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特伊斯黑眸一眨：“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巴澤爾瞥了一眼靠在桌邊的劍，放在桌子上的手攥成拳。他長舒一口氣：“斐特伊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最近最好對我客氣一點。”
斐特伊斯對此表示不屑：“你能有什麽把柄威脅到我？”
看他這幅嚣張的模樣，巴澤爾微微偏頭，視線超身後一帶。斐特伊斯順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正巧是坐在地上看書的阿薩伊。他心裏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巴澤爾緩緩開口：“你喜——”
剛說出兩個字，他的嘴巴就被人捂住。
确認阿薩伊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斐特伊斯才把頭轉過來，迅速收起了嚣張氣焰，連忙道：“明天查礦洞的事全部交給我，您就負責欣賞法新米神山的美好風光。”
巴澤爾嫌棄地打開他的手：“慫了？”
“不是。”斐特伊斯有些煩躁的閉眼捏內鼻梁，用氣聲小心說着，生怕被人聽見：“我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但暫時還不确定。”
“你自己想清楚。”巴澤爾簡單地留下一句話便收回視線，點了點桌上的寫滿字的紙：“說正事吧。”
這次他們接的任務就是法新米煤礦坍塌死傷事件。煤礦最近屢次坍塌發生死傷事件，在家屬找上門後，煤礦拿出簽訂的勞動合同聲稱按合約他們不承擔任何責任，拒絕賠償，雙方矛盾激化。
“煤礦中全部使用砍伐的木頭做支撐梁，支撐力不夠，架構不穩固，目前內部還有多處有松動跡象。”巴澤爾看着自己臨時起草的報告，道：“礦場因沒有建立完備的支撐系統導致多起死亡事件，目前看來，這只是一場極其典型的勞工糾紛。”
按照規定，這種糾紛應該由專門的企業管理協會負責解決。它之所以會落到聖殿頭上，甚至派出斐特伊斯與巴澤爾這兩位聖殿中能力出衆的騎士，只是因為這裏傳言有人看到了山神。
巴澤爾道：“山神，究竟是公司為了躲避協會的懲罰，掩人耳目做的局，還是村民害怕官商勾結，為了伸冤與報複撒的謊？”
“如果僅限在這件事情中分析，我偏向村民。”斐特伊斯垂眸，神情逐漸凝重：“但就怕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巴澤爾：“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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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特伊斯說出自己的看法：“對于礦場主而言，那樣的簡陋的安全措施都能通過審查，他與協會之間必然有暧昧，為此編造一個有損收益的謊言并不值得。而村民……他們不太對勁。”
斐特伊斯與巴澤爾是在今天淩晨抵達這裏的，直到下午前往煤礦洞之前，一直待在村子裏了解情況。對待煤礦的事情，村子裏人的态度十分分明地分為兩撥，其一是痛恨，其二則是簇擁，其中甚至有同一家的父子站在兩方。
在這種情況下，要做一出有關“山神”的局且不被另一方發現，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巴澤爾點頭，他明白斐特伊斯的意思。但他又沒有想到其他的走向，一時陷入沉思。
斐特伊斯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四指擡起随意地點擊幾下，提醒：“別忘了謠言的內容。”
巴澤爾：“神的報複？”
斐特伊斯糾正道：“準确地說，是神對科技的不滿與報複。”
“無論是謊言、還是真的靈物或精靈族現身，如果只是村民或者煤礦主的謊言還很好辦，若是另有他謀……”斐特伊斯嘆了口氣：“這就說明文特森還是個記仇的小氣鬼，接下來我有的忙了。”
“殿主是為你好。”巴澤爾微蹙眉頭：“你只是在浪費自己的天賦。”
斐特伊斯眼神情緒有些淡，他聳聳肩：“我待在庫克厄卡不好嗎？至少卡莉偶爾會來不是嗎？”
聽到他的話，巴澤爾忽然緊張：“她最近會過來？”
斐特伊斯微微一笑，低頭把旁邊的燭火吹滅，自顧自朝床邊走去，只留下巴澤爾坐在原地獨自焦急。
