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殿下
唐斯文覺得頭有點兒暈,呼吸有點兒困難。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麽在上個世界,自從看到秦舒的第一眼開始,就會那麽的不适——任何人,看見其他人頂着自己的臉在那裏談笑自若,都會覺得很古怪吧?
即使已經不記得自己的長相了,但那種本能的排斥反應,還是足以讓人難受半天。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撞臉”的情況呢?
“為什麽……為什麽秦舒的臉會和我一樣?難道系統用我的臉,捏了一個秦舒的臉……?”唐斯文跌坐在了床上,兩手按着太陽穴,努力的想着。
他試圖在腦中呼喚系統,毫不意外的,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唐斯文嘆了口氣,仰躺到了柔軟的被褥上。
和系統為什麽要擅自用他的臉相比,更讓他在意的,是秦越的态度。
那截然不同的語調,那小心翼翼的關懷,那珍而重之的觸碰,和那……包含了千萬種情緒的眼神。
難道,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這張臉?秦越所說的,那深愛着的人,難道仍然是指秦舒?!他只是在通過我,緬懷着那個人?!
唐斯文突然覺得心髒被攥得發痛。
“喂喂,我這是幹嘛呢!秦越只是一個劇情人物啊!就算系統給他安排了再狗血的愛情故事,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我,我只是……我只是來跑劇情打通關的啊……”唐斯文在床上翻了個身,抓過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念叨了起來,試圖安慰自己。
不,不對!我特麽不想再看那麽狗血的倫理劇了!更不想莫名其妙的陪着演下去!我……我不想!就算秦越真的只是個NPC,就算這只是個游戲世界,我也要找他問個明白——到底,這個世界,還有沒有一個“秦舒”。
被那種心痛感逼得幾乎窒息的唐斯文,猛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刨了刨自己亂掉的頭發,做了這麽個決定。
“嗯,對啊,既然系統又進入了裝死階段,不肯告訴我秦舒那張臉是怎麽回事,那我總得自己想辦法弄清楚吧。”他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合理,非常有邏輯的理由。
自以為想清楚了的唐斯文,心裏稍微輕松了些,在這寬敞得過分的房間裏轉了一圈,發現了擺在矮桌上的小點心,幹脆就往沙發上一坐,抱着托盤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塞勒斯.費舍爾的套房裏。
秦越冷着臉,默不作聲的站在門口。
被這股氣勢所壓迫着,塞勒斯也老實站着,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戰戰兢兢的看着秦越,不敢動彈。
好半天,這金發青年才擠出一句話:“那個……我剛才就想問了,你,你竟然能追上我,難道你……也是……”
秦越還是沒說話。
塞勒斯繼續自言自語:“可是你的頭發和眼睛為什麽是黑色的……咦,咦,難道,難道!”
他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大張着嘴,傻呆呆的看着秦越。
秦越皺了下眉頭,掏出一枚銀色戒指,在塞勒斯面前晃了晃,又立刻收了回去。
塞勒斯的眼神都有點兒直,愣了幾秒鐘,才端正了站姿,鞠躬行禮道:“殿……殿下!我之前只聽說過,帝國唯一一位黑發黑眼的王子,幾年前去了東方大陸,從未想過,居然能在這裏遇到您!”
他擡起頭,有些畏懼的說:“殿下,我剛才的舉動,真的是無心之舉……”
“夠了。”秦越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塞勒斯又立刻把頭低了回去,不敢直接看這人。
“我之所以單獨找你,兩個目的。第一,你要遵守我的命令,不得再試圖逃跑;第二,你要保守秘密。我現在,暫時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秦越收斂了身上那股威壓之勢,言簡意赅卻又不容抗拒的說。
塞勒斯小心的直起了身,似懂非懂的問道:“第一件事,我現在自然不敢跑了,我根本跑不過您。但是,第二件事……?是什麽意思?”。
“總之,你就仍然當我是個普通的賞金獵人就行,不管是行為還是對話,都自然一些。特別是,在他面前……”秦越的語調溫和了些,但語氣裏的威嚴之意,仍是半分不減。
“好,好的。您,啊,不,你是說,在你的那位同伴面前?”塞勒斯确認了下。
“那不是我的同伴。”秦越緩緩的說,“那是我的,愛人。獨一無二的,所愛之人。”
塞勒斯沒想到這渾身散發着寒冰冷氣的王子殿下,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柔軟深情的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臉上驚訝的表情完全收不回去。
“總之,你就記住,不可以對他說起我的身份,不可以暴露我的種族。明白了嗎?”秦越皺着眉頭叮囑道。
“這個,好的。但是,你今天跑得這麽快,而且,我這種混血,好歹還能吃些食物,你日常應該都吃不下東西的,這些狀況,難道不會讓他起疑嗎?”塞勒斯撓了撓頭,有些為難的樣子。
“這有什麽,你配合我,小小的撒個謊就可以了。”秦越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哦……”可憐的金發青年撓了撓頭,無可奈何的答應了下來。
等秦越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唐斯文已經吃完了整整一盤的小點心,捧着女仆剛送來的紅茶,滿臉都是愉快的微笑。
“啊,你回來啦。”唐斯文笑眯眯的說。
“嗯。”秦越看着那彎彎的眼睛,愣了下,随即也綻出一個笑。
“對了,工會晚上可以收貨嗎?我們要不要趕緊把信物給送過去?”唐斯文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嗯,可以的。”秦越走上前來,遲疑了下,慢慢的伸出手,用大拇指輕輕擦去了唐斯文嘴角的一點碎屑,同時輕聲說着:“剛變回人,就吃這麽多,不會難受嗎?”
