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肆拾 得道

占星殿之上的天空, 被無上仙尊施展了術法,不論外界是晴空萬裏、狂風驟雨,亦或是冬雪皚皚, 占星殿上都是繁星點點的無垠夜空。

無上仙尊修為高深, 已經可以淩駕于自然之上。

然而,此時,炫目的星空被烏雲徹底遮蓋,灰黑色的雲翻湧着,刺眼的雷電又将雲霄劃破,緊接着, 數聲轟隆隆的雷聲從遠處傳來。

這意味着天地法則降臨。

世人成仙,有三個條件,其中是最簡單的一個,是修為達到大乘巅峰, 而剩下的兩個,便都是需要足夠的天賦與機緣才能夠達成。

分別是生而具備“仙骨”,以及頓悟得道, 引得天地法則降臨。

仙骨也分不同屬性與品級。擁有更高品級仙骨的修士,修煉與仙骨相同屬性的道,便更容易得到成仙。

此時, 花時錦便在得知自己身世,與母親為救自己而死的雙重刺激下,頓悟了無情道。

她正巧是生而具有“無情仙骨”之人, 身體中仙骨頓時與天地法則産生了感應, 引得天地色變,無情法則從天而降。

洶湧的靈力将她緊緊包裹,天地法則融入她的身體。

她的靈脈被改造, 修為在提升,整個人慢慢脫胎換骨。

她仰着頭,從眼中流出的血淚凝固在臉頰上,表情痛苦到猙獰,痛不欲生的嘶吼卻被包裹着她的洶湧靈力隔絕。

突然,天上驚雷一閃,劈開占星殿的屋頂,直擊向半空中的花時錦。

她周身的靈力瞬間炸裂開來,與此同時,歇斯底裏的叫喊響徹雲夢之巅。

“若師父之愛徒,便是認定我絕非善類,日日監管、時時懷疑,恨不能抓住我的錯處,嘴中說着不會因我的身世懲罰于我,卻做盡行濁言清之事,那我寧可不要!”

“若父母之愛子,便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強行留給我一條生路,自我感動得犧牲,臨死前都要保持心安理得,卻把所有悔恨、所有痛苦、所有深夜中無法醒來的噩夢都留給我,那我寧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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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什麽義,都只是教我徒增痛苦之物!!!”

花時錦的整個身子被天雷照得時明時暗,嘶吼卻一直響徹雲霄,字字泣血。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之上翻滾的烏雲才漸漸停歇了下來。

濃重的雲向兩邊散去,慢慢露出奪目的繁星。

無上仙尊揮了下手,被天雷擊碎的占星殿瞬間恢複原狀。

此時,雷雲已經徹底消失,露出繁星點點的無垠夜空,通身琉璃打造的占星殿在星光下,再次散着出奪目的光彩。

而花時錦再次昏迷,被天地法則改造後的靈脈正在适應、運轉,睡夢中,她的修為正在以一個駭人的速度增長着。

尤念馬上上前,将花時錦從地上抱了起來。

關山月也走過來幫忙。

無上仙尊也緩步走上前來,并未出言制止他們,反而将一塊靈石遞了過去。

“先帶她去長老殿吧。在外飛翔的火鳳會接你們下去。”

尤念知道,此時還沒到反抗無上仙尊的時候,于是她将靈石接過,強迫自己冷靜,“多謝仙尊。”

見尤念抱得有些吃力,關山月便将花時錦接了過來。

兩人結伴向占星殿外走去。

等到兩人乘火鳳飛下,項衡才道:“仙尊,您是準備将花時錦放走嗎?”

無上仙尊:“雷有清洗妖族血脈之效,這也是之前我讓你将她綁在雷柱上的原因。”

“如今,天地法則降臨,天雷已經将她身體中的血脈洗得純淨。本尊沒有扣留她的理由。”

“況且......”

發生了這樣的變故,無上仙尊仍然面帶微笑,波瀾不驚。

“本尊并不修無情道,恐怕沒法給她正确的指導,自然不能把她留在占星殿,誤人子弟。”

說完,無上仙尊側眸,看向項衡,“你在大乘巅峰已經停留了數年,也有上上等的仙骨,卻仍沒等到天地法則的降臨。”

“而花時錦只是金丹修為,上天卻已經如此眷顧她了,可見天賦極高。眼下,她只要不死,必能暢通無阻地修煉到大乘巅峰,繼而直接成仙......”

“......說不定,花時錦會比你更快到達入仙境。”

項衡沉默片刻,道:“是我天資太愚鈍。”

無上仙尊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只是她遇上了一個大機緣而已。”

項衡:“仙尊,花時錦視你為仇敵,若來日成仙......”

