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對我一無所知 愛屋及烏(一更)……
天色逐漸暗了, 百團大戰第一日的賽程也步入尾聲。
不過多聊了幾句,金一辰俨然将自己當做蘇葵小弟團體中的一員。
這讓經歷千難萬險才和蘇公主混熟的小弟團體原成員産生極大不滿。
崔雲凱拖着小塑料椅來到安良身邊, 低聲腹诽:
“報名表早都交了,他怎麽還不走。”
安良表情淡淡的:“你意見這麽多,自己去把他趕走。”
崔雲凱:“我怕被蘇公主打,你去吧,你是我們中最不怵她的。”
安良輕飄飄掃一眼:“我很忙。”
說着,回頭繼續對付叽叽喳喳圍着他的小學妹們。
崔雲凱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覺了。
适才盯着金一辰的所有人裏,眼神最不爽的難道不是他安良嗎?
學校保安大叔提着擴音器走上校道, 沿路提醒各個社團到點了該收攤了。
穿着綠油油軍訓服的高一新生們離開之後, 社團負責人們也開始收拾宣傳物資和報名材料。
金一辰幫蘇葵疊好報名表放進文件夾裏, 殷勤得不行, 正牌小秘書崔雲凱立在一旁, 白眼翻上了天。
“學長學姐們,等會帶上我一起吃飯可以嗎?”
金一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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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知道食堂有什麽菜好吃呢,昨天點了一條秋刀魚, 差點沒齁死我。”
蘇葵想也不想:“好啊。”
“不行。”“不行。”
邵嘉正想開口拒絕, 沒想到崔雲凱和安良反應如此迅速, 不約而同搶在他之前一口回絕了。
學弟眨巴着無辜的雙眼。
崔雲凱無言以對, 還是安良腦子轉得快, 答複道:
“我們幾個吃飯特別慢, 你晚上還有集訓, 別耽誤了。”
蘇葵漂亮的小臉皺成地鐵老頭看手機表情包。
他在說什麽呀......每次一起吃飯,他和崔雲凱兩個仿佛餓鬼上身,囫囵吞棗風卷殘雲只怕遲一秒就有人和他們搶飯吃。
金一辰笑起來人畜無害:
“沒關系,實在來不及我可以先走嘛。”
啧啧, 學長的話也不聽,這個學弟不好對付。
崔雲凱用眼神向安良傳遞如上信息。
安良也不是吃幹飯長大的,話鋒一轉:
“吃飯事小,重點是我們幾個習慣一邊吃飯一邊讨論社團工作,都是機密信息。”
蘇葵:......
越說越離譜了,甭管他們聊不聊社團機密,就他倆那個吃飯速度,跟本沒人能插進去一句話。
學弟悻悻離開後,蘇葵将桌上的幾個文件夾分別交給三個男生保管。
輪到安良時,蘇葵拿着黑色的文件夾,沒有立時給他。
她仰起臉,嗓音清脆:
“你是不是對金學弟有意見?”
身後的崔雲凱瘋狂擠眉弄眼——蘇公主真是慧眼!
蘇葵想好了,如果安良不喜歡這個學弟,那她肯定不會收。
女孩的眼神幹淨得好似随海浪沖上沙灘的一粒結晶,折射着不屬于此夜的明媚陽光。
安良及時別開眼,眼睫微垂,語氣是他慣常的從容而欠揍:
“你想多了。”
晚間,高二12班教室內。
自從升上高二,為了備戰年末的全國高中生奧林匹克計算機競賽,方禾晚自習不再出現在教室,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實驗室裏寫代碼。
當夜,實驗室電閘出了些問題,競賽班學生們只能各自回班。
由于方禾性格冷淡,白天上課不愛說話,晚自習又不常來,她和新同桌邱嘉音的關系處得很一般,一整天下來也不對話幾句。
平常下課時間,邱嘉音習慣離開座位去找其他朋友玩兒。她長得清秀可愛,又是話劇社的現任社長,朋友多人脈廣,不缺一個冰冷冷的同桌當朋友。
晚自習第一節 課課中下了雨,淅淅瀝瀝的雨點斜打在窗玻璃上,坐靠窗的方禾偶爾擡頭望向窗外,細密的雨花幾乎模糊了室外的一切風景。
雨水降低了氣溫,卻也使出行不便。
課間,後排男生吵吵嚷嚷的,猜拳決定誰去超市替大家采買。
崔雲凱成了那個倒黴蛋,有大約四五人提出飲料需求,崔雲凱憑腦子草草記下。
大約六七分鐘後,崔雲凱拎着一大袋飲料回到教室。
大家哄搶之後,竟還剩下一瓶青瓜味氣泡水。
“誰點的氣泡水啊?”崔雲凱喊道,“記得把錢轉給我。”
手機滴滴滴收到好幾個紅包,氣泡水仍舊無人認領。
安良:“你買錯了吧?自己消化呗。”
崔雲凱:“唉,送你好了,我不喜歡黃瓜味的東西。”
“我也不喜歡。”
崔雲凱無奈:“有沒有人要啊,免費送不收錢。”
關系好的幾個男生都沒人鳥他。
安良:“這玩意兒估計只有女生喜歡。”
崔雲凱:“你說得對。”
邱嘉音此時正站在安良那組倒數第五排的女生旁邊聊天,餘光始終注意着最後一排男生們的動向。
高一時她曾經給安良寫過情書表白,但是喜歡安良的人多得可以從校門口排到西班牙,估計他早就忘了自己是誰,所以現在同班後彼此并沒有感到尴尬。
她挺喜歡喝氣泡水的,雖然覺得青瓜味過于寡淡,但既然男生們免費派送,她過去領了也不算沒分寸,或許還能在他們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心裏這般計較,邱嘉音狀似無意地看向他們位置,正欲開口,安良卻突然站了起來,身姿高挺颀長,手裏攥着那瓶青瓜味氣泡水。
崔雲凱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往前,來到第四組第三排靠窗位置。
邱嘉音愣在原地,驚訝極了。
那裏剛好是她的座位。
安良将氣泡水擱在方禾桌角:
“上次逛超市看你買過,送你了。”
方禾輕擡眉毛:“謝了。”
“方禾方禾。”
崔雲凱擠開安良湊到她面前,
“是我買的,你別謝他啊。”
方禾無奈,勉強扯起唇角:“謝謝你,崔雲凱。”
崔雲凱躲開安良的肘擊,憨笑:“不用謝,下次英語作業記得借我抄抄。”
方禾:“年級第一的作業不夠你抄嗎?”
