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道自己在祝溪“心中獨自舔舐傷口的堅強女孩”形象越發深刻的元霁月,此時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她的身邊,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一千多人的大宴席,實際上除去進入大殿時被全部人圍觀,坐下來之後也就只有周圍的幾桌人可以看見她,就是偏偏這幾桌人中基本上都是來自三大宗門的,正好都是熟人。
就比如她旁邊不遠處就是前幾天還見過面最後不歡而散的付家姐弟二人。
他們顯然從元霁月進來之後就一直關注着她,付南遠還露出一排大白牙來沖她燦爛地笑,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不過元霁月只是餘光掃過,眼神甚至都沒在他們身上停頓就直接看向其他地方。
不好意思,她可是很記仇的。
付南遠收起笑容,表情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啊,好像被讨厭了呢!
不止是付家姐弟,周圍的其他人也都在打量元霁月,結論就是,除去沒有感受到她身上有靈氣波動之外,沒有看出她有任何傳言中那些頹廢,更沒有強撐的感覺,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太過自然。
至于美貌,過人的美貌确實是值得贊嘆的優點,但贊嘆過也就算了,僅此而已。
對此元霁月一律忽視,端正的坐在位置上,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她想起自己在現世的時候作為元家的大小姐,雖然有心髒病,但偶爾也是見過幾次這樣的場面的,她在現世的長相和修真界是一模一樣的,甚至因為體弱多病還多出幾分蒼白脆弱之感。
當時也是這樣,美貌給她帶來了許多人的目光,但是更多的還是元家大小姐的身份,然後又為她心髒病的身體惋惜。
不過當時元霁月并沒有感受到太多失落,一方面是她确實不在乎,另一方面,有一個人似乎一直在她身邊聊天逗她開心。
那個人似乎?一道高大卻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閃過,在元霁月似乎要抓住什麽的時候卻又啥都記不住了。
在醒來之後,元霁月就很少回憶她在現世的事情,不是她不想回憶,而是她根本記不住,對她來說現世的二十年生活更像是一場夢,大多數人夢醒之後,對于夢的細節都是記不清楚的,她也不例外。
她記得最清楚的,只有看過的這本小說,和當時在夢中死去的感覺,就是因為死過,她才更珍惜生命知道生命可貴,知道活兩百年對她來說是撿了個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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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夢中出現過的其他人,她似乎只有模糊的印象,但是剛才出現的那個人,她卻一點跡象的找不着。
不過想不起就算了,元霁月堅信她記不住的東西肯定是不值得她記住的,她只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就在元霁月的心思飛來飛去的時候,身邊一聲輕呼把她拉回來,她側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也怔了一下,居然是女主蘇不晚?
整個宴會一千多人,自然需要找弟子們來端菜之類的,不過通常都是內門弟子,不知道蘇不晚是怎麽進來的。
此時的情況,蘇不晚似乎是因為端着盤子沒走穩,整個盤子倒下來,倒在元霁月的腳邊,湯也灑了一地,盤子倒是沒碎,畢竟是修真界的東西,也不是普通的瓷器。
那聲驚呼并不是蘇不晚發出來的,而是她旁邊跟她一起端着盤子的女修發出來的。
元霁月只愣了一瞬就往發出驚呼的女修看過去,雖然對方掩飾得很好,但是她還是看出她眼神閃過的幸災樂禍。
而蘇不晚也看着她,表情呆呆的哪有上次見面時的靈動。
啧,元霁月開始有點不爽了。
“元師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蘇不晚似乎也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立馬低頭認錯但又同時解釋,她的步子很穩,不可能平白無故弄灑,剛才她明明感受到有人在背後碰了她一下。
好在元霁月的裙子上有陣法,并不會被濺到東西弄髒。
祝溪當然是最不高興的那個,她皺着眉似乎想說什麽,被元霁月攔住:“沒事,我的裙子沒事,你把東西收起來然後後面的事情宴會之後再說可以嗎?”
蘇不晚沒有想到元霁月根本不想追究這事,準備好的一番說辭直接被堵在胸口,似乎又是上次和元霁月見面之後的那種情況,可是這種情況下由不得她繼續說什麽:“是。”
說着就蹲下身子将盤子撿起來規規矩矩地告退。
不愧是能當女主的人,能屈能伸。
事情就這樣被元霁月平平淡淡地處理掉,就跟一個小插曲似的,除了旁邊的一直注意元霁月的人,其他人甚至沒有發現這邊的小狀況。
倒是祝溪被元霁月攔住沒說話之後,不知道發現了什麽,揮手叫了個弟子過來說了幾句話,然後對方就退下了。
元霁月也猜出不是蘇不晚的錯,但是她不相信,在小說裏那麽聰明,擅長扮豬吃老虎的蘇不晚會看不出別人對她的惡意,會被這樣一個炮灰角色算計。
恐怕也有将計就計的打算吧?
所以元霁月不爽的點就在于,她居然被人當做是人家兩個人勾心鬥角的工具人,難道她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就是這麽傻白甜的形象嗎?
不知道為什麽元霁月恍然間又記起似乎在這個同樣的宴會上,蘇不晚挽着自己親密引起所有人驚豔的模樣。
元霁月想了想,會出現這樣情景只可能是在小說裏,所以大概是小說的原劇情。
她當時看小說有看這麽仔細嗎?還有她看的是小說為什麽出現的是畫面還這麽清晰啊?元霁月恍惚記起上次和蘇不晚見面時她眼前似乎也出現過這樣的畫面。
元霁月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也不知道觸發這個的契機到底是什麽,難道還真是上天給她的提示?不論如何她不會重蹈覆轍,不過這個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曾經還真就是傻白甜?
