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固定好一個高度。

“團圓,這是什麽?”我故意晃動桌子,狗尾巴草在空中胡亂飛舞。

團圓果然是一只經不起誘惑的貓,剛剛的不美味肯定是前世的記憶,她又弓着身子,一步一步接近“獵物”,把前爪搭在桌子腿上,一個彈跳,吃了一嘴的草後,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頓時哈哈大笑,此刻的我肯定特有幕後大boss的風範。

缺課一周後,我回到了久違的教室。

許嘉元變戲法式地拿出一個大包裹給我。

“這是什麽?”

“貓糧。”

我接過包裹,“什麽是貓糧?還有這玩意”

“就是貓的幹糧,就像人懶了不想做飯,吃泡面一樣。”

我仔細查看包裝袋上的配料,不由得兩眼放光,“谷物,肉類,玉米蛋□□,好豐富啊,發明這玩意的人簡直是太偉大了。”

“那當然,以後你沒有時間的時候就不用擔心團圓會餓肚子了。”

我遲疑地問:“很貴吧?”

“不貴不貴,昨天正好去市區走親戚了,親戚買了好幾包,想着你家團圓會用到,我就順便剝削了一包。”

他總能想到我的難處,我神情複雜地看着他,“謝謝。”

許嘉元大方一笑,“不用謝我,謝我親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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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二十多天就是期末考了,介于上次許嘉元政治和歷史嚴重的拖後腿,看在他送我貓糧的份上,我把幾頁講義強行塞到他面前,“這是老師強調重點會考的內容,你一定要背。”

許嘉元痛苦地捂胸,“哎呀,我一看見這些,心髒就受不了,我只看兩眼行嗎?”

我斬釘截鐵地表示,“不行,必須得背。”

“太慘絕人寰了你,沒人性。”

“廢話少說,背,放學後檢查,不背完不準回家。”

“啊,你怎麽跟我老媽一樣!”

“······”

大雪紛飛的那個冬天,考完試後的我們,在校園裏歡天喜地地打雪仗。

許嘉元眼疾手快,一個大雪球不偏不倚打在我的脖子裏。這酸爽,棟得我龇牙咧嘴,某人卻在雪地裏撒了歡地笑。

好你個許嘉元,我給江曉寒使了一個眼色,江曉寒秒懂,我倆齊心協力滾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搬着雪球目标直指許嘉元。

“班長,救我。”

“好的,我來也。”班長在厚厚的雪地上向許嘉元跑過去,然後趁其不備,摟住他的肩膀,沖我和江曉寒笑道:“快,我只能幫你們到這了。”

許嘉元欲哭無淚,“班長,你怎麽忍心棄兄弟于不顧。”

籃球大的雪球砸到臉上一定很痛,我沒忍心,掰了一小塊,拍到許嘉元的臉頰上,再掰一小塊,拍到他的眼睛上。

班長可比我大方多了,掰了一大坨在許嘉元的頭頂上天女散花,剩下沒有掰完的雪球被江曉寒塞到許嘉元的脖子裏。可憐的許嘉元!

漫天飛舞的雪花像極了盛開的青春。

那個冬天,我們四個人合力堆了一只胖乎乎的貓。

“我家團圓有這麽醜嗎?”

“明明堆得眉清目秀的。”

“許嘉元,你才眉清目秀。”

“咦,你才知道啊!”

“······”

23、紫雲草

◎這只大燕是失戀了嗎,想不開,找個理由自殺◎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譚敬思穩坐班級第一的寶座,許嘉元第六,我第三,江曉寒還是一如既往地處于中游。

手裏拿着成績單,心裏的一塊重石總算落地了,“幸好。”

許嘉元側頭,“幸好什麽?”

幸好成績沒有下滑,所以,我們還能繼續做同桌。

田野上的紫雲草開得正旺,一片連着一片,連成一片紫色的花海。一到紫雲草開花的季節,我們特別喜歡在草地裏嬉戲打鬧。如果剛下過雨,那麽正好,可以免費清洗腳上的靴子。

“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麽要浪費這麽大片土地種這種花?”

“這可不是普通的花,這種花營養價值高,可以當肥料。”班長回複我。

原來如此!