崔雲凱:“英語作業良哥每次都到快交的時候才趕,我怕來不及啊。”
“呵呵。”安良箍住崔雲凱脖子,“你意見真多。”
兩人随即嬉笑扭打在一起,一不小心撞到方禾書桌,方禾筆尖登時在作業上劃飛一道。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耐煩道:“哪來的回哪去。”
趕跑了兩尊瘟神,邱嘉音鮮見地在預備鈴響之前回到座位。
她從桌兜裏掏出下節課準備做的作業,翻開攤在桌面。
“方禾。”
邱嘉音手肘擱上作業,側頭問道,
“你和他們很熟嗎?你們以前好像不是一個班的吧?難道在一個社團?”
方禾:“誰們?”
邱嘉音:“就......安良他們。”
方禾:“不熟。以前不同班。不在一個社團。”
否定三連,邱嘉音昏頭了。
“那他們為什麽把飲料送你?”
眼神瞟向桌角的氣泡水。
方禾:“因為......”
她忽然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愛喝這個?可既然不熟,他們為什麽會在意這些?
崔雲凱大大咧咧的,算個自來熟,而安良向來不同女孩子玩,蘇葵是個例外,那她呢?
“可能有點熟吧。”方禾思索着。
邱嘉音:“上周我和你值日的時候,你的掃把頭斷了,安良二話不說就幫你安上,他可是個連老師的包掉在腳邊都不願意幫忙撿的人。我看他們對你挺好的。”
福爾摩斯說過,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種解釋就是事情的真相。
方禾聲音沉着:“因為我是蘇葵的好朋友,所以他們才對我好。”
邱嘉音:“蘇葵,9班那個嗎?”
方禾點頭。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紛紛歸位,室內安靜下來。
邱嘉音轉着筆,不知想些什麽。
方禾難得思緒翩跹一陣,決定等會晚自習放學去9班找蘇葵。
伴随着輕快悅耳的晚自習下課音樂,方禾走進9班教室,敲了敲蘇葵書桌。
大部分學生已經離開班級,蘇葵一道物理題算不出來,仍在抓耳撓腮。
方禾在她身邊空座坐下,執筆耐心地為她講解。
經閨蜜一點撥,蘇葵豁然開朗,行雲流水地寫完了整張卷子。
作業收好放進桌兜,蘇葵和方禾并不急着走。
餘光瞥見值日生做好衛生走了,教室裏除了她們不再有別人,蘇葵終于開口,語調藏着一絲怯:
“安良下個月過生日了,你說我該送他什麽。”
方禾不禁哼笑起來。
“哎呀。”蘇葵勾住她手,“我已經很努力不去想他了,但是人家過生日嘛,一年只有一次......”
方禾:“我覺得你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蘇葵:“什麽?”
方禾分析道:“面對這種鋼鐵直男,不能聽他說了什麽,要看他做了什麽。我認為你還有希望,可以搶救。”
“真的?”蘇葵眼睛放光,“是不是他和你說了什麽?你快告訴我!”
這人咋聽不懂人話呢。
方禾忙不疊将她推遠了些:“他什麽也沒說,我瞎猜的。”
話題回到安良的生日禮物。他的生日是10月21日,距離今天剛好一個月。
“我想送個有心意的禮物,最好是手工能夠完成的。”
入學當天的蔓越莓曲奇事件讓她意識到舒昀的厲害之處。當舒昀說出“是我親手做的”這幾個字,蘇葵不明覺厲,仿佛自己在進口商店花了幾百塊大洋買的曲奇多麽不上檔次。
方禾:“我有個問題,你會做什麽手工?”
