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返彌虹

上官清神色鄭重起來,帶了幾分驚訝:“你與我祖父相識?”

蕭君卿手一翻收回千生鼎:“我雖無意拜師,卻到底尊稱他一聲老師。上官家我不清楚,但既然你是他老人家的嫡孫,便值得我信任。”

上官清垂眸,眉目低斂:“祖父他……可好?”

“尚且不錯。”

良久,蕭君卿轉身向大廳走去,身後傳來那人聲音:“蕭君卿,單憑你我同門之義,我也定将你當生死之交。”

幫會領地靈氣充足,不消兩天,衆人已恢複的七七八八。

第三日清晨,琴空拉着尹路四處閑逛,卻看到了在擂臺之上一襲黑衣與衆鐵衛對戰的蕭君卿,手上握着的,卻不再是那支冰白的玉笛。

碧色墨筆劃出一道道金芒,手中墨意流連滿是花葉翻飛。

琴空怔怔地望着,喃喃道:“好漂亮……”

蕭君卿緩緩收招,自擂臺上一躍而下,看着他們問道:“恢複了?”

尹路點點頭,眼神晶亮:“師弟這身衣服,倒是未見過。方才見着,似乎與靈力招式威力皆有增強效果?”

蕭君卿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這本是這裏的私物,我無意在外使用。只是偶爾在這裏與他們好好打上一次,才會用上。”

頓了頓,他道:“此處乃是另一空間,僅能為我所用。如今讓你們前來,還請師兄與師妹保守秘密,勿與任何人洩露,包括……隐仙谷中的人。”

琴空笑了笑,道:“琴空知道,這樣一個好地方,肯定會有人惦記上。師兄放心是,就是爹爹,琴空也不會說的。”

尹路點頭答道:“不錯,師弟信任我們,我等自然不會辜負這般信任。”

蕭君卿笑着道:“這幾個小子都是我這裏身手不錯的,你們上去試試?”

擂臺上站着的一衆鐵衛哀嚎:“老大,你這車輪戰不對啊。”

蕭君卿挑眉看他們:“莫不是,你們想嘗嘗安銘的氣場?”

衆鐵衛頓時笑意盈盈:“來來來,小妹妹,哥哥陪你過幾招。”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和老大不相上下的人。還是這單純可愛的小姑娘看着更安全些。

琴空笑眯眯地跳上擂臺道:“好啊。”

話音剛落,指尖落上琴弦,接連不斷的彈奏,彙成一道道音刃,漸化巨網,巨網分離,圍在琴空身周。琴聲驟然一變,四張音網化成帶着攝魂之息的刺刃,籠罩住幾人。

衆鐵衛眼見形勢不對,輕功脫身跑下擂臺:“小丫頭這麽兇殘可不好,哥哥們還要巡邏,老大你們慢慢玩。”

蕭君卿無奈地擡腳踹上跑到他身邊的一個人,笑罵:“沒出息,居然臨陣脫逃。”

被踹的人嬉笑一聲道:“我們這是憐香惜玉。”

尹路笑望着他們,越發肯定,這裏是真正屬于蕭君卿自己的淨土。

琴空來了興致,拉着尹路切磋。蕭君卿便放任他們在擂臺上胡鬧,自己又開始四處閑逛。

繞回唱晚湖,遠遠便看到安銘正和上官清聊着什麽。藍色道袍與上官清一身紅衣倒是出奇相配。笑了笑,便又折道返回。

這一段時間在彌虹境內歷練,菜田的藥草已全部成熟,蕭君卿放出自己的絕塵,由着它跑去找菜田旁的侍仆讨要馬草。擡頭看向菜田盡頭,慕崇然一身白衣,立于菜田邊緣,望着深淵之下雲海翻騰。

“在想什麽?”他走近慕崇然,側目看他。

慕崇然未回頭,看着雲海道:“那十個月,你便是在這裏吧?”

