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我有殘缺,我離不開你……

第二日醒來, 李桑桑臉色很不好看。

白霜走進來,看見地磚上有一抹紅痕,海棠被李桑桑用鞋碾碎, 胭脂一般秾豔的顏色被踩碎在地上, 像是破碎的肢體。

白霜現在也悟了些東西:“莫非是、有人過來了?”

李桑桑有些嫌惡地移開了眼睛, 對白霜說:“你這幾日歇息得可好?”

白霜擰了擰眉回憶道:“早睡早起,倒是好眠。”

打量着李桑桑的神色, 白霜又有些不确定地說道:“似乎……睡得太好了。”

李桑桑轉頭看着白霜:“你也覺得有些奇怪對嗎?”

她和白霜這些日子裏愈發嗜睡了,像是有人在故意布局。

李桑桑想到了宮裏的姚五娘, 沉下了眼睛。

她輕聲問道:“白霜,你能查出來嗎?”

白霜思索了一下:“奴婢可以試試。”

白霜細心查看了屋裏屋外, 一天後,指着袅袅升起輕煙的銅熏籠說:“三娘子,這香料不對,只是,它雖然讓人睡得昏迷不醒,卻沒有旁的壞處, 甚至還能讓人好好休養生息, 是要換了,還是任由它去?”

李桑桑擰了眉心, 說道:“悄悄換了它,”她盯着輕煙有些微出神,“然後, 守株待兔。”

白霜悄悄換好了香料,這夜,她和李桑桑主仆二人依舊像往常一般早早入睡。

李桑桑閉着眼睛,等了不知多久, 有人過來。

冰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眉心,她的鼻尖,然後是她的唇,她被擁入一個帶着冷冷柏子香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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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她聽見有人說話,“今日的海棠開得最好,你會喜歡的。”

她清楚地聽見了,這人的聲音她不會認錯,是高桓。

高桓冰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臉頰,細心描繪着她的眉眼,瓊鼻,嘴唇,然後蜿蜒往下。

他的手指在李桑桑的鎖骨處徘徊着,淺嘗即止地不再向下探。

他輕輕地将李桑桑抱起,像是盤弄一只木偶一般,緩緩将她小小的身子擁入懷裏。

他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桑桑。”

李桑桑被迫團在高桓的懷裏,她指尖動了動,她睜開眼。

李桑桑推開高桓的肩膀,發髻蓬松,衣襟微亂,她坐了起來。

明明是媚态橫生的動作,她的目光卻沉靜如水,她只是看着高桓:“殿下為什麽會在這裏?”

高桓的神色很複雜,良久,他伸手重新将李桑桑摟進他的懷裏,聲音幹啞:“桑桑。”

多麽像從前的那些夜晚,李桑桑會在散發着幽幽暖香的床帷之後等待着他,東宮的那段歲月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但他當時并不知道。

李桑桑微微出神,她兩眼放空,過了很久,久到足以讓高桓感到欣喜。

李桑桑冷靜地問:“殿下想要什麽?”

高桓說:“什麽?”

李桑桑又推開他坐了起來,她下了榻,高桓撐着手坐在榻上,以為李桑桑要出去喊人。

但是李桑桑站在不近不遠處,她俯視着高桓微微仰起的臉,臉上浮現出淹然的媚意,似是一滴胭脂點在棉布上,點點浸染出深深淺淺的紅。

但細究她的神色,深藏着冷靜的掌控感。

她伸出玉筍一般的指尖,破開了她的前襟,薄綢的裏衣裏藏着層巒的雪峰。

高桓感覺心口欲望猙獰的餓鬼就要放出:“桑桑……”

李桑桑像是妖媚又溫柔似水的狐女,她問:“殿下想要的,就是這個吧?”