春天來了,我,許嘉元,江曉寒,班長約好去田野上放風筝。

許嘉元的風筝,是一條拖着長長尾巴的“鳳凰”,顏色豔麗,在天空中特別顯眼。

班長的風筝,是他自己動手做的,一只普普通通的“燕子”。

江曉寒負責帶零食,我負責帶我的團圓。

草地裏,放風筝的人很多,不多一會,天空中已經布滿了好多只奇形怪狀的風筝。

許嘉元和班長在放風筝,我和江曉寒坐在田埂上吃零食,團圓在草地上打滾。

“你們倆要不要過來放風筝?”許嘉元在不遠處喊。

江曉寒回他,“我不去,我就坐在這曬太陽,多舒服啊。”

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雜草,“那我去玩玩,我還沒放過風筝呢。”

“去吧,我和你的團圓都會在這等着你的。”

“好孩子!”

許嘉元的風筝放得很高,“鳳凰”的尾巴像魚兒一樣在天空中游來游去。他把風筝線盤遞給我,教我要怎麽放線。

一圈一圈,線越放越多,“鳳凰”超過一只“蝴蝶”,又超過一只“老鷹”,繼續扶搖直上。

許嘉元提醒我,“你慢點,太快會掉下來的。”

許嘉元的烏鴉嘴沒一會就靈驗了,一陣大風刮來,“鳳凰”像折了翅膀一樣急速往下掉。

班長在遠處大喊:“跑起來,跑起來,要借助風力飛起來。”

“啊?”我握着線盤慌不擇路,一路小跑,可“鳳凰”絲毫沒有展翅高飛的意思。

班長再次發話,“要逆着風,線要有收有放。”

沒救了,風筝已經不受我控制了,我一回頭,腳下一崴,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草地裏,“風筝”直直的不帶絲毫猶豫地落在我眼前。

眼前的許嘉元抱胸作看好戲狀,“要不要再來一次?”

我癱坐在地上氣鼓鼓地瞪着他,“見死不救,你故意的。”

許嘉元理直氣壯,“我就想看一下你能把我的風筝折磨成什麽樣。”

還有心情調侃我,我不服氣,站起來向他示威,“來就來。”

我逆着風再次奔跑,風筝晃晃悠悠飛起來了。其實也不難嘛,許嘉元,你等着,我肯定比剛才飛得更高。事實是,我得意得太早,風筝飛到四五米的高度後,“鳳凰”再一次歪歪斜斜地摔在地上。

太受挫敗了,不玩了,我丢下“鳳凰”欲找團圓玩。

“來來來,本大爺親自教你。”

我賭氣地說:“沒有慧根,不玩了。”

“潇潇同學,這麽容易放棄,可不像你。”

許嘉元果然很清楚我的“七寸”。

“哎哎,我的‘燕子’給你,他的‘鳳凰’身形不好,有難度。”班長把他的風筝給我,“我來試試駕馭這只高傲的‘鳳凰’。”

班長說得沒錯,“燕子”果然比“鳳凰”要簡單,在許嘉元的指導下,我手中的“燕子”總算是飛上天了。

團圓一點也沒有玩夠,一會聞聞花兒,一會咬咬草兒,在草地裏撒了潑地打滾。

放完了風筝,我和江曉寒也學着其他小夥伴,摘了一朵又一朵的紫雲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我編了一個很大的花環,跑過去要戴在許嘉元的脖子上。

許嘉元躲閃,“太娘了,我不要。”

我偏不随他的願,就是要戴在他的脖子上。

許嘉元好脾氣地笑笑,一手握着風筝線盤,一手拿下花環,套在身邊的班長胸前。

班長像個小大人一樣看着我倆,“看在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了。”

“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嗎?”江曉寒從背後又給許嘉元套了一個吊到胸口的花環。

“班長也不能少。”同樣的招式,江曉寒給班長腦袋上戴了一個小花環。

江曉寒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這下齊了,我們四個都頭戴鮮花了。”

