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殇
夢裏，有他還有她，他十三歲，她九歲。
夢裏的小女孩每天都跑去寺廟，不是去燒香，不是去拜佛，也不是去玩。只見一個身穿淺紅色錦裝的女孩，拘束的跪在一顆歪歪扭扭的大樹前，倆手合一，神态端莊。
而他，赫連家小公子，在寺廟是帶發和尚，本來是來修身養性的，卻調皮搗蛋，無惡不作。
“死小子，你給我滾出來，你看看你看看，你連個九歲的女娃娃都比不上，還來修什麽心養什麽性！只是讓你打坐一個時辰，你就給我跑去後院偷吃了…”住持一手捏着小男孩的耳朵，一邊毫不留情的教訓着。
小男孩一臉扭曲的看着住持，“你再捏我的耳朵都掉了……哎呀，那個小女孩是誰啊”
“你也給我跪樹去，女娃娃不起來，你也別給我起來”住持氣急！一手将小男孩撂倒樹前，指着他的鼻子命令道。
男孩撇撇嘴，偷瞄了女孩一眼，乖乖的跪着，住持看了一會兒，這才甩袖轉身。男孩卻睜開一條眼縫偷看，嘴角竊笑。
照顧了男孩幾年的住持怎不知，這臭小子在幹什麽，冷哼一聲警告道，“你要是幹起來，今年唯一回家的機會你就留在這裏陪本住持吧，反正我也悶得慌”
男孩聞言，立即不偷看了，乖乖跪着。
時間飛速，一晃就是2年，女孩十一歲了，長成小姑娘了，水靈又漂亮，每天都來跪拜歪樹，盡管男孩這2年老是在她身邊晃悠，她也好像視若無睹一樣，連句話都沒說，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男孩。
有一天，女孩又來到了這裏，收拾了一下歪樹下的小草，又開始跪拜。
歪樹上男孩子嘴上叼着狗尾草，一臉好奇的看着女孩，她到底怎樣才肯看他一眼呢？或者跟他說一句話？她到底有什麽秘密，每天都來跪拜這顆老樹？
忽然，男孩子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珠子轉的激靈，挽着歪樹枝，全身吊在樹上“救命啊，姑娘，救命…我快掉下去了，姑娘救命…”
女孩明顯全身顫了一下子，卻沒有睜開眼睛。男孩再接再厲的喊。他就不信了，難不成這個女孩是稻草做的？有人救命她都沒動一下。
“姑娘，姑娘，救救我，我真的抓不住了……”
“姑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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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姑娘，我要掉下去了”
一個時辰後……
女孩正想起身回家，忽然頭上一陣勁風擊來，女孩擡頭望去，只見是個身影砸來，哪裏反應的過來，只能順手接住，轟一聲，倆個人倒在了地上。
“是什麽人！”女孩第一次說話，聲音很沙啞，聽起來不像她自己的聲音。
男孩雖然用女孩坐了墊背，頭卻磕在了地上，眉心被小石子劃破了一個洞，自己更是摔的倆眼昏花，“姑娘，對不起”
男孩起身重重的晃了晃腦袋，眼中三重影，十五歲俊朗的小臉上雖然有些狼狽，卻迷糊的可愛。
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忽然嘴唇一軟。男孩驀地睜大眼睛，卻忘記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被近在咫尺的容顏占據了一切。
女孩退後，睜眼，看見男孩一副呆了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男孩瞬間回神！捂着自己的嘴唇難以置信“你、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啊，你吻了我看你以後還怎麽嫁人”
“嫁人？”女孩好像聽到了什麽最好笑的笑話，連眼睛都眯了“我是不會嫁人的，而你，我看你長得不錯，你可以嫁到我家來”
男孩聞言，瞬間臉紅了。
……
那一年，歪青樹下，他們私定終身。
第二年。
“我今天看中了郡縣家的小公子，改日我要把他娶回家”
“你不是說過，娶我的嗎？”男孩怔愣。
女孩無語，起身回了家。
“今天二郎送了我好多的禮物，我好喜歡，他說要嫁給我，我答應了”
“你不是說過，娶我的嗎？”男孩又是同一句話。
女孩瞪了他一眼，回家。
……
又三年。
“你不是說過，娶我的嗎？”男孩還是那句話。
“娶你娶你娶你……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都快比真和尚還和尚了！你幹脆把這句話當阿彌陀佛念算了！小時候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呢！”女孩話很冷，就像刀刃一樣刀刀劃在男孩的心上。
那一天，其實女孩看見二郎把要送她的禮物，送給了自己的小丫鬟，生氣了。
過了幾天，女孩想起了他。
回來找他解釋，可她找遍了整個寺廟，再也沒找到男孩了。
