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

“來院子裏坐。”

馬二娘率先走,招呼來撒靈石的兩人,她身後的一群修士沒敢學她,等築基客人先進院子,這才一窩蜂擠了進去。

別看這小院子又小又破,可這畢竟是這群修士的老窩,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大得很吶,當真是一花一世界,對得起修士的身份。

“你們別愣了,去整點靈茶過來,招待上。”

馬二娘瞅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上茶招待,踹踹離得近的同伴,趕他去忙活。

“不用麻煩!”

顏羽姬笑着擡手,阻止要跑去泡茶的小修士。

“我這兒有靈茶,算是初次登門的禮物。來大家讓讓,咱們大夥坐一起聊聊。”

衆人讓開一片空地,憑空出現好幾張長桌椅,劉英俊麻溜地撞撞呆傻的一夥人,一起接排桌子、安放椅子。

然而,就熟練地開始煮水泡靈茶,等水沸時,捏了幾塊香甜茶點丢口中,招呼有點拘謹的衆人別客氣。

一長排的人喝着茶,談起合作事宜。

顏羽姬:“我先介紹自己大致情況。”

馬二娘等人點頭,他們是頭一次見她,完全是陌生人,啥底細都不清楚,确實得好好露露底。

顏羽姬:“我呢,開了一個公司,你們可以理解為是開了一個宗門,我這個公司呢,它只管做生意,掙靈石。”

“現在仙版抖音上,開了個購物商城,和你們趕大集差不多一回事,就是那些大集上攤販商鋪,給挪至商城裏頭。”

說到這兒,扭頭,看向喝靈茶美滋滋的劉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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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你來給大夥示範下,如何在商城購物,和現實趕大集的區別。”

劉英俊忙放下茶杯,抹了把嘴角的點心渣子,這才正經地咳嗽一聲,調出初代符石手機,給大夥兒細細說。

這些散修,有個別知道這新穎的玩意,聽得挺起勁,時不時插嘴幾聲,在劉英俊激情澎湃的演講下,馬二娘一夥人知道是怎麽回事。

“聽起來是挺方便的。”

“可這玩意有人用嗎?”

“別人習慣嗎?你要知道,這人習慣不太好改,見不着實物,它虛呀!”

“是啊,從古到今,咱們都是放到攤子上或者店裏售賣的,這冷不丁來這麽個新玩意,不适應啊。”

“對啊,而且你想啊,這要能從這商城裏下單,就得人手一部你這個符石啥機對吧?要是沒有,還購買不了。”

“你這符石手機,有多少人再用,人群大不大啊?”

對于她們這些問題,顏羽姬并沒有一一作出回答,而是詢問。

“請問諸位,一日大家可以産出多少符?,品質如何?”

“大家每月的收益如何?”

“若是充足的産出,是否都能及時售賣?”

馬二娘:“我呢,就拿雷符來說,煉氣期雷符,我一天鉚足勁能做500張,威力能保證在煉氣六層的巅峰,築基期雷符,我一天能做個50張左右,威力能保證在築基初期,金丹雷符,那就看運氣了,到如今也只畫出過一張,還是機緣巧合。”

其他人:“我呢,晃晃悠悠的,一天也能整出小100張煉氣期七層的符?。”

“我最高紀錄,是搞了300張煉氣八層的,那可累死我了,完事了感覺身體被掏空,正常也就一半吧。”

......

“其實咱們大夥都差不多,做是能做出來,賣就不太好賣,咱儲物袋裏還壓着好多呢,再不用就該消散了,你要不要先買一點?”

顏羽姬呷一口茶香,薄軟緊實的眼皮撩擡。

“都有多少啊?”

