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運動會
鐘葉臉色蒼白，顫巍巍地撥打120，放下手機後，她才從呆滞的狀态恢複過來。
她跪在地上，試圖去捂住孟庭流血的傷口，然而那鮮紅的滾燙的液體卻仿佛失了控，從指縫裏溢了出來。
那血，灼傷了她的手。
“孟庭，救護車馬上來了，你堅持住……”她聲音裏夾雜着一絲隐隐的害怕，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孟庭擡頭看着她，張着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努力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鐘葉取下脖子上的圍巾，顫抖着把他腦袋上的傷口包起來，動作倉促又驚惶。
下一秒，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掉落下來，啪嗒滴在孟庭臉上。
天空的白忽然有點刺眼。
孟庭微微閉上眼。
有點累了。
救護車很快到來。
醫生護士們撥開圍觀的群衆，迅速來到了案發現場，用擔架把傷者擡上了車。
周圍的人群漸漸消散。
一切終于平靜下來。
鐘葉抹掉臉上的眼淚，跟着上了車，目光緊緊地落在孟庭身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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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了一下，這才看向手裏緊緊握着的沾了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來電，不停地閃着。
“喬息……”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她聲音裏透露着驚惶和無措。
喬息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問 :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鐘葉的眼淚像玉珠子似的往下掉，她斷斷續續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她吸了吸鼻子，“你別等我了，我現在要去醫院。”
聽出了她話語裏的自責，喬息沉默了幾秒，問了她去的醫院的地址，然後才挂了電話。
醫院裏。
鐘葉坐在靠牆邊的椅子上，她低着頭呆呆地看着手背上鮮紅的血跡，腦海裏又浮現出下午那一幕。
她嘴唇瞬間白了幾分。
急救室的門緊閉着。
走廊裏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鐘葉下意識地偏頭，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喬息。
喬息快步走在她面前，慢慢蹲下。
他将她臉側的發絲拂向耳後，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輕聲安慰 : “沒事的，別怕，一切有我呢。”
鐘葉抱住了他的脖子，頭枕在他肩上。
原本幹涸的淚眼忽然又濕潤起來，她咬着唇，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喬息有些心疼。
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背。
孟佳琪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刺眼的一幕，她喜歡的人正抱着她的情敵！
她紅了眼，捏緊了拳頭。
喬息看到她，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将鐘葉護在身後。
孟佳琪将這些看在眼裏，心裏更恨 : “鐘葉，如果我哥哥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
鐘葉臉色蒼白。
她慢慢回頭，看了一眼急救室，然後垂下了眼簾。
萬幸的是，孟庭并沒有生命危險。
他頭上被縫了三針，頭發也剃掉了，經過檢查，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右腿小腿處也有骨折，被綁了石膏。
鐘葉提着水果來看他，他還開玩笑似地說 : “遭了，我帥氣的時候你都不動心，現在成了光頭，更沒希望了。”
鐘葉削蘋果的動作頓了一下。
許久，她才愧疚地說 : “……對不起。”
孟庭反而笑得很開心 : “我很慶幸，幸好我趕到了。”
鐘葉放下蘋果，咬了下唇。
孟庭繼續說道 : “你不用對我愧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聽到這裏，鐘葉心裏更難受。
“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會用這件事向你索要什麽，我孟庭，還不是那樣的人。”
鐘葉看着他，輕聲說 : “我沒那樣想。”
孟庭往腰後又添了個枕頭，坐起來些，聞言，忽然笑了 : “我知道，你若是那樣想了，就不是我喜歡的鐘葉了。”
鐘葉還是第一次聽他親口從嘴裏說出喜歡這個詞，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麽回應。
“你別多想，我都說是我的事了。”
孟庭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卻很快調整過來，清朗的笑容又出現在臉上。
“謝謝。”
