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公主殿下息怒,母親只是一時着急了,才會出言不遜,求公主恕……!”周氏上前磕頭,不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夫人打斷了。
“趙家已然如此,現在世子行醫,又對我孫兒見死不救,老媪要去告禦狀,告你們草菅人命……”
圍觀的人聞言頭垂的更低了,他們恨不得把頭鑽到地下去,趙夫人這句話是要置皇家于何地,至清河長公主于何地,又至公主于何地?
還要去告禦狀,這要告誰?清河長公主?公主殿下還是世子爺?亦或是連皇上也一并告了?
樓上的邵席霖聞言直接翻窗一躍,跳到程盼兮面前,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趙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阿恒好不容易才從那樣的傳言中掙脫出來,他實在不忍心讓她思及不堪的往事。
不遠處的馬車上,垣王妃緊緊抓住清河長公主的手,給她鼓勵,也防止她跑下車去。不知是誰派人去太子府報信,說是公主殿下在醫館裏出了事讓她們趕緊去看看,她們這才慌慌張張的趕來,沒想到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她立即想到是有人故意想引皇姑姑出來,是誰看到那邊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她們真是欺人太甚,明知道皇姑姑的心性,卻故意置她于困境之中。
幸好盼兒在此,不然皇姑姑真的會很為難,畢竟那位怎麽說也是她的婆婆,是長者,更是已逝驸馬的母親。
清河是真的生氣,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們竟還如此算計她!
程盼兮給邵席霖一個放心的眼神,她就知道趙夫人別有用心,沒想到這就是她的目的。
聽到她這麽說,程盼兮不怒反而嗤笑了一聲,她一直在等一個幫皇姑姑的機會,如今她們送上門來了,她自然要好好的接着。
“哼,趙夫人既然如是說,那我們真要好好算算了。
慶陽候病逝時皇姑姑身在宮裏,可沒有嫁入你們府上;趙家大公子病逝,大小姐早妖時,本公主的姑姑還不曾認識趙宣世子;趙家庶出的子嗣有名有姓的亡故了兩位時,本公主的姑姑也不曾與世子定親,難道這些也要算在皇姑姑的頭上?
好,如果這都算的話,你們趙家得族譜不妨拿出來拿出來讓大家瞧瞧,那些個難道也都是因為皇姑姑的緣故?
皇姑姑出嫁之後,慶陽候故去的那些人,本公主猜想應該都看過大大小小不少大夫吧,東瑞所有的大夫行醫都有留存的藥方,醫館、藥鋪應該也有留存,遠的不好找,就找近的,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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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見她真的動怒了,趕緊跪了下來,這麽些年慶陽侯府瑞京城中幾乎所有的大夫請了個遍,這些藥方要是都找出來,怕是要堆滿一間屋子,更何況這些這要找出來,會得出什麽結果,她心裏太過清楚。
程盼兮原本想看在她上了年紀的份上,就此打住,可是想想皇姑姑受的委屈她就不甘心,憑什麽明明受盡委屈是皇姑姑,她還要受人非議,指責?在看看趙家人這麽多年對待她的态度,甚至事到如今她們都沒有一絲的悔改,她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趙夫人,皇姑姑對你們慶陽侯府如何?父皇父後又對你們府上如何照顧,就算換不回你們一句感激,也總該落得個心善的名聲吧!
您這一身打扮,是打了皇姑姑的臉面,更是打了自己的臉,試問瑞京城中哪一家粗衣爛衫,周身還能有幾個婆子伺候,出門還有如此精致的馬車,敢問趙夫人手腕的血玉镯子,發間的珊瑚簪子,又是哪一個窮苦人家能有的配飾?
皇姑姑她念及你是宣世子的母親,年年拿出嫁妝養着你們,父皇感念安陽侯衷心,每年有多少賞賜入府,你們吃的用的,都是怎麽得來的,難道都忘了嗎?
還有,當年宣世子為何要娶皇姑姑,慶陽候府打的是什麽主意,您心裏應該清清楚楚把,真當我們皇家好算計是嗎?
皇姑姑仁慈心善,不去計較,難道你們就可以如此作踐她,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她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長公主,又豈容你這等刁婦肆意诋毀!”
程盼兮說這些話的時候用了全部內力,她相信不止趙夫人,就是跪着的人群也個個聽得清楚。
她說完看了看底下的人群,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趙夫人。今天就算她仗勢欺人又如何,別人欺辱了他們那麽久,難道還不許他們反擊嗎?
