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仙重

雖并不懼怕，但此時不自量力的靠他們幾人就與藥王閣為首的一群人正面沖突顯然是不理智的。蕭君卿與衆人合計了一番，繞開了修仙者聚集的洛水城，直奔隐仙谷而去。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曾經隐于陣法濃霧中的隐仙谷，如今不僅谷外陣法被毀的七七八八，霧氣早已散去，就連位于峽谷的谷口，都被強行劈開。雖在谷口看不清裏面的情形，但單從這一片狼藉的斷壁殘垣之中，便可想象，他們不在的日子裏，隐仙谷迎來了多少次蠻橫的強闖。

一行人都沉了臉色，琴空在一路的急趕中也冷靜了下來，抱着琴安靜的走在他們身後。

過了迷障林，遠遠已經能看到幾座主峰，而門口新築起幾間簡易的房屋，看起來專是位守衛門口而建。蕭君卿自踏出迷障林便感覺到了布在這裏的陣法，他們的到來想必已經有人察覺。

果不其然，剛到那幾間屋前，房門接連打開，沖出來的幾個人都是一副備戰的模樣。率先出來的是月閣閣主清逸，瞧見是他們，眉頭一皺，開口便訓斥：“胡鬧，不是讓人告訴你們不要擅自回來嗎！若是讓其他人發現，不是趕着送死麽！”

蕭君卿拱手作了一揖，面色沉穩：“師叔言重了，如今隐仙谷遭此大劫，皆是因為我們，我等又豈能只顧自己安危。”

清逸嘆了一聲，還未說話，身後一個弟子一臉嘲諷地道：“是啊，若不是你們，隐仙谷怎麽會變成這樣。害群之馬，還不如死在外面！”

慕崇然臉色一沉，看向那人：“洛安，我與你并無恩怨，在谷中時你與我作對便罷。如今也不看看是什麽時候，口無遮攔是想作何！”

洛安不屑地嗤了一聲，譏笑道：“喲，空閣大弟子，這名頭我可擔不起。害隐仙谷成這樣的是你們可不是我洛安！藥王閣的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彌虹境開啓了數次都沒有意外，怎麽偏偏這次你們進去，就有了魔族。那麽多門派弟子枉死，難道真的跟你們沒有關系嗎？”

清逸怒斥一聲：“閉嘴！”

洛安表情極為不甘，似乎還想要說什麽。

清逸身邊一個年輕人瞪了洛安一眼，抱手對着慕崇然道：“慕師兄，海興只有一句話要問，彌虹境之事，是否真的不是你們所為？”

慕崇然望向他，眼中澄淨坦然：“彌虹境中各派弟子遇魔族襲擊之事，與我們無關。”陳述一般的語氣，卻是說的斬釘截鐵。

海興看向在場的所有弟子，道：“慕師兄與蕭師兄在谷中時雖深居簡出，但為人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慕師兄與當年更是與我有救命之恩，若各位同門願意信海興，便收起你們的劍。”

清逸看着自家大弟子的模樣，眼中閃過欣慰，随即道：“我與幾位長老掌門相信他們，并非沒有緣由。如今隐仙谷遭此大劫，願意留下來的，都是與我隐仙谷同患難的弟子。若此時還不能信任他們，他日必将成為禍患。若你等還不願相信他們，就此離去，清逸決不阻攔。”

洛安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在場一衆弟子彼此看看，最終還是道：“我們願相信師兄，亦願與隐仙谷共存亡！”

蕭君卿輕笑着擡手：“今日信任之恩，蕭某沒齒難忘。但，隐仙谷所受之劫，蕭某也定會一一讨回。”

清逸一揚手：“谷主帶着受傷的長老和弟子們退回了禁地，你們且去禁地拜見。我等還要在此守護谷口，便不相送了。”

幾人擡手施了一禮：“謝師叔！”

待幾人離去後，清逸看着他們的背影，道：“如此天賦，着實讓人震驚。不過幾年，竟已突破金丹，入了元嬰。”

聞言，洛安眼中劃過異芒，在所有人未注意的時候，藏在袖中的手輕輕一動，一道微弱的光芒沒入空中，不見了蹤影。

……

隐仙谷的禁地，供着歷代隐仙谷掌門，長老的仙位。因隐仙谷修行平和，與世無争，突破歸無羽化成仙之人有十幾位之多。而未能突破之人，皆是選擇散去靈元，福澤隐仙谷，佑其永世安寧。這也是藥王閣多次帶人來攻，卻只能使弟子傷亡四散，而未能闖入谷中的原因之一。

禁地之中，原本只有四位大化期長老守護，但隐仙谷遭劫，受傷的長老弟子不能留在外面養傷，卿雲便下令讓所有重傷的人避入禁地之中療傷。

幾人一路向禁地走去，路經之處，皆是靜谧之極，再無往日的平和熱鬧。慕崇然情緒極為低落，蕭君卿落後一步，握住他的手，道：“我們必會讨回一切，不必擔心。”

慕崇然擡眼看着他，眼中盡是愧疚：“我只是覺得，闖下禍卻讓師尊他們來承擔，實在愧對師尊。”

上官清笑了笑道：“若真追究起來，倒是我這個外人才是罪魁禍首。若藥王閣的人真要追究，我定不會龜縮在後。”

蕭君卿擡眸挑眉看他：“是不是兄弟？”

