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回到家,阿狗就被按在門板上。
“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背着我通氣了?”阿貓狠狠地啃了他的臉一口以洩憤。
阿狗吃痛不過,立即招供了。盛釚确實偷偷拜托過他,說想單獨跟盛銳見個面。
盛銳哭笑不得:“他這是吃飽了撐的嗎?想叫我見面的話,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還用得着兜這麽大一個圈子?”
“嗯……他說,你剛跟家裏的關系鬧僵了,如果他直接約你,怕你不想見他。”
話這麽說倒是也沒錯,可阿貓還是憤憤:“你欠了他的錢嗎,這樣替他賣力?”
“我是欠他的。他的哥哥被我搶走了啊。”阿狗說得一臉認真。
雖然他最初對盛釚的印象不怎麽樣,可在短暫的相處之中,他感覺到,那個人其實并沒有什麽壞心。之所以拼命在盛銳面前表現,大概只不過是想在兄長眼中博得一點存在感吧。
就這種“想被哥哥重視”的心态而言,他和祁寒并沒有什麽不同。
阿貓退後一步,眯了眯眼睛:“你才見過他幾次,就感觸這麽深了?我怎麽就一直都沒看出來他是這麽想的呢?”
阿狗露出一個“我們兄控的心你不會懂(= ̄︶ ̄=)”的表情。
這表情太可愛,阿貓連假裝生氣也做不到了,只好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順坡下貓:“這一次就算了,我不跟你們計較。下次不許再背着我跟他聯系,否則我就造一個钛合金地下室,把你囚禁起來。”
“再也不敢了。”
見他認錯态度極其端正,阿貓便既往不咎,揉了揉他的頭發:“被這事一打岔,都忘了跟你說了。我特別為你調了一款雞尾酒,你想不想嘗嘗?”
“你還會調酒?”阿狗驚訝。
“那當然。”阿貓得意地晃起尾巴,轉身到玻璃櫥裏拿出調酒用的材料,“唉~~~男人就應該像我這樣,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調得出雞尾酒,扛得動重機槍。——卧槽!這瓶蓋怎麽這麽緊?親愛的幫我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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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銳以前學過調酒。自從發現祁寒沾不得酒精,他便煞費苦心參考了很多配方,以薄荷汁和青檸汁作為主料,調制了一款這家夥也能喝的雞尾酒。而且,酒體的顏色和這家夥的眼睛一樣,是誘人的碧綠。
很快,一只錐形玻璃杯被放在了祁寒面前,晶瑩的酒體呈現出水晶般澄澈漂亮的深綠,仿佛翁布裏亞的翠色泉林。
阿狗猶豫着:“我……不想喝酒。”萬一又像上次喝紅酒那樣人事不省,就太糗了。
阿貓溫柔地笑笑:“我知道,這裏面沒有酒精。”
聽他這麽說,阿狗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阿貓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欣賞戀人啜飲的模樣:“我給它取的名字是Fonti del Clitunno(克裏圖諾泉,斯波萊托附近的一處水景)呦~”
阿狗點點頭。那樣仙境一般的美景,只要見過一次,就難以忘懷。就是在那個夜晚,他們互訴衷腸(?),知道了對方穿越者的身份。然後,就像受到命運的牽引一般越走越近。
阿貓低頭吻住他。酸甜而清冽的芳香從他的雙唇傳遞到他的口中,薄荷的清涼、青檸汁的微酸與佛手柑的香甜,以及在味蕾上跳動的蘇打水,在彼此的舌尖上糾纏不已。
“這是愛情的味道。”阿貓說,“為什麽會有酸味,你知道嗎?”
阿狗在他懷裏搖頭。他覺得愛情應該只有甜味才對。
“笨。因為戀愛中的人容易吃醋啊。”阿貓刮了刮他的鼻梁。
前一段時間,盛銳又跟前女友聯系了一次。她現在有了新的戀人,很幸福。
兩個人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之後,任冰蒨稍稍猶豫了一下,在電話彼端問道:“對不起,我知道提這個問題不合适,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聽到我跟他在一起了的時候,有沒有在意過?”
