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話卻是稱得上沒心沒肺了,劉靜愣了一下後,臉上就浮現了一絲怒容。
時俞卻只是眨了下眼,然後就笑了,“是啊,你确實沒求我。”
說到底,也算是時俞自己多管閑事,明知道這種小狼崽子一看就不是知恩圖報的類型,自己還上趕着去幫他。
不過自己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麽就是了。
時俞收起醫藥箱,提醒了一句,“你手上傷口有點深,注意別沾水。”
男生擡眸看向時俞,瞳孔一片漆黑,“多管閑事。”
劉靜忍不住了,“不是,你這人從進門開始一句謝謝都沒有,那就算了,這态度實在是過分了吧,年紀輕輕的,好歹知道知恩圖報吧。”
男生臉上突然露出幾絲譏诮的笑容,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詭異,“知恩圖報?我為什麽要知道知恩圖報?”
時俞朝着劉靜搖了搖頭,對方氣悶,幹脆起身離開了,免得忍不住生氣。
時俞重新看向對面這個男生,帶着幾分笑意,“你還挺有個性的。”
男生看了一眼時俞,偏過頭,不說話了。
“行了,我也沒打算讓你做什麽,你自己好好回去吧,傷口要是發炎了就去醫院。”時俞說道,順手從懷裏拿出了一張咖啡館的名片,“這個給你,歡迎你和你的同學來我們店裏喝咖啡。”
男生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毫不客氣的站起身,沒有接過那張名片,直接轉身就走了。
劉靜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撇嘴,“九年義務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時俞沒糾結這事情,這對于他來說,就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青春期的男生總是會有點脾氣古怪的。”
劉靜張了張嘴,又把即将吐出來的話吞了回去。
她一瞬間也想問問,時俞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過不服管教的時候。
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出生在那個時家,就沒再問了。
“對了老板,你讓我印的宣傳單我印好了。”劉靜反應過來,連忙從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了厚厚的兩沓宣傳單。
咖啡館的宣傳單是時俞自己設計的,底色是一片漆黑,中間是一個咖啡杯的俯視圖,杯子裏是乳白色的牛奶,能看到兩條錦鯉的形狀,右下角寫着“水色”兩字。
劉靜看着這些宣傳單,有些頭疼,“老板,我們要不要找幾個人來幫我們發傳單啊?”
“不用。”時俞搖頭,指了指其中一沓,“這個就放在店裏,其他的……我反正也沒事,周末的時候,我來發吧。”
“啊?”劉靜一愣。
時俞擡頭,“怎麽了?”
劉靜撓了撓頭,“沒有,只是有點意外而已,這傳單挺多的,老板你一個人不行吧。”
“沒關系,看運氣吧,願意來的人總歸是會來的,不來的人怎麽求也不會來。”時俞笑着,擺了擺手。
劉靜看着時俞的背影,嘆氣。
要她說,時俞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不過這也不是她應該操心的事情。
畢竟按照時家的家底,時俞想做什麽都行,就算虧了,對于時家來說也不過是一點零頭而已。
時俞直接回了家,打開燈,明亮的光線瞬間灑滿了房間,時俞舒了一口氣,“唐重錦,今天吃什麽?”
無人回應。
房內安安靜靜,和他離開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變化,早上不小心碰落的抱枕還是躺在地毯上。
時俞站在門口,沉默片刻過後,突然就笑了,摸了摸耳垂,為自己的變化感到有些奇異。
明明唐重錦住在這裏也不過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但他卻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順理成章的認可了這個人在這個家裏的存在感。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他現在看着這個空空蕩蕩的客廳,突然間感到了一股涼意爬上了脊背,由于另一個人的存在而形成的溫馨,就這麽散去了。
時俞甩了甩頭,換了鞋,将掉在地上的抱枕撿起來,盤腿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
在他換了手機之後,就沒有再收到時家的消息,不過根據他多年來的了解,他的母親,一定認為他不過是短時間的任性,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去。
繼續成為時家懂規矩,禮儀容姿出色的時家少爺。
可惜她注定失望。
時俞打了個哈欠,洗漱之後,就去睡覺了。
接下來這幾天,時俞過得很是輕松,沒有任何煩心事,每天去咖啡館坐一坐,他把自己的畫板和顏料都拿到了咖啡館後面的小房間裏,咖啡館生意比之前好了一些,最開始的那幾個學生時不時就會過來。
時俞對于這樣的生活十分滿意,唯一不足的就是——
唐重錦不知道在忙什麽,這幾天總沒見到人,就圖書館的人都說他請了假。
時俞把傳單帶回了家,第二天就是周末,他打算到學校附近還有人流量比較大的街道去發傳單,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畢竟時家是不會允許他到外面幹這種事情的,認為實在是有損時家的面子。
時俞剛想好明天的路線,就聽見了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時俞站起身來,去開了門,唐重錦就站在門外。
也不知道他這些天在忙些什麽,神情看上去稍顯疲憊,但仍舊衣冠整齊,看見時俞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俞俞。”
時俞一愣,不知道為什麽,平日沒有察覺到,可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心裏一直空着的那一塊似乎被填滿了一些,“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我去你們學校找你,你也不在。”
時俞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似乎顯得太粘人了,輕咳一聲,“我就是随口一問。”
唐重錦眼中笑意更深,“去辦了一點小事而已。”
時俞沒再問,側過身,“進來坐吧。”
“不用。”唐重錦搖頭,從懷裏拿出了一把鑰匙,遞給時俞,“這話應該我來說,随時歡迎你來我家。”
時俞一愣,“什麽?”
唐重錦指了指身後,“我搬到你對面了,這個是家裏的鑰匙。”
時俞驚訝的微微張嘴,看了一眼唐重錦,“你什麽時候……”
“我覺得這裏環境不錯,所以就搬過來了。”唐重錦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時俞看着唐重錦,突然間笑了起來,接過了唐重錦的鑰匙,又從口袋裏拿出了另一把鑰匙,“我拿了你家裏的鑰匙,那禮尚往來,我家的鑰匙你也不用還給我。”
唐重錦沒有拒絕,接了過去,像是想到了什麽,“我今天去了一趟水色,聽說你打算發傳單?”
“劉靜告訴你的吧。”時俞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想要試試。”
唐重錦拍了拍時俞的頭,“分一半給我吧,我在學校幫你。”
“這不太好吧,你這是以公徇私啊。”時俞笑着,眉眼彎起。
看着明顯開朗許多的時俞,唐重錦微微彎腰,手指輕彈了一下時俞的額頭,語氣溫和,“如果你是‘私’的話,‘公’算什麽。”
時俞一怔,還沒回過神來,唐重錦已經站直了身子,伸出手,“傳單。”
時俞反應過來,轉過身,把桌上的傳單分了一半,放在了唐重錦手心,對方晃了晃手,轉過身開了對面的房門,在關門之前,笑着補了一句。
“随時歡迎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