聞言,無上仙尊輕笑了一聲。

她拿着自己的權杖,從容轉身,向最高處的寶座走去。

她毫不在乎的聲音在空蕩的占星殿內回蕩。

“本尊的仙者仇敵,還少麽?多一個,少一個,本尊又何苦在乎。”

占星殿下,雲霧翻湧成型。

長老殿便坐落在跪拜着的人形雲霧之下。

十三座一模一樣的宮殿,圍繞着圓形山崖的邊緣,火鳳順着雲霧中的通道向下飛去,降落在山崖中心。

靈力屏障将四周圍得密不透風,人形長老殿高高聳立在四周,仿若十三個手持利劍、怒目而視的巨人,四周,還有激蕩靈魂的鼓樂聲傳來,教人非常壓抑。

火鳳降落,數個修士便前來接引。

這些人裹着白袍,巨大的帽檐将臉遮去一半,還要帶上遮住五官,甚至連眼睛都不露出來的白色面具。

他們并不說話,只是接過方才無上仙尊給關山月的靈石,便轉身帶路。

尤念将花時錦從火鳳背上抱下,便與關山月一起跟上了接引者的腳步。

帶着白色面具的接引者走到一座長老殿前,将門打開,側身用手勢示意尤念等人進入,便轉身離去。

長老殿內,并不像占星殿一般空蕩,陳設就如同普通的廂房一樣。

走入其中的一個房間,将花時錦放在軟榻之上,尤念才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靈力還在花時錦周身不停循環、流轉,降臨在她身上的天地法則還在不停改造着她的靈脈。

她體內的仙骨微微發着熒光,靈脈中的靈力正在飛速激蕩上升,修為很快突破金丹巅峰......

關山月道:“時錦師妹沒事......至少身體上沒事。”

千百年來,大乘巅峰期的修士不知凡幾,真正踏入入仙境的人卻寥寥可數。

正是因為天地法則降臨的難得。

而如今花時錦頓悟得道,在金丹期便得到了多少大乘巅峰期修士都盼不來的機緣。

明明是一件多麽值得贊嘆的事情。

但尤念與關山月心照不宣,都沒有提起。

若真正站在花時錦的角度考慮,便可看出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所謂的大機緣根本不足慰藉。

方才系統宣布任務成功的聲音仿佛還回蕩在尤念耳邊。

她看着修為飛速攀升的花時錦,眼神還有些空洞。

關山月坐在她對面,遞給了她一塊絲帕。

尤念還陷在親眼見到花時錦頓悟無情道的情緒之中,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

她低垂着頭,感覺到絲帕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才擡眸與關山月對視。

關山月一邊幫她拭淚,一邊問:“你怎麽哭了?”

尤念:“......”

尤念:“我應該是被吓哭了。”

方才,花時錦流着血淚,頓悟入道。

天地法則瞬間降臨,烏雲翻湧着遮住無上仙尊靈力維系的星空,天雷直接将占星殿殿頂劈碎。

一時間,天地色變。

這種陣勢,确實很吓人。

說完,尤念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太吓人了。我有點害怕,花時錦一定更害怕。”

“天吶,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方才,尤念敢在天下第一強的無上仙尊面前據理力争,此時卻被“吓”得眼淚不止。

不論多堅強的人,都會有情緒沖破堤壩的時候。

而關山月則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是可以讓尤念輕易卸下隐忍與僞裝,流露出真實的情感。

尤念的表情沒有很難受,只是眼淚止不住地流,身子也在微微發抖。

她一邊抹自己的眼淚,一邊蹙眉嫌棄,道:“好煩,我一點也不想哭的,我根本就沒想哭!”

關山月輕輕“嗯”了一聲,并沒有阻止尤念的動作。

而是等她擦拭完臉上的淚水之後,輕柔地拉過她的手,用絲帕将她的手擦幹。

他似乎很冷靜,也很從容,勸導着情緒激動的尤念,“時錦師妹的事情,有無上仙尊做主,我們無能為力,不論怎樣也沒辦法改變。這種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只有保全自身、盡最大的能力保全花時錦。”

如果只聽關山月的語氣,和看他的神色,是絲毫察覺不出異樣的。

只會覺得他是真的很平靜,絲毫沒有被方才花時錦的遭遇影響。

但是......

尤念與關山月對視着,緊緊蹙眉,有些焦急地反握住他的手,問:“你、你沒事吧?”

聞言,關山月擡眸,有些疑惑道:“嗯?為什麽這麽問?”

他将尤念的手握在手心中,露出一個很溫柔的微笑,“我當然沒事。”

尤念:“......你确定嗎?”

關山月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後馬上恢複,“當然了。”

“我雖然很同情時錦師妹的遭遇,但是內心還算平靜,師姐你卻太激動憤懑了。”

“我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緒很難,可是大悲之下,有損心性。所以我想告訴你,你已經為花時錦做了足夠多,不要太難過,更不要責備自己。”

耐心地等關山月說完,尤念才道:“你說你很平靜......可是你的靈印正閃得好像要斷氣了一樣。”

關山月:“!”

沒有了白龍鱗的保護,靈印輕易暴露了關山月此時躁動憤怒的情緒。

他只驚訝了一瞬,随後便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從衣袖中拿出了一片藍色的龍鱗。

關山月垂頭,擡手摸了一下自己靈印,将藍龍鱗貼到眉心,“都怪我忘了把另一片白龍鱗也拿過來了。先用這片藍龍鱗将就一下吧。”

尤念蹙眉:“可是你......”

關山月溫柔地将尤念的話打斷,“我沒事。”

沒事?

哪個沒事的修士的靈印會閃爍得像閃光燈一樣啊?

尤念還想再問,挂在腰間的甲子令牌卻突然閃了起來。

項衡給她的那塊甲子令牌在靈獸森林時,便被俞宗施法擊碎了。

此時閃爍的元造仙尊鐘離和給她的令牌。

這一路歷練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尤念都無暇去想那個限時的新手特購。

新手特購中的“天級仙骨”和“無名劍”她還沒來得及買。

現在算算時間,限時就快要結束了。

如今令牌閃爍,想來是鐘離和背着銀票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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