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初雪
鐘葉和喬息并沒有停留。
孟庭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喬息去了洗手間，她在外面等。
趴在欄杆邊，她無聊地往樓下打量，剛考完試的學生們互相交換着答案，有的眼睛發亮，有的垂頭喪氣。
無意間，她瞥到了一個四處張望的身影。
是霍思文。
不過，他在第一考場門口幹什麽？
看樣子好像是在找誰。
從俯視的角度看，學校的教學樓都是U形的，而此刻，鐘葉就站在U形的最底端，霍思文在右側。
“鐘葉！”
沒等鐘葉琢磨出什麽結果，霍思文看見了她，眼睛驀地亮了起來，隔着一個拐彎的走廊沖她揮手！
他氣喘籲籲地跑來，眼睛在發光。
鐘葉疑惑 : “你在找我嗎？”
霍思文不好意思地點頭，然後興奮地說 : “我是來謝謝你的，之前你教了我幾種學習方式，我覺得挺有用的，這次的題，很多我都會了！”
鐘葉松了口氣。
“真的嗎？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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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真心地祝福他 : “加油，你會越來越棒的。”
野炊回來後，霍思文偶爾會來問她一些問題，她都認真的給他解答，還告訴他應該從什麽角度去分析。
霍思文很勤懇，每次都将鐘葉教他的方式反反複複練習，直到這個類型的知識點全部弄懂。
鐘葉是很看好他的。
就連符雙雙，看到霍思文那麽拼命，她都不好意思上課看小說睡覺了，經常埋頭開始跟題作鬥争。
霍思文摸了摸頭，忽然覺得自己跑來找鐘葉的行為有些幼稚，就好像專程來這裏，就為了一句肯定的話。
他的朋友很少。
但鐘葉絕對算得上他的朋友。
原來跟朋友分享喜悅，和獨自一人享受的感覺是不同的。
喬息洗完手，從洗手間出來。
看到他時愣了一下，随即問 : “要一塊兒去聚餐嗎？彥文和符雙雙都在，就在學校旁邊的火鍋店。”
聽到火鍋二字，鐘葉眼睛亮晶晶的。
冬天吃火鍋，可以稱得上是最幸福的事了。
霍思文看到他，眉頭皺了一下。
自從上次野炊後，他對喬息有些若有若無的排斥，倒不是因為喬息的人品還是什麽，而是他跟鐘葉的關系。
霍思文對鐘葉沒有那種意思。
但他對鐘葉和喬息的關系卻隐隐有些擔心，以他對鐘葉家庭的了解，如果鐘葉最後跟喬息走在了一起，恐怕會走得很難。
鐘葉的軟糯。
家境的複雜。
都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的。
“我不去了。”
霍思文先前的興奮收了起來，又恢複了原本那副木然的模樣。
他現在生活規律調整了些，已經很少再熬夜，而且，他媽媽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盒黑糊糊的膏藥，說是對失眠之類的很有好處，讓他帶到學校裏塗抹。
不知道是不是那膏藥的作用，黑眼圈的确淡了些。
喬息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 “好吧，那我跟鐘葉就去了。”
霍思文木木地點頭。
鐘葉看着霍思文，猶豫着想說什麽。
就聽霍思文道 : “我讓我爸給我報了個寒假補習班，明天就得去，我先回去了。”
然後他跟鐘葉說了聲再見。
就轉身走了。
鐘葉望着他的背影沉思。
喬息微微彎着腰，目光落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有些手癢，很想點一點 : “……你還記得我的圍巾嗎？”
他比她高一個頭。
這樣微微低着頭，正好将她臉上輕微的小表情都收進了眼裏，他眼底有笑，藏着一絲淺淺的溫柔。
鐘葉愣了一下。
然後與喬息深邃的眼眸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撲通，聲音大得她都能聽見。
“我，我還沒織好呢。”她嘟囔着說。
薄薄的耳根漸漸泛起了一抹紅暈，她脖子和臉都有些熱，她想用手扇扇，但喬息還站在她面前。
“不急，你慢慢織。”
喬息眼底滿是笑意。
鐘葉臉更燙了，有些埋怨地看了喬息一眼。
喬息被她這樣帶着嬌嗔的眼神看得身體發熱，他清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轉開了視線，看向別處。
“彥文他們還在等我們，快走吧。”他轉移話題。
鐘葉不疑有他，輕輕點頭。
下了樓之後，跟他并肩往校門口走去。
來到火鍋店。
賀彥文和符雙雙已經等在那裏了。
符雙雙詫異問 : “方凝呢？她沒跟你一起來？”
之前喬息也問了這個問題。
鐘葉又回答了一遍 : “我哥哥約她去滑冰，她考完就離開了。”
而且，是第一個離開考場的。
喬息來的時候。
那時候方凝已經交卷離開了。
符雙雙感慨 : “葉子，你說她這次會不會考得比你還好啊？那麽厲害，居然還提前交卷了。”
學霸提前交卷，那是厲害。
學渣提前交卷，那是不會。
這就是學霸與學渣的區別。
“她本來就很厲害啊。”鐘葉笑着說。
