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浔?”陸鳴殊的聲音将顧浔從紛至沓來的回憶裏喚醒。
他其實已經慢慢接受了現狀,很多年沒再想過這些事情,但今天大約是見到了“故人”,免不了就想得多了些。
他笑了笑,朝陸鳴殊說:“嗯,那走吧,不過飯還是我請你吃吧。”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
但陸鳴殊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這可不行,無論于公于私,今天這飯都得我請。至于阿浔的飯,可以留到下次再吃,這樣我就能和我男神多見一次面!”
說着還朝顧浔眨了眨眼。得意于自己多騙到的一頓飯。
同樣的一個動作,換別人來做可能會顯得油膩,甚至不少小花小鮮肉的wink都被網友嘲諷是糊了豬油,但陸鳴殊眨眼的樣子卻很靈動俏皮,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違和。
他的頭發也很漂亮,又直又順,長到肩膀以下兩三公分的位置,用那種款式最簡單的黑色發圈松松紮着。
介于陸大少的“多情”,顧浔經常會在八卦周刊或者wb上看到有關于這人的消息,這麽多年,這人好像一直是一頭長發的樣子。
更有不怕死的營銷號用這頭長發諷刺過這位少爺,具體內容顧浔已經記不清了,大致是說陸鳴殊明明長了張妖孽臉、适合被壓,卻總喜歡玩小鮮肉,這是沒找準自己的定位。
這事後來怎麽樣顧浔沒關注過,但陸大少是出了名的睚眦必報,想必那個營銷號應該沒好果子吃。
“阿浔怎麽又不理我,是不是累了?”
是有一點。顧浔已經挺長時間沒有再面對過鏡頭,而且以往他拍的那些,怎麽說呢,都挺不講究的,只要不是特別離譜,就都湊合過了。
所以像今天這樣高強度、高要求的拍攝,對他來說确實是一項挺大的考驗。
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緊張得找不到鏡頭感,光是一個吹花瓣的動作就反反複複磨了幾百次。精神一直緊繃着,放松不下來。
可現在陸鳴殊要請他吃飯去,他當然不能說累,否則聽在人耳朵裏,就是變相拒絕的意思。未免太不識好歹。
“沒,就是有點餓了,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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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陸鳴殊很大聲的笑,掏出車鑰匙朝顧浔扭了下頭,“那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顧浔跟在他身後兩三步的距離,看着那頭長發和那張确實可以用“妖孽”來形容的臉,心想,這人可真是多變。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陸鳴殊的鑰匙扣,上面竟然有一枚他的周邊挂件。
在豪車鑰匙上挂他的周邊,這實在是……顧浔悄悄搖了搖頭,面色有些複雜。
顧浔是由經紀人送去拍攝場地的,所以吃飯自然坐的是陸鳴殊的車。從拍攝場地到吃飯的地方,要四十來分鐘,期間陸鳴殊偷偷打量過身邊這個男人很多次。
陸鳴殊的車和陸鳴殊的床一樣,只要長得不是特別磕碜,想爬都是有機會的。
所以上過這輛車的人,除了徐楚河他們幾個朋友,其他人都是抱着目的來的,不管車程多遠多近,都不可能安安靜靜坐着。
矜持一些的就是賣弄個眼色、使點小動作,夠膽的就直接攀着他脖子在車裏就等不及開.幹.了。
陸鳴殊自覺沒節.操,送上門來的不幹白不幹。舒服了就成。
但顧浔不一樣,這人不像徐楚河那樣話多唠叨,也和那些想爬他床的人不一樣,還真就只安靜坐着,側着臉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表情專注而淡然,陸鳴殊不跟他說話,他就絕對不主動說一個字。
陸鳴殊在心裏嗤了一聲,越發期待這人被自己壓在下面搓磨折騰的樣子,也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維持住這副淡然的面皮。
車在辛夷路一家土菜館前面停下,顧浔有些詫異的掃了旁邊人一眼,陸鳴殊卻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熟門熟路的進了店內,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把菜單遞給顧浔,一邊問:
“我開車不能喝酒,阿浔要不要來一點?”
