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元霁月泡在月泉裏, 手搭在池子邊緣，下巴撐在手臂上，心情頗好地看着眼睛緊閉的少年, 沒有打擾他, 半晌之後才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甚至還把頭伸到池子裏閉氣玩兒。
這日月泉不深, 元霁月站着也才剛剛到她胸口, 她閉氣下去觀察裏面的情況，也就只看到水底的地面上似乎有很多小孔洞，咕嚕嚕地冒着氣泡。
只能說修真界真奇妙，什麽古怪的東西都有。
這麽想着元霁月從水裏鑽出來, 正對上季白睜開的雙眼。
他此時泡在池水中，露出胸口以上，一頭墨色長發被水汽氤濕, 水霧缭繞間可見他俊美的臉龐，唯一清晰可見的便是他瞳孔，裏面是濃郁化不開的黑色，此時正灼灼地看着她。
元霁月突然覺得臉有些燙, 又覺得他眼神似乎有些不對, 他平日裏雖然有時候對她兇, 但是每次看她的時候都是溫柔的, 這也是她每次都在他面前理直氣壯作怪的原因。
但是此時他的眼神卻說不出來的奇怪，元霁月看不出來裏面是什麽, 只覺得有些可怖, 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季，季白……”
季白目光這才聚焦在她的臉上：“嗯，我在。”
“你剛才沒事吧？”元霁月擔心的問道, 但心中已經松了口氣。
“沒事。”季白搖搖頭，又問，“你剛剛是在害怕嗎？”
“對呀。”元霁月坦然笑起來，在季白皺起眉頭之前又繼續道，“要是你出事了，我怎麽離開這裏呀對不對。”
季白認真地看着她，沒看出她有任何說謊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我還以為你是怕我。”
“怎麽會？”元霁月驚訝地瞪大眸子，“你又不會傷害我。”
篤定的樣子讓季白都覺得神奇。
兩人在泡完日月泉之後已經是晚上，主要是季白需要吸收日精花費的時間比較多。
在離開之前，他們也如法炮制的在附近設了陣法，至少保證他們在小泉山的這段時間裏不會有其他修士或者靈獸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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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裏季白和元霁月都會來這裏泡泉水，當然這個就算有天大的好處對元霁月也沒用，沒有靈海的她連靈氣都吸收不了更別說是日月精華了。
但她還是堅持要跟着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一家人當然要整整齊齊的”。
就算她不練也要看着季白練，當然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這裏練九轉煉神決的，她現在一直卡在第二轉，預計到第三轉還有挺長的距離，不過她倒也不怎麽着急，反正她練這個就是求個自保而已，也不指望說有多厲害。
倒是季白，因為有日月泉的存在，本來預估要一年才能好的傷勢在飛速好轉，就在日月泉泡了十日，估計也就再來半個月就可以完全恢複。
對此元霁月表示很高興的，這就意味着他們還有半個月就可以離開小泉山，去其他地方了。
等到季白的傷勢确定徹底好了的時候，她才升起一點傷感：“可惜了，我還沒有吃上院子裏的葡萄呢！”
那葡萄是夏天種的，那時候剛種也沒結果子，後來她經常和季白一起在葡萄架下面的躺椅上躺着，就開始想着葡萄結果的事情了，為此她還經常給葡萄澆靈泉水，就是希望明年夏天能有葡萄吃。
季白是知道她有多饞那株葡萄樹的，安慰道：“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等到明年夏天再走。”
“那不行，我是要跟着你一起的。”元霁月立馬搖頭。
季白就奇怪地看着她：“要留下來當然是我和你一起。”
然後元霁月也驚了：“你不急着走嗎？
她一直以為他在傷勢好了之後是肯定要立馬離開的，而她自己本來就是離開宗門出來玩的，沒有固定的目标。
所以元霁月早就打定主意，跟着季白走，反正不管他要去哪裏，對她來說就當是旅行。
她一直默認是要跟着他一起走的。
季白這才讀懂她話裏的意思，心情複雜，最後還是解釋道：“我從來沒說我急着離開。”雖然這具身體身份特殊，他之前也打定主意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也這是不急于一時，他從封印中出來就是為她而來，不可能本末倒置。
元霁月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露出開心的笑容：“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等到明年夏天吧！”
不過經過這事，元霁月倒是覺得他們兩個該好好交流一番了，在此之前就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談到過對方隐私的地方，才會造成這樣的誤會，她願意和他開誠布公的聊聊。
于是元霁月就拉着季白又去日月泉泡溫泉，用她的話說就是放松的情況更加适合談心。
泡在泉水裏，元霁月舒服的喟嘆一聲，才道：“季白，我知道我們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有些事我不希望瞞着你，就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想告訴你關于真實的我，當然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我不會和你生氣的。”