遠處的團圓受到了挑釁,空中有一只大燕子俯沖而下,驚擾了正在欣賞花香的團圓,團圓可不是好惹的,一個上沖,大燕子飛快地飛上天空,團圓撲了個空。

這是什麽名場面,居然還有這等好戲看,我們四個坐在草地上靜候結果。

大燕子顯然是來了興致,又一次發起挑戰,直直地往下俯沖,團圓再一次跳起來,大燕子敏捷地飛起。

玩上瘾了,大燕子賊心不死,越戰越勇了,繼續俯沖,反複幾次後,團圓弓着身子,貼着地面,準備發起攻擊。這一次大燕子沒有按常理出牌,盯上了團圓的尾巴,團圓也不是吃素的,一個360度轉身,在空中一個漂亮的回旋,大燕子的小命堪憂了。

我們趕緊沖過去,我緊緊卡住團圓的脖子,許嘉元小心翼翼把燕子從團圓口中奪回來,可惜為時已晚,大燕子已經奄奄一息了。

江曉寒說:“這只大燕是失戀了嗎,想不開,找個理由自殺?”

許嘉元說:“也有可能覺得活膩了,生平來個大挑戰,留個紀念。”

班長說:“為什麽我們事先不阻止?”

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班長,我伸出右手,對着大燕子的屍體一個深鞠躬,“阿彌陀佛!”

噗—他們三個笑瘋了。

我一把取下許嘉元頭上的花環,戴在團圓的脖子上,旗開得勝,是不是該獎勵一個花環?

落日在湖邊灑下光輝,狗尾巴草在餘晖下搖曳起舞!

24、大洗牌

◎我下下輩子祖孫萬代都不想看到你◎

一眨眼,我們走進了初中的最後一年。

初三是一次大洗牌,十二個班級被分成了兩類,兩個清華班,十個平行班。我有理由相信,這兩個清華班的前身,就是初一那個夏天的兩個暑期特訓班。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該來的遲早會來。

花名冊上,我和許嘉元分在了一班,班長分在了二班,江曉寒分在了平行班八班。

譚敬思也在卧虎藏龍的一班,聽說,一班班主任看到他名字的時候,那放肆的笑聲讓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差點沒站起來打他,有了譚敬思這個尖子生,明年特級教師的評選,一班班主任有希望了。

出乎意料,宋語凝轉校了,江湖傳言,她的爺爺早就給她鋪好了路,轉校去了西部地區教育相對落後的一座城市,宋語凝會在那裏參加中考,這對接受中部地區教育的她來說很有優勢。

江曉寒酸溜溜地評價,校長果然是校長,轉校的方式都比別人略勝一籌。

初三開學的前半月,江曉寒和郭千帆的戀情東窗事發了,他們溜冰的時候被江曉寒的同班同學看到,這個同班同學告訴了自己的媽媽,這位媽媽恰好是江曉寒媽媽服裝店裏的老顧客。

她媽知道後二話不說甩了江曉寒一個耳光,說各種各樣的狠話逼她分手。江曉寒向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越逼她,她越反抗。

“就是不分。”

“一個女生能不能自愛點,你是不是犯賤?”

“是又怎樣,關你屁事。你從小到大關心過我嗎?”江曉寒發瘋似地吼道。

不過他們的戀情也沒能維持多久,開學後的一周,郭千帆被學校點名通報批評,理由是校內鬥毆,打傷同學。

我很難想象那張劍眉星目,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又端正的漫畫臉打起架來能狠到什麽程度。連他自己的班主任都哀婉嘆息:白白浪費了一張漂亮的臉。

三天後,郭千帆的書本被清理幹淨了,桌子被人搬走了,有人說他轉校了,有人說他進少管所了,還有人說他去考藝校了。

對于郭千帆的去向,江曉寒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後來江曉寒說了一句話,一句成熟到我仿佛不認識她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誰也不會為了誰而留下。

從那以後,江曉寒對學習突然上心了起來,班裏有其他男同學向她示好,都被她冷眼拒絕。

周末,江曉寒邀我去她家一起做作業,我正坐在床上給她講解一道數學題,客廳裏又傳來她爸媽吵架的聲音,這一次聽着比上一次還要嚴重。

“別以為你和店裏那個小妖精眉來眼去的我不知道,你當我瞎啊?”