高桓克制住腦中崩裂的欲.望,他走了下來,撿起李桑桑的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身上,他的指尖觸及李桑桑冰冷的肌膚時,他冰冷的笑容都變得扭曲。

李桑桑抓住高桓的前襟:“在殿下看來,小小五品之官的女兒,大約是可以随意使用,随意丢棄的吧。”

她走近高桓,像是要引誘,像是要故意激怒他。

李桑桑記得,那日在重華宮,面對她的假意勾.引,高桓躲避了她,如果這次她做得過火,說不定可以讓高桓放開一段時間。

李桑桑松開了手,衣襟微微敞露。

高桓卻注視着她,抱住了她,他抱她很緊,他埋在她的發間。

李桑桑心中有壓抑已久的惡意,她擦着他的耳朵說話:“我有時候會感到困惑,殿下,為什麽單單對我這樣不同呢,我思來想去,大約是年幼的時候,不小心讓殿下注意到了我吧。”

高桓胸膛震出奇異的笑聲:“因為我們有緣分。”

是前世命定的緣分。

李桑桑輕輕搖了搖頭,她甜膩的呼吸擦過高桓的唇邊:“不是哦,是因為殿下輕視我,殿下小時候看見過被賣到妓館的我,所以殿下從心底認定我是殘缺的,可以任由輕薄,是個妓.女,所以才幾次三番在夜裏闖入我的閨房,對嗎?”

高桓看着李桑桑,他不再是笑着的,臉孔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只有空洞的眼睛在看着她,裏面沒有光:“你不是殘缺的,是我,是我有殘缺,我離不開你,桑桑。”

李桑桑佯裝出來的妖媚笑容凝滞了一下。

高桓拉開李桑桑,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出離地冷靜,像是在說出一個事實,或是在承認一項罪證。

他溫柔地撫摸着李桑桑的臉頰,重複道:“桑桑,我離不開你。”

他眼裏開始有明滅跳動的火焰,李桑桑望進他眼中的自己,仿佛感到火焰在焚燒着身軀。

他極度執拗地将李桑桑重新拉入了懷裏,他帶着李桑桑一同倒在榻上。

李桑桑忽然感到事情有些失控,她看見高桓的臉上浮現出了溫柔到森然的笑意,有略顯癫狂的神色,他将身子壓在李桑桑身上,渾身滾燙。

高桓伏在她身上,将手臂和腿都收緊,眸子幽幽有光,他聲音沙啞:“桑桑,你不必試探,我已經想明白了。”

高桓身上的溫度似乎也沾染到了李桑桑,她咬着唇,有片刻的不清醒。

唇上的疼痛很快喚醒了李桑桑,她看着高桓。

高桓仍舊是病弱蒼白的少年模樣,他鬓發微亂,眼尾有了一點紅,染上欲.色的雙眸看上去竟然有些俊逸的風流。

他在李桑桑耳邊說話,呼吸起伏,隐約有些癫狂的顫抖:“你必須是我的,桑桑。”

高桓皺着眉,模樣有忍耐和痛苦,他死死抱住李桑桑,他深重的欲.念似乎沾染到了李桑桑身上。

李桑桑仿佛被拖進了漩渦之中,有熱水浸透她,暖融融的,她回過神,她愣了半晌。

她抽出了手,往高桓臉上甩了一巴掌。

高桓臉上出現了一塊薄紅,給蒼白的臉上點綴了些許色氣,他摸了一下臉,竟然很愉悅地眯着眼睛笑了,他重新死死摟住李桑桑,在她耳邊說話:“痛苦也好,歡愉也好,只要是你給的。”

……

這個夜裏,李桑桑被神神叨叨的高桓擁住,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高桓裏衣輕薄,滾滾地幾乎要灼傷李桑桑,他面上卻平淡,像是恍然不知,李桑桑掃了他一眼,淡淡轉開視線。

高桓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他一把撈過躺在一邊仰頭看着頭頂繁複藻井的李桑桑,他将臉埋進李桑桑的頸窩,少女馥郁的花香,讓他空虛的心終于滿足了一點。

高桓放開李桑桑,看着她沉寂的眼還有枕邊的金釵,忽然笑了。

他低頭,灼灼地盯着李桑桑的唇,頓了一下,然後視線往上,看着她的眼睛:“桑桑,你想殺我嗎?可惜現在不太行。”

他的語氣中竟然能聽出來一點遺憾。

他像是在設身處地為李桑桑着想:“我死在這裏,你會很麻煩的,桑桑。”

海棠的微微香氣靜靜透了出來,它墜落在地。

高桓将李桑桑的手拉住,環繞住他的背,李桑桑的手觸到他弓起的脊骨,清矍嶙峋。

高桓的熱氣一點一點撲在李桑桑的耳邊,他低聲誘惑:“嫁給我吧,桑桑,去燕王府,去蕃地,給我下毒或者其他什麽法子,這樣隐蔽一下,他人不會懷疑你的,桑桑,你覺得怎樣,要嫁給我嗎?”