盛銳想了想。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可那種在意似乎更像是對待一個要嫁人的妹妹,而不是一個分手了的戀人。當初盛清藍和齊宇開始交往的時候,他也有過類似的不舍。
任冰蒨從他的沉默中聽到了答案,微微一笑:“銳,你真的什麽都挺好的,我可能以後都再也找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每次吵架你都讓着我,我怎麽惹你你也不會生氣。但那是因為你不在愛。你會疼我,但你不會為了我疼。”
在聽到她這麽說以前,盛銳一直認為自己算得上是個模範男友。他們交往的幾年裏,她的私生活他從來不加過問。他以為他是大度、是寬容、是寵溺,但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她說的或許是對的,那其實只是因為他并不真的在愛。
而一旦真的愛了,才發覺自己的占有欲竟是異乎尋常地強烈。就連別人多看了他家的小阿狗一眼,他都恨不得立刻向對方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阿狗忍不住問了一句:“吃醋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呢?”他能理解那種感覺,但好像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
“唔,你想象一下,如果我和別人接吻,你會有什麽感覺,就是那樣了。”阿貓說。
這樣啊。
阿狗回想起曾在街頭見過一幅大型廣告畫,上面一對情侶在擁抱接吻。
如果把上面的男人替換成阿貓……
心底立即湧起一種莫可名狀的微妙情緒。小靈魂在表情數據庫裏檢索一番,很快确定這種情緒所對應的表情是這樣的:(。 /。)!
啊啊,這就是吃醋啊,果然是酸酸的呢。
不過好像……也挺美好的。
阿狗懵懵懂懂地想着,任由阿貓慢慢褪掉他的衣物,兩個人牽牽絆絆摔倒在床上。
一時興起,阿貓煞有介事地命令:“騎士,給國王口一個。”
這是一句玩笑話。他滿以為阿狗會問口是什麽意思,或者囧囧地說,他以後會學。
哪裏知道,阿狗二話不說,悶頭鑽進被子裏去了。
阿貓怔了一下。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被對方的舌頭卷裹住了。阿狗努力調整角度,讓自己适應着容納。
被他柔韌而濕潤的舌根很有耐心地慢慢擠壓着,一股奇異的顫栗直竄過阿貓的背脊。那種感覺,只能用By Kilian一款香水的名字來形容:直上天堂。
……
平息之後,阿貓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游蕩在宇宙各處的三魂七魄一個一個捉回來,神志基本恢複健全。
然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怎麽會這麽熟練?”這技巧實在是太娴熟了,根本不像是初次為之的人應該具有的水平。“難道……你找別人練過?”
“……”阿狗根本不屑于回答這種檔次的問題,用眼神表達對阿貓智商的捉急。
“那你為什麽很有經驗的樣子?”
阿狗十分謙遜地将自己的成績歸功于阿貓平時的言傳身教:“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看你看得多了,就學會了。”
“……親愛的,你說話的技巧也需要再學習學習。”
“哦。”
因為這一次的感覺太美妙,過了半個小時,肉肉的阿貓又不肉肉的了。
“再來一次嗎?”阿狗又要往被子裏鑽。
這一次,阿貓及時制止了他。
他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輕輕拍他的後背:“還是用腿吧,我更喜歡那樣。”
只要一次就夠了。他早就作出過決定,他的小阿狗,不需要為他做這樣的事。
阿狗不知道他的想法,信以為真,趕緊乖乖躺下,貢獻出大腿。
說實話,這樣的感覺遠不如剛才來得強烈。但阿貓心裏舒服多了。只要是懷裏這個人,不管怎麽樣他都會滿足。
被抱住阿狗仍然在回味着阿貓的味道。
阿貓的身體是甜甜的,仿佛傳說中的應許之地,流淌着永不枯竭的牛奶和蜂蜜。
阿貓阿貓阿貓。
每當喜歡他喜歡得不知道怎麽表達的時候,他就這樣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念叨。就好像自己多念叨一次,就能把這種感情多傳達一分給對方。
之所以選擇服從對方,不是因為對方永遠都正确,而是因為,對他來說,對方想要的,就是他的方向。無論何時何地,遇到怎樣的狀況,舉棋不定時只要想一想,對方會希望自己怎樣做,就會立刻找到前進的方向,不再猶豫。
