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元霁月剛進濰城, 就被城池裏的繁華驚喜到,城裏有修士有普通人,街邊的小攤販, 人來人往的街市已經喧鬧的茶館, 無一不是人間煙火氣。

因為靠近滄月宗,元霁月還能看到不少路過修士都穿着滄月宗宗門的服侍, 讓她倍感親切。

不過元霁月也想得很清楚, 她這次出門,就不是滄月宗的元霁月,而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元霁月還給吃了顆化形丹。

化形丹的效果是吃了之後可以變化成想象中的模樣, 她手上的化形丹是最頂級那種,保準連分神修為的修士都看不出來。

元霁月吃下化形丹之後,糾結了許久, 最後還是決定幻化成在現世中的模樣,主要是讓她憑空想象一個模樣她不可能想象出所有細節,想象見過的人她更覺得奇怪,思索半天, 還是變成現世中的模樣最好, 反正也沒有人見過她這模樣。

元霁月在現世中的模樣當然比不上修真界被靈氣滋養後的模樣, 反而因為常年的疾病, 虛弱,蒼白身體單薄, 個子更是嬌小, 當然五官還是精致的,甚至仔細看久了之後還會發現,和修真界的她隐約有些神似。

加上她身上沒有修為, 任誰來看也只是個凡人而已,元霁月給自己定的人設是,一個稍微有錢的凡人家庭的女兒,名為齊月,因為夢想是走遍修真界所以從家裏出來。

有了人設就得好好保持這個人設,因此元霁月早就換好普通的衣裳,連身上的首飾都是平平無奇的,只有手腕上的血玉镯沒摘,反正光從外表是看不出這镯子的奇特之處的。

這些都是元霁月一早就準備好的,畢竟雖然她的小命只有兩百多年,但對她來說還是很珍貴的!

元霁月邊走邊看,看到有意思的就湊近去瞧瞧,她對修真界的東西不感興趣,什麽靈器丹藥草藥符咒之類的,她都不知道裝滿多少納戒了。

如果她單純把裝那些東西的納戒和儲物袋拿出來賣,都可以發財了。

當然這對元霁月來說都是小錢了,她不喜歡看這些,更喜歡逛凡人的小攤子,能收獲不少快樂。

沒錯,富婆的快樂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連賣糖葫蘆的攤子,她都能流連個大半天,富婆就是這麽沒見過世面。

誰讓她在這之前從未離開過滄月宗,更別說在現世作為病秧子的時候,所有食物都是寡淡無味的。

元霁月一手拿着糖葫蘆吃,兩只手還提着從一路買來的小零食,邊走邊看周圍的,還真讓她看到有意思的,狗血古裝劇必出現的情景——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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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一亮,噠噠噠幾步就跑到面前,真就看見一個貌美的白衣姑娘跪在地上,前面的牌子上寫着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有不少人圍着看熱鬧,但是真正願意出手的卻沒有,主要是這姑娘這年歲沒靈力顯然是不能修煉,修士沒事也不會收不能修煉的凡人,至于普通人,這姑娘要的是靈石,普通人也舍不得拿靈石換個姑娘啊!

可能是元霁月身邊有許多可愛的姑娘們,她就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尤其是楚楚可憐,仿佛風一吹就倒下的柔弱身子,看得她還有點小心疼。

可是在場這麽多人看着,元霁月知道自己現在出頭是有點莽撞的,她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表現出自己有錢難免會有人觊觎。

思考半晌元霁月決定再等一小會兒,晌午的時候人群散去,她倒是可以再去,如果在這之前有人給了,她自然就不需要再給。

想到這裏,元霁月在對面找了個茶館,坐在靠窗的位置方便她觀察,然後喚小二給上了幾道菜。

正好茶館裏還有位說書先生在講故事,這個時間茶館裏人不多,只稀稀疏疏坐着幾桌人,還有些小孩子,似乎都在聽故事。

元霁月随意一聽,發現是前段時間的百年大比,講的還是最後一場:“只見那許易拿着劍使出一招,竟蘊含劍意,沒想到,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居然能悟到劍意,這真是曠世奇才!”

