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給極品親戚扒層皮
“嘶——”甫一睜眼,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而來,整個身子蜷縮甚至都不能打開。
“好疼。”自從跟睦骁在一起之後,陸安然再也沒受過委屈,更不用說如此難忍的疼痛,腦袋昏昏沉沉,最後的記憶是——
睦骁死了。
陸安然陡然瞪圓了眼睛,若不是身體不允許他能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現下也只是茫然地盯着黑漆漆的屋頂,微微握緊了拳頭。
他記得兩人訂婚,結婚,相伴到老,直到睦骁年紀太大甚至起不了身,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依靠吸氧維持生命。兩人早已分床睡了,因為陸安然也沒有多年輕,很容易失手碰到睦骁身上連着的各種線路。
是一個很普通的早上,溫和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陸安然的眼皮上,溫溫熱熱的像是睦骁濕潤的吻,還沒睜開眼就聽見門外傳來管家敲門詢問早餐的聲音,陸安然擡手遮住眼睛,咕哝了一聲也不知外面有沒有聽到,反正敲門聲是沒有了。
他又多躺了一會,側過身看距離自己一條胳膊遠床上的睦骁,即便老了,側顏還是那麽英俊,視線落在他鬓角斑駁的白發和眼尾的皺紋上,腦海中卻浮現出兩人初遇時男人的酷和只在他面前才會展示出來的無賴,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手肘撐着床慢慢坐起來,他的身體也快堅持不住了,有時候動作稍微大些都會引起頭暈,上次晨起差點從床上滾下來,陸安然坐在睦骁床邊的凳子上,俯身在他腦門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額頭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麽緊繃,雖然保養的不錯,但依舊像是榆樹皮一般褶皺,陸安然擡手摸了摸,還沒等唇角勾起表情瞬間僵住。
涼的……
視線下移,呼吸器沒有像以往那樣布滿水汽,雖然有些模糊但明顯能看出來已經停止工作一段時間了,陸安然沒有慌,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心,甚至有種終于塵埃落定的安心感,他将剛才勾了一般的唇角彎起,抖着胳膊一點一點拆除了睦骁鼻腔裏的,胸口處的各種藍白管子,顫巍巍上了床,毫無顧忌地覆在那人的身上。
“真好,又可以再抱着你了。”
所以——這裏是天堂?不,身體上的疼痛告訴他,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地獄。
陸安然是無神論者,再加上有第一次穿越的經歷,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二次穿越的事實,他忍着疼痛擡手摸了摸耳朵,有關這個身體的記憶湧入腦海,和第一次一樣,他完美地融合了新身份,甚至還知道了這個身體原本的生命軌跡。
又是一個小可憐,陸安然苦笑,也不知是該先心疼自己,還是心疼原主。
對于陸安然來說,這是一個稀奇的世界,因為這裏的人除了男人女人,還有第三種性別——哥兒。
哥兒集合了男人和女人的缺點,長着男人的外表但身體素質孱弱,擁有女性可以生孩子的權利但生育率異常底下,甚至有不少哥兒到死都沒有懷上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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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哥兒存在的意義真的不是讓男人尋歡作樂的嗎?
想試試和男人做什麽感覺,卻又不想麻煩做前戲,所以衍生之後男人後面就可以自動出水了?偷情還不用擔心私生子,多方便?!
和上一世不同,這次陸安然體驗的是古代生活,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麽大城市,而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這裏民風淳樸,但因為人丁稀少,女人更少的緣故,哥兒幾乎是取代了女人的地位,是完全可以嫁給男人的。
透過記憶了解之後,陸安然唇角勾出一抹淺笑。和睦骁步入耄耋之年之後,兩人就一直想隐居深山老林,可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耽擱,再到後來就睦骁的身體離不開醫院,所以——如果有遺憾的話,沒能和愛人一起世外桃源算是一個小小的缺陷吧,沒成想死了之後倒是找到一個絕佳的山村,只可惜那人卻是不在了。
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就像是油鹽醬醋茶全倒在一起,陸安然眼眶微熱,緩緩閉上眼睛不敢再去想,忘了吧。
怎麽忘?!猶如死不瞑目的怨靈,陸安然猛地瞪圓了一雙銳利的眼,贓物的指甲幾乎要将身上的破布條再摳出幾個洞來。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自己陪他一起死!即便身死道消,即便沒有感知,但他也不想帶着記憶獨活下去,沒有了睦骁,自己的生命怎麽能算是完整的?!沒有了睦骁,自己——以後該怎麽活下去?