她這話一出,每人跟前飄出一沓沓符?,有分類,很整齊,一沓沓包在氣泡泡的光球裏。

衆人眼裏冒光亮,等待她大手一揮就買了。

顏羽姬笑着搖搖頭。

“我呢,是來投資,不是來買東西的。”

聞言,衆人扁嘴,收起自己的符?,變得興致缺缺的了。

顏羽姬:“不過呢,你們這些啊,過幾天,我就給你們都售出去,一張也不會剩。”

“真的”

“騙我的吧?”

“這麽多啊,少說也得有幾千張,要是運氣好,都夠我們賣小一個月的。”

“別瞎吹牛逼,我可不信勒!”

“就是,你說賣掉一半,我還勉強能信一點。”

“你不會是來騙我們的吧?”

“你是想騙現成符?呢?還是想騙制作方法?”

“有那麽多人買嗎?”

“說得人挺心動,就是不太實際啊!”

馬二娘擡手示意大家夥安靜,望向面帶淺笑的紅衣女子,這人風姿氣韻,一看就是家底豐厚的那種人,不像坑蒙拐騙。

顏羽姬:“你們好好檢查下自己的符?,保證每張質量,我會給你們一次免費宣傳的機會,能不能賣出去,到時候一堆堆靈石擱在手裏頭,大家不就都曉得了嘛!”

“這個可以唉!”

馬二娘聽到這兒雙手一拍,只要不出靈石,白來的宣傳,就是賣不出去,她們也沒半點損失,非常痛快地同意。

“顏道友啊,要是真的能行,咱們二話不說,合作賺靈石。”

顏羽姬:“好,馬...二娘你帶幾個人,各種符?帶一部分,跟我回青雲宗,熟悉下運作方式。”

馬二娘驚了:“你青雲宗的?”

這才探身去看腰牌,還真是勒!

一群散修也霍地坐直,看向她的眼神挺複雜,心想:你個大宗門修士,制符?有的是,跑這兒來逗我們玩呢?

顏羽姬:“外門弟子!”

“哦,外門的啊,可以理解!”

馬二娘剛點點頭,有覺得不對勁。

“你個外門弟子,憑啥子翻江倒海的,我記得外門弟子沒啥地位呀,是不?”

被她問的散修,嗯嗯地點頭,那完全就是給內門服務的,她這是給內門來談事的?不是她自己能主事?

“你能做主嗎?”

“主事的不來,那談個屁,散了散了!”

“一點誠意都沒有,又看不起咱們散修了!”

……

劉英俊拍桌子,聲兒巨響,震得已揮手起身的人又坐了回去。

“咱們公司是獨立運行,跟宗門沒關系,誰也管不到咱顏師姐頭上,她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你激動啥,談嘛談嘛,拍桌子吓死個人勒”

他們可不知道,劉英俊就是外門弟子,被說外門弟子不行,可不就激動了嘛。

顏羽姬:“我來找你們,是因為你們是散修,沒有宗門約束,時間自由,掙靈石不用上繳,全憑個人多勞多得。”

“當然,散修不止只有你們會制符?,機會給到你們,能不能抓住發大財,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說完,起身。

劉英俊一瞧,麻溜地接道。

“走,咱們走訪下一家。”

顏羽姬笑看他一眼,應了聲好。

馬二娘一聽急了,起身将人攔住。

“留下吃個飯呗,都談一半了,咱們準備一下,跟着你直接回青雲宗,瞅瞅是咋個回事嘛。”

劉英俊故作為難,瞅着顏羽姬。

“老板,是走,還是不走?”

顏羽姬想了想,掃視眼巴巴的一群散修,緩緩道。

“行吧,也不急一時,先看看馬二娘行不行,不行就再說,要找有幹勁的合作對象。”

不待馬二娘說話,一夥散修拍胸脯。

“要說幹勁,那必須是我們,你只要路子好,咱們絕對給力,是不是啊大夥?”