上官清聞言一怔，随即笑開：“是，我不廢話了。”

蕭君卿跟着他一笑，氣氛驟然好了一些。

是，他們是兄弟，是朋友，是并肩作戰的夥伴。有福共享，有難，自也不會退讓。如此，又何必分你我，又何必追尋誰對誰錯。該讨回的一起讨回，該承擔的共同承擔。

到了禁地前，看着地下碩大的陣法，慕崇然上前了一步拱手揚聲道：“空閣弟子慕崇然蕭君卿等拜見幾位長老。”

陣法一陣光芒閃過，自中間裂開，一條長長的階梯向下蔓延。

上官清不禁感嘆了一句：“這地下的路走了太多，這還是第一次走的毫無防備。”

幾人都沒了玩笑的興致，便也沒搭話。尹路安撫地拍拍抓着他衣袖的琴空，卻掩蓋不了自己手心緊張出的汗濕。

下了階梯，入目便是守着陣法四角的四位長老，幾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清瑟長老道：“你們回來了。谷主等人在裏面，且去拜見吧。”

清漸長老道：“非我谷中之人，暫且不要入內。”

清禪長老打斷他：“此人已與谷中息息相關，讓他們進去吧。”

幾人再度施了一禮，從升起的牆壁走了進去。牆壁落下，陣室恢複安靜。過了半晌昏暗地陣室中再度出現交談聲：“不知谷中此劫能否順利度過。”

清禪嘆息一聲，道：“隐仙谷雖獨避世外，卻早已讓衆門派垂涎，此次大劫，想必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清絮輕哼一聲：“若不是谷中有歷代掌門長老留下的典籍，又有福澤相護，此次他們怎會被誘得聯手。”

清漸笑了笑，完全沒了方才嚴厲地制止外人入內的模樣：“雖是如此，但崇然和君卿這兩個孩子，到底有着得天獨厚的福澤。想必此次之事，未必不是谷中一個契機。”

清瑟道：“真正的仙骨天成千年難遇，隐仙谷一出兩個，恐怕傳出去，又會引起一陣軒然。君卿那孩子的魂魄雖是不全，卻另辟蹊徑成了先天之魂，決不會止步于此。”

清漸突然道：“說起來，方才那個外人身上倒是有丹火之氣，而且不像是一般的丹火。”

清禪輕笑一聲，道：“丹火之事我等分不清，但複姓上官，怕是與那位前輩有淵源。能得卿雲師兄所信的人，想必不會是一般人。且先看看，若是真有人想踏入我隐仙谷中，必會讓他們來得回不得。”

陣室再次恢複安靜。

而蕭君卿等人卻是已經走到禁地內。偌大的靜心室，擺放着無數仙位，蕭君卿、慕崇然、尹路和琴空站成一排，恭敬地施了一禮，方才走進靜心室內間。

內間懸着十幾顆明珠，照亮了整間屋子，十數名風閣弟子來回走動着，為躺在矮榻上的弟子療傷。看到他們進來，衆人臉色不一。多是釋然與安心，也有一些，是明顯的不滿。

風閣大弟子箜幻看到他們，快步走過來道：“我想着你們也不會聽谷主的話藏起來，就怕哪天你們幾個也被擡着進來。還好還好，走吧，随我進去，谷主和師父他們在裏間。”

琴空抓住箜幻的手，道：“師兄……我爹爹他……”

箜幻雖然和其他人不熟，但是這個小師妹算是他看着長大的，極為疼愛。摸了摸琴空的頭，道：“清音師叔的傷勢不太樂觀，但好歹昨日已經醒了，莫要太擔心。先跟我進去吧。”

跟着箜幻走進最裏面，最裏面的是十位長老和卿雲子恒雲依三人。除了他們三人，竟有三位長老都躺在榻上。而其餘人皆是打坐為他們運氣療傷。

箜幻沒敢說話，打了個手勢悄悄退下。

琴空在看到榻上的清音，眼淚就止不住了。尹路抓着她，才沒沖過去。

卿雲緩緩收了靈力，清音一口濁血吐出。便見琴空身子一震，撲過去大哭：“爹爹！爹爹……”

衆人睜開眼看向他們，清音無力地笑了笑，摸摸琴空的頭，道：“丫頭，真是胡鬧，不是讓你們別回來嘛？”

琴空哭着趴在他身上，道：“琴空沒有不聽話，琴空若是再不回來，爹爹是不是就一直不告訴琴空受傷了！”

清音笑了笑，将女兒抱在懷中，眼眶卻已是一片濕潤。

自妻子走後，琴空從未離開身前半步，一直護在他羽翼之下。如今，一走許久，怕是不用他護着，也能獨當一面。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離開這麽久，如何不念。傷勢重時，明明是清醒地，卻始終睜不開眼，唯一怕的，就是死前都看不到自己唯一的女兒。但到底一切都熬了過來，女兒長大了，卻到底還是念着自己這個父親的……

慕崇然看向面色微顯蒼白的卿雲，衣擺一掀，直接跪下：“徒兒不孝，惹此大禍害師父與隐仙谷至此，該當受罰。”

蕭君卿和尹路安銘對視一眼，一同掀起衣擺跪下。上官清沒有絲毫猶豫，直直同他們一起下跪：“上官清雖不是隐仙谷弟子，但事出皆因我而起，谷主當受此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