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 男主

聽到這一聲警報,尤念将目光從花時錦身上移開。

順着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冷冽眼神,尤念毫不示弱地看了過去,便撞上了項衡那雙漆黑的眼睛。

斷情劍項衡背對日光,立于一片陰影之中,教人只能依稀辨認出他欣長的身影,卻看不清他的容貌。

饒是如此,尤念仍心中一凜。

她穿書而來,從未見過這個“項衡”,此時面對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形,她卻不知為何覺得有幾分熟悉。

“時錦,且離關山月遠些。他受了內傷,不要動他。”

項衡的聲音非常低沉,邊說着,邊向這邊走來。

他的臉慢慢清晰。

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皮囊,輪廓清晰,下巴削尖,長眉之下,如畫的眼眸中沒有多餘的神色,看人時,帶着一絲冷漠,又似乎慘着幾點悲憫。

精致鼻尖下的薄唇顏色很淡,并不開合,卻有聲音傳出。

項衡雙手合十,右手上戴着一串朱砂佛珠。

相傳,他是個半腳踏入佛道的劍修,故而平日佛珠伴身,帶發修行。

花時錦對項衡自然是唯命是從,聞言忙站了起來,走到項衡身邊。

項衡在關山月身前站定,掃了一眼被凍在馬車上的大漢,皺眉,道:“此人的修為遠不及你,你為何受了內傷?還将玉符捏碎向我求救?”

關山月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道:“......是弟子太不小心了。”

項衡将雙手放下,遞給關山月一顆丹藥,“無論如何,既然你捏碎了玉符,按照規矩,這次歷練的‘甲子’便不能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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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不等關山月反應,花時錦卻先開口道:“長老!關山月師兄是真的想拜您為師,而且他的實力也真的很強!長老,您再考慮考慮吧!”

“師妹。”關山月伸手,拉了一下花時錦的袖子,神色虛弱,語氣溫柔,“我捏碎了玉符,必不能再得到‘甲子’,這是規矩,不要為難長老。”

花時錦雙眸含淚,泫然欲泣,“這次歷練的甲子必在你我之中,我樣樣比不上你,從未想過會得到甲子!可是、可是眼下師兄你卻……”

“你不要這樣妄自菲薄。”關山月注視着花時錦,虛弱地微笑,“就算沒得到‘甲子’,我也可以通過拜師大會的考核,來拜入斷情劍長老門下。”

聽到他這樣說,花時錦哭得更厲害了,“若這次歷練的‘甲子’不給師兄,那就要給我了!可是我、我的修為、天賦都根本不如你啊!我怎麽可以奪走師兄的‘甲子’之位!”

這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沒人理尤念。

這讓尤念又非常地想嗑瓜子了。

好在系統正在她腦海中解釋着三人的對話,不會讓尤念太過無聊。

關山月與花時錦現在只是雲夢劍閣的弟子,還沒有正式拜師。拜師的途徑有兩種,一種是完成外門中的歷練任務,獲得內門長老認定的‘甲子’,二是在‘拜師大會’上,表現優異,得到好成績。

拜師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全天下的劍閣、藥館等等外門中的弟子統一在仙京考核,按照成績,選擇想要進入的內門中修行,競争很大

通俗一點解釋,外門相當于中學,內門相當于大學,甲子就是保送名額,拜師大會就是高考。如果把雲夢之巅比做清華大學,雲夢劍閣就和清華附中是一個性質

也就是說,關山月現在是高三的小朋友,本來很有希望保送名校。

現在的情況是,他因為不明原因,在競賽中失利,丢掉了保送清華的機會,只能日後參加嚴酷的高考。

雖然他以往數年的努力付諸東流,但他仍不悲不躁,并且耐心地安慰,那哭哭唧唧說“嘤嘤嘤搶了你的甲子我好難過”的師妹。

“這位妹妹,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行嗎?”

她實在看不下去花時錦推脫保送名額的戲碼了。

這一開口,三個人的目光瞬間都聚集在了尤念身上。

不過尤念沒在怕的。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花時錦,道:“關山月沒得到甲子都沒哭呢,你得了甲子有什麽可哭的?還要在他面前哭?”

“捏碎玉符是因為關山月自己的失誤,怨不得旁人。但你也沒必要在他面前反複提及自己因此得了甲子,在他傷口上撒鹽吧?”

花時錦一愣,随即也聽出了尤念的意思,“不,我不是在向師兄炫耀!我、我是真的委屈......”

“他那麽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他才應該委屈呢,好嗎?”尤念持續輸出,“依照你方才所說,你是因為他沒發揮好,撿漏得了甲子。所以你明明得了好處,有什麽可委屈的?”

花時錦臉漲得通紅,反駁道:“我當然委屈!我不想要本該是師兄的東西,寧可自己不得這個甲子!”