阿貓阿貓,他的阿貓。調得出雞尾酒、扛得動重機槍的阿貓,為他挨火箭筒、為他吃醋的阿貓。
他努力迎合着對方,感覺着阿貓身體裏流淌出來的牛奶和蜂蜜,一直流淌進他心裏。
他心裏那只空空的小罐子,嘭地一下子就滿了。
被裝滿的感覺充實而美好。盛不下的幸福滿滿地溢出來,讓他覺得自己的唇角情不自禁想要上揚,再上揚。
阿貓停止了動作,難以置信地望向阿狗的臉。
——他的小阿狗,終于會微笑了。
不是那種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懂的微表情,而是真真正正的、溫暖又明亮的笑容。
☆、【穿插小番外】
1、阿貓的網名
事情是從一個“慫”字開始的。
阿貓跟人聊天,說了一句“你太慫了”。阿狗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阿貓便跟他解釋:“基本上就是很猥瑣很沒用的意思。你看,心上居然有兩個人,這麽不專一的家夥當然很猥瑣。”
兩個人就此探讨了一番,阿貓忽地想起另一個也是心字底的字“慭(yìn)”。他對這個字的解釋是這樣的:來了一只阿狗,要捧在心上。所以這個字念“印”,心心相印嘛。
阿狗當然對這番解釋很受用。可惜想來想去,沒找到把阿貓捧在心上的字,只好轉而研究阿貓的名字“銳”。他覺得這個字長得很可愛:左半邊的“钅”是一把金屬做的武器,右半邊的“兌”是一個有眼睛有嘴巴伸着雙臂的小人。所以,這個“銳”字是一只舉着鋼叉張牙舞爪得意洋洋的小妖怪,很符合阿貓在他心裏的形象。
阿貓有樣學樣,也對“寒”字解讀一番:寶蓋頭是屋頂,屋子裏面躺着一個張開兩腿的人,而且是個男人——“井”代表隆起的腹肌,胯下是兩個蛋蛋。所以,這個字是金屋藏男寵的意思。
阿貓一臉幸災樂禍指着“寒”字的下半截說:“親愛的你看,你有九塊腹肌,可惜蛋蛋長得不對稱。”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魚唇的錯誤。
果然,阿狗指着“銳”字的右半邊說:“總比蛋蛋長在頭上要好。”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阿貓明白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件事還沒有到此結束。
一天,阿貓和阿狗因為一個類似于“吃雞蛋時先磕大頭還是先磕小頭”這種檔次的問題拌起了嘴,唧唧歪歪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阿貓怒了:“別打嘴仗了,直接PK定勝負!”
不是真人,是用游戲。祁寒如果輸了,就得把所有的網名都改成“我是寵物”;盛銳如果輸了,就改名“我是妖孽”。
由此可見盛銳是很無恥的。他是妖孽這件事大家全都知道,就算昭告天下也無所謂,而祁寒若是輸了卻很吃虧。
首先用網游。
用盛銳滿級的號跟祁寒PK自然是不公平的,他也陪着祁寒注冊了一個小號,兩人一起辛辛苦苦練級學技能。不料在野外做任務時,遇到了敵對陣營的玩家。
對方裝備等級高,随便一砍就是秒殺,閃避再好也沒用。于是阿狗的牧師光榮地躺屍了。
阿貓立刻炸了毛,氣洶洶跑過來。但他一激動,忘了自己現在開的也是小號。于是地上轉眼多出一具屍體。對方對這種買一送一的服務很滿意,拍拍屁股,召來坐騎飛走了。
地上的兩具屍體,一個頭上冒出一串“…”,另一個頭上冒出一個“(=。=;)”。
不過這不要緊。網游沒法愉快地PK,就用單機游戲。
兩人轉戰PS4上的一款戰地游戲。阿狗稍微花了一點時間适應這古老的手柄,然後就輕松自如了。
這款游戲隊友之間不能直接PK,兩個人約好,做完任務以後統計數據,誰死的次數多誰就輸了。
電視屏幕上槍彈橫飛,音效十足,如臨其境。
兩人躲在一處掩體後面,準備攻占對方的據點。但對方有個狙擊手十分讨厭,總在暗處放冷槍,兩個人誰也不敢出頭。
盛銳本來隐蔽得好好的,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暴露在了對方的火力範圍之內,當即被爆頭倒斃。與此同時,祁寒抓住時機向着對面兩記漂亮的點射,一舉幹掉了那個狙擊手。
人物複活之後,阿貓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本來隐蔽得挺好,不知道怎麽回事從掩體後面出來了。”
“是我把你擠出去的,這樣才能發現狙擊手的位置。”
……靠!!!
下一個環節是摧毀彈藥庫。敵人把守嚴密,需要有一個人去吸引火力,另一個人去炸掉彈藥庫。
門口的衛兵扛着一個筒狀物四處巡邏。一看那個東西,盛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火箭筒!!又尼瑪是火箭筒!!