“沒錯,咱們個個頂呱呱”

“只要靈石有,咱就轉得飛起,夜以繼日幹給你看。”

……

砍柴燒水,洗菜剁肉,袅袅炊煙升起,衆人把酒言歡。

吃飽喝足後,馬二娘挑了幾個得力的,就跟着顏羽姬趕回去,暫住在青雲宗山腳下的小鎮上,和程帆舟等人碰面,樓上樓下住着。

兩夥人見面,都是散修,以前還買賣過東西,互相都有點眼熟,聊聊就大概記起來了,湊在一起唠嗑,得知對方都是顏道友整回來時,心裏火熱熱的,覺得這顏道友是要搞大事,對未來更充滿信心。

程帆舟等人按照顏道友給的教程自學,這有送上門的練手對象,怎麽能放過呢,互相一唠,都有那個意思,就湊在一起練練。

顏羽姬給大家甩了幾套天貓商品詳情頁的模板,讓程帆舟幾人學習文案、排版等,這東西照着整就成,難度不大,幾人也學得飛快。

當天夜裏,就給她整出來一個非常合格的商品詳情頁,圖片清晰美觀,真人施展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其威力,視頻展示就更直觀了,一道雷符下去,一只不知從哪兒抓來的低階妖獸,瞬間嗝屁見閻王。

顏羽姬看完後,招來出去野的食人花,讓它去拐些作惡的魔物,丢給程帆舟等人拍視頻。

程帆舟等人,大晚上睡得香香的,被突然出現的魔物吓得臉色大變,差點運功火拚,得知是顏羽姬派來的,摸着劇烈起伏的胸口收下。

現在是魔族到處作惡的時期,用魔物拍攝視頻出來的效果,會比用妖獸出來的效果更好,程帆舟等人也是拍攝完,被路過的修士瞅見視頻要買符?時,才察覺出顏道友的用意。

新的一天,顏羽姬掐着點來到拍攝現場,這次不是在宗門內拍攝,場地是在宗門外,也是在青雲宗管轄範圍內,場地都是提前敲定好的。

言韞風瞧着她來了,心情不爽地哼哼,他可是将瞎偷拍他的王霸打一頓,也就曉得是顏師妹縱容的,此刻見着她,冷着一張俊臉。

“上午好啊,小風風!”

顏羽姬就當沒瞧見他黑臉,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言韞風眉眼一擡,心想:顏師妹這是來求和,來補償來了嗎?

顏羽姬:“給你拉了個代言,這兩天,你抽空去拍攝下,靈石豐厚!”

聽到自己也有代言,言韞風氣消了不少,看在顏師妹主動示好的份上,也就不跟她多計較。

“哪家的,丹藥?法器?符??各種稀有材料?”

顏羽姬招招手,一副是大好事不能讓人聽了去的模樣。

言韞風雙眼一亮,難道比?瑜的代言還高檔,頓時就一點兒都不氣了,顏師妹對他還是挺上心的。

湊過去,壓低聲音悄悄問。

“有多高檔?比?瑜代言差的,我不接。”

高檔?不存在的。

顏羽姬悄聲說,實際是真沒底氣,只能靠忽悠。

“一家年輕有活力的公司,畫符?的功力深厚精湛,人員衆多,正尋求發展壯大的機會。”

言韞風一聽:“這是家好公司啊,上進有前途!”

顏羽姬:“這個公司老板看了回家,深深被你吸引,當即就敲定,俊美不凡的言韞風,就是他們發展壯大的機緣,上下一致舉手表決,皆是贊同由天下第一美男來代言,開辟新的銷售圈,符?攻占全修仙界。”

言韞風臉上笑意越來越大:“他們眼光不錯!”

上下都表決贊同,看來我的魅力猶在,還是他們發展壯大的機會,聽來就有種驕傲感呢。

顏羽姬:“合同我都準備好了,你簽完,要保密,不然公司其他藝人會有意見,代言現在不多,真可謂是狼多肉少,都是靈石啊!”

