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對我一無所知 兒媳婦被人拐走咯(三……
周五傍晚, 容州一中校門口排起離校長隊。
校門外的柏油馬路被鑿開,機器施工的轟隆聲不絕于耳, 高大的護欄幾乎将整條路圍得嚴嚴實實。
地鐵2號線延長線的施工已經持續了将近一年,如今終于快要完工。
學生返家的接送點因此後退兩百餘米,來到校園南面的岔路上。
蘇葵遠遠看到自家轎車,和同學揮別後快步走過去。
上車後,她将塞滿課本和練習冊的書包甩進後座,然後極不雅觀地癱坐下來。
“累死我了,排那麽長的隊, 出了校門還要走那麽遠的路, 地鐵再不修好我就要給城建部寫投訴信, 還有教育部, 還有……”
駕駛座上傳來沉穩的男中音:
“是嗎, 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小蘇同學本事那麽大。”
蘇葵登時坐直身子,将左座的書包拎起來, 擺正。
“爸~你來接我也不早說。”女孩的語調變得嬌憨無比,“什麽時候從北京回來的?”
蘇孝生:“今天早上。”
“讓小徐接我就行了, 怎麽勞您大駕?”
蘇孝生笑道:“誰上周末說, 同學放學都是爸爸來接, 而她的老爸好幾周不見人影?”
蘇葵裝傻:“反正不是我。”
轎車駛上金山大橋, 有電話進來, 蘇孝生按免提接起。
Advertisement
來電人是蘇父的好友李叔, 兩人聊了一會生意, 語調輕松,漸漸又唠起各自的興趣愛好。
李叔極愛油畫,家中收藏了無數名家名作。蘇孝生不及他癡,但對書畫藝術也頗有研究, 他倆都是中國收藏家協會的正式會員。
電話中,李叔提到下周六晚上的現代藝術拍賣晚會,他有事出國來不了,托蘇父為他拍下鄭老先生的一幅印象派油畫。
蘇孝生大笑:“你當我是委托代拍公司?我若拍下,那就是我的。”
李叔也笑:“與其把代拍費交給服務商,不如給老蘇你,再加上青城大廈的次頂層,也租給你,你不是一直想要麽?”
電話挂斷後,轎車又向前行駛百餘米,蘇葵忽然問:
“爸,你剛才和李叔叔聊的畫,是鄭雲松先生的作品嗎?”
在蘇葵小時候,蘇孝生和妻子曾有意培養女兒的藝術細胞,可惜小蘇葵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感冒。蘇孝生十餘年前開始收藏藝術品,新家牆面上挂了好些畫,蘇葵雖然日日看,但能說上來名字的估計不超過兩幅。
蘇孝生不免有些驚異:“你什麽時候研究起油畫了?”
蘇葵望向窗外:“就……随便看了點新聞。”
鄭雲松先生是安宜的授業恩師,安宜在美國讀本科期間投入鄭先生門下,成為這位著名華僑老藝術家的關門弟子之一。
這些,是兩人在新西蘭吃夜宵時安宜同蘇葵講的,蘇葵牢牢記進了心裏。
一周後,蘇葵第一次陪同父母參加位于香格裏拉大酒店的現代藝術拍賣晚會。
對于為什麽非要跟着來,蘇葵給出的理由是:培養藝術細胞,接受藝術熏陶,建立健全新時代好青年的優秀素養。
真實原因是,她在新西蘭加了安宜姐姐的微信,從朋友圈得知安宜也會參加這場拍賣會。
安宜姐姐的生活豐富多彩,只怕時間久了,她會忘記蘇葵這個“家姐欽定弟媳”。
拍賣晚會上,參會人員入座後,蘇葵很快找到安宜的身影。
她端正儀容,揚起唇角,正欲走上前向安宜問好,沒想到忽然來了一名不速之客擋在她面前。
“學姐,好巧呀,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
蘇葵對上少年清亮的眼神:
“金一辰?”
蘇孝生和謝妍此時正坐在蘇葵身後。謝妍笑着問她:
“碰到同學了?”
蘇葵點頭:“一中的學弟,還是我們相聲社的。”
此言一出,蘇孝生也停下和身旁友人的對話,看向女兒那邊。
去年,得知女兒在學校參加的唯一一個社團竟然是相聲社,夫妻倆稀奇的不行,平時在家裏最愛問她相聲社的事情,蘇葵說起來也津津樂道。
蘇葵這孩子雖然乖巧懂事,但自小争強好勝,虛榮心太重,偶爾還有些刻板,蘇父蘇母一直擔心她性格會走向極端,所以對于她高中加入相聲社這樣需要放下包袱逗樂子的興趣類社團,蘇父蘇母非常支持。
謝妍生日那天,一家三口小聚慶祝,蘇葵第一次給父母表演了一段單口相聲,雖然說得不怎麽好,夫妻倆卻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女兒得了德雲社大師的真傳。
蘇孝生朝蘇葵和金一辰招招手,讓他倆走到自己跟前。
“你和葵葵一個社團。”
這話是對金一辰說的,
“要好好表現,她當領導,比我還有經驗。”
話音未落,蘇孝生自己先樂了。
蘇葵紅着一張臉,氣鼓鼓地瞪了她爸一眼。
談笑間,桌旁又走來兩人,是金一辰的父母。
蘇孝生擡頭,覺得來人有些眼熟。
“蘇總,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蘇容實業的執行總經理金毅恒……”
蘇容實業是蘇彙集團最新控股成立的合資公司,在合資公司成立儀式上,蘇孝生見過金一辰的父親金毅恒,并給他下發了總經理職位任命書。
蘇彙集團下屬合資公司少說也是二十來個,若不是金毅恒自報家門,蘇孝生不一定能想起來。
距離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三十分鐘,宴會餐飲已經上全了,安宜三指捏起高腳杯,清澈的紅酒在杯中晃了晃。
她微微眯眼,目光落在斜前方圓桌旁正在攀談的兩位中年男士,以及他們身邊聊得正嗨的兩名高中生身上。
小蘇葵今晚這身粉藍色及膝裙真好看,那個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小子,看着蘇葵的眼神幾乎能開出花來。
安宜放下酒杯,從包裏掏出手機,咔嚓按下相機快門。
點開微信,點開小良子的聊天框。
消息發送失敗?
