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次神.交 塵封的往事
天的情形在霍承宴的腦海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牛大壯第一個帶頭下來, 甚至等不及基地門開，直接攀着繩子滑下來，不嫌棄他滿身髒污, 将他扶起, 後面跟了幾個擡着擔架的, 非要他躺上去。
霍承宴雖然受了重傷, 但是重傷這些低中級能力者還是沒問題的, 但是他一聲不吭, 繃緊的肌肉慢慢放松, 順着他們躺上了擔架。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多的濃烈而純粹的善意。
他不忍心拒絕。
他貪戀這樣的溫暖。
然後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帶着傷重無力的他回了基地，送新嫁娘上花轎一樣把他送到了醫務室, 期間，赫爾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笑着看着她。
于是霍承宴就不說話了。
他一聲不吭地看着赫爾，在心底裏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她的笑顏。
塞西娅沒有阻止這些熱情的人們, 即使她知道憑這些醫生，根本救不了霍承宴。
她任憑人們把霍承宴送到醫務室，在醫生關門之前給霍承宴施了一個急速緩慢版大治愈術。
這樣, 他一定能“被治好”, 不過是好的比較慢罷了。
塞西娅看着醫生關了門, 唇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最後消失不見。
位面之子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也有了很多衷心擁護愛戴他的人, 他的生活很好, 很圓滿, 按理說，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離開, 她的心髒左側似乎空落落的。
塞西娅伸手按住心髒所在位置，通透的水眸裏有一絲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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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什麽呢？
是封印住的神性還不夠多嗎？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耳熟的聲音：“姐姐不要擔心，霍哥一定會沒事的！唐醫生可是五級治愈系能力者，有他在一定沒問題的！”
是言暖暖。
塞西娅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他。”
言暖暖湊了過來，那張精致俏麗的臉直直怼在她面前，紅唇一張一合：“姐姐明明就是擔心霍哥啊，你臉上的迷茫擔憂遮都遮不住，就算我近視八百度也能看清。”
說完這句話，她後退幾步，轉而來到塞西娅身側，挽住了她的手臂：“我早就看出來姐姐對霍哥不一樣了，你看霍哥的眼神，就像是我看阿硯的眼神。”說到許硯，她的臉上泛起幾絲紅暈。
塞西娅不确定地道：“我看着承宴的眼神，和你看許硯的眼神一樣…？”
言暖暖點點頭：“是呀，你們之間的相處氛圍其實和我倆之間的差不多。”她像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瞪大眼睛，壓了又壓，才把想說的話壓下去。
不是吧姐姐，你一點都沒意識到你對霍哥的感情嗎？？！！
霍哥好可憐啊。
她能看出霍承宴早就已經認識到自己感情了，但沒想到塞西娅這麽遲鈍，到現在都沒看清自己的心。
唉，可憐天下霍哥心。
塞西娅愣在當場。
她覺得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對霍承宴的感情。
這時，醫務室的門打開了，白發蒼蒼的唐醫生走了出來，喊道：“請問哪位是赫爾小姐？請進來一下。”
塞西娅暫時放下了其他想法，走了過去。
“我是。”
“這位小姐請和我來。”唐醫生道，一邊把塞西娅領了進去，一邊關上了門。
“赫爾小姐請放心，霍先生的傷已經得到了有效治療，只需要卧床休息三個月即可。”唐醫生邊走邊道。
塞西娅道：“唐醫生辛苦了。”
唐醫生擺擺手：“嗐，不辛苦，還是霍先生身體底子好 ，我還沒怎麽治，血就止住了，傷口也開始緩慢自愈了。”
塞西娅：“還是麻煩醫生了。”
唐醫生道：“不麻煩。”他來到一件病房前，打開了門。
“這就是霍先生的病房了，手術完了之後，他就說要見你。”
“好的，謝謝。”塞西娅禮貌道。
唐醫生道：“不客氣，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記得注意時間，病人還需要休息。”
塞西娅：“好的，醫生慢走。”
唐醫生走了，塞西娅進了病房。
霍承宴半靠在病床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要是以前，塞西娅肯定不覺得這有什麽，但是聽完剛剛言暖暖的一番話之後，她此時竟然感到了些許尴尬。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好霍承宴主動打破了尴尬。