李桑桑冷冷地看着他:“你這個瘋子。”

這個瘋子卻還在喃喃低語,他拉起李桑桑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擠了進去,他逡巡着李桑桑的神色,眼中泛着情.欲,明明只是十指交纏,卻生生讓他弄出了靡麗下流的隐喻:“或者,你不想髒了你的手,不需要毒藥,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将我自己燒個消贻殆盡的……

李桑桑看了看屏風外,她淡淡說道:“白霜就要進來,殿下,你這樣情.欲高漲,是想要我們兩人一起伺候你嗎?”

她的眼神冷冷,有鄙夷和奚落。

高桓眨了眼,眼睛黑亮,蒼白的臉頰上浮出有些病态的紅:“我是你一人的,桑桑。”

白霜走了進來,看見李桑桑神色嬌媚,如同海棠将醒,眼中卻有深深的厭煩,像是一大清早就被人攪了清淨一般。

白霜頓了頓,問道:“三娘子,你怎麽了?”

“沒什麽。”李桑桑将衣襟拉緊了一些。

她略帶煩躁地想着,喬太妃并不會幫她将高桓攆走,她只怕會樂見其成,是否要求助吳王呢?

若是讓吳王知曉她和高桓攪和在一起,只怕她是不能順順利利嫁進吳王府的。

李桑桑想到這裏,對自己有了深深的厭棄。

心理上明明對高桓厭惡至極,身體上卻是那樣地熟悉他。

李桑桑微微蹙了眉,她畢竟不是真的對□□一無所知的單純少女,和高桓曾經也胡鬧荒唐過,難道是因為這種原因,讓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對高桓的警惕?

李桑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李桑桑漸漸習慣高桓的深夜造訪。

開始高桓感到欣喜,後來卻有些悶悶不樂起來。

她無所謂的态度,讓高桓的心髒隐秘地腐爛。

她視他若無物,像是桌椅板凳,像是宮女太監,像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

除了那日兩人陡然的對峙讓事情有些失控,這些天來,李桑桑幾乎不準他對她有任何親密的動作。

雖然很不應該,但高桓立刻想起來那日在李府他窺到的月亭親密無間地服侍李桑桑,還有那日上巳節,月亭旁若無人為李桑桑披好衣服的樣子。

他很嫉妒,雖然內心知道月亭不過是一個太監,這嫉妒有些不可理喻。

靜谧的夜裏,神聖的三清殿側旁,祈福臺中。

高桓披着寒露走了進來,他看見李桑桑偏過頭看他,清淩淩的眸子裏無悲無喜,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貓狗。

高桓頓了一下,熟悉的空洞又在心口蔓延,他臉上笑容更甚。

他疾步向李桑桑走過來,他站在李桑桑床榻邊上。

他手指間的海棠緩緩落地,發出簌簌的一陣響聲。

李桑桑坐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動作有些突然,她搖搖晃晃,高桓情不自禁伸出手,摟住了她。

李桑桑眉眼冷淡地推開他,她站起來,将衣裳穿好了,卻是赤着腳的。她一雙玉足纖小圓潤,白皙中透着粉,她用這一雙赤足踏在冰涼的地磚上。

高桓不由得說道:“桑桑,地上冷。”

李桑桑置若罔聞,高桓看着她走動的方向,那邊是守夜的婢女簡單的床鋪,李桑桑夜裏并沒有讓白霜伺候。

高桓大步走了過去,将李桑桑一把抱起,重新放在了床上,他的眸子是黑黢黢的:“我去睡那邊。”

李桑桑不置可否,她轉過頭,背對着高桓。

她聽見高桓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有些佯裝的可憐:“桑桑……”

李桑桑沒有理會他,她吹熄了燈燭。

一宿無言,天亮。

李桑桑懶懶看着銅鏡裏,高桓動作有些笨拙地将一朵粉白的海棠插在她的發上,問她:“桑桑,好看嗎?”

