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溫暖

“阮明熙給你的,我走了。”

丢下這句話,方凝把書包往肩上一甩,幾個眨眼瞬間就消失在教室門口。

鐘葉更懵了。

明熙哥給她的?

可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吃甜品啊。

喬息還沒離開,瞥見那盒蛋糕,微微眯起了眼 : “你喜歡吃甜品啊?”

鐘葉把課本收進書包裏,聞言搖頭。

“不喜歡。”

“男生送的?”

喬息又問。

他剛剛可聽見了,方凝說是一個叫什麽明熙的人送的。

鐘葉把書包背在肩上,聽到他的話,回頭轉頭看了他一眼。

喬息摸了摸鼻子,“我随便問問。”

“我也不知道。”鐘葉實話實說。

喬息像是在開玩笑,神情似真似假 : “看來那人還挺貼心,你下午心情不好,他就買蛋糕哄你。”

鐘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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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正要拿桌上那盒蛋糕,但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喬息提着那蛋糕若有所思,笑着跟她商量 : “既然你不喜歡吃蛋糕,我幫你吃好不好?正好我肚子也餓了。”

然後又補了一句 : “回頭我再給你帶好吃的。”

“不用。”

“用的用的。”

鐘葉把椅子推進去,一回頭,發現後桌的兩人鬼鬼祟祟,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謀策什麽。

神助攻一號 : “喬哥,外面下雨了,我這兒有一把傘。”

一把黑藍格子傘塞到喬息手上。

喬息嫌棄地看了一眼。

神助攻二號一個勁地使眼神 : “葉子,讓喬息送你吧,他有自行車。”

不知道什麽時候,賀彥文跟符雙雙站在了一個陣營。

鐘葉再傻,也知道這倆在拉郎配了。

不由有些窘迫。

她看向喬息,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喬息掂了掂手裏的傘,輕輕問她 : “要我送你嗎?”

鐘葉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

是錯覺嗎?

他也——

對她一見鐘情嗎?

“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家司機會來接你的。”等了許久,喬息笑着垂下眸子,把傘塞進她手裏。

鐘葉抿嘴。

手裏的傘忽然重得不能再重。

神助攻二號不滿 : “從教室到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要是沒傘的話,肯定會被淋成落湯雞的。”

神助攻一號附議 : “對對對,喬哥你就送送鐘葉嘛,人家是女孩子,身體嬌貴着呢,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喬息笑着捶了賀彥文一拳,“滾,你才不是男人。”

喬息看向鐘葉。

她點頭,輕聲開口 : “謝謝。”

神助攻一號二號發出土撥鼠尖叫,鐘葉臉上漸漸泛起紅暈,她拂了拂耳側的頭發,掩蓋那抹羞色。

喬息知道她容易臉紅,也沒想太多。

只是警告地瞪着兩只起哄的路人甲路人乙。

兩人并肩下樓。

一個俊秀非凡,一個清秀柔美。

樓下有不少人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困住,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聊天,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兩人,都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多看了幾眼,很快又被大雨轉移了注意力。

喬息打開傘,讓鐘葉走進來。

走了十幾步,鐘葉無意間瞥見喬息的肩膀被雨淋濕,她停住腳步。

喬息沒反應過來,差點讓她淋濕。

情急之下,他下意識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女孩的身體天生柔軟,跟他們皮糙肉厚的爺們自然不同。

喬息有些不自在。

鐘葉紅了耳根。

“怎麽了?”喬息問。

“你肩膀淋到了。”

“沒事,我身體好。”

“會感冒的。”

“走吧,要不然咱倆都濕了。”

鐘葉只能随着他的節奏,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沒收回去,鐘葉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熱。

她正胡思亂想着。

忽然看見前方朦胧大雨中走過兩道身影,那兩道身影很是熟悉,彼此依偎很是親昵,她頓了頓。

喬息察覺到什麽,順着她視線看過去,眯了眯眼 : “那是方凝?”

鐘葉收回目光。

她扯了扯他袖子,“快走吧。”

鐘葉上了車,她從包裏抽出紙巾擦了擦頭發上的幾滴水珠,想起喬息,她微微出了神。

司機正要發動車子。

鐘葉連忙阻止 : “明熙哥還沒上來呢。”

司機回答 : “少爺打了電話,說是不用等他。”

回到別墅,管家主動迎上來接過她的書包,鐘葉還是不習慣,她正要拿回來,忽然瞥見沙發上的男人。

她動作一頓,手收了回來。

鐘母看見她,拉着她的手坐到沙發上,一邊沖廚房吩咐 : “王嬸,端一碗姜湯過來。”

鐘葉抽回手,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

“叔叔好。”她如小貓般乖順。

“嗯。”

男人神情漠然,雙腿交疊,手裏捧着一杯熱茶。

鐘母把姜湯遞給她,鐘葉泯了一小口。

“明熙沒跟你一起回來?”

