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不管外界的流言如何,他們的大婚還是如期舉行。
五月十八,微風習習,天氣晴好,程盼兮被賀嬷嬷和珍姑姑叫起來的時候,就聽到門外有喳喳的鳥鳴,她欣喜的跑到窗前,推開窗就看到幾只鳥兒歡快的鳴唱。
“嬷嬷你看,那是喜鵲吧?阿珍姑姑你聽,是喜鵲的叫聲!”
“是,公主,是喜鵲,是喜鵲在給公主報喜呢!”
兩個人早就注意到了院子裏的喜鵲歡快的鳴叫,看公主歡喜,就随着看了片刻。這幾日雖然公主什麽也沒有說,更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擔憂之色,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心底的不安。
如今一大早能看到這樣的好兆頭,她多少心裏能有些安慰。
“哎呀,小妹快別站着了,要梳妝了!”太子妃和垣王妃走進院子,就看地啊程盼兮伸着腦袋,正往院子裏瞧呢,忙招呼她趕緊回到屋子裏去。她們身後跟着喜婆和一衆的宮女,院子裏很快熱鬧了起來。
嫁衣是許久之前就準備好的,鳳冠霞帔是當年母後與父皇成親的時候母親穿戴的,那是外祖母留給母後的,現在剛好友傳給了她。
程盼兮本來就是氣質優雅的美人兒,這開了臉之後就更美的不可方物了。
“啧啧,嫂嫂,看見沒,這才是咱們瑞京第一大美人呢!”垣王妃忍不住打趣,當年太子妃沒出閣的時候可是瑞京百姓心中一等一的大美人,只不過她早早的就被太子定下來,外人連遠遠的端看的機會都沒了。
不過自從懷孕之後,她的胃口大增,這才短短兩個月,整個人都圓潤了許多,就連太子都忍不住唏噓,說她現在豐滿了許多,像個圓鼓鼓的肉包子。
“你呀,早晚也會有這天的!”太子妃知道她的性子,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看她不跟垣王爺告狀去。
“母親,您來了!”不一會阿珍擁着以為慈眉善目的婆婆走了過來,太子妃見到來人,歡快的跑了過去,剛走兩步,那婦人瞪了瞪眼睛,她又乖乖的站住,頓了一下換成小步子穩穩的走了過去。
程盼兮知道來人是右丞楊林大人的夫人,大嫂的母親。楊夫人多子多福,而且兒孫至孝,是瑞京城屈指可數的十全婆婆。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回來為自己做上頭禮,她剛要起來見禮,就被楊夫人扶了回去。
“公主是個有福氣的,有幸幫公主上頭,是臣婦的運氣好。”楊夫人從不相信那些流言,她見過幼時的公主,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若不是自己的幾個兒子比都比公主年長了太多,她很是願意讓公主做楊家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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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盼兮感激的看了看大嫂,楊怡忙搖了搖頭,這事跟她真沒關系,她也是剛剛知道的。母親向來快意恩仇,早就對制造流言的人恨之入骨,想來這次是特意求了母後要來給她做上頭禮的。
“一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二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程盼兮默默聽着楊夫人的祝福,心裏是不能言說的感激和感動。
楊夫人幫她梳好了頭,又和喜婆一起把鳳冠帶在她的頭上。
拜別父皇、母後的時候程盼兮沒有哭,她跪在地上默默的磕了三個頭,她知道這一別,若自己幸福快樂還可以随意的進宮陪伴他們,若有萬一,這皇宮她便再沒機會踏進來了。
迎親的隊伍來的很早,花轎尚未擡起,公主的嫁妝已經一臺臺擡了出來,各式的金銀珠寶,令人眼花缭亂的玉器瓷器,還有包裝精致的古玩字畫,甚至書籍,布匹,還有各樣的兵器。
霖世子喜歡舞刀弄劍,這些都是阿珍姑姑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
邵席霖接的時候是騎馬而去,一路威風凜凜,不過回來時候,他沒有行走在花轎的正前方,而是架馬在花轎的一側,另一側他安排了邵通、邵達守着。
這一路皇宮裏的侍衛,關平侯府裏的侍衛,太子府的、垣王府的一個個都佩戴者寒光凜凜的刀劍,路上看熱鬧的人群,就算有心想說些什麽,見此情形也不敢開口了。
花轎平安落地,邵席霖總算稍稍放送了些。
他伸手牽着邵盼兮下了花轎,踏過火盆,跨過馬鞍,來到正堂。
公主、世子大婚,往來的賓客自然不會少,只是人雖然多,卻不似別人家那樣熱鬧。
程盼兮知道今天來參加婚宴的大多是看在皇家的顏面,還有就是不得不應酬的人情禮節,真正來誠心送祝福的怕是沒有,可能還有一部分就是來看笑話的。
“一拜天地!”
