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奔赴 不瘋魔，不成活
三年後。
“霍哥, 這是最新統計的基地人員的名單。”牛大壯遞給霍承宴一個文件袋。
這三年來，霍承宴帶領的方舟基地蒸蒸日上，很快就成了華國第一基地, 甚至吸引了許多其他國家的幸存者前來投奔。
霍承宴看了一眼, 道：“放着吧。”
“嗯。”牛大壯放下了文件袋。
“對了, 祝你們結婚紀念日快樂。”就在牛大壯準備離開的時候, 霍承宴突然道, 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盒遞給牛大壯。
之前牛大壯和他媳婦兒都是一年紀念一次, 但自從赫爾走了, 這夫妻倆就再也沒紀念過。
牛大壯遲疑着沒有接：“不用了，霍哥。俺們之前已經紀念過了。”
“拿着。”霍承宴不由分說地把禮物盒塞給他, “之前是我疏忽了，抱歉，你們不用因為我而改變什麽。”
牛大壯嘆了口氣, 接過禮物盒：“霍哥，您看開點，人總要往前看。”
霍承宴笑着道：“我知道的, 你們放心吧 , 別再為我操心了, 我心裏有數。”
“行，那霍哥，我就先走了。”牛大壯還是繃着臉, 他能看出來正在說話的這個人臉上雖然在笑, 皮囊下面的靈魂卻死氣沉沉, 毫無生機。但是勸也勸過了，他沒念過什麽書，再多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了, 只能大着膽子拍了拍霍承宴的肩，然後轉身出去了。
等牛大壯走了，霍承宴臉上的笑也逐漸消失。
他靠在椅背裏面，看着桌面，默默計算着日期。
快了，快了。還有不到半年，魔物皇就會現世，他就可以去找赫爾了。
維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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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神，這件事要怎麽處理，需要給堕落者淨化嗎？”冬之女神恭敬地問道。
塞西娅透過層層的雲朵俯視着下面的大地，思索片刻，道：“把那些叛變的種族從光明陣營裏面踢出去。能輕而易舉就被佐伯格的蠱惑法術帶偏，信仰光明的心也不見得有多堅定。”
頓了一下，她補充道：“如果這些種族裏面有抵抗住了沒有堕落的，可以依舊保留光明籍。”
冬之女神低頭應道：“是，吾神。”
于是，大陸上許多種族一分為二，比如精靈族，就出現了光明精靈和暗精靈，前者信仰光明神，後者信仰黑暗神，泾渭分明。諸如此類的種族還有很多，維納爾大陸千年未動過的種族開始大洗牌，種族勢力也開始重新劃分，一時間，大陸上人人自危。
而身為罪魁禍首的黑暗神正待在黑暗神殿裏面，試圖聯系祂失蹤的五個屬神。
“萊尼亞呢？”黑暗神臉色極差。
懶惰神見黑暗神動怒，立刻收斂了自己懶洋洋的态度，認真而恭敬地道：“不知道，祂已經很久沒和吾聯系了。”
萊尼亞就是傲慢神。
“其他四個呢？”黑暗神臉色更差了。
“也，也都沒有消息。”懶惰神感覺有一滴冷汗順着臉頰旁滑下來，不由得向旁邊的色.欲神使了個眼色，希望對方能開口幫幫祂。
色.欲神沖祂微微聳了聳肩，示意自己無能為力。
主上發這麽大火，祂是瞎了才會裝作看不見主動湊上去送神頭。
“吾親自去一趟末世，這段時間神殿的事務就交由汝了。”黑暗神很快就下了決定。
懶惰神和色.欲神齊齊道：“是，主上。”
末世。
“會長，這是我新想出來的空間屬性的招式，你能指點我一下嗎？”一個面容美豔的女人攔住了霍承宴的路，媚眼如絲，嬌聲道。
霍承宴看都不看她，冷聲道：“不看，讓開。”
自從方舟逐漸壯大，就有很多自以為長得不錯的來自薦枕席，有男有女，被拒絕了也不氣餒，仍然锲而不舍地來騷擾他，直到後來他趕了一些人出去，這群人才收斂。
這個一看就是新來的，還不懂規矩。但是霍承宴現在沒空處理她，他急着去找魔物皇。
“會長別走啊。”女人拉長了尾調。甜膩得讓霍承宴不适。
“如果你是方舟的，應該知道我的規矩，不知道去問別人；如果你是能力者協會的，有事去找沈歲，別來煩我。話我只說一次，再來纏着我，後果自負。”霍承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女人被那一眼看得脊骨發涼，小聲嘟囔道：“不願就不願嘛，那麽兇幹嘛呀，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哼。”