言韞風翻開她遞過來的合同,随意掃了一眼,大筆揮動,簽上附有自己神識的大名,壓低聲音道。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我就知顏師妹心裏是有我的,有好事第一個想緊着我來,一會拍完戲,咱們單獨出去逛逛。”

顏羽姬心虛,笑而不語。

天地良心,我真沒想你,如果想,那一定是想坑你,實際上是已經坑了。

帶人出來辦事,順道來看看拍攝情況的言韞然,目睹她和弟弟接頭交耳,一副濃情蜜意的模樣,胸口悶悶的,可面上雲淡風輕,連陳冉也沒瞧出異樣來,還有些酸酸地道。

“顏師妹越來越耀眼,連言師兄都被她迷了去!”

“唉!女美男俊,很般配,是不是大師姐?”

側頭一問,大師姐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忙快跑幾步跟上,中途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眼俊美如神的言師兄。

瞧着他笑,就覺得世界好美好!

可惜不是對着自己,哀怨地輕嘆。

顏羽姬不經意瞥到聖潔雪衣,頓時整個都精神了,也不管還笑得美的言韞風,追着他姐就飛過去,和陳冉點點頭打招呼,拉着垂在流雲廣袖裏的手手。

“師姐大人,你這是要去哪裏?”

言韞然甩開她的手,看也沒看她。

顏羽姬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又生氣上了?還甩我手手,不給牽。

不給牽就不給牽吧!

你生氣,我還生氣呢!

轉身就回去,一點兒也不纏人,比風還無情,最起碼風還會卷着樹葉飛,可她不會。

往前走的言韞然,聽着痛快離去的動靜,氣得抿嘴,腦殼悶悶地疼。

真沒見過追人追得如此随意的,一會兒纏你纏得非你不可的模樣,卻轉頭翻臉不認人,稍微哄哄都不做。

顏羽姬開始走得挺快,後來就放慢腳步,豎耳傾聽後方,那女人離去的腳步聲,沒半點停頓,好似自己轉身走,對她一點兒影響都沒有,不開心地嘟嘴,悶悶不樂地回現場,對誰也愛答不理窩椅子裏。

秦魯直犯愁,咋這劇的男主剛好,這女二就焉了呢,跟妖精被抽了內丹一樣。

“你這是咋了呀?”

顏羽姬:“你去轉告某某,我要時時刻刻被捧在手心哄着。”

知道她說的某某是誰。

秦魯瞪大眼珠,撓頭又撓頭,攤開手一瞅,他年紀輕輕就掉頭發了,瞅死個人勒。

他現在大晚上半夢半醒,都是拍戲啊,就怕拍砸了,也怕這群沒法控制的演員出狀況,睡都睡不踏實。

現在,最穩定的顏師妹也折騰了。

讓他去轉告言師姐,也不知她在想啥勒,言師姐從小就被人捧手心,一直是被寵着、愛着、敬着,你讓這樣的人反過來捧你到手心,這不是難為人嘛。

“你這要求就離譜喽!”

“你轉不轉告?”

顏羽姬斜他一眼。

“沒事別薅頭,我可不想長久面對個禿頭大叔,醜!”

秦魯翻白眼:“還不是愁的呀!行,有空我轉告去,你情緒得上來,別影響到旁人啊!”

顏羽姬揮手趕人,拿起劇本看了看第三集 劇情,估算下此刻到下場戲的時間,窩在椅子裏小睡一會兒。

在她睡着時,出去玩野了的柳沫熙,抱着吃飽喝足的熊貓崽崽出現,蹲在監視器前認真學習。

半個時辰後,系統740喊醒睡得香甜的顏羽姬,讓要叫醒她的秦魯驚了下,這顏師妹醒得剛剛好。

下面這場戲,是她和蕭?瑜的。

可能是因為秦魯愛好的關系,這劇的女二自解除婚約開始,就走上獨美搞事業,不像大多數現代狗血劇那樣,女二死乞白賴纏男主、害女主,在感情上的斷舍離幹脆利落,完全不拖泥帶水,也不回念,倒是和女主之間橘裏橘氣。

走戲的時候,言韞風也在場,隔着不遠觀看,覺得兩人演得不對勁,翻開第三集 內容細細讀這一段劇情,對照兩人演的,劇情是沒跑啊,可想像的和演出來的感覺怎麽就不對味呢?

