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創業嗎?

話說,大年初一之後就是初二,回姥姥家的日子,每個小孩子都有些期盼吧,慈祥的姥姥,嚴厲的老爺,愛逗自己的舅舅,有點陌生的舅媽,還有淘氣的表弟表哥表姐表妹,吃不盡的糖果,挨不完的批評,媽媽在那一天會更容易批評人,可是也更不容易生氣,甚至爸爸也變得比平時更和藹可親。——以上是一直有怨念的小神經的神經言論。

自從和章肅成為朋友,陳進就更放肆了,啊不對,是更自由自在了,原先那點這是客人的自覺也都丢了,支使起人來真是得心應手肆無忌憚,偏偏章肅在一衆人等的見鬼眼神中不做任何反抗,由着此人呼來喚去,臉上的冰凍表情似乎也有解凍的趨勢,挺安分地去給陳進和小乾的被窩裏推湯婆子。

晚上睡覺之前的氣氛也完全改變。以前都是陳進和小乾一個被窩先躺下,陳進給小纏人蟲講完故事,偶爾還會應小乾的強烈要求安可一回,等小乾睡着了,陳進也處于昏昏沉沉狀态時,章肅才會進屋躺在另一床被裏,彼此之間很少有交流,最多就是讨論幾句家長裏短的話。

現在成為朋友,當然就不能再這樣了,照顧小乾睡着之後,陳進等着章肅也上床,準備聊聊人生,在陳進的想法裏,朋友就是有能力的時候幫助解決煩憂,沒能力的時候至少可以傾聽他的煩惱的的人,義務和責任等同。

可惜的是兩個人現在還有種含情脈脈式的尴尬氣氛,別人做朋友都是長時間接觸後性情相投水到渠成的事兒,還從沒見過這種一紙契約變成朋友的,所以只是不鹹不淡說了幾句就各自歇了。

陳進被閃得不輕,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徹夜長談痛哭流涕柔聲勸慰這樣的戲碼出現,總不能突兀地說阿肅你快告訴我你童年的陰影少年的煩惱青年的反抗成年的憂郁吧吧吧,那真就是神經病了,還病得不可救藥。

臨睡前,陳進總結經驗,那就是兩個人名分雖然有了,可是感情還不夠深厚,所以受傷的小孩還不能對自己傾訴內心,暗暗握拳發誓,從明天開始聯絡感情,最少要到知己,這樣就能知道很多皇家秘辛了——陳進深藏的八卦之魂又開始蠢蠢欲動。

第二天就是年初二,劉爹對外宣稱的是喪妻不娶,岳丈大人家離此地十萬八千裏,所以陳進是走不成幹姥姥家的。

自從父母先後過世,陳進就沒有走過姥姥,平時去自己的親姥姥家都是找舅舅來接,可是大過年的都很忙,舅舅分身乏術,姥姥姥爺年紀大又接不了,跟着嬸嬸回她的娘家的話雖然大家面上客客氣氣的,可是還是彌漫着古怪的疏遠氣氛,從來都沒有歸屬感,久而久之,年初二就成了陳進自己一個人在家猴子稱大王的日子。

獨自在家的陳進都是自己把嬸嬸準備的年貨拿出來,按照自己的喜好搭配一番,家裏的東西盡着他作(zuo平生),這是嬸嬸特批的,堂弟都羨慕得不行,可惜他必須要去盡被人參觀的義務。到後來陳進因為嘴刁學會做飯,就在這一天大展身手,做幾樣小點心,炒幾個菜,一早就跟堂弟說,勾引的堂弟總是想盡辦法不出門,留在家裏好跟着吃吃喝喝,陳進看着堂弟和嬸嬸拉鋸戰,總是笑得前仰後合。叔叔也并不責備,這個孩子就是寂寞怕了。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陳進過了一個美滿的初二,所有的人——包括周神醫——都在家裏熱熱鬧鬧喝茶嗑瓜子,高興的陳進在小乾提出來要吃火鍋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反對,手腳麻利地煮上底湯,劉爹分到的一根羊腿只吃了一點,剩下的都切成薄片,土豆片地瓜片白菜丸子凍豆腐等等都準備好,雖然簡陋些,不過這是陳進所能準備的最豐盛的菜了。

最先吃過的那一次因為章肅的突然到來,不僅換了鍋底還吃得郁悶極了,這陳進使出所有的解數把湯熬得又濃又香,鍋裏浮着一層辣椒胡椒,香味一直從口腔刺激到腸胃,剛端到桌子上,幾雙筷子就迫不及待夾着羊肉往裏扔。

正吃得高興,突然有人在門前叫道:“阿進在家嗎?”

陳進頭痛地放下碗筷,難道有一種詛咒叫做火鍋詛咒?怎麽就不能讓人安安生生地吃完?無奈只得站起來,居然是阿華。

“哦,是阿華,你沒去你姥姥家?”