蕭君卿笑了笑,答道:“是。此處靜谧,更适合我所習心法修煉。”

慕崇然回眸看他,帶着幾分無力:“我現在方才覺得,自己這麽不了解你。”

蕭君卿側身直視他,滿是認真:“師兄,我說過,若你想知道,我定然不會有所隐瞞。”

頓了頓,他道:“遲遲不說,大概是因為,連我自己也覺得,這一切都仿若夢境。夢醒後,沒有蕭君卿,只有将死之人,蕭默。”

慕崇然看着眼前人再無平日潇灑恣意,雲淡風輕。自眼底透出的無力與絕望,讓他恐懼:“你這是何意?”

蕭君卿無力地笑了笑,道:“你可知,十一年前你所見的蕭君卿,是一個死而複生的人。我在某個凡界空間死亡,大夢初醒,竟重活一世。所見所知,全然聞所未聞。而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本只是其他人制造出的虛拟之物。而如今,一切成了現實。

重生之前,我本名為蕭默。只是芸芸衆生之中一介普通凡人,只求能與相愛之人攜手白頭。卻不想,衆叛親離身染惡疾。可到底是心有不甘,當着負我之人的面,跳樓而亡。親眼看着我死的,就是安銘和……我同母同父的親生妹妹。”

慕崇然眼中盡是震驚,試了幾次,才發現終究無話可說。

蕭君卿負手而立,望向雲海之中。

“我本不信重生,不信前世今生。卻一睜眼,便看到了八歲的自己,與那時候的你。十年,我用了十年時間,适應了隐仙谷的生活,忘了前塵。卻在那一日,重見安銘。若不是……若不是這十年間變數太多,怕我還是不能放下。只是……到底是放下了。見到他,雖是痛苦,卻不再有恨,亦不會再愛。我與安銘,到底只适合做朋友。而他,也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我的人。同樣,我也只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所以我允許他重新進入我的生活,卻無關情愛,只是朋友。

如今這樣很好,是我前世今生都向往的生活。只待他日,攜一人之手,共赴修仙之道,便不再有他念。”

沉默良久,慕崇然方道:“你……可是有了意中人?”

蕭君卿側目望進他眼底,斂盡苦楚,盡是笑意:“有,只是他還不懂。這條路尚且漫長,我願意等他明白。”

此生,将實現一世萬花之誓,除了你,便別無所求。所以,我願意在這漫長時光中伴在你身邊,慢慢等你習慣,等你明白。

……

重回彌虹境,依舊是暗沉凝重地氣氛。

上官清看着眼前的紅龍,惋惜道:“可惜了,已是七階靈獸,卻誤入魔道。不過……到底是龍身,好東西可不少。”話音落,就已經竄上去一陣剖挖。

安銘嫌棄地撇嘴:“出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丢人。”

上官清沒回頭,笑着道:“你不懂,這龍筋龍骨可是上好的煉器材料。若是此龍有了九階水準,便是鑄成一把仙器,也未嘗不可。而且,龍血與龍角還可入藥煉丹,龍膽龍甲更是八品療傷聖藥回魂丹的必備藥材。蕭君卿,莫說你沒興趣。”

蕭君卿看着他熟練地分門別類抽筋扒骨,笑着道:“既然上官兄樂意效勞,在下坐等其成便可。”

上官清回頭白了他一眼,道:“算了,給你這個面子。”

不消半個時辰,上官清便将東西收斂完畢。抽了龍筋龍骨收回自己的儲物袋,便道:“去把那些收了,我煉丹不如你,拿着也沒用。”

蕭君卿笑着搖了搖頭,上前幾步揚手收了地下擺着的東西。随即,又取出幾枚丹藥:“強身丹逍遙丸,都是提速輕身的東西。你們各自備上一些,若是有意外,我們離開或許用得上。”

安銘眨眼,有些驚訝:“你能做這個?”

蕭君卿笑了笑,道:“恩,我想,你的煉器或許也有用。若是有機會,出去你可以試試。反正我想,上官兄那裏應該不缺材料。那龍骨龍筋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讓你拿來發揮作用。”

上官清挑眉:“蕭君卿,是不是兄弟啊?連我這點私藏也想壓榨?不過……想要也行,得先給我用這兩樣東西做把像樣的扇子。”

安銘撇嘴:“裝,成天拿着把扇子裝什麽?”

