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少爺
蘇晉元吩咐完, 起身大步離開書房。
猜測在腦海揮之不去,耳畔又回蕩少帥的話,李雲輕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恍惚。
他微微張嘴, 喊着已經走到書房門口的人:“少帥, 請留步。”
蘇晉元轉過身,一雙冰冷的黑眸定定地望着起身走來的人:“有什麽事?”
“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李雲輕走出來,看到卧室門口把守的士兵, 眉峰微擰:“再怎麽說,大少爺也是大帥的侄子,你這般對他,若叫大帥得知……”
“此事我心裏有數。”
話落,樓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匆匆忙忙,氣勢洶洶, 直奔樓上——
“軍事重地, 不得擅闖。”
“走開,我是來找大少爺的,大少爺,大少爺……”
蘇晉元被吵得眉頭狠狠一皺,抿着冷豔的紅唇轉過身, 俯視客廳裏邊橫沖直撞想上樓邊不斷叫嚣的莽漢, 腦門上的青筋一陣狂跳。
好事不順, 又跑來這麽個憨貨。
他煩躁地扯了扯衣領, 回身對李雲輕道:“你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馬大虎一并帶走。”
“出什麽事兒了?怎麽這麽吵?”
說話間, 一道慵懶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倆人循聲望去,就見隔壁卧室走出來一個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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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敞開大.片胸膛, 露出精致的鎖骨。
濕漉漉的頭發搭在額前,發梢還淌着水。
水珠劃過臉頰,緩緩地順着脖頸一路蜿蜒而下,再不見蹤跡。
蘇晉元眸色一暗,示意李雲輕先走,旋即走到秋昀近前,餘光隐晦地掃了眼他胸前的大.片春光,晦澀道:“你怎麽出來的?”
“走出來的呗。”秋昀噙着笑意,雙臂撐在樓道欄杆上,俯看被士兵攔截的魁梧壯漢:“讓你的人放馬大虎上來。”
“不愧是我的大少爺。”蘇晉元微微一笑。
迷人的眼底閃過幾分邪氣,接着一冷:“放他上來。”
秋昀轉回身,雙手抱胸,轉身倚在欄杆上,姿态随意且散漫:“過獎了。”
“……”蘇晉元被噎得半響說不出話來,恰時馬大虎也上來了,他不着痕跡地擋在風光乍現的秋昀身前,厭煩道:“有什麽話趕緊說,大少爺要休息。”
“你這個小鼈孫,我跟我家大少爺說話用得着你插嘴?”
馬大虎對這個霸占了大少爺院子的蘇晉元沒半點好感,他微微喘了口氣,大掌一揮想把擋路的人推開,卻被一只冰涼的手掌扼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他倒吸了口涼氣,登時怒目圓睜:“癟犢子,快放開老子!”
蘇晉元冷冷地看了他兩眼,随手将人推開:“再說廢話,別怪本少帥直接将你轟出去。”
“說的跟誰稀罕搭理你似的。”馬大虎滿臉不屑,甩了下發疼的手腕,眼巴巴地望着走過來的大少爺,鼻頭一酸,哽咽道:“大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咱們的東院都成他蘇晉元一個人的了。”
秋昀看着眼眶發紅的糙漢,伸手為他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只要這座宅子還姓餘,我的院子就搶不走。你這幾年可有受什麽委屈?”
“有,蘇晉元這個癟犢子把我從小洋樓裏趕出去不說,還把我的豬蹄膀私吞了,每次過來找他評理,他就不給我飯吃,你看,我都餓瘦了……”
秋昀是沒看出他哪裏瘦了。
可看他說的傷心,好生哄了幾句,又承諾恢複每天兩只豬蹄膀,才把已經忘了來意的人高高興興地哄走。
望着馬大虎一蹦三尺跳的背影,失笑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房,耳畔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如果我說我沒想搶你的一切,你信嗎?”
“信或不信,你都這麽做了。”
蘇晉元眼中閃過一絲晦澀難明的情緒,跟着進了卧室,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帥根本就沒想過讓你繼承軍隊。”
不然怎會讓他一個外姓人做少帥?
初時他以為餘君懷去國外,是因為自己那晚的事把人吓跑的,若不是李雲輕怕大帥擔心,說大少爺早早便跟他學了洋文,他已經追到國外去了。
可大少爺學洋文.做什麽?
他想到了剛來餘家時,被大帥拒絕入軍營的大少爺,心中隐約明白大少爺為什麽要出國。
直到大帥提拔他為少帥,有意打聽大少爺的下落,他徹底明白了過來。
大帥老了,昔日的雄心壯志也沒了,只想抛下一切去過安穩日子。
可國內哪有什麽安穩的地方?且大帥昔日馳騁戰場,結下的仇敵不計其數,能擺脫這一切的,無外乎出國。
本來大帥都在準備交接軍隊,收拾行李變賣家産想出國尋大少爺了,這時卻意外檢查出莺夫人懷.孕了。
大帥不走了。
還開始防備他了。
人有私心實乃人之常情。
可在親手養大的侄子與兒子之間,這般區別對待,若叫大少爺知道該怎麽想?
所以他要守住本該屬于大少爺的東西。
不然真當他稀罕做這個整日被人提防的少帥?
秋昀不知他所想,随手拿了塊毛巾擦拭頭發,雲淡風輕道:“都提拔你為少帥了,這個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那你想要這個位置嗎?”