扭頭看向滿臉怪笑的秦魯,他咂摸出為何不對勁了,秦魯這小子是把女主女二往愛情上寫的啊!

頓時,一腳起,踢了顆小石子砸過去,痛得秦魯抱腿跳腳,哀嚎不止,當看到是他時,破口大罵咽回去,委委屈屈揉腿。

心裏暗暗想着:我要給女主女二加戲,讓你個男主當工具人,讓你欺負我,哼哼!

招呼各部準備好,一蹦一蹦地回監視器前,戴上耳麥,錄音師那邊調設備,監聽現場收音效果。

這場戲是也野外,一群人出宗歷練,獨來獨往的蘇雨霏不跟大部隊,自己獨自走,省得聽那些閑言碎語。

落單的人在深山裏,容易遭遇妖獸襲擊。

那是一群形狀像羊,但是長着九條尾巴和四只耳朵的妖獸。

成群結隊伏殺,蘇雨霏不敵,在千鈞一發之際,是童千雅及時出現,從獸口奪人,丢一把蘇父母給的符?,抱着傷重的蘇雨霏逃離獸群。

從劇本看,這段就是因蘇父母擔心從小養大的孩子有危險,臨出發前拉着剛認的親女兒千叮咛萬囑咐,法器符?丹藥給了一堆,就是讓她好好保護蘇雨霏。

而童千雅也沒讓親生父母失望,将高傲不合群的蘇雨霏照顧得很好。

可劇情描述是劇情描述,秦魯拍的時候,那腦袋瓜裏橘裏橘氣的畫面嗖嗖地飛,硬是拍出男女主英雄救美的畫面感,就差直接上手摁頭親。

言韞風也看出來了,他自己是真的多餘的,有點懷疑?瑜單方面分手,是因為受戲影響,看上了顏師妹。

這般想着,盯着兩人小眼神、小表情、小動作細細看,越看越覺得是這麽回事,瞬間心哇涼哇涼的,都是秦魯的錯,要不是他瞎搞,?瑜也不會受影響。

莫名被牽怒的秦魯,又暗暗被小石子砸了幾下,差點痛得哭出聲,要不是打不過他,早上手揍了。

他要好好拍戲,成為像顏師妹說的大名導,可以讓再牛逼的演員都低頭。

這兩人,同時掏出符石手機,向言韞然告狀。

秦魯:言師姐,快管管你親弟,他莫名其妙拿石子踢我,很多次委屈.jpg

言韞風:姐姐,秦魯那小子有毛病,瞎改戲,讓?瑜着了魔迷戀上顏師妹,她們兩個都不喜歡我了,你親弟弟被人甩了,被甩了,你知道嗎暴哭.jpg

正在陰森活人鬼宅的言韞然,只是掃了眼,誰的也沒回複。

此地城中,有凡人養鬼作惡,且其中有正道修士參與的痕跡,若不是有路過修士誤打誤撞闖入,破了法陣,察覺兇煞之氣、上報青雲宗,不知還要繼續禍害多少人。

“仙長,能給我道符?嗎?”