視野突然一暗，阿薩伊疑惑地擡起頭，根據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他辨認出朝這裏走來的斐特伊斯。
“熄燈了？”阿薩伊問。
“嗯，該休息了。”斐特伊斯走到他面前，直接彎腰拿起書合上，順便把一直坐在地上的人拉起來：“一直坐在地上不冷嗎？”
阿薩伊專注于溫習召喚術，并沒有什麽感覺，他回道：“不冷。”
“在看什麽？”
“召喚術。”
斐特伊斯笑了下：“還挺好學的。”
提到學習，阿薩伊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在黑暗中昂頭看向斐特伊斯：“斐特伊斯，我現在這麽大了，還能上學嗎？”
“上什麽學？”斐特伊斯疑惑：“你不是召喚師嗎？”
“可是召喚師只能做些懸賞任務賺錢。”阿薩伊有些失落的垂眸：“在庫克厄卡，沒上過學好像找不到好工作養家糊口。”
斐特伊斯猛然意識到，自己最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阿薩伊：學歷焦慮。
19、誇獎
舒适的陽光下，棕色短發的俊美男人坐在開滿花的院子裏，看着滿園缤紛，平靜的眼睛裏寫露出一絲絕對的平和，只是他的嘴唇發白，眉宇間纏繞着一股病态。
一個白發小孩抱着一個粉色團子，興奮地跑到他面前：“爸爸！我召喚成功了！看！”
男人低頭看去，伸出食指在孱弱的幼狼背部輕輕撫摸，他看向小孩輕笑：“是一只血狼。我以為你第一次會召喚出植物系，看來它和你很有緣分。”
白發小孩晃了晃懷裏的幼狼，金眸中全是喜愛。
“我成為召喚師了，爸爸！”小孩伸手牽住男人的衣袖，期待地問：“我們可以去找媽媽嗎？”
富有安全感的大手撫摸在小孩的頭上，男人撫摸着陽光下聖潔的白發，目光有些懷戀、有些喜愛，更多的卻是遺憾。
他輕嘆一口氣，告誡道：“小阿薩伊，在沒長大之前，你必須待在這裏。”
小阿薩伊抱着粉色的狼崽，看着爸爸的臉疑惑問：“我已經是召喚師了，還沒有長大嗎？”
“等你有了足夠的擔當與實力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守護你的信仰，那才算是長大了。”男人告訴他：“等你長大了，你才能離開這裏，去找媽媽。”
對于孩子來說，理解“足夠的”到底是多少實在很難，小阿薩伊皺着眉想了很久，他才試探着問：“等我學會書上全部的召喚術，實力是不是足夠了？”
男人聞言，屈指在他的額頭彈了一下，笑道：“差不多吧。”
等學會全部的召喚術，他就長大了，就可以離開這裏去找媽媽。
小阿薩伊開心地盤算起自己到底需要多久才能長大，想到一半又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終于抓住了父親話中的漏洞，他微蹙眉尖，擡頭追問：“爸爸，我去找媽媽，你不跟我一起嗎？你不想她嗎？”
然而面前的爸爸只是在陽光下溫柔地笑着，他環顧周圍，最終彎下腰，緩緩撿起一朵落敗的殘花。看着手上的花，從男人嗓子裏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感嘆：“想啊，可是能怎麽辦呢……”
阿薩伊看着那樣的爸爸，心裏突然慌亂起來。他抱着粉紅色的幼狼，擡手想要再次抓住爸爸的衣袖，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忽然之間拉的很長。頭頂上的陽光、院落裏的花、被花簇擁的爸爸，仿佛不在流動，又仿佛只是自己不再存在于那個時空。
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爸爸……
阿薩伊擡腿朝前走，想要靠近。他還想要呼喊，想讓爸爸回頭看一看自己，可是嗓子卻像被無形之物堵死，根本發不出聲音。腦子裏的思緒像一團亂麻，聚不攏，散不開，唯有恐慌萦繞。
最終一片血色遮住他的視野。
身體猛地一顫，阿薩伊睜開眼睛。
濕潤的金眸看着陌生的房頂，眨了幾下。緩緩坐起來，直到被子中的暖氣被冷風全部吹走，阿薩伊才覺得自己清醒過來。他擡手抹了下眼睛，偏頭看向旁邊。
床鋪上兩套被子與枕頭疊放整齊，他們已經起床離開了。
阿薩伊剛想起床，一低頭，在自己的枕頭旁發現一樣東西——是老爺爺昨天做好的那個會唱歌的小木盒。
“怎麽會在這裏？”
阿薩伊伸手拿起他，有些疑惑地往門外張望。沒有發現任何人或動靜後，他又将視線轉移到手上的小木盒上。
他抿了下唇，學着昨天老人的動作，輕悄悄地伸出手在頂端的軸條轉動了一圈。
“咚咚”“叮叮”，流水般輕緩的音樂聲在房間裏悠然流淌，清晨的朝陽照亮房間，這裏終于活了起來。
收拾好一切後，阿薩伊拿着小木盒走出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