她有些猶豫的把目光看向邵席霖,這也許就是她原本的模樣吧,只是壓抑了太久,終于激發出來了。
這樣如同潑婦一般當街吵嚷,不知道會不會讓他難堪,惹他不喜。
邵席霖搖了搖頭,這沒什麽不妥,這樣真實的她才是最好的。
馬車上的清河長公主,看着一心為她的侄女,眼淚如泉水般湧出,一旁的垣王妃整個帕子都濕透了還是擦不幹她的淚,急的眼圈都紅了,她心裏知道皇姑姑受的委屈,此刻只能緊緊抱着她,默默的陪着她掉眼淚。
趙夫人此時才明白自己一時口快說出來的話,已經鑄成了大錯。可是她依舊不甘心,老天憑什麽這麽捉弄趙家人?他們有什麽錯,要報應在趙家的子嗣身上。
她一直都知道趙家的子嗣,患有一種疾病,大都不會長壽,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承受不住,只能把這份無助,這份不甘,發洩在另一個人身上。
她曾很長一段時間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都是清河長公主的錯,都是娶了她他們府上才會多災多難,可是她忘了當初他們娶公主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兒子身體已經漸漸漏出些異樣,她想把世子之位留給身體尚好的小兒子。
宣兒他才華出衆,又在一次宴會上刻意接近年輕的清河公主,清河公主與他的一見鐘情,不過是他們的蓄謀已久。
“不,不是這樣的,這是皇家對趙家虧欠,是彌補,是我們應得的!那些都是趙家的一條條人命換來的!”
趙夫人起身拼命的搖頭,她一直都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家的賞賜,清河長公主的供養,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都是他們的錯,這是他們應該給的補償!
所以程盼兮說的這些,就算是都是事實,她也無法接受,把所有的過錯推到清河長公主身上,這是她這二十年來的固執的認定,她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程盼兮默默的與她對視,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把所有的錯都推給別人,這樣他們心安理得的過了二十年,而皇姑姑卻因為愧疚不安,自責了二十年,他們憑什麽這麽欺負人!
邵席霖也沒有想到趙老夫人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居然還如此狡辯,趙家的人命,是他們自己生病造成的,與他人何幹?
“趙夫人,趙家的子嗣病在心脈,且趙家的男丁無論嫡庶大都殁于此病症,趙夫人心知肚明,為何還要……”
“不好了,公子他……他不行了……”趙家的馬車上慌慌張張跑過來一個婆子,跪在趙老夫人面前磕磕絆絆的禀報。
邵席霖聞言立即跑過去查看,聞至聞言也走到馬車前,不過他本來就是強弩之末,他和聞至都已經回天乏術。就算他們早送來十天半個月,也會是今天這個結局,不是他們不救,而是他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藥物的摧殘了。
聽聞這個消息,趙夫人由仆人扶着跌跌撞撞的來到馬車前,她沒有懷疑這個結果,只是看着消瘦的如同睡着一般的孫子,仰天痛哭。
片刻之後她轉身對着程盼兮他們,拿起拐杖直接她們的胸口。
“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他!”
“都是你們見死不救,是你們的錯!”
“老媪要進宮長跪宮門外,求皇上給趙家一個交代!”
聽到趙夫人的聲聲指責,清河長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須下去說明一切,必須還盼兒和霖世子的清白。
“皇姑姑,您不能下車,您不能去!”馬車上垣王妃保住清河長公主,這個時候她萬萬不能再下車了。
趙夫人的目的就是引她出來,原本或許只是博取同情,現在趙家公子死了,她會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她的身上的。
“相信盼兒和霖世子,他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咱們再等等好嗎?”垣王妃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聲的勸慰,她擔心盼兒,盼兒又何嘗不擔心她。
這一刻程盼兮是真的怒了,趙家公子過世,趙夫人悲痛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蔑旁人!
“好啊,告禦狀是嗎?本公主與你同去!東瑞頗負盛名的仵作數十人,眼下瑞京城內不下五人,城中凡是有名望的大夫會看病的,本公主會一個個親自去請,讓他們共同為趙家公子查驗,屆時無論是何結果,本公主都會懇求父皇張榜時日,以示公平!”
“趙夫人,覺得此舉可妥當?若是趙家覺得不公,瑞京城外的仵作,本公主也可以差人去請,東瑞的仵作素來公正嚴明,他們斷不會說謊!”
東瑞的百姓都知道,仵作這一職都是公正嚴明之人,因為要為故去的人說話,死者為大,自然沒有人敢唐突逝者。
因為知道這個程盼兮直接說出了讓仵作來驗屍,她知道這樣得出的結果才能服衆,才能讓趙家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