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少爺

當然不是!

蘇晉元在心中吶喊。

然夢中的青年靠得太近, 濕熱的呼吸從他側頸與耳廓吹過,他覺得皮膚好似着了火,熱得他口幹舌燥, 叫他詭異地沉默了起來。

低沉的輕笑聲在耳畔回蕩, 垂在右側的手驀然叫人抓起,并将他的手放在了心口上。

鼻間盈滿清淡的馨香, 震動的胸腔和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至他的掌心,打亂了他的呼吸。

“感受到了嗎?我也在想你。”

溫柔的呢喃傳進耳膜,直抵心髒, 有什麽東西在猛烈地撞擊他的胸腔, 他聽到頭頂再次傳來聲音:“如果感受得不清晰,那就再近一點。”

還怎麽近?

這個想法剛在他腦海裏閃過, 覆在他手背上的寬大手掌帶着他的手來到領口:“三叔, 幫我解開扣子……”

半夜, 蘇晉元一臉驚恐地睜開眼,連燈都未開,掀開被子摸黑沖進浴.室,打開水龍頭, 放到最大,将整個腦袋塞到出.水口。

冰涼的水流沖刷着後腦勺,流淌到滾燙的臉頰上,叫他發熱的頭腦恢複了幾分清明。可饒是如此,夢境裏的畫面還是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揮之不去。

嘩啦啦的水流聲在黑暗中不間斷地流淌。

他擡起腦袋,單手撐着盥洗臺,發梢上的水滴順着臉龐滑落至脖頸,沒入衣衫裏。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冷, 反而還因着腦海裏的夢境,剛冷靜下來的身體又開始發熱。

為什麽會是他?

蘇晉元捏着拳頭,不斷地在心裏問自己。

次日一大早,蘇晉元頂着青黑的眼,腳步虛浮地來到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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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南院正堂,身着一襲青色長衫的男人梳着大背頭,穩坐在餐桌前,對方似是聽得腳步聲,側頭看過來。

一看到對方的臉,他腦海控制不住地浮現出男人握着他的手,解開襯衣扣子的畫面,霎時一股無言的尴尬和臊意在他心底蔓延。

“你昨晚去做賊了?”

秋昀望着蘇晉元憔悴的臉,就見他眼睑處覆了層青影,布滿血絲的眼瞳心虛閃現,一副腎虧的模樣,挑了下眉:“不會是去做采花賊了吧?”

采花賊三個字叫心虛的蘇晉元整個人炸開了毛,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貓兒,發出一聲尖利的驚叫:“沒有,別胡說。”

“沒有就沒有呗,叫得那麽大聲作甚。”秋昀不悅的收回目光,擺手讓下人上菜。

反應過大的蘇晉元回神後,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可對方連個餘光都懶得給自己,心中頓時有些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正要過去,身側傳來餘大帥的聲音——

“晉元,你站在門口作甚?”

餘善仁緩步走過來,餘光瞥見坐在正堂的侄子,心中了然,擡手拍了下蘇晉元的肩膀,正要說話,猝不及防看到對方委頓不堪的神情。

他怔了片刻,随即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好小子,長大了啊!”

“……大帥誤會了。”

“本帥懂。”大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初為人事都這樣,不過你年紀還小,要懂得節制,萬不可學君懷留戀女色。”

後面一句話就像是一桶冰猛地水澆在他頭上,把他心中那點旖旎心思沖了個幹淨,随之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與酸澀。

他攥緊垂在身側的手掌,目光落在頭也不回的青年身上,啞聲道:“大帥,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餘善仁只當少年人臉皮薄,敷衍地點點頭:“先用早餐吧。”

說着,他擡起腳步,倏地想到什麽:“對了,冉冉呢?怎麽沒過來?”

“……”他忘了喊冉冉起床了。

“算了,小姑娘多睡一會兒也沒事,你回頭讓廚房給她送過去。”

倆人說着走進門,在餐桌前坐下。

蘇晉元做賊心虛,不敢看坐在對面的男人。

餘善仁呷了口清茶,和藹地問秋昀:“今天怎麽舍得起這麽早來陪我吃早飯?”

“在家呆了大半個月,悶得發慌。”秋昀懶散地倚着椅背,翹着二郎腿,一副沒正形的模樣:“大伯,我想去茶樓喝茶。”

“去吧。”餘善仁想到不知躲在哪的楊副官,眸色沉了沉:“晉元,你等會兒加派幾個人跟着保護君懷。”

“是,大帥。”

說完,他偷偷瞥了眼吊兒郎當的男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底是去喝茶,還是去找姑娘?

一想到對方要去找姑娘,一絲酸意在心底滋生醞釀,蔓延徜徉,連後續進口的飯食都沒滋沒味。

“對了。”

早飯接近末尾,餘善仁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君懷,我聽管家說,你把我吩咐送過去的女人都拒絕了,可是不喜歡?”

秋昀放下碗筷,淡淡道:“都說了以後不跟女人瞎混了,我餘君懷雖然沒什麽出息,但還是知道什麽叫君子一言九鼎,話都放出來了,怎麽也要做到。”

餘善仁還只當那日侄子是随口說說的。

此時見他面色冷淡,繼而想起了昨日拒絕侄子進軍營一事,以為侄子還在生氣,無奈地嘆了口氣:“大伯從來沒有看不起你,你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苦,我哪裏舍得讓你去軍營受苦?”

“而且世道混亂,你又從沒離開過懷城,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我一直沒跟你說,你爹當初就是沒聽我的話,瞞着我偷偷帶你.娘去錦城看什麽梅花,半路遇到土匪才丢了性命。”

秋昀将信将疑:“真的?”