除了說謝謝，鐘葉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謝謝他的豁達和理解，謝謝他的舍命相救。
但——
謝謝從來不是愛情。
她分得清。
又到開學季。
鐘葉到了學校，才知道方凝轉到了高三的重點班裏，跟明熙哥在同一個班。
錯過了一年。
他們終于又走到了一起。
上學期的座位引起了班級很多同學的不滿，學霸和學霸坐，學渣跟學渣坐，大家根本不可能一起進步。
盡管年級前幾都在這個班。
但班級平均分一下來，還是落後了好幾個班，朱老太自己也不太滿意。
幾個任課老師也委婉地提了建議。
朱老太終于決定讓他們自由選位置，而且堅決提出一點，那就是學霸跟學渣坐，這樣彼此才能共同進步。
喜聞樂見。
班上大多數同學都很樂意，誰不想自己成績好呢，有個學霸在身邊，總比學渣好。
當然，也是要看人的。
若新同桌的性情和品行不怎麽樣，兩人相處不愉快，成績再好，也等于白搭。
符雙雙走到賀彥文桌前，一副女王施舍乞丐的氣派 : “你跟我坐呗，我帶帶你，保證你這學期闖進前十！”
她現在已經有底氣說這句話。
也許是上學期跟霍思文暗地裏的切磋真的起了作用，她的成績呈直線上升，比霍思文進步還大，一躍成為班級前十。
賀彥文笑了起來 : “好啊，那以後就拜托你了，女王。”
得到答複，符雙雙甩甩頭，高傲地走了。
鐘葉的視線穿過人海，落在遠處的喬息身上，以及，站在他桌旁打扮得十分靓麗的孟佳琪身上。
孟佳琪發育得很好，身型凹凸有致，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垂在胸前，像芭比娃娃一樣，很是好看。
她似乎在對喬息說着什麽，喬息眉頭皺得緊緊的，似乎有些不耐煩。
最後孟佳琪氣呼呼地回來了。
鐘葉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筆上，久久未回過神。
喬息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鐘葉盯着筆在發呆，她白晢接近透明的脖頸很細，仿佛輕輕一掐就會斷掉，脆弱極了。
她的頭發是純黑的，又細又軟，此時只是随意地用一根紅繩綁了起來，耳側邊還垂落着幾絲俏皮的碎發。
喬息看了好半響，才轉開目光。
“鐘葉。”
她聽見有人叫她，于是回頭。
喬息盯着她的眼睛看，忽地笑了 : “我想跟你做同桌，可以嗎？”
鐘葉怔了一下。
她身後的孟佳琪聽到這話，眼睛又開始紅了，她緊咬着唇。
朱老太給了他們一節課的時間搬座位，喬息理所當然地幫鐘葉搬書。
路過朱老太身邊時。
朱老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但在看到他身後乖巧安靜的鐘葉時，她眼神立馬緩和了下來，眼底裏盡是欣慰和贊賞。
“鐘葉，你出來下，我跟你談談。”朱老太笑眯眯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鐘葉愣了一下。
但還是聽話地跟在她身後，正搬着書的喬息回頭看了一眼，眼睛眯了眯。
那朱老太，真是沒事找事。
教室外，朱老太緩和了語氣，勸她 : “你也知道喬息那個人，他上課除了睡覺就是畫畫，盡幹些沒用的事。我這次之所以允許大家自由換座位，就是想讓大家團結友好，互相進步。我看喬息他這輩子頂多就這樣了，沒多大出息，你也別在他身上浪費你的時間，影響到你，你可是我們學校重點培育的對象，不能因小失大啊。”
鐘葉愕然。
似乎沒想到朱老師會說出這樣的話。
大家不都是平等的嗎？為什麽光憑成績就可以評判一個人的一生了呢？
朱老太拉着她的手，神色親切溫和 : “你要知道，老師也是為了你好，你的未來跟喬息這些人的未來注定是不同的，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鐘葉猛地将手抽了回來。
她往後退了幾步，才開口 : “老師，是您說讓差生和優生互幫互助的，不是嗎？”
朱老太臉色沉了下來。
“喬息他沒有你說的那麽糟糕，我想幫幫他。”鐘葉神色很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兩人都沒有說話，良久沉默。
“随便你吧。”過了半響，朱老太才生硬地說道。
她似乎是被氣到了，連看都不願意再多看鐘葉一眼，走到教室門口把孟佳琪叫了過來，囑咐了她這個班長一些事宜，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鐘葉抿抿嘴。
走進了教室。
喬息已經幫她搬完了書，而且都整理擺整齊了。鐘葉坐下，忽然發現前桌的背影有些熟悉。
霍思文回過頭，露出一口大白牙 : “挺巧的啊，我們是前後桌，以後請教問題方便多了。”
鐘葉 : “……”
她心裏的灰暗瞬間消散了些。
于是笑笑 : “歡迎打擾。”
肩膀又忽然被拍打了一下，鐘葉轉頭，看到符雙雙古靈精怪地沖她眨眼睛。
鐘葉驚訝 : “雙雙，你也搬回來了？”
符雙雙揚起下巴 : “嗯哼，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怎麽樣？高不高興？驚不驚喜？”
鐘葉哭笑不得。
她看到了雙雙旁邊的賀彥文，賀彥文沖她燦爛一笑，鐘葉也回了一個笑。
就這樣，新學期開始了。
學校開始舉辦運動會，鼓勵男生女生踴躍參加，賀彥文是學校籃球隊的，同時也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
符雙雙拉着鐘葉報了接力跑。
喬息在賀彥文的慫恿下，也報了個八百米，他原本不想參加運動的，但賀彥文說鐘葉也參加了項目。
運動會當天。
男生先跑的八百米，他們班就喬息和一個高瘦的男生報了這個項目，其他男生報了跳遠和跳高這些項目。
鐘葉從家裏帶了相機。
符雙雙看見後，一個勁兒地琢磨研究，眼裏有好奇，但又不敢碰，生怕碰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