蘇葵:“……我可以學。”
方禾:“等你學成,都猴年馬月了。”
蘇葵:……
其實蘇葵心裏已經有了想法。安良的生日将近深秋,氣溫下降得快,她想給安良織一條圍巾禦寒。
方禾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暗戀別人也要動點腦子。去年冬天我們和他見面那麽多次,你什麽時候看到他用圍巾了?圍巾多妨礙他上蹿下跳。”
蘇葵聽罷,忍不住向方禾投去崇拜的目光。方偵探不愧是偵探,對于一個懶得多看一眼的男生都有如此強的偵查能力,換做別人,蘇葵肯定懷疑她是否對安良暗藏心思了。
蘇葵大概和毛線杠上了,非得織點什麽才肯罷休。既不能織圍巾了,毛衣又太難,她便決定織個毛衣領子,再找能工巧匠制成成衣。
安良是少數願意穿高領毛衣的男生,這類毛衣的舒适程度常常取決于領子的合适程度。為了呈上一份完美的生日禮物,蘇葵決定铤而走險,親手測量大魔王的頸圍。
方禾曾多次思考,自己遇上蘇葵,又和她成為閨蜜,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若說是不幸,方禾近一年來性格開朗不少,第一次感受到友情的可愛和寶貴;若說是幸運,理智沉穩如她,卻不得不配合蘇葵這朵奇葩做一些挑戰人類智商下限的行為。
比如兩天後的中午,放學後。
12班黑板右下角寫着今天值日生的名字:安良、崔雲凱。
方禾留在教室自習,邊抄寫單詞邊揉着太陽穴。
不多時,蘇葵敲了敲後門走進12班教室。
小崔同學抓着掃把賣力地掃着地,而安良同學坐在座位上,一雙大長腿橫跨過道搭在隔壁桌的橫梁上,自在的不行。
估計崔雲凱昨天又忘了寫作業,只能任安良驅使。
“蘇公主中午好!”
崔雲凱看到蘇葵,熱情地打招呼。
安良也把腿收了回來,讓蘇葵從過道過去。
他随手翻着桌上的語文書,對崔雲凱說道:
“搞快點,我餓死了。”
崔雲凱也不是好欺負的,他上節課間剛喂了自己兩塊鳳梨酥,現在并不太餓,所以故意慢條斯理地揮舞着掃帚,時不時還和蘇葵方禾唠嗑聊天。
蘇葵站在方禾身後給她捏肩,說自己剛從一名老道的推拿師那兒學來手藝,包準她飄飄欲仙。
方禾被她捏了會,抱怨道:“你下手也太重了。”
安良聽到,不禁哼笑一聲。
蘇葵的手勁是出了名的小,她不愛鍛煉,自小又嬌生慣養,方禾的肩膀究竟多麽嬌貴,竟能被蘇葵捏疼。
“別霍霍我了。”方禾打發她,“那兒有個皮厚還閑得抖腿的,你找他練手吧。”
安良聞言,腿不抖了,一身散漫勁兒蕩然無存。
崔雲凱更甚,看到蘇葵竟然真的起身往安良那兒走,驚得連掃帚都握不住。
蘇公主要給安良捏肩?良哥啊良哥,你怕是要遭天譴了。
蘇葵一臉淡定地繞到安良身後:
“坐直些。”
安良照做,明明是自己的座位,他卻如坐針氈。
肩上搭過來一雙柔軟的小手,安良屏氣凝神。
隔着衣物,他幾乎感覺不到蘇葵有什麽按捏的動作,那觸感甚至輕得讓他縮了縮脖子,癢絲絲的。
“你能不能放松一點?”
頭頂上方傳來少女清甜的聲音。
男生的身體都這這樣嗎?硬的像塊鋼板,根本捏不動。
安良回應道,嗓音清淡:
“我明明很放松。”
“騙人。”蘇葵指導他,“你要是真放松,就該把眼睛閉上。”
安良無奈地搖了搖頭,眉峰稍揚,半阖上眼。
不過半分鐘,他倏地睜開眼睛,轉過身直直盯着蘇葵。
“你剛剛往我脖子上繞什麽了?”
小姑娘往後退一步,眼疾手快地将軟尺牢牢塞進掌心:
“我哪有,你做夢呢?”
安良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八五的個子瞬間籠下陰影:
“我知道了,你想勒死我。”
蘇葵一聽,漂亮的杏仁眼滞住,愣愣看着他。
這什麽腦回路?
崔雲凱樂了,忙丢下掃帚跑過來,伸手摸了摸安良脖頸,幸災樂禍道:
“脖子沒斷,蘇公主手下留情了。”
一分鐘前他還羨慕安良能得到蘇公主的“寵幸”,這會兒又慶幸自己福分未到。
蘇葵若是想拿他倆祭天,良哥一定死在他前頭,哈哈。
安良扯了扯校服領口,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于是支起一條腿坐在了課桌上。
憑蘇葵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爪子,怕是連只螞蟻都撚不死。
“随便勒。”
他攤手,身體微微前傾,将修長白淨的脖頸送出去,
“能被你勒死,墓志銘上我安良兩個字倒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