霍承宴沒再管後面的人想什麽，要不是為了節省魔力，應付接下來的大戰，他早就瞬移去了。
十分鐘前。
“三年了，魔物皇在哪兒？”霍承宴一直掐着時間，三年一到，立刻呼喚天道。
天道：“？”
微怔一瞬，天道才反應過來：“……汝可真守時。讓吾找找……唔，在N洲的最南部，一座高山的最頂端。”
霍承宴道：“好。”然後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接下來就有了剛剛那一幕。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和天道斷了聯系，後腳黑暗神就到了。
“汝可有看到五位外來神明？”黑暗神的目标十分明确，一來就詢問末世的本土神明。
天道非常心虛，因為祂知道那五位黑暗屬神已經全部殁于光明神手下，但祂不敢說，要是說了，面前這位神祇恐怕會當場暴走，甚至可能會在暴怒之下毀了末世。
于是祂發揮了畢生最好演技道：“似乎有過，但祂們後來就不見了，吾也不知道祂們去了哪裏。”
黑暗神仔細辨別了一下天道話裏的真假，半信半疑，幹脆自己放開了神念，滿大陸搜尋。
一個沒找到。
天道心裏暗暗捏了把汗，不知道祂在追光上設的屏蔽氣息的法術能不能瞞過黑暗神，不能的話，位面之子可能就要涼涼了。
還好，黑暗神沒有發現……才怪。
“好濃郁的光明氣息。”黑暗神又驚又怒，祂沒有感受到任何一位黑暗屬神的氣息，卻察覺到了如此濃郁的光明氣息，這是不是說明……
“有沒有一個金發金眸的神祇來過這兒？”黑暗神沉聲問道。
天道：“……有。”對不起，光明神，吾盡力了，要怪只能怪這黑暗神的鼻子比狗還靈，吾實在瞞不住。
黑暗神怒極反笑：“好！好！好！”祂連着說了三聲好，眸底陰郁，一臉風雨欲來。
好一個光明神，竟然直接弑神！
吾當初就不該把祂送去異世界！
想到當初的手滑，黑暗神簡直痛心疾首，祂當初原本準備把塞西娅送到一個亡靈世界，沒想到對塞西娅的實力預估錯誤，導致最後剩餘的力量不夠，只能把祂随機傳送走，沒想到竟然把祂傳送來了這兒！
這簡直是神生敗筆！現在還折了五位得力下屬，黑暗神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再多說，黑暗神撕開空間，果斷回去了。
祂要去找塞西娅算賬。
這麽久以來，看祂無頭蒼蠅一樣尋找五神，想必祂樂壞了吧。思及此，想到自己所受屈辱，黑暗神險些咬碎了牙。
塞西娅，你等着！
霍承宴剛跨出基地大門，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強行止住往外沖的腳步，掉頭回去。
牛大壯正在貼新的基地告示，突然發現旁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吓了一跳。
“霍哥，您咋來了？”牛大壯放下告示，撓了撓頭。
“找你交代點事，記好了。”霍承宴惜字如金，為了牛大壯能聽懂并記下來，他特意放慢了語速，“我走之後，你來管基地，可以找王安泓，他b大管理學畢業的，比較有經驗，人品也不錯，可以提拔上來當副手……”
牛大壯越聽越不對勁，這怎麽這麽像交代後事？
他剛想出聲打斷，就看到霍承宴沖他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只好住了嘴，聽霍承宴說完才開口：“霍哥，您……您……”您了半天也沒您出個所以然來。
霍承宴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由失笑道：“別想太多，我只是要去找赫爾，不一定會再回來了。當然，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會回來看看的。”
牛大壯愣愣道：“您還沒有放棄啊。”
霍承宴唇角的笑意微微變淡：“是啊，我還沒有放棄，但這次肯定可以。”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道，“在我走之後，基地就交給你了，要好好管理啊。”
牛大壯下意識挺直了身體：“霍哥，您放心！有俺老牛在，保管給您治得服服帖帖的！”
霍承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信你。走了，不用想我。”
牛大壯眼眶紅了：“哎，您，您路上小心點，一定要小心啊！”