以二十多歲的年紀悟到劍意,說是奇才倒也錯不了,元霁月心道。

“不知道要是滄月宗的元霁月沒有失去修為,他們兩個誰能贏。”有聽故事的人插嘴問了一句。

“那肯定是元女修啊,她當初在失去修為前可是打敗過許易的!”有人跟着回答道。

“就是,當初元霁月可是號稱南洲新一代第一人的!”

元霁月不知道話題怎麽突然還扯到她身上來了,南洲當代第一人這個稱號,确實是當時打敗許易之後得出來的,她當時沉迷修煉,并沒有在意外界的評價。

不過話說回來,親眼看着一群人讨論自己,還有點奇妙。

“我看不一定,當初許易可沒有悟出劍意,大家都知道劍修的劍意意味着什麽,元霁月就算是修為還在,那也不一定打得過許易!”有人反駁道。

這倒是真的,元霁月是法修,但許易是劍修,劍修和體修都是可以越級戰鬥的佼佼者,更何況許易還悟出來劍意,即使是半步劍意也足夠厲害。

不過元霁月當初厲害,就厲害在她的靈根是變異的雷靈根,雷靈根是公認最強悍的靈根,在修真界鳳毛麟角,元霁月當初也掌握了雷霆之意,所以跟許易對上的話,還真說不好誰強誰弱。

不過現在比較這些顯然毫無意義,她已經失去修為,就算領悟的雷霆之意那也沒什麽用,使也使不出來。

說書先生當然不會任由衆人一直讨論,只聽他一拍手上的醒木,大家都安靜下來,紛紛聽他接着講。

百年大比元霁月沒親眼去看過,但是基本上也聽蓮心和素心講過,這說書先生說得不算全部正确,但大部分倒是都符合事實。

元霁月還沒見過這種說書的形式,所以再聽一遍也挺有意思的,她還發現,這說書先生的修為似乎還不錯,在說的時候還帶着靈氣,使得聽書人更加專注。

濰城裏滄月宗近,有不少從滄月宗外門出來的弟子和他們的家人都居住在這裏,對方三四十歲的樣子,又對百年大比的事情這麽清楚,元霁月有理由懷疑他是滄月宗的人。

元霁月聽着說書但目光也偶爾注意着外面賣身葬父的姑娘,就看見有人靠近,似乎和那姑娘說了什麽話。

元霁月把神識鋪過去,就見那姑娘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公子,奴家只是賣身做丫鬟,您說的奴家不願意。”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把她帶走!”為首的那男人揮手,就見他身後兩人拉住那姑娘。

啧啧啧,這是哪一出啊?這臺詞這動作,不知道為什麽,元霁月總覺得那個公子的頭上寫着炮灰兩個字呢?

“不要,救救我!”只見那姑娘掙紮着,眼裏漱漱地往下流。

元霁月皺着眉,她總覺得這一幕這麽奇怪呢?剛才單看那姑娘也還好,可是當這個公子出現之後,這姑娘的反應就有些古怪了有點演過頭的感覺,可能是這個争執來得太過戲劇化,反而就不像真的了。

不過再怎麽說她肯定是不會出這個頭,她現在就是個凡人,傻乎乎地出頭不僅會得罪這個看起來就有勢力的公子,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元霁月不覺得對方的勢力能達到哪裏去,但她這才離開宗門半天不到,就惹出禍來,怕不是她娘立馬就從滄月宗趕來把她給拎回去了。

“不要相信他們,他們騙的就是你們這些單純的小姑娘。”

就在元霁月思索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她耳邊這麽說道,她轉頭,發現居然是那位說書先生,而剛才的說書似乎也已經結束。

元霁月看出奇怪之處,也沒準備去幫忙,但還是問道:“為什麽呢?”

“那姑娘賣身葬父都賣了十幾次了。”說書先生攤手道,語氣裏多的是嘲諷。

哦,你們這騙局未免也太随意了吧!簡直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啊!

說書先生可能是看出她的想法,解釋道:“這裏靠近滄月宗,每日都來來往往許多新面孔。”

比如我,元霁月在心裏默默道。

“先生為何提點我?”元霁月問道,這裏坐着的人這麽多,偏偏跟她說話,這麽看來他也很可疑啊?