一滴熱淚從眼角劃過,去死吧,就這樣閉上眼睛,不管是睦骁,還是任何人,都不要記住。
陸安然沒死,他舍不得。當時可以和睦骁一起上路,他遲到了,再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沒了那般勇氣,還有些舍不得腦海中鮮活生動的睦骁。
陸安然厭棄自己地嘆了口氣,頭腦風暴現在的處境。
他所占身子的原主名叫秦念,是個哥兒,還是個眉清目秀,長相上乘的哥兒。
原本秦念可以嫁一戶不錯的人家,但卻因為親生娘親死得早,在他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父親娶了新媳婦,後娘對他百般看不順眼。不僅平日裏總是用家務和地裏的活刁難他,還動辄就是肆意打罵,甚至飯也不給吃飽,就是家裏的驢地位都比他高。
等秦念年紀大了點,眉目長開了些,後娘又心生一計,最後以三兩兩銀子的價格把他賣給了鎮上一個不務正業、花天酒地的小混混,不僅賺了錢,還徹底擺脫了這個拖油瓶。
這個世界的三兩銀子可以夠一個三口之家好吃好喝一個多月的了,後娘用秦念換來的這三兩銀子做嫁妝,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村上的一個殷實家庭,再用從對方家裏掏騰出來的錢補貼這個原本就不是太窮的家,給家裏蓋了磚瓦房,甚至還給弟弟娶了媳婦,一家人過的別提多滋潤了。
可憐秦念從小遭受非人的虐待,身子一直沒好利落,被小混混買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就鮮血淋漓,躺在床上十天半月都沒有清醒的意識,即便後來身子好了也抗不出小混混的殘忍對待,在身體終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被小混混又賤賣給了鎮上的勾欄院。
雖說當時的秦念身體已經不行了,但勝在一張臉風流俊逸,即便慘白虛弱,但也有一種羸弱的美感,還是吸引了不少客人的青睐。最後的秦念就這樣徹底死在了床上。
當然,秦念就算是軟包子,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就在他知道自己要被賣給鎮上的人之後,即便不清楚對方的人品,但也本能地知道後娘絕對不會大發慈悲,為自己找一個好人家。
所以他也曾經奮起抵抗,只是因為力量太過懸殊,被打了一頓鎮壓之後關在了這個狹窄黑暗的柴房了。
最後在後娘的設計下,抵死不從的秦念被小混混在家裏糟蹋了,不想死就必須得嫁出去。
秦念的力量太過薄弱,他親爹也是站在後娘那一邊的,根本沒有他反抗成功的任何可能。
依舊是極品親戚,可跟上個世界不一樣的是,這次他如果想過自己的安穩生活,就需要第一時間解決掉纏在身上的水蛭,而不是看心情對付他們,經歷了兩個大同小異的世界,陸安然臉上露出微妙的神色,總感覺自己仿佛踩到了真相的邊界,可因為已知條件不夠,還不能得出最後結論。
但這并不影響他活下去,帶着擁有睦骁的美好回憶好好活下去。
借着外面月光,陸安然依稀能看見自己身上到處皮開肉綻,想必是動了鞭子或者藤條抽的,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如今更是破布條挂在身上,甚至都失去了遮蔽的功能。身上更是凄慘,稍微一動就能感受到筋骨撕扯般的疼痛,他眉目猙獰,擡手想摸摸耳垂,這是他上個世界養出來的小習慣。
耳垂是他的敏感點,每當調情的時候睦骁總喜歡在他耳邊輕吹氣,等他身子軟了便一口含住他的耳垂,輕微撕扯的酥癢總能顫抖到心尖上,好似那人在通過這種方式昭顯自己的存在感,亦或是占有欲,所以——睦骁晚上加班,陸安然獨自一人在家時,他就喜歡蒙着被子閉上眼,捏着耳垂就當那人擁着自己。
就在他陷入回憶,唇角剛勾起一抹弧度的時候,門外傳來零散的腳步聲,原本因為沉重閉着的眼皮緩緩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