抱着這個想法,元霁月氣鼓鼓地吃了幾口飯,又借着元宿和祝溪的光,接受了好幾波問候,才把事情抛在腦後。
另一邊退下的蘇不晚悶悶不樂地沒有說話,旁邊跟她一起退下來的女修感受到她的情緒,心中得意,面上還故作關心道:“不晚,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幸好元師姐寬容,不然……”
就在女修說話的時候,蘇不晚擡眼看向她,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地看着,那個女修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心裏瘆得慌,聲音也慢慢低下來,但還是強撐着道:“你這麽看我幹什麽,難道真以為我推的你?”
“玉師姐,你真當別人是傻瓜嗎?”蘇不晚冷笑着挑眉,手指不自覺地撫摸着食指上的戒指,這戒指形狀有些古怪,看起來似乎是一條蛇纏成的形狀,透着銀色的光澤,有幾分詭異。
“我管你是不是傻瓜,有本事你就拿出證據來,反正你不能誣陷我!”小玉提高聲音來增強自己的底氣,她只是輕輕推了一下,這種情況她斷定蘇不晚拿不出任何證據來。
“不晚,你和小玉過來一下。”這時候負責宴席的師兄走過來。
蘇不晚和小玉跟着他走到一間屋子裏,才發現屋子裏還有別人,正是祝溪吩咐下去的那個弟子。
“師兄,這是?”蘇不晚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符陣峰的魏文師兄。”這位負責宴席的師兄劉長生解釋道,他自己只是內門弟子,當然比不上魏文這種核心弟子,并且負責的不是整個宴席,而是端東西的這部分人而已。
此時此刻這位師兄還不知道宴會上發生的事情,雖然對魏文跑來叫這兩個人有些奇怪,但也就照做了。
“魏文師兄,她們兩個到了,請問是她們犯了什麽錯嗎?”劉長生問道。
魏文這才把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到蘇不晚把盤子的湯全灑在元霁月腳邊,劉長生人都要吓傻了。
要是元霁月在此,就能認出來,這個劉長生就是當初在她面前慷慨激昂表态的那一百多個人中的最後那一個。
他作為元霁月的衆多粉絲之一,在當初傳聞對方一蹶不振的時候當即就去找她,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狂熱粉,更何況元師姐當初那番話還激勵過她。
元霁月再次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想多了!
“蘇不晚,我之前說過多少次要小心?你就是這種态度來對待的?”劉長生皺着眉頭指責道。
就在小玉暗自幸災樂禍的時候,蘇不晚仰起頭:“魏師兄明查,當時是小玉在背後推的我,我确實對冒犯到元師姐很抱歉,但确實不是我做的。”
“蘇師妹,我勸你說話做事都要拿出證據來。”
還沒等蘇不晚繼續反駁,魏文就把證據拿出來了,因為今天宴會的情況特殊,時刻都有記憶晶石記錄着發生的情況。
記憶晶石上,在蘇不晚走到元霁月身邊時可以看到,小玉趁人不注意悄悄靠近并且推了她一把。
事實擺在眼前,小玉被魏文吩咐去刑事堂三個月,至于蘇不晚,雖然錯不在她,但是一個外門弟子混到內門來,也不是小錯,連監管她們的劉長生都被罰了半年的固定靈石。
蘇不晚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她進內門确實是求了幾個師兄,最後很順利的進來找到這份差事。
和元霁月想的差不多,确實也是蘇不晚故意針對小玉引起對方不滿,在靠近元霁月擺東西的時候故意給小玉留機會,為的就是今天在大殿上發生的那一幕。
按照蘇不晚的設想,應該是她在被誣陷後一番侃侃而談吸引到元霁月的注意力,然後她就可以得到元霁月的欣賞,留在對方身邊。
結果事情從元霁月開始就不按照蘇不晚設想的那樣發展,不僅沒按照設想的發展,甚至她又再次回到外門。
蘇不晚自從離開蘇家之後,似乎做什麽都順風順水,同樣的挫敗感再次升起,還是在同一個人身上,這讓她覺得無比難受。
其實按理說上次主動去找元霁月碰壁之後,蘇不晚的性格就不會再次找到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隐約有種預感,讓蘇不晚産生一種,她只有靠近元霁月才能抓住自己的機遇的感覺。
想到昨天去山洞找那個人卻沒有人影,只留下一個戒指,蘇不晚就更覺得心煩意亂,她以為自己照顧對方那麽久好歹有點感情,沒想到對方居然不告而別!
又想到元霁月在大殿上的模樣,好像天上遙不可及的真正仙人一般,她自己呢,卻只能彎下身子撿她腳邊的盤子,好像地上的泥。
人和人之間為什麽會有這麽遠的距離?她不願,不願一直做地上的泥,有錯嗎?沒錯吧!
蘇不晚狠狠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手心被指甲抓出血來,血順着她的指縫滑落到她手上的戒指,戒指上突然光芒大作。
“小丫頭,怎麽在哭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大家都在問男主,我想說,男主早就出現了呀,難道沒人發現是誰嗎~(來自致力寫甜文的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