邵席霖輕輕扶着她,兩人一同跪地叩拜,程盼兮聽到下面有淺淺的唏噓。
她咬了咬唇,緊緊握住手裏裏的紅綢,她不知道紅綢另一端的他,有沒有聽到這些不合時宜的聲音。
“二拜高堂!”
這時透過蓋頭的縫隙,程盼兮看到邵夫人不安的手,正快速的撥弄手裏的佛珠,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也知道她現在的心情。
她的都低的更低了,到了此刻她忽然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阿恒,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的!”邵席霖悄悄的靠近他,這話他是說給她聽,亦是說給他的母親聽。
果然邵夫人聞言,慢慢收起了佛珠,直了直後背,讓自己做的更端正些。
“夫妻對拜!”
兩人還沒來得及跪拜,就有一個小厮急匆匆的沖了過來,只是他還沒來及開口,就被邵通捂着嘴巴帶了下去。圍觀的人看世子清冷的眼神,也沒人敢開口詢問。
“禮成!送入洞房!”
随着這一生高呼,程盼兮總算放下心來,至少這一關比想象的要順利些。
邵席霖牽着她的手把她送入新房,稍稍囑咐了幾句,就匆匆出去了。外面的事他必須親自解決,那些刻意搗亂的,他決不能輕饒。
陰暗的地牢內,關押着數十個人,都是近三天形跡可疑的人。
大婚之前,他曾入宮說明關于流言的事情,他認為這不是簡單的流言,而是有人刻意的引導,目的就是針對皇家的公主。
可是他不知幕後的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流言傳了近百年,這百年間東瑞國就只有清河長公主和程盼兮兩位公主,傷害兩個弱女子,他們又能得到什麽利益呢?
這也是皇上、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以他們追查起來也沒有絲毫的頭緒。
邵席霖親自過問了一遍也沒有得到什麽線索,只不過是後院裏的人不想被公主連累,那些姨娘暗中找人想破壞這場婚禮罷了。
唯一一個有些不同的人就是溫國公府裏的下人,她不是來搗亂的,而是奉溫夫人之命來給溫家小姐上香的。
邵家的祠堂怎會讓一個丫鬟進出?
可是她一口咬定,是自家夫人見世子大婚,心意難平,就是讓她去祠堂門外看看,她并沒有任何不當之舉,更沒有沖撞邵家的先祖。
邵席霖從地牢出來,臉色陰郁。
這幾日他一直心神不寧,腦海裏一直不停的有一個身影劃過,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原主可能沒有死,現在要他回來了,要奪回他的身體。
這讓他很是不安,就算不能留在她身邊,他也要查出幕後之人還她一個清白,可是今天他們成親了,他很想靠近她、親近她,只是這個時候他又不敢了。
他返回宴席的時候還有稀稀落落的一些賓客沒有離開,有幾個膽子大些的,借着酒勁搖搖晃晃的過來找他敬酒,他沒有推辭,一一的應下了,只是幾杯下肚他多少有些醉意,回房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了。
程盼兮坐在窗沿上,靜靜的等着他。等的時間越久,心就越亂。
他推門而入的時候,程盼兮緊張的握緊了手,他慢慢的靠近,濃重的酒味讓她皺起了眉頭。她知道他不是愛酒之人,今夜因何而醉?
不是成親的喜悅,因為從他進門,程盼兮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戾氣。
他很生氣以至于憤怒,是因為娶了她嗎?
“阿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邵席霖沒有掀開她的蓋頭,而是直接跪坐在地上,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這就話。
程盼兮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原本還有所希翼的心瞬間跌入谷底,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說對不起,因為娶了她而說對不起!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要娶她呢?
他大約是真的醉了,沒過多久他就這麽坐在地上趴在床邊睡着了,直到身邊傳來他淺淺的呼吸,程盼兮才從他的掌心,抽出被他握的生疼的雙手,狠狠的扯下頭上的蓋頭。
原來這就是等待她的新婚之夜!
原來她始終逃不過命運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