“你不知道啊,我娘就是劉村的,早上已經去過了,晌午我自己在家,沒人做飯,就到你家蹭一頓。我看看你家吃什麽,欸,這是什麽?把鍋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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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自來熟地走進屋找了椅子坐下,陳進給他拿了一副碗筷,說道:“啊,這個,是我們家自己做的火鍋,大冬天的,吃着暖和。”

阿華這個人神經很粗,一般人見到屋裏坐着一個冷霜霜臉的章肅,一般都會渾身不自在,可是這個缺心眼的,竟然就那麽大喇喇坐下,看別人怎麽吃,也有樣學樣吃得不亦樂乎,邊吃還便誇贊:“唔,很好吃,回家我讓我娘也這麽做,阿進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做的,花錢多不多?”

周大夫瞥一眼章肅的臉色,給阿華碗裏夾了一筷子白菜,說道:“吃吧你,吃飯堵不住你的嘴。”

阿華心裏有些怵周大夫,這是因為當初跟裏長學認字的時候,因為淘氣,被周大夫狠狠教訓過幾次,那時候留下了心裏陰影,很聽話的閉口不再說話,一個勁兒地吃。

吃完飯,阿華擦擦嘴道:“真飽啊,阿進,以後我都在你家吃飯就好了。哦對了,我這次來還有點兒事兒找你,你快吃。”這後坐下的人一通狼吞虎咽,居然是最早吃飽的。

陳進點點頭,加速吃飯的速度,放下碗,說道:“爹,你們先吃,我跟阿華先說說話。”

到了東屋,端來一壺菊花茶,倒了兩杯,一杯遞給阿華,問道:“啥事兒在外邊不能說?神神秘秘的。”

阿華笑嘻嘻道:“阿進,你那個鹵雞的法子能不能教給我?我爹說味道可好了,要是做出來賣,肯定能掙錢。”

陳進笑,這小子還挺有經濟頭腦的,說道:“按理說照咱倆的交情我應該教你,可是你不知道城裏的龍鳳樓已經開始賣了?我跟龍鳳樓的東家簽了合同,現在恐怕不行。”

“啊?”

“就在年前,一年後才能教給別人。”

“這樣啊,那就沒有辦法了。”阿華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來心事重重的表情。

“阿華,你家是不是有事?”

“嗯。我娘身體一直不好,家裏家外都是我爹一個人操勞,我兩個弟弟還小,也不能幫忙,家裏就我跟爹下地幹活,實在是……維持平常的日子還行,這幾年村裏又要修路,大家都湊錢,我爹要強,裏長說可以少交,他卻不願意丢這個人,還是把一年的收成留了自家能過活的,其餘都交到村裏。我年紀也大了,娘說該說那啥,可是家裏一點閑錢都沒有,哪家姑娘會看上?我,我是不急,就是我娘急得又病了,這才想跟你學學怎麽做鹵雞,借點錢做點兒小生意。”

陳進想了想,說道:“這事不能急,我倒是有個想法。這樣吧,我還得再考慮周詳些,你改天再過來,咱們合計合計。你別急,總有法子的。”

“真是多謝你了阿進,你法子就是多,我爹說你看着就透着機靈。”

“嘁,行了行了,連句誇人的話都不會說,對了,你也叫上祥子吧,還有松松,這事還得幾個人一起才好,光咱倆人太少。”

阿華有點猶豫,說道:“阿進你這幾天一直在家是吧?祥子可能不行,聽說這幾天他家裏鬧得很兇,秀秀她娘也去了好幾次,據說有人看見秀秀的兩個哥哥氣勢洶洶地往祥子家走。”阿華搖搖頭,“恐怕叫不出來。”

陳進也猶豫,一直相處的很不錯,這麽一個掙錢的機會在眼前,不叫上還真覺得對不起他,可這情況也擺在眼前,不是陳進自戀,祥子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件事跟自己脫不了幹系,于情于理都最好是少接觸為妙,再加上有老爹的話在前頭。揉揉眉心,陳進道:“這樣吧,你去找福伯伯,聽聽他是怎麽說,要是祥子來不了,找福伯伯也行,咱們幾個太年輕,有大人跟着也好。”

阿華也知道裏長跟祥子爹感情很好,要是真落下還真不好說話,祥子爹在村裏威望又高,于是說道:“還是你考慮周詳,就這麽着,明天我就過來。”

“太急了吧?你不走親戚?再說,也不急在這一時,咱們是要在吃食上做文章,這剛過完年,大家肚裏油水足着,恐怕也不好做,怎麽着也得過來十五。難道你是想媳婦想壞了腦殼?”

“就拿我取笑吧,有你這時候,你說的對,我先找他們商量一下。”

陳進想想,說道:“四個還是少,這樣,村裏你熟,找幾個性情好為人寬厚的,看看人家願不願意跟咱們一起。”

“攤子會不會太大?我家借不到那麽多錢。”

“錢的事兒你就別管了,至少不能讓你家出,回家跟大叔嬸子帶個好,過幾天我去看他們去。”

“阿進,你真好。”

“去,別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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