唐斯文怔怔的,感受着那微有涼意的手指,從自己唇邊摩挲而過,又似乎在嘴角稍微停留了下。
不過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不過一點微不足道的碰觸,唐斯文仍是覺得,有股微弱的電流沿着自己的脊椎骨在啪啦啪啦的往下流竄。
他盯着秦越骨節分明的手指,想象着被那手指牽住、握住的感覺,心跳得奇快,連帶着呼吸都急促了些。
“喂喂喂,你冷靜點啊!不要表現得這麽饑/渴好嗎!”唐斯文的臉燒得通紅,內心不斷警告着自己,甚至開始默默背誦元素周期表。
等他終于平靜了些,他輕咳了下,眼神飄移的說:“呃,有件事……”
秦越用鼻音回了句:“嗯?”
唐斯文的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他都在擔心,這砰砰的心跳聲,會不會被秦越聽見?
他咬咬牙,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對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秦舒’的人?”
“秦舒?”秦越疑惑的回應道,“從未聽過。”
唐斯文睜大了眼睛,捕捉着秦越臉上所有的細微表情:“真的?你沒聽過?”
秦越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呃,表弟,堂弟,什麽的?或者,呃,你遇到過,呃,其他長得,和我有點像的人嗎?”唐斯文不敢放心的追問着。
秦越失笑道:“沒有。這世上,怎會有長得像你的人?你……”
“我怎樣?”唐斯文專注的看着秦越,等着他往下說。
“你……”秦越的臉慢慢變紅,猶猶豫豫的,說了一句:“你是……獨一無二的。”
這句話,有如一場春雨灑在了唐斯文的心上,溫潤濕軟。
唐斯文的耳朵根都有些紅了,腦子裏開始有些斷片兒:“他說我是獨一無二的?這是什麽意思……啊太好了至少他沒把我當成那個什麽秦舒的替代品……等等,可他說過,有深愛的人,那個人又是誰?等等,我為什麽要關心他的愛人是誰?等等,我到底想問他什麽來着?不對我到底在幹嘛啊?!”
見着唐斯文的臉色忽紅忽白,秦越有些擔心似的,問了句:“小鍋?”
唐斯文這才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思緒實在是飄得有些太遠了,趕緊搖搖頭,說:“唔。沒事,我們出發吧。”
他剛要往門邊沖,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對秦越道:“對了,是不是得帶着塞勒斯一起?”
秦越搖搖頭,說:“不用。我讓他把幻境戒指給我了。他就留在這旅館,阿嚎會陪着他,以防有不速之客。”
唐斯文贊同道:“嗯,這樣比較穩妥。對了,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啊?為什麽要這麽着急的逃跑?”
秦越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歪了下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斯文。
唐斯文看着那笑容,驚奇的發現,這人……怎麽感覺像是在撒嬌?!
更讓他吃驚的,是秦越接下來的話:“你好不容易變回了人,就沒有別的什麽話,想要告訴我的嗎?或者……就沒有別的什麽事,想要做的……?”那語氣,就像是一個孩子,在抱怨為什麽不給他糖吃。
唐斯文不怕這人毒舌,不怕這人嫌棄,甚至不怕這人把自己甩出去,但聽到這麽微嗔似的一句話,他只覺得自己腿都有些軟,整個人毫無抵抗之力。
他定定神,手扶着門框讓自己站穩了,說:“嗯,我忘了告訴你,我這次變回人,只能維持24小時。所以,有什麽話,咱們都邊走邊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心焦的秦越:“唔,暗戀好辛苦。”
懵逼的唐小鍋:“唔,我好像不太對勁。”
阿嚎:“唔,小面包真好吃,奶酪也好好吃,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