因法陣已破,兇煞之氣洩露,讓這棟豪門大宅裏的凡人鬼氣纏身,額頭飄黑,如無人相助,輕則黴運不斷,重則陽氣散盡,魂歸地府,重入輪回。

而此刻求救的肥頭大耳之人,渾身溜光水滑,行頭随意扒拉出一件,都是外頭平民百姓幾年,甚至是幾輩子的開銷。

陳冉要不是顧及宗門形象,早就一腳踹過去,踹得他磕頭認罪。都不用搜神,也不用問旁人,就光看他鬼氣纏身飄怨恨,就知不是個好東西。

她和師姐現在站的地方,底下是空的,入口就在前方一間不住人的房間裏,濃郁的兇煞之氣洶湧而出,伴随無數鬼魂嘶叫。

這是陣法沒有破徹底,堵住了出入口,不然,裏頭數不清的鬼魂沖出來,不說這個大宅子保不住,就是這個小城怕也是兇多吉少。

聽到那肥頭大耳男人的求救,言韞然沒搭理,擡腳走進陰寒的房間。

一股腐爛和腥臭味,從随時會破的入口溢出,直教人胃內翻江倒海,陳冉忍不住,蹿到門外吐了起來。

跟随在後的這家人見此,嫌棄地捂鼻子退遠,小聲交談。

“就這樣,還能收鬼?”

“鬼都還沒見着呢,就已經吐軟了吧!”

“聽說是青雲宗的,好像還挺厲害.”

“這個我知道,是青雲宗青竹峰的大弟子,就裏頭清清冷冷的那位,仙風道骨的,就是不知本事如何?”

“要真是青雲峰大弟子,那大夥兒就把心放肚子裏,咱們這宅子就保住了,都不會有事。”

“真的嗎?”

“那當然,我表姑的姨媽家的三兒子,遇到吸人精氣的妖精,道行賊深,誰都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裏頭這位出手,救了一大家子。”

“以前咋沒聽你說過?”

“這又不是啥值得炫耀的事,有啥好說的。”

“你們說了這麽多,這地方,應該不屬于青雲宗管轄吧?”

“應該是吧,不然她們來幹啥!”

“有可能狗拿耗子呗!”

......

在房間外一群人絮語時,言韞然已重新布下法陣,收攏對凡人有害的鬼氣,鎮壓即将破口而出的兇煞。

布好法陣,陳冉頓覺好受些,見着大師姐要下入口,猶豫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咬牙走過去,剛半個身子邁進去,瞅到裏頭光景,猛地倒吸口涼氣,迅速退出,朝裏遙遙喊着。

“大師姐,我在外頭守着哈!”

沒聽到大師姐的回應,就當她聽着了,守在入口處,時不時到外頭打量看熱鬧的一大家子。

瞧還有襁褓裏的小孩子,念在孩子小的份上,給了她一道符,驅散糾纏的鬼氣。

大人想要,不給!

等大師姐從裏面出來,挨個算賬,到時候再說,也不知裏面是什麽情況?

地底下,到處是濃稠的液體,這液體是腐爛的屍水和地底濕氣混合而成,其上還飄着一層屍油。

這地兒,要是沒護身之物的凡人下來,不是被吓死,就是瞬間被鬼魂撕碎。

在言韞然的腳邊,趴着只鬼嬰,穿着破爛肚兜,面目猙獰。看樣子,死的時候,應該是剛滿月。

這鬼嬰嘶叫着,憤怒地揮動小小的手,捶打一層薄薄的光罩,在空中留下一層水紋般的圈圈漣漪。

一步一頓,一頓一繞,繞開阻路的鬼魂,那些鬼魂施展本事,可皆拿她無法,咆哮嘶吼,掀起真正的腥風血雨。

大致檢查地底情況,言韞然最終停留在一處黑寒潭邊,視線掃過冒泡泡的水面,落在對面盤腿坐着的佛修身上。

一身袈裟的佛修早已身死,金丹存于體,散發淡淡的金光佛氣,鎮壓此處兇煞。

言韞然揮袖,一張畫像懸于空中,她來回對比,發現這佛修,竟然是失蹤了百年之久的妙心和尚。

不知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布下如此惡陣,又殺害佛門翹楚。

百年前的妙心和尚,是整個佛宗公認的天才。

言韞然看向不斷朝她圍攏過來的鬼魂,詢問。

“你們其中,可有知曉此處來歷?”