她的眼神是真誠的，她選擇相信季白，也是相信，就算他有隐瞞那也是有苦衷的，就像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在現世的事情說出來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既然是她提出來的，那麽說的時候也該是她先說，頭一件事當然局勢她的長相。
元霁月拿出一顆丹藥，直接扔進嘴裏，然後就見她的五官和身材都開始變化，最後終于變成她本來的模樣。
季白眼睜睜看着瘦弱的小姑娘變成明豔的大美人，突然皺起了眉頭。
見他皺眉，元霁月也忽然覺得有些忐忑，但還是按照本來的打算解釋道：“其實你之前見到是我吃了化形丹之後的樣子，現在才是我本來的模樣，我的本名也不叫齊月而是叫元霁月，你可能聽到過這個名字。”
難道他覺得自己受騙了，所以不開心了嗎？元霁月在心中暗暗地想，其實她早就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但此時還是有些小失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季白在糾結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從未在夢境裏見過那女子的臉，但是在見到元霁月的時候他當即就确定那是她，似乎連夢境裏的女子也瞬間有了長相。
所以季白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是吃了化形丹這件事的，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對她真正的長相，他反而沒有任何熟悉感。
難道是他找錯人了？想到這一點季白臉色有些難看。
“季白，你生氣了嗎？”元霁月輕聲問道，還想着就算他生氣也沒事，她好好道歉就可以了。
季白這才從思考裏回過神來，正對上她小心翼翼地模樣，突然覺得找錯人也沒什麽關系，他行事向來自由自在從來沒人管得着，一個夢境而已，他認定是誰就是誰。
不過應該問的他還是要問：“那你之前的長相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是啊，就我随便想的，沒人長這個樣子的。”元霁月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現世的事情她也不能說，只能說是她自己想的，反正在修真界是肯定沒有長這樣的，說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也很正常。
她沒必要在這個方面撒謊，也就是說他夢裏的女子其實是她吃化形丹的效果，這事越發奇怪，但季白卻松了口氣。
是她就行。
“我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驚訝而已。”季白在她不大開心的表情下解釋道，順帶着還轉移了長相這個話題，偏移到她的身份上去，“原來你就是元霁月。”
“你聽說過我嗎？”元霁月從來沒有覺得出名是好事情，但是聽到他說知道自己，心裏還是有些小得意的。
“當然聽說過，不過你的修為……是魔族嗎？”
季白本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褚季的記憶裏确實是有的，南洲的新星，滄月宗宗主之女，只是褚季在與魔族戰鬥的時候就被抓住了，後面關于外界的事情就不再清楚，這個時間段裏她失去修為，這事肯定和魔族也關。
魔族？在他面前也敢稱魔嗎？
“這個不重要啦，不過既然你聽說過我就不多介紹我自己了，反正我現在就是離開宗門出來歷練，說是歷練其實就是出來玩的，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元霁月笑眯眯地說道，完全沒有被影響心情。
接下來的事情就輪到季白說了，夢境的事情他會自己查，等他弄清楚之後該講自然會講，到頭來他能說的東西不多，只能把這具身體，也就是褚季的事情說出來而已。
“我是褚季。”
就這四個字，元霁月立馬想通了所有事情，褚季是中洲皇族失蹤的那個血脈最正統的皇子，難怪見到他的時候那麽多魔族追他，難怪就算生機都快流失殆盡他還能活着，難怪他年紀這麽輕就如此厲害。
“那你不急着回中洲嗎？”元霁月這麽問的時候，已經在想中洲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了。
“讓他們先鬧着吧。”
元霁月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多問，只說：“反正你心裏有數就好啦。”倒是對他的新身份接受良好，可能是她之前就覺得他身份不一般，現在得知之後也就覺得“哦，本來就該是這樣”這種心情。
全然忘記當初和祝溪一塊兒讨論起中洲的時候那種嫌棄的語氣，她們都十分不看好修士之間權力傾軋不好好修煉的情況。
當時是怎麽說來着，且看他幾時無。
當然現在嘛情況完全不同，有季白在，褚氏皇族哪能就這麽無了，必須得是越來越繁榮啊！
人的本質就是雙标：)
“應該是在這裏的呀？”
就在兩人把互相說開之後，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元霁月和季白對視一眼，都露出警惕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走劇情了，日常寫不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