二戰的時候,他被德國的“鐵拳”轟過,被美國的“巴祖卡”轟過,最後被蘇聯的“喀秋莎”轟死,完全可以就“火箭筒技術哪家強”這一話題寫一篇情真意切的心得體會。
他可不想再挨一次了,于是對祁寒說:“你去吸引火力,我去炸……”
話未說完,只見祁寒的人物飛起一腳,盛銳的人物就從牆頭上撲向大地,像根蔥一樣直直地栽在距離衛兵不到二十碼的地方。
要是這麽大的動靜還不被敵人發現,除非對方是死的。
“轟!!”
盛銳又一次在火箭筒的焰光之中雞犬升天。
趁着前方騷亂,祁寒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彈藥庫後面。幾顆手雷丢進去,任務完成。
幾次三番,盛銳總結出來了:不怕對手像神一樣,也不怕隊友像豬一樣,就怕神一樣的隊友把你坑得像豬一樣。
在這樣的節奏中,他們做完了全部任務。
結果不用說。祁寒全程無傷,盛銳死去活來。按照約定,只能改網名。
盛銳哼哼唧唧把昵稱改成“我是妖孽”,一邊在心裏笑得陰險:小樣兒,跟我鬥。就算改了這個名字,我也不損失什麽,木哈哈哈哈哈!
剛要點确定,祁寒按住了他的手:“等一等。我改變主意了。”
轉過天來,盛銳在線上遇到了發小樊歐。對方瞬間被他的新昵稱給震得外焦裏嫩不能自已,好半天才打出一行字:[隊]歐爺 說:妖孽……你……你這名字……
[隊]蛋蛋長在頭上說:怎麽了?怎麽了?你有什麽不滿?老子就是要從頭開始diao!
2、算術
雖然每天的小日子幸福得冒泡泡,但有一件事讓盛銳不太爽:他和祁寒的年齡差距加大了。
他們在1944年相遇的時候,他二十五歲,祁寒二十二歲。
但祁寒比他早穿越兩年,所以這家夥返回到自己的時空以後恢複到了二十歲。
于是,現在他們的年齡差變成了五歲。
五歲啊!!
盛銳郁悶不已。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這尼瑪都快要兩個代溝了!還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嗎!
這一天,盛銳的堂姐到盛銳的住處玩,還帶來了正在上小學的兒子貝貝。盛銳跟外甥的關系很親密,貝貝一見到他便舅舅長舅舅短,叫祁寒小舅舅。
做作業的時候,貝貝拿着一道題目來問盛銳:“舅舅舅舅,這道題怎麽做啊?小明比小亮大三歲,三年前小亮的年紀是小明的一半,求他們今年各是幾歲。”
盛銳給他解答完以後,說:“這種題目弱爆了,聽舅舅給你出道題。假如我出生的年份比你小舅舅早一百年,那我比他大幾歲?”
貝貝立刻回答:“一百歲!”
“錯!我比他大五歲。”
“……”
貝貝開始認真思索舅舅的算術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聽媽媽說,舅舅是商學院畢業的哎,學過會計哎。雖然自己不太懂會計是什麽,不過媽媽說就是數錢的。舅舅的算術這個樣子,數錢真的沒問題嗎?
見自己成功地雷到了外甥,盛銳不依不饒,再接再厲:“我再給你出道題。如果今年我比他大五歲,那去年我比他大幾歲?”
貝貝:“還是五歲!”
“錯!去年我比他大三歲。”
“……”
這回貝貝确定了,舅舅不是算術不好,是腦子不好。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他的戰鬥力是100,我是戰鬥力是5,那我們兩個打架誰會贏?”
“……是……小舅舅……麽?”貝貝開始質疑世界。
“錯!每天晚上我們打架的時候都是我蹂躏他,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第二天就會一整天生活不能自理。”
“……”
盛銳摸了摸外甥的頭,語重心長:“所以,孩子,你要學會從哲學的高度質疑這個世界,不要被虛假的表象蒙蔽了雙眼。舅舅我總結了,人世很艱難,不要想當然。”
他愉快地哼着歌走了,留下外甥獨自淩亂。
為了解惑,貝貝跑去找祁寒。
貝貝:“小舅舅小舅舅,舅舅剛才跟我說,他今年比你大五歲,去年比你大三歲。”
祁寒:“嗯,是這樣的。”
貝貝:“……”原來小舅舅的腦子也不好啊。
貝貝:“舅舅還說,每天晚上你們打架的時候都是他蹂躏你,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第二天就會一整天生活不能自理。”
祁寒:“……”
第二天,盛世集團行政辦公室發布了一份memo:總裁因身體不适休假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