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險峻過後，總有仙境。山谷底部平坦，沒什麽灌木或樹叢，被一望無際的花草鋪蓋。
“真漂亮。”斐特伊斯下馬，眼睛亮晶晶的，早就把自己來的目的忘到腦勺後了。
他從獨角獸的背上爬下來，難得仔仔細細地用小朋友不那麽靈活的手小心對待身旁的花。
冬天的花是很難得的，女孩子對這些都是偏愛的。他要摘好多好多漂亮的花送給媽媽，說不定妹妹出生後也可以看到。
斐特伊斯将木劍挂到身側，抿唇在山谷裏認真挑起了花。
小騎士捧着花，帶着自己的獨角獸在花海中漫無目的的前進着。直到摘的花多到抱不住了，他才從花中擡起頭：“布拉得裏克，我們回——不對！”
斐特伊斯看着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他驀然想起自己是跟着媽媽出來湊熱鬧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就抱着花帶着獨角獸，一腳深一腳淺地在花海中奔跑起來。
最近父親每天都會訓斥自己不懂事，斐特伊斯被罵的煩死了。他現在就把花送給媽媽，說不定自己可以得到誇獎呢？
斐特伊斯黑亮的眼眸彎起來，他想着即将得到的誇贊心裏已經開始美滋滋了。
“媽媽！”在即将靠近地時候，斐特伊斯看着被十二石柱圍繞的中央石臺上站着的母親忍不住先一步叫出口。
具有獨特黑發的女人聞聲猛然回頭，穿過層層人群望着花田中歪歪扭扭笑着朝自己跑來的小男孩，她的表情像是終于繃不住一般黑眸中猛然充斥着不舍與悲痛。
淚水劃過白皙的臉頰，她看着男孩輕輕的搖頭，張口說了一句話，可惜聲音太小，根本傳不過去。
斐特伊斯發現母親的不對勁，腳步放慢，他抱着花眉毛逐漸蹙起。
“這麽回事？”
他自言自語，随後他發現站在自己正對面那根石柱上的父親。斐特伊斯揚聲想問一問：“爸爸，媽媽她——”
媽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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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石柱上方的男人掃了一眼男孩，便神情冷肅地移開視線。一道熟悉的嚴厲聲音在山谷上方宣布：“開始。”
随着十二石柱上方的人激發巨型元素晶石，十二道彩色光芒直沖雲霄，明明是白日，天空卻驟然暗下。一道巨大的紫色身影從上空逐漸逼近，空氣中忽然充斥着令人極其不舒适的因子。
斐特伊斯黑色的瞳孔中映出的那道黑發女人的背影同時一軟，撲通倒地。
在這時，一位騎士走到斐特伊斯面前伸手抱起他。斐特伊斯終于回神，他指着媽媽的方向焦急地拍着騎士的肩：“媽媽摔倒了，她肚子裏還有妹妹呢！你快去把她扶起來，讓艾希阿姨看一看！快去啊！”
“小殿主，殿主也在那裏，您不用擔心。”騎士溫聲安撫，抱着人朝停在最遠處的馬車走道：“傳奇們正在做一樣非常重要的事情，您不要打擾到他們。”
斐特伊斯聞言停止了鬧騰，他趴在騎士的背上看向遠處的媽媽，心中是他還無法理解的不安。
在他坐上馬車後，馬車立刻啓程，伴随着耳邊響起的那道尖銳的“桀桀桀”笑聲，斐特伊斯被送回了家。
當天昏迷不醒的媽媽被送回來，斐特伊斯想要進去找媽媽的步伐再次被人攔下，沒多久一道嘹亮的哭聲從房間裏響起來。
妹妹出生了！
斐特伊斯猛然擡頭，氣哼哼的臉終于帶上了喜色。
當天妹妹卡莉出生，這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但當日，媽媽便被宣布因生子時出現意外，精神受創，幾乎不可能醒過來。而早就被斷定是魔法師天才的妹妹甚至連稱為職業者的天分都沒有，成為聖城中幾乎不可能出現的“普通人”。
斐特伊斯每一次詢問，別人都會告訴他生孩子非常危險，這是正常的事情，傳奇者的鑒定也是會出錯，卡莉只是那少有的一個而已。
可斐特伊斯不是一個傻子，他見過山谷的事情。當年那件事沒有被徹底封鎖，斐特伊斯一個孩子在聖城的各個地方與人攀談詢問，查閱書籍，終于拼湊出一個真相。
他的媽媽只是一個祭品。