“你不要亂說,你自己亂搞不要扯到我頭上。”

“我亂搞?你講話能不能摸摸自己的良心,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就一泥腿子,你當年為什麽娶我,不就是看中我是吃商品糧的嗎?現在怎樣,喜新厭舊了?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張老臉人家看得上你嗎?”

“我他媽是腦子抽瘋了,才看上你。”

“我他媽是眼裏進屎了,才嫁給你。”

“你—好,我走,我現在看到你都覺得惡心。”

“要不是因為孩子,你以為我會想看你一眼。”

“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我下下輩子祖孫萬代都不想看到你。”

江曉寒把厚厚的書本用力朝房門摔過去,啪的一聲,書本重重地掉在地上,客廳裏随即恢複了安靜。

那天我離開的時候,江曉寒的媽媽冷着臉對我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們家了,我們家曉寒從小就不是學習那塊料,不用你白費苦心。 ”

我看到江曉寒的眼圈紅紅的,我打心眼裏理解她的處境,作為朋友的我卻無能為力,最後我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從那以後,我和江曉寒漸漸的聯系少了起來,我想,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們不在一個班級,不在一個樓層,也因為初三課程實在太繁忙了,講不完的習題,做不完的試卷,考不完的考試。

初三的第一次統考,我的班級名次比那次滑鐵盧還低,班級第八,年級排名第十八。

許嘉元第一次破天荒地超過了我,他是班級第七,年級排名第十。

班主任在班上點名誇獎許嘉元是後起之秀,一匹黑馬。希望我們所有人都向他學習。

許嘉元媽媽的說辭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老天開眼了,自己的兒子總算開了聰明孔了。

許嘉元的同桌圍着他要學習方法,許嘉元摸着腦袋一臉無辜,“就把老師上課講的聽進去,老師發的練習冊都好好做,把自己不懂的知識點都一一攻破,沒什麽秘訣。”

同桌翻白眼,這不廢話嗎,說了等于沒說。

後起之秀,一匹黑馬?不存在的。只有我知道,許嘉元的腦袋瓜子本來就聰明,只是他以前對學習不太上心,沒有拿出十成的功力來對待學習,對待考試,現在初三了,到了關鍵的一年,他有緊迫感了,于是開始發力了,就像龜兔賽跑中,睡覺的兔子突然醒悟了,只要醒得及時,超過腿腳不利索的烏龜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班長就危險了,班級排名四十多名,全班六十人。江湖傳言,上半學期,清華班裏最後十名是要被刷下去,刷到平行班。所以十個平行班的前二十名還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很殘酷的事實,末位淘汰制早在學校就有了。

“我覺得還是我不夠努力。”

我大呼,“班長,你可是我見過最努力的一個人。”

“不不不,我們班第三的那個短發女生,聽說她每晚都學習到一兩點,她并沒有特別聰明,但她能把要背的全部都背下來,我能有她一半的功力就好了。”

許嘉元急了,“那也不能沒有方法的死學,還是要勞逸結合。”

班長顯然打定主意了,“勤能補拙,笨鳥先飛。我有不懂的你們倆要幫幫我啊。”

考試過後調座位,班主任基本上按成績調座位,但是也有個別打了招呼的“關系戶”是例外。我被調到二組第二排,許嘉元被調到三組第三排,我們中間隔了相同的走廊,我四十五度側頭,眼角的餘光就能掃到他。

譚敬思從初二起,就沒有離開過教室中間的第一排。

25、那夜星空爛漫

◎說你呢,一組那位靠窗的男同學◎

上課快遲到了,我一路小跑往校門口沖。前面一個穿黑色外套的高大背影越來越熟悉,我輕輕踮起腳跑到他的身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像只兔子蹦到他的面前,“是不是吓了一跳?”

許嘉元摘下耳機,“幼稚鬼。”

我嚣張的氣焰一下子被滅得無影無蹤,我故作嚴肅道:“快遲到了,還不跑起來?”

“還有三分鐘,不急。”

“你這姿态,像個老爺一樣。”

“呵,我又沒有前呼後擁的丫鬟,出門也沒有八擡大轎,像哪門子的老爺?”

我回頭瞪了許嘉元一眼,那張丹鳳眼的圓臉真欠揍。

“過來。”他向我伸手。

“幹嘛?”