安宜突然想起,自己前幾天被安良拉黑了。
她忖度片刻,點開唯一的置頂群聊“安安的家”,鎮定自若地挑選圖片,打字發送。
安宜:【圖片】
安宜:【爹媽,兒媳婦被人拐走咯】
不到兩分鐘。
安父:【?】
安母:【??】
安良:【????????】
安仲訓看不懂女兒在說些什麽,也不認識照片中的兩名學生,但他從圖片背景能夠發現,安宜正在參加一場拍賣晚會。
很快,安父的電話打來了。
“超過一百萬的你想都別想。”
“鄭老師的畫一百萬哪裏夠?”安宜撇嘴,“再說了,我花自己賺的錢,您就別管了。”
安仲訓冷笑:“那你把上周撞壞別人的車我替你賠的錢還回來。”
這老頭,太可怕了。
安宜将手機慢慢拿遠:“喂?喂?哎呀,爸,我這信號好像不太好。”
安仲訓滿臉黑線:“上周你撞的那輛勞斯萊斯是周弘城的。他看在我的面子,連維修費都沒收。安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好家夥,明明沒賠錢,竟然還向她讨。
害她前幾天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手裏幾張級別最高的信用卡被這老頭凍結。
安宜松了口氣,驀地注意到“周弘城”這個名字。
“周弘城?雅誠置業的周弘城嗎?蘇雅芹的老公?”
安父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好家夥,周弘城是蘇雅芹的老公,蘇雅芹是蘇孝生的姐姐,蘇孝生是蘇葵的親爸。
安宜樂開了花:“周弘城竟然是我們小葵葵的姑父?都是一家人,談什麽丢臉不丢臉的。”
安仲訓挂斷電話,身邊的妻子看他臉色不佳,連忙問道:
“安宜又說什麽惹你生氣了?”
安仲訓揉了揉太陽穴:“這丫頭估計喝酒了,鬼話連篇,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麽。”
情緒冷靜下來,安仲訓這才想起安宜最早發的那兩條微信。
兒媳婦?指的是照片裏穿淺藍色裙子的女孩麽?
安父安母此時不在容州,管家陳姐收拾好衛生已經回到保姆房休憩,偌大的房子裏只有安良一人。
今天沒有校隊訓練,他刷了一下午題,晚飯後獨自坐在客廳打游戲。
看到姐姐發來的兩條信息,安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怕是得了失心瘋,什麽都敢往家庭群裏發。
回想上周末的“精彩”故事,安良腦殼突突的疼。
上周日,安宜在大街上追尾一輛勞斯萊斯,身上沒有足夠的現錢賠償。
她對勞斯萊斯車主說,自己是安仲訓的女兒。車主恰好認識安仲訓,卻不能輕信她所言,就讓她當場聯系父親。
安宜不敢告訴父親,于是打電話求父親的秘書幫忙,人家剛好有事沒接到電話。
安宜也想過找母親,可母親要是知道她追尾一定擔驚受怕,說不定直接趕到現場,那場面就更加難堪了。
所以,安宜尋思來尋思去,只有老弟可以賣一賣。
她手機裏有很多信息可以證明自己是安仲訓的女兒,車主相信了,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安宜将安良的微信推給車主,告訴車主,這就是她爸,賠償的問題直接找他處理。
她還點開安良的朋友圈展示給車主,其中有全家福,有校隊踢球的照片,安宜解釋道,這是她爸去學校圍觀兒子踢球時拍的照片。
然後,安宜開着她的法拉利跑車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安良将安宜拉黑了。
雖然安良熱衷于讓別人管自己叫爸爸,然而對于當安宜的爸,他寧願當場自鯊。
經歷一番艱苦的天人交戰,安良終于決定将老姐從小黑屋裏放出來。
拍賣會已經開始許久,安宜的手機震動起來。
安良:【別往群裏亂發消息。】
安宜笑得花枝亂顫:【這是誰呀?拉黑親姐姐一整周,看到女朋友的照片就坐不住了?】
安良:【你別亂說。】
安良:【對了,媽問你什麽時候回家。】
安父安母此時都不在家,這句話是安良瞎寫的。
安宜:【快了快了】
安良:【拍賣會幾點結束?】
安宜看着弟弟發來的那行字,陷入沉思。
安良從不過問她的事兒,怎麽今天關心起拍賣會的時間了?
安良緊接着:【現在都快十點了。】
很快,安宜明白過來。
小良子原來不是真心問她,只是借着問她關心別人。
安宜:【我也不知道幾點結束,但是小蘇葵已經走了。】
蘇孝先拍下了鄭老師的畫,安宜沒有參與競價。她已經有好幾幅老師的畫,親家公既然想要這幅,她自然不能出手擡價。
蘇首富目标明确,拍完畫後很快帶着家人離開拍賣會現場,不多做停留。
離開之前,蘇葵特意過來和安宜打招呼,乖巧禮貌的樣子叫人看着格外喜歡。
安良沒有回複,安宜緊接着又發一條:
【你小子再不抓緊點,小蘇葵就跟別的小帥哥跑咯!】
安良:【我謝謝你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