霍承宴也十分感慨，道：“放心吧，我會的。”
N洲最南部的山頂上。
一個嬌媚的女人慢條斯理地擦幹淨嘴角的鮮血，望向不遠處正一步一步朝它走來的高大男人。
霍承宴目光如鷹隼一樣緊緊盯着這個女人，卻無法從它的身上看到一絲一毫屬于魔物的痕跡。
——除了幽紅的瞳仁。
“你就是新誕生的魔物皇？”霍承宴語氣平靜地道，雖然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女人嬌俏地笑了笑，柔媚道：“如果我說不是，你會放過我嗎？”
它每個字都說的很慢，可霍承宴還是察覺到了它別扭生澀的發音。果然，魔物就是魔物，外表再像人類，也不是真的人。
霍承宴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拿出了荊棘劍。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魔物的實力十分強大，和他一樣到了九級巅峰。
女人見他毫不留情地拿出了武器，嬌聲道：“哎呀，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
霍承宴看了眼它腳邊剛被啃食幹淨的屍體，諷刺地笑了笑：“你是香玉？”
“別廢話了，打吧。”霍承宴懶得跟它再多說話，直接朝它沖了過去，劍尖直指命門。
另一邊的維納爾大陸上，也爆發了一場大戰。
“塞西娅，幾年過去，汝的實力怎麽反而不如以前了。”黑暗神怒笑着看着她。
“與汝無關。”塞西娅淡定地擦去嘴角淡不可見的痕跡，道。
“追光呢？”黑暗神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雙手，冷聲道，“再不把汝的伴生神器拿出來，汝可就要戰敗了。”
“吾即使沒有追光，也能打敗你。”塞西娅毫不畏怯，直視祂的目光。
“呵，那就看看汝有沒有這個實力吧，現在的你，可不是當年了！”黑暗神冷笑一聲，彎弓一射，數十支黑暗神箭便直逼塞西娅命門。
塞西娅不敢大意，凝神以待，雙手飛快舞動，操控着光明之力在身前形成了一個防護盾。
失去了半數信仰之力，還有神器追光，她現在的實力确實不如幾年前，最多只能和黑暗神戰至平手。
她本來準備先好好休息一下，恢複一下失去一滴半神之精血的元氣，沒想到黑暗神這麽快就去了末世，發現了真相，然後瘋了一樣地來找她報仇。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為今之計，也只有全力以赴了。
塞西娅眼中神光更甚，雙手揮動間，鋪天蓋地的光明元素凝聚成一柄巨劍刺向黑暗神。
要戰便戰！
霍承宴半邊身體血肉盡碎，露出了森森白骨，地上一大片血跡都是他的。
“你，你很強。”魔物皇滞澀的轉了轉僅剩的一只眼珠，費力道。
霍承宴任由荊棘劍插在它的心髒處，吃力地站了起，聲音裏多了些愉悅。
“我說了，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我。”
有執念者，無往不勝。
霍承宴耐心地等魔物皇徹底咽氣才放下心，給自己套了個護身防禦陣後便盤膝坐下 ，用大治愈術給自己治傷。
他可不想讓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被塞西娅看見。
……
“天道，我已經斬殺了魔物皇，現在到你兌換諾言了。”霍承宴一等傷好，便迫不及待地呼喚天道。
天道：“！”
這個小崽子怎麽速度這麽快！！！
天道不情不願道：“吾答應的事情絕不反悔。”說完，慢吞吞地開始聯系外界，開辟空間通道。
霍承宴按捺住激動興奮的心情，看着一個深邃黝黑的通道逐漸在自己面前出現，目光灼灼。
“好了，通道已開辟完畢，汝進去吧。”祂話音剛落，霍承宴便迫不及待地邁步進去。
赫爾，我來了！
天道惆悵地看他進去，仿佛看到自家的豬被白菜拱了。
祂剛想說點什麽，就面色一變：“等等！別進去！快出來！！”
糟了！祂剛剛察覺到維納爾那邊出現了劇烈的神力波動，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極有可能是黑暗神和光明神打起來了。
爆發神祇大戰的大陸神力波動和法則波動極為強烈，會對通道的穩定性造成很大影響，極有可能會讓開辟好的空間通道偏離原定方向！
可是……位面之子他已經進去了啊。