尤念挑眉,“那你就放棄這個甲子,之後陪關山月一起參加拜師大會,豈不是皆大歡喜?”

聞言,花時錦當即哽住了,“我......”

尤念早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冷淡道:“所以你根本不是難過、委屈。”

“你在關山月面前哭唧唧,只是想讓他親口說出不會怨你,你想讓他祝福你得了原本他志在必得的甲子。你只是想讓自己更心安理得罷了。”

說到此處,尤念笑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其實你何須如此在乎他的想法?”

“你覺得自己樣樣都比不上關山月,但此時他捏碎了求救玉符,而你沒有。如果用這個作評判标準,你就是贏了,贏得坦坦蕩蕩。”

“你本就心安理得,做出方才那番姿态,反倒顯得虛僞;你反複提及自己不配‘甲子’,也勢必讓關山月被迫反複回憶自己的失誤,更讓他難受。”

“所以,無論好壞,若無法改變,坦然接受就好。實在無需假意推脫,損人不利已。”

尤念并不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大多數時候,懶得多費口舌。

此番和花時錦争辯,是因為她知道這花時錦是個被“降智”了的角色,而她的任務,說白了就是讓花時錦不再無腦,變得正常一些。

事關自己的任務,尤念才抓住時機,指出了她做事欠妥之處。

她此話說完,四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過了幾秒,花時錦才消化好尤念話中的意思,想再争辯,卻被項衡用眼神制止了。

關山月察覺到項衡投在尤念身上的目光,忙開口介紹,“長老,這是玄武宗此次帶上山的少女,名叫尤念。”

說完,他轉過頭,眼眸中盛着些許惶恐和濃濃的善意,“尤念姑娘,這是雲夢之巅的斷情劍長老。”

尤念看着項衡,微微仰着頭,并不說話。

半晌後,那項衡先出了聲。

他垂眸,轉動佛珠,嘴唇并不開合,聲音十分空靈,“這位姑娘可知,你看別人是什麽,你就是什麽。”

尤念冷笑,反問道:“是嗎?”

項衡這是在說她用惡意揣測花時錦。

也許,花時錦是真的因為自己間接搶了關山月的甲子而羞愧,而尤念懷着小人之心,自然認為花時錦的哭泣,是自私地強求關山月的“不怨”與“祝福”。

尤念直視着項衡,不卑不亢道:“那長老看我是什麽?”

“按照你的歪理,若你看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豈非說明你也是在用卑劣的心意揣測我?”

話音一落,那項衡倏地擡眸,一雙眸子如墨般暗沉。

他是火靈根,一瞬間四周的溫度似乎都高了不少。

兩人之間,暗潮湧動。

一旁的花時錦已經看愣,實在不明白那個毫無修為的小丫頭,面對赫赫有名的斷情劍為何可以如此不卑不亢。

而尤念一邊與項衡大眼瞪小眼,一邊問系統:“這個項衡是不是認識我?這眼神跟我挖了他家祖墳一樣!”

系統:“額,他可能是看出你的身世了,覺得留你在外,有朝一日一定會為禍人間。”

尤念:“......為禍人間興趣不大,不過他家祖墳我确實挺想挖的。”

“咳咳咳!”

兩人間的劍拔弩張,被關山月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那關山月似乎受傷極為嚴重,咳得下巴上都是血。

他的嘴唇沾上了血的顏色,皮膚便顯得更為白皙,擡起眼睛,眼角也微微泛紅,整個人竟莫名有了幾分妖治的美感。

尤念離他最近,便俯下身去為他擦血,手還未碰到他的臉,關山月突然用手撐住石壁,一把将尤念扯進了懷中。

他冰涼的氣息萦繞尤念耳側,聲音很急促,“小心!”

身前一道勁風。

原本被凍在馬車上的大漢不知何時竟然解了凍,面容猙獰,一道殺招打向了這邊的四人。

“去死吧!”

不過有項衡在,自然輕而易舉地将那大漢制服。

項衡轉動着手中的佛珠,并未向馬車處看,那原本想要跑路的大漢便被一股力量推了過來。

那力量壓在他身上,強迫他跪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項衡仍不擡眸,眉間隐隐亮起七道赤紅紋路,空靈的聲音在四周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屢、教、不、改。”

随着這四個字,加在大漢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大。不多時,尤念便聽到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那大漢七竅流血,身子迅速地癟了下去。

就像是快要烤熟的肉片,水分蒸發,滋滋地冒着白煙,唯一的區別是這個大漢聞起來沒有烤肉的香味。

一旁的花時錦見狀,眼眸顫動,又是眼泛淚光。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長老!他、他這樣實在是太慘了,您先放過他吧!”

于此同時,系統發出一聲警報。

<叮!打臉任務出現!宿主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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