他把一只耳機塞到我的耳朵裏,裏面傳來周傑倫散漫朦胧的聲音。

我想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不放開

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這樣的生活

我愛你你愛我

想簡簡單單愛

很美好的畫面,我不敢再想下去,拿下耳機,怔怔地看着許嘉元的臉,他調皮地向我擡擡下巴,臉上是波瀾不驚的坦然自若。

我又想多了!

上午一二節的化學課,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早上和許嘉元一起聽mp4的畫面。

“那位同學,不要再發呆了,看什麽呢,有我好看嗎?”

全身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身子僵硬到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在說我嗎?完了,完了,丢人丢大了,等等,我的眼睛明明正盯着黑板?

“說你呢,一組那位靠窗的男同學,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什麽呢?看到美女也請你把目光收回來,我雖然沒有美女好看,但我的課你還是要聽的。”

周圍傳來三三兩兩的哄笑。

我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吓死我了,都怪許嘉元。

課間十分鐘,許嘉元不在座位上,我在他的書桌上翻到一本化學練習冊,有一道題老師的講解一句話帶過,我還是似懂非懂,想看看許嘉元的解題步驟。

“你在幹什麽?”許嘉元的同桌語氣極其不友好。

她留着剛到下巴的短發,眼睛上架了一副深度眼鏡,此刻看我的眼神像看小偷。

“哦,我找下他的練習冊。”

“同學,你難道不知道趁別人不在的時候,亂翻別人的東西是不禮貌的行為嗎?”

“······”

該死的勝負欲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現在不在,等他回來了我和他說聲便是。”

“那你等他回來了再問他要。”

還來勁了是吧,我一下子氣血上頭,“我現在就要,你奈我何?”

“你,真野蠻。”

我找到那本白色的練習冊,趾高氣揚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心裏越想越別扭,這個四眼仔,她和許嘉元關系很好嗎?居然說我亂動他東西,你認識他多久,我認識他多久,一個外人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指指點點。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許嘉元不會喜歡她吧?許嘉元真的喜歡她嗎?

等我再次回頭的時候,許嘉元已經坐在他自己座位上了,他滿頭大汗,正咬嘴唇吹了一下額頭上的劉海。

我氣沖沖地走過去,看也沒看他一眼,就把練習冊甩到他桌上。

他并沒有生氣,開玩笑道:“姑奶奶,你什麽态度,我的書招你惹你啦?”

壓根不想理他,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許嘉元,我們準備去小賣部,要不要給你帶一只雪糕。”

“雪糕不用,給我帶瓶綠茶,謝謝。”

我側頭 ,眼角的餘光掃到許嘉元正和幾個女同學有說有笑,其中就有他的同桌四眼仔。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筆,眼裏不自覺地黯淡下來,許嘉元的性格開朗大方,風趣幽默,老少通吃,不僅受男同學的歡迎,更受女同學的歡迎。

他的好好像從來不屬于我一個人,我也沒有權利霸占他一個人,想到這,內心一陣揪心的疼。

這兩天,我賭氣似的沒有和許嘉元說話。他找我借圓規,我頭也不擡直接拿給他;他喊我放學一起走,我假裝沒有聽到,自己一個人走;他要我看他打籃球,我實在沒忍住,“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打籃球?”

“考試歸考試,難道你連我打籃球的權利也要剝奪?”

我擡眼,那張丹鳳眼的圓臉真欠揍。

晚自習下後,回家的路上,我低着頭,腦海中慢慢消化那些化學公式,突然身後有人揪了一下我的馬尾辮,我憤怒地回頭,一道身影閃過,許嘉元已經在離我兩三米的地方,扮起了鬼臉,“是不是吓了一跳?”