天道一臉絕望，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霍承宴剛進通道的時候，下意識感嘆了一下這通道的穩固性，不愧是神祇出手構建的，就是穩定，可不過片刻，通道就出現了強烈的晃動，霍承宴毫無防備，險些被晃摔倒。
“怎麽回事？”天道實力這麽辣雞？連個空間通道都弄不好麽？霍承宴一臉疑惑，牢牢控制着自己的身體，艱難前行，不管怎樣，既然進來了，他就不會再出去了，不管多難，他都要去找赫爾。
霍承宴艱難地在空間通道中行走，卻發現空間通道的外壁時隐時現，看着很像接觸不良。
他心頭頓感不妙，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卻在某一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斜前方的那塊外壁，已經完全消失了，仿若流星一樣的空間洪流正攜着雷霆萬鈞之勢朝他重來，因速度太快帶起的破風聲仿佛就響在耳邊，想想也知道，被這玩意兒砸中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霍承宴國罵險些脫口而出，天道這造的是什麽豆腐湯工程！豆腐渣工程都比這強，起碼能撐得久一點，他這才剛進來，居然就要直面空間洪流的洗禮，想想就讓人絕望。
媽的，大意了，不應該那麽相信這個神的。
事已至此，霍承宴只能硬着頭皮抵抗。
“轟——砰！！”霍承宴不敵空間洪流，被砸出幾十米遠，瞬間，之前就白走了。
饒是以他的心性，現在也要憋不住了。
他媽的天道能不能多修煉修煉，怎麽這麽菜！！！
這還不夠，霍承宴悲哀地發現在遙遠的前方，還有許許多多的空間洪流呼嘯而過。
不過他是那種撞破南牆也并不會回頭的人，當下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套了百八十個防禦陣，疊了許多buff後才一鼓作氣沖了過去。
他就不信，這區區洪流能真的阻攔住他的腳步！
片刻後——
“轟——砰！！”
媽的，還真能。
霍承宴咳出一口血，看了一眼便渾不在意地抹掉，他不會放棄的。
于是——
“轟——砰！！”
“轟——轟砰轟——砰！”
肉.體被擊中的聲音不斷響起，霍承宴凄慘無比，渾身上下幾乎不剩一塊好肉。
他艱難地撐着通道底部坐了起來，幾乎克制不住悶咳。
“咳咳，咳。”他擡眼看去，發現現在的空間通道幾乎已經漏成了篩子，除了底部，其他地方都東缺一塊稀少一塊，一看望去就是個敞篷通道。
霍承宴：“……”
拼了！霍承宴咬咬牙，給自己治了傷之後就再度前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絲絲縷縷的金色流淌在他身體各處，被金色流淌過的地方看起來似乎更明亮了些。
是神血在發揮作用。
……
不知道行走了多長時間，霍承宴還是一眼看不見通道的盡頭。
他此時的模樣極慘：渾身幾乎只剩一副骷髅架子，血肉幾乎盡毀，白森森的骨頭上面還沾着紅血絲，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恐怖片。
霍承宴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呼嘯的空間洪流，眼神中充滿了若有所思。
如果還是這樣硬走，他敢肯定，他絕對到不了終點。就算不提越來越強的空間洪流，單看他愈發枯竭的魔力，也撐不了多久了。所以，得想個辦法。
霍承宴心念電轉，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不多時，他的眼睛便一亮。
有了！
既然空間洪流源源不斷，幹脆賭一把，一邊用洪流煉體一邊繼續前進！這些洪流裏都含有法則之力，如果能煉化，對他的實力增長有莫大幫助！而且他身體裏面還有神血，這大大增強了他煉化洪流的幾率。
不瘋魔，不成活，如今這種情況，只能賭一賭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霍承宴打定主意，這次再前進的時候，就注意了很多，在空間洪流撞擊到他身上的時候，屏住氣息，動用體內為數不多的魔力，試圖同化它，但很快就遭到了反噬，痛的支撐不住身體，倒在了通道底部。
嘶，好疼，不行，這個方法行不通，下次再試另一種。
懷着這樣的想法信念，霍承宴一步一步地繼續往前走。
靈魂不滅，信念不息。
就算渾身血肉盡碎，全身骨骼盡斷，山窮水盡，他也絕不會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