“大伯什麽時候騙過你?”想起慘死的弟弟和弟妹,餘善仁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随之望着侄子肖似弟弟的眉眼,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在大伯心中,你的安全勝過一切。”

秋昀面上露出動容之色,眼眶微微泛紅,嗫嚅着嘴唇:“大伯,我……是我任性了。”

“你那算哪門子任性?”餘善仁冷硬的心在侄子微紅的眼眶中,軟得一塌糊塗:“我餘善仁的侄子,做什麽都是對的。”

“……”蘇晉元就沒見過這麽寵侄子的。

他爹娘在世時,也疼他和妹妹,但卻是有底線的疼。

不像餘大帥,對‘餘君懷’寵得毫無底線,也難怪‘餘君懷’敢大白天私闖他家搶人,這底氣都是餘大帥給的。

秋昀心中也感慨,照餘善仁這麽個寵法,‘餘君懷’會變成那樣,太正常不過了。

早飯結束後,秋昀帶着馬大虎剛走出餘家大門,蘇晉元領着四個魁梧雄壯的大漢追了上來。

“大……君懷,這四個人是家裏身手最好的。”蘇晉元一看見秋昀的臉,就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夢。

心中越是不自在,臉繃得就越緊:“你要是不滿意,回頭我去軍營再挑幾個人回來。”

秋昀手裏拿着一根翠玉煙杆。

碧綠的長煙杆在他手中不停地翻轉,襯得他白.皙的手指分外勻稱,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他微掀眼皮,斜掃了四人一眼,餘光帶過蘇晉元時,無意瞥見對方微微發紅的耳尖,心中一怔,旋即啞然失笑。

“就他們四個吧。”

馬大虎打開車門,他轉身上了車,随着車子的啓動,心中閃過一絲驚奇。

在他的認知裏,除了馬車,便是法器,未曾想還有這等不用牛馬,也不耗靈石靈氣便能疾馳的東西。

“仙尊,這不算什麽。”小鏡子科普道:“這個世界的科技才剛起步,等以後去了現代世界,會有更多的高科技……”

秋昀聽着小鏡子的講解,車子在街道上緩慢地行駛,随之停在一家茶樓門口。

穿着黑西裝,手戴白手套的司機下車繞到右邊為他打開車門。

他彎着身.下車,直起腰板,一手把.玩煙杆,一手負在身後,擡眼打量龍飛鳳舞的匾額,走進敞開大門做生意的茶社,迎面走來一身着絲質玄紋長衫,手持折扇,梳着中分的俊朗男子。

男子噙着溫潤的笑意,拱手作揖:“餘大少爺,好久不見啊。”

秋昀微擡着下巴,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嗯’,神态傲慢地越過男子,跨過門檻,撲面而來一股濃郁的茶香,音韻柔和含蓄的古筝琴音配着溫柔婉轉小曲兒,如靡靡之音,在茶社裏回蕩。

“大少爺二樓請。”男子跟在秋昀身側,擡手示意:“當真是好些時日沒見到大少爺了,正好徐三少爺等人也在,方才還問起您來了。”

秋昀撩起長袍的前擺,踏上樓梯:“徐德成他們哪日不在?”

懷城一群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們白天坐在茶樓喝酒,晚上摟着花娘睡在花樓裏,十天半月不歸家。

若哪日不在,那才是稀罕事。

也就餘君懷家裏有個大伯約束,不然跟他們幾個一樣。

“大少爺說的也是。”男子,也就是這家茶樓當家大兒子陳伯舟。

他笑了笑,領着人來到二樓東側的廂房,屈指敲了下門:“大少爺裏邊兒請,若有什麽事兒吩咐我一聲即可。”

“去吧。”秋昀揮了下手中煙杆,擡腳踹開門,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登時也将裏面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餘大少爺?”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一個油頭粉面,身穿酒紅色西裝小馬甲的徐德成。

他滿臉驚喜地沖過來,抓.住秋昀手中的煙杆,熱淚盈眶:“你可算是出來了,瞧,這半個月都把哥兒幾個想得都瘦了一大圈。”

其餘三個在徐德成的說話聲中回過神來。

一個個就跟見了親爹娘一般親熱:“徐三少說得對,你這些日子不出來,把我這雙下巴想的都瘦沒了。”

“李保金你惡心不惡心?”說這話的是羅明,他一臉嫌棄地踹了李保金一腳:“死胖子,要不要我給你拿個鏡子照照你那三層下巴?”

“撒手!”秋昀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長煙杆上多出來的那只手:“要是把本少爺的煙杆碰壞了,小心你的皮。”

徐德成連忙松開手,殷勤地把人請進包廂。

秋昀想到什麽,扭頭看向跟上來的馬大虎和四個随從:“你們去隔壁喝茶,這裏不用跟着。”

說完,驕矜地走進包廂。

剛一入座,就有人倒了杯酒送到他面前:“大少爺,你這半個月憋家裏做什麽呢,不會是被大帥關起來了吧?”

秋昀沒有回答,目光掃了一圈:“楊千林呢?怎麽沒看到他?”

話畢,在場四人皆露出驚訝的神色。

坐在他旁邊的周源低聲道:“這事兒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秋昀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這……”徐德成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探出頭左右看了一圈,随即關上門走過來,壓低聲音道:“楊千林和楊家所有人在半個月前,都被大帥的人帶走了。也不知道犯了什麽事,連累得我們哥兒幾個也被帶去問話,關了一宿才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系統文裏的好感度,然後蘇晉元的好感度是這樣的。

一顆扣子+10

兩顆扣子+10

三顆扣子+10

手覆在胸膛+20

垂涎秋秋子美色的色.胚石錘了。(純屬玩笑哈,跟正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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