我掩飾住內心的歡喜,學着他的語氣,“幼稚鬼。”

“擇日不如撞日。”許嘉元拍拍自行車的後座,“上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

“反正不會賣了你。”

“······”

滿天的星星是最好的指明燈,我們穿過長長的街道,經過一條安靜的小河,最後停在一大片草叢裏。

我回家的路是在街道的中段就左拐,這條路與我回家的方向相反,我不知道許嘉元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這邊遠離鎮中心,沒有了霓虹燈的照耀,繁星更加閃耀,星空更加深邃。

我伸開雙手,貪婪地擁抱這片只屬于我和他的星空。

“會有螢火蟲。”許嘉元用腳在大堆草叢裏四下亂蹬。

“你小心點,小心有蛇。”

果然,有三四點閃爍的熒光慢慢地從草叢中漂起,像極了天空中掉落的繁星。

“好美啊。”我伸手去抓他們,以為抓到了一只,結果抓了個空。

“看我的。”許嘉元弓下身子慢慢移動腳步,一個躲閃不及的揮手,他向我炫耀,“抓到了。”

“天理難容啊,怎麽你一抓就抓到了?”

“人太聰明了沒辦法。”

嗯,人太自戀了也沒辦法。

他把另一只手覆在緊握的拳頭上,兩只手慢慢地松開,我看見他的手心慢慢發出光來。我把臉湊上去,好奇地看着這只會發光的蟲子,我驀地擡起頭,許嘉元也正好擡起頭,我已經忘記我要說什麽了,我們就這樣呆呆地看着對方,他的眼裏有星光閃爍,像盛滿了整個星空的爛漫,那一瞬間,我的世界都是明亮的。

我猛然慌張地回避,怕被他看出來什麽。

“讓他們飛吧,不然要憋死他們。”我不敢看許嘉元的臉。

“好。”許嘉元舉起胳膊,“提燈小天使”毫不猶豫向草叢中飛去。

我很久以後,還一直記得,那夜星空爛漫!那人溫柔如水!

26、生日快樂

◎他應該很高興吧,不然他的眼睛為什麽在笑。 ◎

後天就是許嘉元的生日,我絞盡腦汁想着要送他什麽禮物。

我向我的同桌求助,她賊兮兮地問:“送給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女同學。”

“好說,音樂盒,小擺件,洋娃娃,筆記本,手鏈,随便選,你要實在沒有時間挑選,買個生日蛋糕得了,省心省事。”

這些都不适合送許嘉元,下課後我找了個時間偷溜到校門口對面的書店,要不送他一本漫畫書吧,不行,太簡單了,顯得我多沒誠意。走進旁邊的禮品店,店老板是個臉圓嘟嘟的大叔,我一進門他就很熱情地向我打招呼。

“同學,想要挑什麽禮物呀?”大叔笑起來,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随便看看。”

“好咧,看看。”

我轉了一圈,眼花缭亂後也沒選到合适的禮物。

“老板,有沒有比較能代表心意的那種?”

“喜歡的人?”

“不是不是。”我慌忙擺手,“關系比較好的人。”

店老板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拿出一沓五顏六色的彩紙,“千紙鶴,寓意心想事成,最适合你們這些小年輕。”

我眼前一亮,“這個好,正好我意。”

時間緊迫,晚自習下後,我加班加點地開始折紙鶴。老板說一百個千紙鶴代表十全十美,我折到三十個的時候,手已經開始發酸了。按照計劃,我一天至少得折五十個,才能保證許嘉元生日當天收到禮物。

團圓躺在書桌邊,悠閑地扇動着尾巴。我把腳丫子放在團圓肚子上來回摩挲,用意念強撐起打得不可開交的上下眼皮,終于折完了最後一個,我收回腳,把這只紅色的千紙鶴放在團圓的肚子上,“小圓圓,這只紙鶴送給你好不好?”

“喵嗚—”團圓擡起小腦袋看了一眼那只紙鶴,無動于衷,繼續睡她的大覺。

我把裝滿千紙鶴的透明玻璃瓶放在書包的最裏層,得找個別人不注意的時間點送給他。偷偷放在他的抽屜裏?不不,他的同桌四眼仔可精明了,被她發現那不就是證據确鑿了?下課把許嘉元叫到教室外面,親手送給他?不不,送個正常的禮物都要偷偷摸摸,更顯得心裏有鬼。要怎麽樣在不經意間把這個慎重的禮物毫不顯山露水地送給許嘉元?

上午做完課間操後,許嘉元走到我身邊,低聲道:“潇潇,晚上放學後去那家奶茶店,今天我過生,放學後我請你們喝奶茶。”

“我,江曉寒,還有班長?”

他眉毛一挑,“不然還有誰?”