自那之後，斐特伊斯與革納缇的父子關系也徹底破裂。當年，小斐特伊斯聽說過聖城中有一位傳奇召喚師極力反對這件事情，在自己的妻子被選定為祭品之一後連夜離開聖城。
斐特伊斯恨，恨革納缇明明也是那樣一位強大的傳奇騎士，卻連他的媽媽和妹妹都不願意保護好。
直到七年前，斐特伊斯聽說那位傳奇召喚師早已去世，聖城卻只是在讨論收回傳奇者屍骨的事情，而這一年，媽媽還勉強維系生命的身體也終于支撐不住徹底死去。
那年斐特伊斯與革納缇直接打了一架，最終帶着一身傷與卡莉徹底離開聖城。
外面的陽光徹底消失，辦公室黑下來。斐特伊斯從皮椅上站起來，他望着對面男人，眼神終于平靜下來。
“将我驅逐吧，如果一定要像您一樣殺妻弑子才能稱為合格的騎士，我永遠也無法做到。”他語速緩慢又堅定。
“我要和你說多少遍，當年你的母親是自願為人類犧牲。”革納缇聲音冷硬地解釋，可惜，斐特伊斯已經不願意再聽了。
斐特伊斯如當年革納缇一般移開目光，直接轉身走到門口。他将手搭在把手上下壓，他停頓了一下道：“我希望您之後不會再出現在卡莉面前，你讓她背負害死母親的罪名，也讓她從人人期待的天才變成聖城百年不遇的廢物。那麽，失去這個女兒的報應你就應該自己承擔。”
說完，斐特伊斯就毫不留情的直接離開這個昏暗的辦公室。
黑暗中的房間中顯得非常空曠，窗下的男人在原地一動不動站了許久。他動作僵硬地擡起自己的手，灰藍色的眼眸頓在手背上已經變成深紫色的指甲上。
一聲極輕的嘆息在房間裏幽幽的響起：“報應嗎……”
手被人捏成拳背到身後，革納缇猛然轉身看向窗外難得黑暗的庫克厄卡，之前偶然複現的猶疑消失，他的目光再次堅定。
離開騎士聖殿，斐特伊斯直接回家。踏着仍然沒有停下的風雪踏進院子，斐特伊斯看到小樓窗戶昏暗的橙黃色燈光，輕輕關上門。
他站在走廊上低頭看看自己，伸手彈掉衣服上、頭發上積攢的雪花，又站在原地等一會兒去了些身上的寒氣，他才穿過走廊，推門走進小樓。
剛一進去，一陣暖意便鋪面而來，直接把人包裹住。
壁爐旁放着堆成堆的木柴與炭火，裏面燃燒着明黃的火焰。壁爐正對面的茶幾上放着一個插滿紫羅蘭的花瓶，再朝裏的沙發上，卡莉裹着毛毯縮在一角已經睡着了，阿薩伊安靜地坐在旁邊打了個哈欠。
看到這個景象，只要一想到這兩個人都因為當年的事情幾乎等同失去父母，斐特伊斯內心便有一陣強烈的酸楚翻滾。
他心疼，又自責。弱小便是他的原罪。
看到斐特伊斯走進來，阿薩伊揉着打哈欠打出淚花的眼睛，用氣音道：“你回來啦？”
斐特伊斯壓下情緒，眼神溫和下來：“困了怎麽不去休息？”
阿薩伊聞言回頭看向沙發上睡得正香的少女，道：“卡莉說要等你回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今天一定要說，我陪她等你。”說完，他回頭看向斐特伊斯征詢他的意見：“要叫醒她嗎？”
斐特伊斯看了卡莉一眼，笑道：“不用。”
阿薩伊有些猶豫：“可她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卡莉坐在沙發上凍得瑟瑟發抖，不斷向正在點燃壁爐的阿薩伊強調自己的這件事事關她一生的幸福，還說她知道自己點起壁爐一定會睡着，讓阿薩伊等斐特伊斯回來一定要告訴她！
“她能有什麽正經事？”斐特伊斯直接駁回，走到沙發前，連着毛毯把妹妹抱起來。他回頭和阿薩伊道：“走，上樓休息吧。”
卡莉作為一個女孩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一直自己住在三樓。把她放到床上後，根本不用斐特伊斯管，卡莉閉着眼睛直接拉開被子鑽了進去。她被冰冷的被凍得“嘶”了一聲，罵了一句髒話。
斐特伊斯好笑地搖搖頭，轉身離開。
下到二樓，斐特伊斯就看到阿薩伊舉着一個燭臺還站在樓梯口。他走過去，笑道：“不是困了嗎，站在這裏幹嘛？”
阿薩伊看向斐特伊斯的眼睛，神情擔憂：“斐特伊斯，你沒事吧？之前你好像不太開心，”他停頓一下，在斐特伊斯微笑的臉上巡視後确定道：“現在也不太開心。”
斐特伊斯指尖顫了顫，身側的手微微收攏。他面上的笑容沒什麽異常：“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