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顧哥,那、那不是陸、陸總嗎?”季辰羽也看見了陸鳴殊,還聽見了那聲特別親密的“阿浔”,心底那個猜測仿佛被坐實了,他無措地看着顧浔,“顧哥,你和陸總……”

他有心想問一問兩人的關系,談話卻再一次被打斷,助理小趙急匆匆走過來喊他:“季哥你趕緊擦擦,然後我們去和導演他們打個招呼、就得走了,一會兒還有個活動要趕呢……”

季辰羽沒有需要補拍的鏡頭,他在這部電影裏的戲份到剛剛就已經全部結束了。

他最近因為在某部仙俠劇裏出演了哥比較讨喜的角色,熱度有漸漸上來的趨勢,公司就可勁給他接活動、接各種代言,今晚要去參加的就是某個品牌的發布會。

“可是顧哥……”助理着急地替他擦粘在臉上的顏料,“別顧哥王哥的了,再不走就真來不及了,張姐會殺了我!”

顧浔已經将視線從陸鳴殊身上移開,他不知道季辰羽在擔心什麽,只以為還是怕他被導演罵,于是拍了拍他肩膀說:“快走吧,不用擔心我。”

“走走走!走了——”顏料很難擦,小趙擦得沒耐心了,直接拽着人胳膊把季辰羽往導演編劇那頭拉,“不擦了,待會兒在車上再弄吧,車上有熱水!”

“可是——”季辰羽看看顧浔、再看看不遠處正朝這邊走的陸鳴殊,“別可是了,真的來不及了……”

畫室的戲份是留在A市拍的,劇組財大氣粗地直接租下了某間畫室,實景拍攝,是個門面房,一樓汽車修理店、二樓保險公司,三樓就是畫室。

收工後,顧浔和陸鳴殊就在旁邊的小面店裏吃了頓早宵夜,一人一碗打鹵面,另點了店裏招牌的豬油渣、豆腐皮。

拍了一下午的戲,顧浔早就餓壞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面、喝了面湯,又逮着那碟豬油渣吃。很脆、吱兒響的。

陸鳴殊發現他是真的很愛吃這些東西,明明都是些又廉價又垃圾的食物,也不知道怎麽就讓這人長得這麽高、模樣還這麽帶勁。

顧浔擡眼看他:“怎麽不動筷子,不合胃口?”

“不是,就是過來前才吃了晚飯,這會兒還不餓。”陸鳴殊又扒拉了一小條豆幹就直接把筷子放下了,面沒怎麽動過,差不多還是一碗。

“不吃了?”

陸鳴殊喝了口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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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給我吧。”顧浔說。陸鳴殊捧着茶杯,表情有點疑惑,“什麽?”

緊接着就看到顧浔伸手将他的面碗端了過去,用筷子挑着将碗裏的面條弄進了自己碗裏,又把配菜一塊兒撈走了。然後捧着面碗呼哧呼哧大口吃起來。

“你、沒吃飽麽?要不再叫一碗,沒必要——”陸鳴殊一臉錯愕地看着他。

不是裝的,是真的沒想過顧浔會這麽做,從來沒有人吃過他的剩飯,顧浔是第一個。

這種感覺太難以形容了,心髒莫名其妙跳得很快。

“沒事,別浪費了。”顧浔打斷他。一大碗面又只剩下了個底。

他本來沒想解釋什麽,但看見陸鳴殊臉上的表情,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好像是有些不妥、有些……親密過頭了。

撈起的一筷子面頓時吃進去不是、不吃也不是。“那個、抱歉,我就是……不太習慣浪費。”

陸鳴殊“啊”了一聲,表情還是有點怪。顧浔只好再多解釋了一句:“之前有段時間只吃得起饅頭、泡面,所以……”

這話有賣慘的嫌疑,顧浔說到一半就沒再往下說,埋頭繼續吃面。

事情做都做了,怎麽解釋好像都會有新的誤會,就幹脆不說了。

陸鳴殊還是不說話,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顧浔被他這樣的眼神注視着,心裏更加懊喪,後來實在受不了,把豆皮往人跟前一推,低垂着眼眸輕聲說:“再吃點東西吧、別看我。”

本來挺沉默的氣氛因為他這一句話陡然被打破,陸鳴殊莫名其妙笑起來:“嗯,好。”

這個時間段,來吃面的人漸漸多起來,兩人吃完東西便沒再占着位置,起身離開。

他們是走着過來的,也走着回去,六月初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夜風吹拂在臉上,是很舒服的感覺,腳步都會不自覺放慢,想要在這樣的夜裏多留一會兒。

“今晚是不是能回去了,我送你?”陸鳴殊問。

他今天的頭發原本是散着的,吃面時為了方便,就随便紮了一把,這會兒被風一吹,便有些散了開來,時不時拂到臉上、眼睛上。

每當這時候,陸鳴殊都會下意識眯一眯眼睛。

顧浔插再口袋裏的雙手攏成拳,轉頭盯着街對面那兩個玩滑板的少年:“不用,還得在這兒住一晚。”

雖然拍攝地點就在A市,但張導不讓顧浔離開片場,要求他就住在“簡一”的家裏,把自己當成“簡一”。而導演自己和其他工作人員則在附近另租了幾間房。

“嗯?不是都拍完了麽?”陸鳴殊吃了一口頭發,動作很小的“呸”了聲,把不小心吃進嘴裏的兩根頭發吐了出來。然後将這一小撮頭發捋到耳後。

“嗯,明天開始拍天之驕子那條線,我和他有個便利店的短暫交叉,我們坐在同一張桌上,他吃三明治喝星爸爸、我吃三塊五一桶的泡面。”

“這麽慘啊我的畫家先生。”陸鳴殊哈哈笑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畫家那幅遺作後來也是被他拍走的吧?”

顧浔聳了聳肩:“嗯。”

漁女跟着的老男人就是天之驕子的大老板,當時他就是奉老板的命令,給即将過生日的漁女搜羅生日禮物,一看見那畫就覺得上面的女人和老板的情人長得像,便花重金将畫拍了下來。

畫家至死沒有送出去的心意,最終還是通過另一種方式落到了心愛之人手中。

而半年後,被大老板膩煩的漁女離開了對她來說宛如“皇宮”的大別墅,走時唯一允許被帶走的東西就是畫家的那幅畫。

“真是太慘了……”陸鳴殊搖着頭感嘆道。他其實說的是畫家,但顧浔好像誤會了,“有錢人的喜歡和不喜歡,都同樣殘忍。”

陸鳴殊:“……”

他無端有點心虛,感覺下一秒顧浔就會指着他的鼻子尖罵他。

“那什麽,也不一定吧……”他不太有說服力的反駁了一句。顧浔偏過臉看着他,眸色很深、沉甸甸的。

以往他們不是沒有這樣對視過,顧浔總是很快就轉開視線,不太敢長時間看他,這一眼卻停得很久,像是要通過一雙眼睛、看進陸鳴殊的心裏去。

陸鳴殊咽了咽喉嚨,目光不躲不避地迎着那道視線,把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只是這次是認真的、篤定的:“也有真的、也有真的動了心的。”

兩人這時候距離很近,幾乎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平白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嗳.昧。

“……”顧浔瞳孔一顫,撇下眼朝後退了半步。然後急匆匆穿過馬路,朝小區門口走去。陸鳴殊停在原地,看着他幾乎可以用“倉皇而逃”來形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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