還不是怕你呼朋喚友地叫上一堆人。

放學後,隔壁班長的老師還在拖堂,奶茶店裏只有我和許嘉元,天助我也,現在是最好時機,我把手伸進書包裏,摸到玻璃瓶,正想怎麽開口說祝福語的時候,江曉寒從奶茶店外走進來。

“潇潇,許嘉元,好久不見。”

還是以前那個甜美可愛的江曉寒,只是自從上次的事後,我總感覺我們之間有點不一樣了。

我起身,輕輕一笑,“好久不見。”

“你們太忙,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們玩了。”江曉寒邊說邊坐我旁邊,“老許,生日快樂。”

“老江,謝謝。”

江曉寒瞪他一眼,“還是那副德性。”她把一個大塑料袋放在桌上,裏面滿滿的全是零食,“光吃蛋糕多沒勁啊,今天我管吃管喝,一個個吃到扶牆再走。”

許嘉元扒拉起塑料袋,“手指餅,辣條,薯片,可樂,開心果,啤酒,哇靠,江曉寒你太給力了。”

“那還用說,論吃的,你們有我在行?”

“同志們,我來了。”班長走路帶風,一屁股坐到許嘉元身旁,再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哎呀,好累呀,好困呀,做不完的題,考不完的試,太可憐了我。”

“哎哎,說好了啊,今天晚上,誰也不準提學習的事,只管吃,只管喝。”江曉寒說。

“對,去他的學習,切蛋糕。”許嘉元把桌上的盒子拆開,露出一個白色的奶油蛋糕,上面還點綴了幾個草莓和蘋果片。

“別切,還沒許願呢。”我在盒子裏找出蠟燭和火柴,又把壽星帽戴在許嘉元的頭上。

“對對對,這一步不能省。”江曉寒說完已經動手插蠟燭了。“十五歲,十五根?算了,十根都太多,插六根,六六大順。”

許嘉元很無奈,“哪有插這麽多的,一根就好啦!”

江曉寒說:“不插白不差,這麽多蠟燭留着也是浪費,快許願。”

“許什麽願?這是你們女生才玩的把戲。”

“你不許,我許。”班長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大聲說:“我希望我能考進全校前五十名。”

“班長,你耍賴,壽星都沒許呢。”江曉寒雙手合十,“那我也要許。”

我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裏默念,“希望我能考上市一中,希望我們四個友誼長青。”

“呼—”

我睜開眼,許嘉元已經吹熄了所有蠟燭,“都許完了吧,你們許的時間也太長了,老天爺哪有這麽好的記性。”

我有意套他的話,“你許了嗎?”

“許了,希望我爸能陪在我身邊,希望我媽每月能多給我點零花錢。”

江曉寒指指他倆,“你倆傻啊,願望都說出來了,什麽叫天機不可洩露?”

班長不理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沖許嘉元淡淡地說:“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什麽?這麽神神秘秘。”許嘉元毫無防備地打開盒子,一條機械蛇突然從盒子裏串出來。

“啊!”許嘉元吓得背都挺直了。

不止許嘉元,我,還有江曉寒都被吓了一大跳。

班長高聲大笑,“哈哈哈哈,看看你們,我這個禮物送的是不是很有水平?”

“班長,你吓死人不償命啊。”江曉寒花容失色道:“罰你喝酒。”

班長擺手拒絕,“不喝,回去被爸媽發現了怎麽辦?”

江曉寒把啤酒推到他面前,“這麽晚,你爸媽不早就睡了?”

“他們都是等我回家了再睡。”班長還在猶豫,許嘉元已經開了一瓶,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男子漢大丈夫不喝點酒哪行。”

喝個酒就男子漢大丈夫,我好意提醒他,“小心你家‘皇後娘娘’興師問罪?”

“管那麽多幹嘛,今天高興,喝了再說。”

“就是。”江曉寒舉起酒杯,“幹杯,祝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慶祝完後,許嘉元和我比較順路,他負責送我回家,班長送江曉寒回家。我們倆終于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了,許嘉元推着車,我們并肩走在小路上,臨到家門時,我從背包裏摸出那個玻璃瓶,那個裝滿了一百只千紙鶴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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