蘇晉元走上前,順手接過毛巾,把他按在沙發上,手指輕柔地拂過他的短發,低聲道:“想要少帥或者大帥的位置嗎?”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秋昀端坐在沙發上,感受頭頂輕緩的動作,舒服的眯起眼:“懷城的軍隊是我大伯一手建立起來的,他願意給誰就給誰。”
比胸襟,蘇晉元遠遠比不上秋昀。
畢竟他年紀擺在這兒,加之受限眼界和教育,看到的也只有懷城這一畝三分地。
此時聽得秋昀一席話,他略微皺眉:“世道混亂,手中無兵無槍,如何生存?”
“蘇晉元。”秋昀扭過頭,微微仰頭,凝視面容俊美的青年:“你出過懷城嗎?”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大伯那點兵力在一些大點的軍閥面前簡直不堪一擊。”秋昀說的很客觀,懷城不過一座小城,人口五萬不到,這其中還包括了餘善仁的士兵。
“懷城之所以這幾年相安無事,不過是因為占據了地勢上的優勢。”
一面環山,一面臨江。
一面通往錦城,沿途也少不得落草為寇的山匪,想過來,須得先打下錦城清剿山匪,一面是城南那邊的山道:“山道上盤踞了無數山匪,其他勢力想打進來,無論是翻山越嶺還是走大道,都得先過了山匪那一關。”
不然餘善仁為何不清剿山匪?
自然是因為這也是一道保護懷城的屏障。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走水路,可水路豈是那麽好走的?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忽略飛機轟炸。”
“飛機?”蘇晉元只聽說過,卻沒見過。
“忘了跟你說。”秋昀接過毛巾,匆匆擦拭了兩下,見頭發幹的差不多了,起身回到床.上躺下,阖上眼:“我在米國讀了三年的國際軍校,參加了不下于五次實戰,當飛機攜帶炸.藥從高空掠過的時候,所到之處皆會被炸成廢墟。所以,我不在意我大伯的軍隊會交給誰,因為我不打算拘泥在懷城這一塊小地方。”
“你參加過戰事?”蘇晉元驟然拔高音調,快步上前,掀開被子就要去扒他的浴袍:“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秋昀一把按住他的手,緩緩睜開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蘇少帥,你方才對我又摸又親的,我忍了,畢竟當初一走了之是我不對。但我是個男人,就算我對你不太行,你也別一再挑釁我的自制力。”
蘇晉元怔了片刻,忽地彎下唇來,笑容旋即綻放,眼角眉梢間盡是歡愉:“我道你風流數載,怎地突然不行,原來是忍着了。”
話畢,他放下被子,妥帖地蓋在秋昀身上:“睡吧,我不打擾你。”
走出卧室,輕輕帶上門,回到書房剛坐下,有親衛兵提着牛皮行李箱過來。
他看了一會兒,忍住想打開的沖動,在書房回想他的大少爺的一番話,待他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李雲輕便是在這個時候拿着兩本書走了進來。
“少帥怎麽不開燈?”他邊說邊按下開關,熾白的燈光突然亮起,刺的人眼睛發澀。
蘇晉元不适地眯起眼:“你來的正好,先過來坐,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說着,他起身走到茶桌前,倒了兩杯涼透了的茶水,推給李雲輕一杯,自己端起杯盞抿了一口:“對懷城的局勢,你有何看法?”
李雲輕把避火圖放在桌面,拿起杯盞的手一頓:“目前尚無危機。”
“怎麽說?”
李雲輕先分析了懷城的地勢,又說了懷城外的局勢。
地勢分析與秋昀說的一般無二,懷城外卻是不容樂觀,近來幾年,外界天南地北的軍閥為争奪地盤,拼的你死我活,待這些人內鬥結束,遲早會收拾這些占據地勢難纏的小勢力。
“而且,以我留洋那幾年所見所聞,國外那些洋人勢必不會放過此等機會,他們之所以還沒動手,怕是想等我們國家內鬥消耗實力,屆時會一舉攻進來。”
提到洋人,便不得不提洋人先進的武器和大炮飛機,比之秋昀匆匆掠過幾句,李雲輕說得更為詳細,叫蘇晉元聽得心驚肉跳。
聽完李雲輕的話,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才沙啞着聲音道:“如果……如果我要離開懷城去大城市發展,你還願意跟着我嗎?”
“這要看你有什麽計劃。”
李雲輕不是莽撞之人,不會一腔熱血貿然點頭:“若無周全的計劃和對未來的規劃,我怕是不能跟着你了。”
“你讓我想想。”蘇晉元揮手讓他退下。
放棄手中一切于他來說不難,難的是從頭再起,且需要大筆錢財。
他在心中盤算自己的家當,大少爺不想拘泥在這一方小天地,他也為父母報完了仇,再占着少帥的位置也沒什麽意思。
再者,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身為大少爺的‘姨太太’,他總要跟去的。
想到大少爺,便不自覺想起中午對大少爺做的事。
他心中是有些怨氣,卻不是埋怨大少爺不告而別,而是兩次寫信回來,連馬大虎都照顧到了,唯獨漏了他。那種感覺就好似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都不配得到一句問候。
只是再大的怨氣,都抵不過大少爺今日對他所作所為的縱容。
作者有話要說: 有寶貝說想恨不得每個世界be,細想卻又舍不得。
我跟基友讨論了一下這個話題,基友說我的受又弱又作,完全不讨喜,而且還靠攻一直扶貧,劇情也平淡乏味。
我自省了一下,我一開始是想試試寫互寵,但好像是攻單方面在扶貧。
再回味兒前面寫的文,都是些啥亂七八糟的,怪不得撲穿地心。
修文是不可能修文的了,再爛那也是我寫出來的。
後面的世界……
我盡量寫的帶感一些,嗯……只能這樣了。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