李桑桑微微走神。

她能看出來高桓隐藏得很好的黑暗,他明明是在将她困住,将她禁锢,卻在這裏扮演一個可憐兮兮的角色。

有時候,她覺得高桓是一只玩弄獵物的動物,像她曾經養過的那只貍奴一般,會溫柔地捉弄捕獲的小鳥,在小鳥以為能夠逃生之際,給予最後一擊。

李桑桑移開眼睛,不回答高桓的問話,高桓也并不在意,他饒有興致地為她整理發髻上的珠釵。

李桑桑推開了他:“你該走了。”

高桓看着李桑桑纖細的腰肢,有伸手去抱她的沖動,但他只是動了動手指,他擡眼:“桑桑,你在趕我走嗎?”

李桑桑冷冷的眸子看着高桓,高桓眼中盛滿空洞的笑意,他站了起來。

他想要侵入她生活中的每一處縫隙,而不是簡簡單單地在夜間幽會,他想要很多、很多。

可李桑桑太過吝啬,一分一毫都不讓他越界。

簾外人影動了,高桓知道,這是白霜要進來服侍李桑桑。他腳步頓了頓,沒有動。

李桑桑緩緩地轉動了眸子,清淩淩的目光看向了高桓。高桓滿面微笑地轉過頭,緊緊盯着着李桑桑的眼睛,依舊沒有動。

他不滿足于在無人知曉的時候,才成為李桑桑的身邊人。

他想要光明正大、明目張膽地站在她的身邊。

兩人靜靜地對峙了片刻。

“哐當”一聲,是白霜手中的銀盆落地,驚醒了靜谧的清晨,驚動了窗外的飛鳥。

屋內三人之中,竟然只有白霜是驚慌失措的。

看着白霜落荒而逃的背影,高桓情不自禁露出一點笑意。

仿佛在第三人的見證下,他能夠離李桑桑更近一點。

李桑桑微微轉過臉:“燕王殿下,玩夠了嗎?”

高桓的眼眸中湧現出濃濃的黑。

不夠,遠遠不夠……

他想要的遠遠不止如此。

但是他只是露出了微笑:“桑桑,我走了。”

李桑桑看着高桓走下了樓,他衣擺輕輕飄開,腳步輕快。

沒有過多久,白霜上來了,她欲言又止,很想要開口問一問,但是忖度着李桑桑的神色,終究什麽都沒有問。

白霜給李桑桑梳妝完畢,她走了出去,李桑桑從樓上看見白霜走出了祈福臺,像是向南邊走去。

她不由得伸出食指點了點太陽穴。

這是麻煩事。

不用多想,白霜一定是去向喬太妃禀告高桓的事了。不知道喬太妃知道了這件事,又會有什麽籌謀。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白霜走了回來。

李桑桑坐在窗邊閑閑看書,聽見了動靜,她撩起眼睛看了白霜 一眼,讓白霜莫名有些忐忑,白霜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交代了方才的去向,她說道:“三娘子,太妃娘娘對你很滿意。”

李桑桑不置可否地移開了眼睛,不打算議論這件事。

白霜松了一口氣。

李桑桑坐在窗邊,忽然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從一側跑了出來,轉眼間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李桑桑皺起眉來,她快步走下去,和白霜兩人将祈福臺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暫且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

大約那人見她們從外面過來了,一時慌亂,還沒有來得及布置就逃跑了。

李桑桑覺得有點棘手,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李桑桑只得吩咐了白霜,早晚都要檢查一遍祈福臺周圍,一旦有問題,立刻去找喬太妃。

幾天過後,李桑桑打聽到宮裏的一件新事。

白霜憂心忡忡對她說:“聽說尚宮局丢了一件東西,卻打聽不清楚究竟丢了什麽,問起來的時候,人人都諱莫如深。”

李桑桑只得吩咐她:“照舊每日檢查,早中晚都仔細看一遍。”

如此又過了幾天。

終于,一天白霜腳步匆匆地走進來,神色慌張,從袖子裏拉出一方帕子。

“三娘子你看。”

李桑桑順着白霜手指所指的地方看去,這帕子上竟然細細繡了一首豔詩。

李桑桑眉心一跳,她說道:“有人要害我,這東西放在手裏不會安全,”她擰着眉想了一想,“快去尋太妃娘娘。”

白霜點點頭。

看着白霜跨過門檻,李桑桑又叮囑一聲:“路上小心一些,不要被人設了圈套。”

白霜出去了大約有個半天,她回來後告訴李桑桑:“三娘子放心,太妃已經處置妥當了。”

李桑桑問道:“怎麽處置的?”