如果不是飯局上實在推脫不掉,顧浔很少會喝酒:“不用了。”
“好,那就不喝了。”陸鳴殊往兩人杯子裏添了點檸檬水,向顧浔推薦說,“這家的筍幹老鴨煲不錯,先要一份,其他的阿浔你來點吧。”
顧浔原本正在翻菜單,聞言又擡頭看了陸鳴殊一眼。只是後者正低頭喝檸檬水,依舊沒注意到顧浔的目光。
其實不用陸鳴殊推薦顧浔也知道這家的筍幹老鴨煲好吃。朋友開的寵物醫院就在辛夷路上,和這家土菜館離得很近,過兩個紅綠燈就是。
他沒通告過來寵物醫院幫忙的時候,偶爾會來這家店吃飯。最常點的是各種炒飯和面食,不僅量大便宜還很好吃。
只是想不到堂堂陸大少,居然也會過來這種地方吃飯。
“怎麽了阿浔,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喝完水,陸鳴殊才終于注意到顧浔的視線,略帶疑惑地問道。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是,我就是覺得…… ”顧浔搖了搖頭,頓了片刻,像是努力在思考究竟該怎麽說,然後緊鎖着雙眉,語氣無奈地說,“就是有些想象不出你來這裏吃飯的樣子。”
陸鳴殊拳頭抵着唇大笑起來:“這有什麽想象不出的,不就是我們現在這樣麽? ”
他見顧浔已經點完東西合上了菜單,便擡手招了服務員過來:“先這些,謝謝。”
服務員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被陸鳴殊的笑晃了下眼睛,整張臉驀地通紅,說話也磕磕絆絆的:“好、好的。”
等服務員一走,他便轉回臉看着顧浔,唇角仍舊微微牽着,是個略帶戲谑的笑:“不知道在阿浔眼裏我都是吃什麽長大的,難道是玫瑰花瓣和清晨露水?”
顧浔怔了怔,而後也忍不住笑起來:“當然不是,但反正……不會和我們這些人一起擠土菜館。”
“你們這些人是哪些人啊,誰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其實平時我也經常過來的,只不過都是一個人,這還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感覺挺神奇的。”陸鳴殊說。
他手指卷着臉側的一縷頭發,姿态散漫随意。
像是為了佐證他的話,土菜館的老板偏巧在這時從店外走進來,見到陸鳴殊後視線一頓,然後笑意盈盈地過來和他打招呼:
“喲,是陸先生啊,最近挺長時間沒過來了啊,還以為您吃膩了我家的菜了呢。”
“怎麽會,是最近忙。”陸鳴殊笑着朝老板點點頭,緊跟着說,“老板今天能親自給我們露一手嗎,我剛剛還在和朋友誇你家菜好吃,可不能被打臉啊。”
看他的樣子,是真的經常過來光顧,和老板已經混得很熟。
老板起先的注意力全在陸鳴殊身上,這會兒才看清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人,臉上的笑意更明顯:
“喲!巧了麽這不是,不用誇,這位也是我們店的老熟人了,是吧顧醫生?”
顧浔笑了兩聲:“是。”
“真的嗎?”陸鳴殊頓時驚喜道,接着佯裝生氣地說,“那你剛剛怎麽不和我說啊,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話呢。”
“不是。”顧浔又笑,“就是還處在……怎麽說呢,就是還處在大少爺下凡體驗民間疾苦的震驚中沒緩過神來。”
他好像真的很愛笑,笑起來也是很生動好看的。光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難想象這人會頂着張面癱臉演完所有戲。
“阿浔真是……”陸鳴殊眸光黯了黯,偏頭對老板說,“既然我倆都是老主顧,那就更要拜托老板賞臉下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