這句話是男人問的。

鐘葉放下白瓷碗,“嗯,我走的時候,明熙哥還在做題。”

男人皺眉,卻也沒再說什麽。

客廳裏一陣沉默。

氣氛有些壓抑。

直到阮明熙推開門進來,這份壓抑才被打破,他看見沙發上的男人,頓了頓,然後喊了聲爸。

男人應了一聲。

阮明熙換了鞋,走到他身旁坐下。

“怎麽不開電視?”

他盡量忽略空氣裏的怪異。

這個家裏,只要有父親的存在,空氣都會變得沉悶壓抑。

或許這跟父親天生所帶的氣場有關。

在政場上待久了,身上不自覺帶着一股威嚴。

鐘母起身去開了電視,客廳裏的沉悶終于緩解了些。

她讓王嬸把姜湯端上來。

阮明熙接過,一口喝了下去。

“好了,吃晚餐吧。”男人說。

像得到了一個指令,王嬸進了廚房,把一樣樣做好的菜開始端上餐桌。

食不言寝不語。

整個用餐過程沒人說話。

“明熙,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的?”一向遵循餐桌禮儀的男人忽然開口。

阮明熙身體一僵。

男人緩緩站了起來,神色極為陰沉。

“來我書房。”

兩父子上了二樓,餐桌上只剩下鐘葉母女二人。

鐘葉手手微微顫抖,她将白瓷碗放在餐桌上,聲音有些沙啞 : “媽媽,我吃飽了。”

路過書房時,她聽到男人暴怒的聲音。

“你的衣服?這種粗制濫造的衣服會是你的?你真當我眼瞎麽!”

“我沒帶傘,淋濕了,只能借別人的衣服。”

“那個女孩是誰?”

“……”

“你跟她還有來往?”

“父親,我沒有……”

“啪!”

茶水摔在地板上。

良久的沉寂。

“你知道騙我的後果。”男人緩緩地開口。

阮明熙垂下了頭,嘴唇已經被牙齒咬破,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父親,我錯了。”

男人臉上終于露出欣慰的表情。

“知錯就好。”

……

鐘葉有些腿軟,她眼裏盡是害怕和慌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房間的,只知道很狼狽。

進屋後,她靠着門一點點下滑。

她抱着膝蓋,整個身體開始顫抖。

有一個詞,非常适合這個家庭。

冷暴力。

不動手,不苛刻。

只有,精神上的壓迫。

讓你在享受無盡榮華時,同時又讓你墜入深淵。

阮世鴻,S省的教育廳廳長。

他是一個運籌帷幄的男人,不允許任何事情脫離他的掌心,哪怕是他的親骨肉,他也毫不憐惜。

鐘葉的母親,是他求而不得的初戀。

如今得到,卻又失去了樂趣。

男人呵。

這一刻,鐘葉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的父親是氣象學家,一個很溫柔的男人,每次見到她,都要把她抱在懷裏親吻她的臉蛋。

他總是說 : “來,爸爸的小寶貝,給爸爸親親。”

她一邊推他,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這些都成了回憶。

那年臺風很大。

她的爸爸也被臺風帶走了。

直到身後的門被敲響,鐘葉才意識到自己腿麻了,母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葉,你開開門。”

她想站起來,但腿部神經痙攣得厲害。

“媽媽,我睡了。”

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外面沉默了半響。

鐘葉費了好大勁兒從羊毛毯上站起來,她望了門一眼,正打算去衣櫥拿睡衣,洗個澡就躺下。

剛踏出一步,就聽見門外媽媽的聲音。

“小葉,媽媽給你熱了牛奶,你喝了再睡,乖。”

鐘葉一頓。

她鼻頭忽然泛酸。

她揉了揉臉,轉身打開門。

鐘母站在門外,看到她充滿血絲的眼睛,泛紅的眼眶,心裏一陣抽疼,半響說不出話來。

“媽媽,進來吧。”

鐘葉低聲說。

鐘母沒有進來。

她只是伸手輕輕摸了摸女兒的臉蛋。

良久,才開口。

“媽媽就不進來了,牛奶還是熱的,你趁熱喝。”

她把牛奶塞到女兒手裏。

轉身離開。

鐘葉低頭。

牛奶的溫熱透過玻璃杯傳遞到她的掌心。

她望着母親消失在走廊的背影。

怔怔出神。

喬息發現新同桌最近跟他變得有些疏離,除了偶爾跟後桌的符雙雙說話,議論題,基本不說話。

這幾天,他繪畫本畫了好幾頁。

每次拿給她看,都被拒絕。

他像上次那樣硬塞給她。

她固執地還回來。

之前的暧昧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

喬息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鐘葉,對不起。”喬息跟她道歉。

鐘葉從文具盒裏拿出橡皮,擦掉畫錯的輔助線。

“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她手微頓。

喬息摸了摸耳朵。

“是不是我做什麽惹你生氣了?你最近好像不太開心。”

“不是。”她垂下眸。

她忽然問,“你知道方凝去哪兒了嗎?”

從那天後,方凝一直沒來。

話題轉得太快,喬息愣了一下。

“嗯?”

“哦,她媽媽回來了,他們一家最近都在國外玩。”

鐘葉想起之前他提起過,方凝的媽媽是國際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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