元霁月不覺得對方是認出自己的身份,她基本上的時間都在無月崖和攬竹峰,認識她的也就身邊人而已。

“我家女兒也和你差不多大。”說書先生回道,“我剛剛見你頻頻往那邊看去,所以怕你被騙。”

元霁月生怕他說我見你骨骼驚奇,但是聽他的回答倒覺得合情合理,而且這個茶樓大堂裏邊就只坐着幾桌人,注意到她也不奇怪,她點點頭,露出感激之色:“多謝先生!”

“不必客氣,我看你不是濰城之人,也沒有修為,為何到濰城來?”

元霁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我家是附近遠水城的,因為不能修煉所以在家裏沒人管我,現在父母見我年紀大了就想讓我嫁人,我不願意嫁所以就來這裏了。”

說書先生當然是之前就注意到她沒靈氣沒修為的事情,濰城裏凡人不少,所以他也沒覺得奇怪,又問:“為何不願嫁人。”

修士很少有道侶是怕影響修煉,所以幾百年都不一定會結道,但凡人不同,往往是十幾歲就成家的。

“說出來不怕先生笑話,我雖然不能修煉,但也想看遍南洲風景。”元霁月說着頓了頓,“我不願意成親,不願意以後就被困在那一方小天地中。”

說書先生有些贊賞地看着她,在他聽過講過的不少故事裏,凡人女子往往被情愛束縛,最後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這姑娘卻是個有大理想大志向的。

但說書先生還是繼續問道:“凡人生命不過百載,難道你就不成婚,不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元霁月聞言不解道:“別人如何看我有關系嗎?我就是我而已,先生你也說我們生命不過百載,如果還要在意別人的目光,那得多累呀?”

“小姑娘小小年紀竟如此豁達。”說書先生不禁覺得有些可惜,這姑娘的心态如此通透,比得上大多數修士,可惜無法修煉,“可惜,可惜啊。”

“先生在可惜什麽?”元霁月不知道對方怎麽突然發出這樣的感嘆。

“可惜你心思通透卻無法修煉。”

元霁月笑了:“先生這話就錯了,若我可以修煉,就不見得是現在的心思。”

就比如她以前可以修煉的時候,心裏就只有修煉,而且如果不是有現世的經歷,她還被困在自己失去修為的頹廢當中,沒辦法走出來,最後得了個早死的下場。

說書先生聞言一愣,然後才轉而笑道:“小姑娘說得在理,我倒是比不上你了。”

“你們修士有修士的活法,我們凡人有凡人的活法,如果整日看着別人怎麽活,那也太慘了。”元霁月現在看出來了,這說書先生似乎是卡在了一個境界,所以才來問她問題。

元霁月自己修煉的時候倒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什麽困難就到了元嬰,但是她知道有不少修士都會卡在某些境界動不了,有可能因為心境也可能因為其他原因。

這位說書先生疑似滄月宗人,還好心提醒了她一下,元霁月也不介意幫他一把,做一回人生導師。

對方顯然是在仔細思考元霁月的話,然後豁然開朗,他竟然隐隐覺得久久沒有變化的境界有些松動起來,他站起身,感激地沖元霁月道:“多謝姑娘一言驚醒夢中人!”

元霁月心中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面上搖搖頭笑道:“先生謝我做甚,我還該謝先生提醒呢!”

“不知姑娘姓名?”

“姓齊名月。”元霁月道。

“在下王銘川,齊姑娘今日幫了我大忙,日後姑娘如有需要,可到城東的蒼靈堂尋我,我就在那裏。”

哦喲,果然是滄月宗的人啊,那她提點一下也就當時提點自家人了,當然這話元霁月不能直接說,而是點點頭:“多謝先生。”

“那我有事就先行告退了,齊姑娘日後再見。”說話王銘川就急匆匆地離開,元霁月知道,他這是趕緊去修煉沖境界了呢。

元霁月好笑地搖搖頭,看向門外時,發現外面賣身葬父的劇情已經發展到新情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月月終于要開啓新地圖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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