經過這一個學期的複習，方凝的成績呈直線穩定上升，上次月考，她總分只比鐘葉少了七分。
所以，她會超過自己也不足為奇。
鐘葉心裏很清楚。
畢竟有競争才會有進步嘛。
鐘葉坐下，喬息給她燙了燙碗筷。
她小聲說了聲謝謝，喬息低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符雙雙和賀彥文對視了一眼，眨了眨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促狹。
鐘葉喜歡吃辣的，特別鐘愛火鍋。
認識她的人都覺得有些意外，畢竟她看起來溫溫順順的，讓人覺得，即使點了鴛鴦鍋，她也是涮清湯那邊。
她嘴唇紅潤潤的，像小櫻桃似的。
喬息溫柔地看着她 : “別吃辣了，要不然晚上胃得難受。”
鐘葉嘴上嗯嗯應着。
然而下一秒筷子又伸進了紅湯裏。
聚餐過後，大家站在店外吹着涼風。
符雙雙往空氣裏哈了兩口白氣，蹦蹦跳跳地前進，聲音興奮 : “好舒服啊，胃裏暖烘烘的，我一點都不怕冷了！”
賀彥文輕笑了一聲。
天際，最後一朵晚霞隐了下去。
喬息看着旁邊笑得開心的鐘葉，輕聲說 :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鐘葉乖乖地嗯了一聲。
走了一段路，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雪。
鐘葉停住了腳步，愕然地擡手，接住了細碎的雪花。
她望向天際，回過頭時笑靥如花，她興奮地跟喬息說 : “初雪呢，我們遇上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喬息學她，用手接住了少于雪花。
“你聽說過初雪的傳說嗎？”他低頭缱绻地望着她。
鐘葉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
她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着他。
喬息看着她，倏地笑了 : “據說，看見初雪的女孩兒，一輩子都能幸福呢。”
鐘葉怔了一下。
她想到了之前他送給她的紫色海星。
——據說看到紫色海星的人，會幸福一輩子。
她眼睛有些泛酸。
但還是努力地微笑着，扁了扁嘴 : “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喬息走到她面前，輕輕點了一下她鼻尖的雪花 : “我怎麽會騙你呢，真的，看見美好事物的人，都是幸運的人。”
鐘葉垂下了頭，吸了吸鼻子。
喬息弓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仰頭看着她，輕輕問 :“……是不是我又說錯話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鐘葉帶着哭音嚷嚷 : “你不要說對不起。”
“好好好，我不說。”
喬息用指腹輕輕擦拭掉她的淚水，那淚水灼熱滾燙，滲透進了他的毛孔，一點點蔓延進心裏。
他的天使被他弄哭了。
到了路口。
跟喬息說再見時，鐘葉有些不好意思。
剛才實在也太丢臉了。
“喬息，回去注意安全。”她叮囑着他。
喬息點頭，沖她擺手 : “回去吧，外面冷，別凍着了。”
鐘葉沖他揮了揮手。
笑着轉了身。
因為放假，家裏偶爾會來客人。
鐘葉平時都躲在房間裏，她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像親戚之間的那樣客套話，她也不喜歡說。
鐘母沒有為難她，就讓她自己待着。
明熙哥經常出去，但叔叔管得沒那麽嚴了，每回見他下樓出去，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鐘葉覺得很驚詫。
但她沒有那個膽量去問原因。
鐘葉去問哥哥借了下學期的課本，她打算先大概地自習一遍，這樣在老師講的時候，才能更好地吸收。
這天，她正在看物理課本。
房門忽然被敲了敲。
她打開門，疑惑 : “明熙哥？”
阮明熙嗯了聲，說道 : “鐘姨說你這幾天都窩在家裏，怕你無聊，就讓我帶你出去轉轉。”
鐘葉有些不好意思。
媽媽總是這樣，老替她做主。
阮明熙笑笑 : “鐘姨也是為你好，你去換換衣服吧。”
“嗯。”
鐘葉在屋裏的确有些無聊，除了做題還是做題，偶爾會盯着那只紫色海星發呆，然後把雪球抱在腿上。
雪球是叔叔送給她的那只小白兔。
鐘葉在房間裏給它做了一個軟軟的窩，偶爾會投食給它，就算她不在家裏，媽媽也會幫她養着。
鐘葉有些怕冷，于是把自己裹成了一個毛球，手上戴着兩只粉紅的絨毛手套，腳上也踩着厚靴子。
阮明熙在客廳等她。
回頭看到她這樣，忍不住笑出聲。
“今天外面有太陽，挺暖和的。”他委婉地道出了這一句實話。
鐘葉臉一紅，“我不熱。”
阮明熙神色無奈，只能由着她。
到地方時，鐘葉看見了方凝。
她頓時感覺不好意思，怎麽感覺自己像一只電燈泡，明熙哥也真是的，來的時候居然不告訴她。
“鐘葉，你來了。”方凝笑得很爽朗。
鐘葉把手套摘了下來，悶了這一路，裏面都出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