那時候她修為退步，變成小孩，每天早上起來，卻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充滿了力量，修為也很快就恢複到了煉氣巅峰……
她當時沒有細思是什麽原因，只顧着高興。卻原來是食了他的心頭血緣故……
是在她晚上睡熟的時候，他喂的？
花似錦越想越心頭泛酸，一時間眼眶都紅了。
墨繁瞥她一眼，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安撫。接着便對扶沉道：“天色已晚，我先過去歇息了。”
扶沉點頭。
墨繁起身，牽着花似錦往外走。
花似錦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時而側頭望向他。
墨繁神情平靜，目光平和。察覺花似錦不斷轉頭看自己，他也瞥過來，看着她泛紅的眼眶，笑了笑，掌心輕輕地貼了貼她柔嫩的臉頰，笑道：“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花似錦低着嗓音：“師叔……”
墨繁牽着她的那只手收緊了一下，笑道：“專心看路。快到了，有什麽話回屋裏再說。”
花似錦只得暫時壓下所有心緒，回到了墨繁在這裏的住處。
走進一處精美雅致的庭院，金伯給他們安排的是相鄰的兩間廂房。花似錦跟着墨繁先去了他的房間裏，青竹和銀環守在門口等候吩咐。
墨繁讓青竹和銀環帶着九冥和八寶下去，自己拉着花似錦在矮幾前坐下，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花似錦。然後端起自己那杯，慢慢品着。
花似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就擡頭看向對面的墨繁。
屋內琉璃燈盞，照出一室氤氲暖光，映得他俊美的眉眼極致的溫雅柔和。
墨繁見她一直盯着自己，也擡眼笑看着她：“有什麽想問的嗎？”
他的表情依舊閑适淡定，一如既往雲淡風輕，花似錦心裏卻酸澀不已。
他為她做了那麽多，還從來都不說，只默默付出。
他們相差得實在太多了。他早就在雲端，卻要低下姿态，走到低處，消耗他自己，陪她慢慢成長。
而她卻什麽都為他做不了。
她本來就配不上他，卻任性地将他拖了下來。
可既然決定在一起，她也不是那種自卑退縮的人。
一心只想着如何彌補。她現在能力低微，也什麽都沒有，只有這備受诟病也備受觊觎的魅妖爐鼎體質，可能會對他有點幫助。
思及此，花似錦目光幽幽地望向墨繁：“師叔，離築基巅峰還差一點點……可以嗎？”
墨繁一怔。
反應過來後，他有些訝異地看向花似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花似錦點點頭，雙眸定定地望着他：“和我雙修吧，師叔。”
她什麽都願意，也什麽都能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