住持說，男孩早已走了，女孩痛心了。
“勿欺善緣，勿欺己……”
……
從此以後，歪青樹下，再沒了女孩的身影。
卻多了一個和尚。每日的在青樹下打坐，念經，年複一年。
而他念的經是“她會來娶我”
直到最後，他的夢只剩下滄桑一片，古樹昏鴉，那裏曾經有一個少年，奮力的去逗一個‘木頭’少女玩，那裏少女曾經說過要娶少年回家，那裏有着少女一年一年一天一天的将少年的希望剝離的記錄。
那裏，曾經有一個少女空曠了誓言。
那裏，曾經有一個少年追空了一顆心。
……
“你為什麽老是跪在樹下？”
“我在等我今生的有緣人”
……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跟她才剛剛見面。
“他好像發燒了，傷口是不是發炎了？”馬車裏，子夏擔憂的看着橫塌上的赫連萌一眼，詢問的看向龍焰初。
“他在跟夢境掙紮”敏留香預先開口道。
這樣的事情，他最清楚不過了，他也常常如此跟身體裏的惡魔掙紮。大概也是如此吧。
聞言，子夏眉頭蹙的更深了。自然也想起了，剛才龍焰初騙自己好友的事情，她居然騙着自己好友，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子夏敢肯定，天下就沒第二個長這麽妖孽的人了！
他不是誰是？
想着想着，子夏的目光便凝在了龍焰初的臉上，她很美，真的很美，美的天妒人怒，晶瑩剔透的就像個瓷娃娃，絕世雕塑，閉着眼斜躺在馬車上的樣子更是想讓人一寵到底。
靜如處子的她一點也不配身上的黑衣，但卻意外的迷人好看。
明顯感覺到了那道毫不忌諱的打量的目光，龍焰初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手不自覺的按上緊抓的手的脈搏。
“幸好沒感染，發燒正常”費了一整晚将那只毒手取出來，并盡量保證毒液沒有滲進赫連萌的身體，她算是費勁了精力，這才勉強的保住了性命，又清除了毒液。
不過那只毒爪卻抓斷了他二根胸助骨，一根背助骨，器官腐壞不少。那只毒手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居然這麽毒，只要碰一下就會受到萬蟻撕咬之苦。還好是被赫連萌擋住了，若是中在龍焰初的心口，肯定會被當場吞噬心髒而死。
想到這裏，龍焰初心裏不免泛起一陣辛酸，甘甜。
龍焰初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把赫連萌的手放到他的身上。這下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龍焰初手還未離開半寸，赫連萌的手便抓了上來，緊緊的拽着龍焰初，口中呓語道，“你說過，你要娶我的……”
龍焰初一愣，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子夏，無聲問道：赫連萌是女的？
子夏誠實的搖搖頭。
他跟他，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是男是女他還不知道嗎？
忽然想起赫連萌跟他講過的夢，這才反應過來，龍焰初為什麽這麽問。想了一會兒，子夏還是打算将赫連萌的事情告訴她。
這樣也算是給赫連萌一個交代。
龍焰初靜心聽完，便愣了，“他為什麽認為是我？”
“因為你們的樣貌”子夏直道。
樣貌？龍焰初微楞，她的臉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臉變了她也忘記了，她一直都不在意自己長什麽樣子，也很少照鏡子。
她知道這是遺傳她娘的樣貌，很美。
不過這也有些荒唐，夢裏哪能那麽清晰？頂多也只是看個輪廓罷了，風追那些畫，她不是沒看過，但卻一直懷疑，夢中的東西哪能看的那麽清楚，連脖子上的痣都畫出來了，豈不是有騙人的嫌疑？
小時候赫連萌對子夏說了自己的夢，子夏總是不信，直到後來，赫連萌把自己關在家裏練習了三個月的書畫，等他拿出那名絕色女子的畫像的時候，子夏就更加不信了！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長的這麽美的人！當時子夏還嘲笑他，是不是想姑娘想瘋了。卻遭到了赫連萌的怒瞪，加不跟他玩一個星期。
如此，他也試着相信了赫連萌，又後來，他經常聽到赫連萌半夜呓語，全都是那個故事。心裏不自覺的為赫連萌心疼了。
他寧願沒有這樣的絕世美人，也不願意每天過着這樣，白不能清醒，夜不能安眠的日子。
所以他同情他，同樣也有些羨慕。
因為這是上天給她譜寫的姻緣，他早已有了目标，而他呢？他的姻緣在哪裏？
“希望，你以後對他能好點”他是知道故事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夢裏的女孩的确是很花心。他怕他再受到夢裏以外的傷害。
☆、V25：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