衆鬼咆哮,怨氣沖天。

言韞然:“你等魂魄拘于此,若想進入輪回,煩請告知。”

一只厲鬼現身,隔着光罩貼面,鬼目裏全是瘋狂。

“我們不入輪回,只想報仇。”

衆鬼齊聲:“我們不入輪回,只想報仇。”

鬼聲凄厲、哀怨,久久回響不散。

言韞然将這厲鬼拂開。

“若想報仇,也得出得去。”

這厲鬼也瞧出來了,這滿身正氣的雪衣女子,不是上頭這家的人,是來查事的。

“若我們說了,你真能放我們出去報仇?”

衆鬼躁動,兇狠之色畢現,若是仇人在此,将其折磨致死,也不解恨。

言韞然:“若害你們的人猶在,我不會管,可若已不在世,你等速去地府報到,恩怨因果來世解。”

大多數鬼魂哭啼,因,他們來這裏的時間太久,久到仇人也許已死,報仇無人,怎能不哭。

那厲鬼眼中閃過暗光,開始向她講述此處來歷,其他鬼魂做補充。

這只厲鬼,是頭一名受害者,而她,和這棟宅子的人有着血緣關系。

百年前,這厲鬼還是十四歲的小姑娘,是這棟宅子主人裏的女兒。

那時候,這棟宅子還沒有現在這麽大,只是一間小小的破落院子,祖上發過財,後來落魄,就剩家徒四壁的院子。

小姑娘的父親要光耀門楣,好賭成性,越賭越輸,被人追債上門,賣了結發妻子。

之後,不知是從哪兒遇到個修士,說是能讓他家財萬貫、良田萬畝,就是手段不善。那時候小姑娘的父親走投無路,豈會管手段如何,能讓他發財就行。

于是,那修士就告知他發財的法子,布下法陣,而先祭陣之人,必須是骨肉血親,那小姑娘的父親只是稍稍猶豫,便趁夜殺了親生女兒。

對他來說,只要他還活着,發財了,骨肉血親就可以再有。

而這修士的法子,就是攝別人好運,加在那男人身上,随着這男人運氣爆發,随之而來的是更多人被擄來地下,成了修士修煉材料,血肉精魂滋養,提升修為。

修正道的修士,若雙手染上過多無辜凡人的因果,則道不得,天玄地黃法則壓下,此生無望。因此,擄來的人,由那男人所殺。

為了得到更好的血肉精魂滋養,那修士的目光,落在了有靈根的凡人身上,因修士凡人無可奈何,下手的對象,就成為毫無反抗之力的嬰孩。

此處周邊,年年月月不斷有人失蹤,官府調查無果,聖火宗派人來,也無功而返。

後來,那男人享受大半輩子榮華富貴,壽寝正終,臨終前,将發家秘密傳給了兒子,這兒子打出生就跟着老爹,其實心裏隐隐有猜測,只是從來沒進過地下。

這兒子見過那修士後,為了氣運不散,繼承老爹的狠毒。

後來,受傷的妙心和尚路過此地,好巧不巧就借宿在這家,當時察覺有異,可一問這家人啥也不知,就想着待傷養好,施展神通細細查。

那兒子惡向膽邊生,直接将對凡人無防備的妙心和尚藥倒,送入地下。

妙心和尚也是厲害,憑着最後一口氣,與那修士同歸于盡,佛魂碎去前,用肉身佛氣鎮壓此處兇煞,減緩惡鬼形成。

若沒有這妙心和尚的金丹肉身在此,就這個地方,不知要生出多少厲鬼,若是齊力破陣,怕是世間要多座鬼城。

本來,那修士已死,那兒子就不該再害人,可關鍵是這黑潭,裏面孕育着新的機緣,聽他老爹以及修士說過,這裏面育有起死回生花。

這花,可讓剛死之人活過來,可讓活人延綿益壽五百年。

如此大的誘惑,驅使那兒子不斷擄人殘害,致使地下屍骨成山,可他到死,也沒等到花開,只是一株起伏的無根之徑。