白霜說道:“太妃娘娘派人查了這幾日往三清殿祈福臺這一路來的宮人,細細排查之後,找到了一個宮女,她見被太妃娘娘發現,吓得瑟瑟發抖,已經全部供認了。”

“供認了?”李桑桑蹙了蹙眉,勞心費神鬧了這麽一出,卻又簡簡單單地供認不諱。

李桑桑問白霜:“那宮女還在太妃娘娘宮中嗎?”

白霜點頭:“自然是在的。”

李桑桑說道:“我過去看看。”

李桑桑帶着白霜又一次來到喬太妃宮中。

聽聞李桑桑放心不下,要見那個宮女,喬太妃笑了一下:“三娘子放心,那宮女已經被我拿捏住,再不會掀起風浪來。”

李桑桑知道她堅持要見那個宮女,勢必會讓喬太妃覺得是小題大做,但她依舊擡起眼睛,說道:“桑桑實在覺得有些蹊跷,太妃娘娘,能讓我見見她嗎?”

喬太妃果然笑容淡了一些,被李桑桑這樣年紀輕的小娘子質疑她的手段,讓經歷過許多大事的喬太妃有些不快。

但她依舊答應了李桑桑:“既然三娘子堅持,那好吧。”

她揚聲說道:“把那個宮女帶過來。”

宮女穿着綠裙,自稱綠玉,她說道:“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害李三娘子。”

李桑桑微微垂頭,看着跪在地上的綠玉:“是誰指示你的?”

綠玉搖頭:“沒有人指示奴婢,奴婢原本是靈圃養蛇的,因為三娘子那日被蛇吓到了,于是懷恨在心,一時鬼迷心竅,将這等穢物扔在三娘子這裏,想着若是被人發現,三娘子會丢臉,便這樣做了。”

李桑桑突然問道:“尚宮局丢了什麽東西?”

綠玉臉上有錯愕:“三娘子說什麽?”

喬太妃也問道:“尚宮局?”

白霜在邊上說了一句:“三娘子聽說尚宮局丢了東西,覺得或許和這宮女做的這件事有關。”

綠玉又苦苦哀求起來:“太妃娘娘,冤枉啊。”

喬太妃按了按太陽穴:“吵得頭疼,将她拉下去吧。”

她轉臉對李桑桑說:“既然你有些不放心,那我替你問問尚宮局吧。”

李桑桑恭敬行禮:“多謝太妃娘娘。”

李桑桑回到祈福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今夜,她有點想要見到高桓,李桑桑想,在這件事上,高桓可能會有些用處。

但是她晚上等了高桓許久,他沒有出現。

白日裏,高桓辦了件天子交代的差事,忙活了一天,只感到疲憊不堪,想到夜裏能夠看見李桑桑,心裏不由得輕快起來。

他塵土飛揚地騎馬跑過朱雀大街,跳下了馬,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一路引了頻頻目光。

他随手将馬鞭遞給一旁的丁吉祥,額上有了薄汗,他松了松衣襟,聽見丁吉祥在一旁說話:“祈福臺那邊遇到一件事兒了。”

高桓臉上輕快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見,他的眸光有些凝重,沉聲問道:“什麽事?”

高桓自然在祈福臺那裏有眼線,但他擔憂李桑桑發覺後會有抵觸,于是只讓那些人遠遠地盯着。

線人看見宮女綠玉在祈福臺旁徘徊,本想去悄悄盤問她的,可很快白霜出現了,線人只好又重新縮進了暗中。

線人将帕子的事打聽清楚了,告訴給了丁吉祥。

丁吉祥說完,看見高桓薄薄的嘴唇抿住,他擰眉思索了一會,問道:“前些日子,尚宮局是丢了一件什麽東西?”

丁吉祥低聲說了幾個字。

高桓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深夜。

高桓披着一身的寒意推開了太監住的直房。

床鋪上,有一個人蜷縮着,高桓走上去,用劍鞘将他推了推,那人一動不動,他翻了面,面孔慘白。

高桓用手指試了試他的鼻息,這個太監已經死了。

高桓牽開了他的薄被,看見了他身邊的一只瓷器人偶。

人偶渾身赤.裸,關鍵的地方纖毫畢現,那玩意兒精神地站着。

高桓眼中有了厭惡。

邊上,丁吉祥嫌惡地“诶呦”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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