“赫爾，我想現在就突破。”他掙紮着坐了起來，咳了幾聲，有心想為自己施展一個治愈術，卻苦于魔力枯竭無法施放出。
塞西娅上前一步：“你別動。”一邊說着一邊給他施展了一個大治愈術。
霍承宴感受着逐漸充盈四肢的力量，燦然一笑。
“謝謝赫爾。”
塞西娅有些無措地錯開眼：“不客氣。那我現在就送你進小世界。”
說完也不等霍承宴說話就急匆匆地送他進了小世界。
活像是有人要追殺他。
霍承宴：？？？
把霍承宴送進去之後，塞西娅一反常态地沒有進去，而是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她得好好理一理自己的內心思緒。
剛作出這個決定，塞西娅就感覺到了小世界裏霍承宴的氣息出現了異樣波動，她微微一驚，沒敢耽擱，立刻進去。
然後就看到了面露痛苦之色的霍承宴。
他雙手緊攥成拳，手臂上的肌肉緊緊繃起，大滴大滴的汗順着臉頰滑落，下唇已經被咬出了一個深深的血痕。
“這是怎麽回事？”塞西娅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發現原來是因為他的精神力強度和儲量比不上他的魔力和肉身，導致三種不能很好地完全融洽在一起，違背了法則。
“我竟然忽略了這點。”塞西娅懊惱地道，這段時間她被太多別的事情占據了心神，未能及時發現這一點，真是極大的疏忽。
她在霍承宴的對面坐了下來，手掌輕輕覆上他的額頭，磅礴澎湃的精神力順着手掌和額頭相接的地方湧進。
既然崽的精神力不夠用，就用她的來填吧。
燦金色的精神力湧進了霍承宴的靈海，霍承宴感受到有一股極其熟悉的精神力想進來，下意識就開放了自己，任由那股精神力進來包裹住了自己的。
像是置身于溫暖的海中，那股磅礴的精神力就像是泳圈，他緊緊抱住不願撒開，剛開始是燦金色的精神力包裹住了普魯士藍色的精神力，後來就變成了普藍色的精神力包裹住燦金色的精神力。
再後來，就變成了兩股精神力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塞西娅眉頭微蹙，呼吸第一次不再平穩，變得有些急促。
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種感覺是錯誤的。塞西娅微微屏住呼吸，想要把自己的精神力撤出來，誰料霍承宴感受到燦金色的精神力有退出的跡象，立刻死死纏着她，不讓她撤走。
在精神力的碎片中，霍承宴看到了塞西娅過往的記憶。
剛誕生時，抱膝蜷成一團的金發小女孩兒與同樣蜷成一團的黑發小男孩兒背靠背，金光與黑光泾渭分明，互不交融。
長大後的金發少女身着簡潔白色長袍，行走在大陸上，觀察着形形色色的人與物。
頭戴冠冕，身着華服的少女手執法杖，位于高處接受萬人朝拜，黑壓壓的人群跪了一地，從金碧輝煌的光明神殿一直延展到波濤滾滾的蔚藍海岸。
只着簡單長裙的少女手握法杖，攜雷霆萬鈞之力沖向一身黑衣的黑發男人，空中爆發出巨大光芒，太陽的光芒都被遮掩了下去。
…………
這是赫爾的過去。
霍承宴意識到了這件事，心跳頓時劇烈地跳了起來，眼尾泛起一抹紅色，讓他清隽的面容多了幾分妖冶。
塞西娅也看到了霍承宴的過去。
哇哇大哭的嬰兒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吐着口水泡泡要抱抱。
小小的奶團子被人欺負了，颠颠地跑去找母親，被抱起來溫柔地哄。
可是後來，這些記憶就變了，不再溫馨。
小少年被母親拿刀抵着脖子，聽着他的母親威脅他的父親：“你要是敢讓那個賤人的孩子進家門，就是逼我們母子死在你面前！”
只有母子兩人在的時候，女人發瘋似的拿着棍子往他身上打，一邊打一邊哭嚎：“你怎麽這麽沒用，連讓你父親回家吃飯都做不到！我要你有什麽用？！我要你有什麽用！！”
後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他與夫妻兩人之間，雙眼中怒火雄雄：“從現在開始，阿宴給我來帶！我老頭子還沒死呢，你們也敢這麽磋磨他！”
然後就是長大了一些的少年沉默地跪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笑容和藹的老人照片不說話。
天空很快變陰，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少年撐起傘，擋在了墓碑上方，開口道：“爺爺，阿宴來為您打傘。”
他的身體很快被雨淋濕，但他似乎毫無感覺，只是一直注視着墓碑，雙眼發紅。
他唯一的親人也走了。
從此，他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
塞西娅心頭發哽。
她行走大陸千百年，見過無數凄慘的人，無數慘烈的事，都沒有剛剛看見的一幕幕畫面給她的感觸大。
這就是位面之子的過去麽？
塞西娅溫柔而強硬地脫離了普藍色精神力的相擁，從霍承宴的識海裏脫離出來。
因為就在剛剛，通過精神力相交，她不小心“聽到了”霍承宴的心音：
赫爾小時候好可愛啊。
赫爾長大之後真好看。
赫爾的生活經歷真豐富精彩。
咦，這個黑衣服的黑發男人是誰？怎麽離赫爾這樣近？
…………
不行了，再這麽下去，都要被看光了。
塞西娅耳尖微微浮上一層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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