他死後,這秘密就傳給了他的兒子,也就是現在這棟宅子的主人,肥頭大耳那位。

如今,這無根之徑,已托花苞,即将盛開。

通過這些鬼魂的講述,言韞然大致是了解此處由來,她在動手之前,先将此處錄影,首先發送的是佛宗相熟之人。

佛宗長老接到錄影,馬上上報宗門,集合大批隊伍出發,跨越千裏趕來,幾乎和慢悠悠的聖火宗是一起到。

兩宗之人在院子內碰面,隐隐敵意流動。

這地兒是聖火宗的管轄區,出了此等大事,卻是由青雲宗弟子揭破,通知到佛宗,地底下那麽多屍骸,失蹤了那麽多人,他們就不信聖火宗不知。

查探無果,是真查了,還是假查,就不得不讓人産生大大的疑問。

言韞然沒有動這裏,這事兒發生在聖火宗轄區,又牽扯到佛宗,一旦處理不好,隐藏的牽扯不談,必然是會牽連青雲宗。

待兩宗的人都到了,她就在旁看着,等兩宗扯皮結束,完成對這些鬼魂的承諾,她便拂衣而去。

只是這扯皮,越扯越大,佛宗之人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然通過妙心和尚的屍身,瞧到了妙心死前的景象。

展露在衆人面前的畫面,就像是時空交疊。

現在的人,看到過去。

那修士的面貌清晰呈現,佛宗內有人恰好有人識得,他是聖火宗的弟子,這下還得了,雙方劍拔弩張,差點就打起來。

這些鬼魂是證人...證鬼,不得釋放投胎,羁押于此。

衆鬼哭嚎,怨氣翻騰,無人理睬,若不是言韞然出手阻攔,只怕有人要趁機毀屍滅跡,毀鬼斷證。

因此,她也就走不得,留在這兒,等兩宗扯皮完,再送衆鬼有仇報仇,沒仇入地府,重新投胎,再解因果。

言韞然留下,不知這裏要等何時才了,就讓陳冉先回。陳冉一直跟着她,峰上很多事,她都能與各師叔代為處理,還是比較放心的。

陳冉回去,順路去看言師兄,被他問起大師姐時,也就如實說。

一旁收工要去找程帆舟等人的顏羽姬,拉着陳冉問了詳細地址,跟随740導航,禦劍劃過日落霞光。

當她趕到時,已經夜幕低垂。

“師姐!”

輕輕柔柔的呼喚來自身後,言韞然驀地回首,瞧到随風降落的紅衣女子,心口一熱。

“你怎麽來了?”

只見那紅衣女子笑盈盈至跟前,吐氣如蘭。

“擔心你啊!”

“見到我,可喜?”

言韞然輕輕點頭,唇角微微上翹。

意外又欣喜,心情很好!

顏羽姬不滿足那小小弧度的點頭,揚着下巴眯眼,睨着她,等出聲。

她那雙眼,好似會說話,言韞然是讀出來她的意思,精致的唇瓣翕動初次,極小聲地道。

“喜!”

瞬間,顏羽姬就眉眼彎彎,單手搭在耳畔,故意側頭逗她。

“啊?親愛的師姐大人在說什麽呢?聲音小小的是不是累着了?人家都聽不到呢!”

知她是故意,言韞然眼含嗔怪,伸手拂下耳畔的手,被她順勢握住時,暗施巧勁掙脫。

這人,真是不分場合!

沒看到因她到來,兩宗的人齊刷刷投來視線嗎?

“顏小友,可還記得老衲?”

說話的是佛宗的老和尚,身披法器袈裟,手握九環錫杖,正面帶笑意地單手豎于胸前。

這哪裏冒出來的老和尚?這麽有特點的人,見過肯定是會記得。

光頭的,攏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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