上官清反駁:“那蕭兄還成天把玩着墨筆玉笛呢,你怎麽不說他裝。”

蕭君卿涼涼地看他一眼,左手一動一根銀針泛着幽幽寒光。上官清連忙賠笑:“咳……口誤,口誤。”

自從他因為好奇領教了這銀針的威力,便覺得這短短一根針,可比那支墨筆可怕的多。

為了衆人安全,蕭君卿幾經猶豫,還是準備了太素九針。這是當初初回萬花谷,裴元交予他的。他一直修習花間心法,近日方才發現心法之間無需轉運調息,便可直接釋放。如此一來,備了太素九針,應該可以萬無一失。

衆人沿着景色大變,錯綜複雜地彌虹境真境一路前行,許久方才看到一座陰森暗紅的大殿。

互相看了看,蕭君卿擡步,直接推開厚重的大門。

一瞬間,鬼魅哀嚎無數戾影沖着他們而來。安銘反應極快劍落成陣,與慕崇然結陣護衛,蕭君卿的筆,上官清的扇,琴空的琴音與尹路的木靈同時攻向大片黑影。

黑影慢慢散去,剩下一條幽深黑暗地長廊。

慕崇然伸手攔住蕭君卿:“此處靈氣稀薄,反倒是有種詭異地氣息更為濃烈。讓人很不舒服。”

琴空和尹路的靈氣最為純淨,此時已被這股氣息攪得不安。蕭君卿擡手刷了一道清心靜氣,問上官清:“這是魔氣?”

上官清皺眉搖頭:“有,但不精純。看來……這裏并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蕭君卿望着那隧道,笑了笑:“繼續?”

上官清與他對望一眼,笑道:“陪你便是。”

彌虹境雖有不少靈獸,但到目前為止除了最初的那只雪獅和那只紅色巨龍,他們便沒有見過其他。看來這魔族并未花大力氣去控制太多靈獸,反倒是這隧道源源不斷的魑魅魍魉之影,數量雖然越往裏便越少,卻也是越加強悍。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蕭君卿道:“我們暫且休息下。”

幾人席地打坐休憩,卻仍高

度警惕。安銘與慕崇然身為劍修,對于靈力要求不大,恢複體力後,便接替上官清與蕭君卿輪流維持防禦結界。

突然,隧道開始劇烈震動。前方的路驟然塌陷,裂縫僅在他們身前而停。

蕭君卿上官清兩人一手一個人拉着幾人後退幾步。前方黑暗的隧道此時已完全消失,化為一個巨大的如同火山岩漿的巨池。池中之水,也如同岩漿般炙熱,卻是鮮血一般的紅。

最初在紅龍身上出現過的聲音,自空蕩的空間響起:“既然你們敢到此,便要你們嘗嘗……這化仙池的厲害。”

上官清一聲驚呼:“化仙池!”

蕭君卿卻無暇再問。池水奔騰而來,僅是一個照面,靈力便有怯懦之感。尹路木屬性靈氣在此完全被克制,臉色煞白,額頭間滿是汗水。

慕崇然舉劍急畫,一個巨大的劍陣豎起護在衆人身前,迎向那翻騰而來的鮮紅池水。池水僅是被阻隔了一瞬間,便繼續前湧。

蕭君卿後退一步,銀針繪出五股碧芒,為衆人上了毫針,動作極快的換了碧落。碧色墨筆點上半空,花葉翻飛間,一個紫色的奇異花型綻現,太素九針自指尖射出,花型漸漸變大,綻放出幽幽紫光,竟不知為何讓那池水在無法前行一步。

黑影一聲狂笑,聲音中滿是暴戾:“果然是你!千年前你将我困于此處,終于該是時候讓我報仇雪恨!”

血水翻騰,空氣中滿是灼熱狂暴的氣息。洞內,卻有了一瞬間的寂靜,唯有那朵巨大的紫色花影浮在半空,靜靜守着衆人。

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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