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小的一個漁村,兩人逛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去,屋裏用的還是老舊的太陽能熱水器,顧浔便讓陸鳴殊先去洗澡,自己從櫃子裏拿了新的床單被套換上。
等陸鳴殊出來,他指了指床:“只有一張硬板床,今天就委屈陸總了。”
“不委屈,馬上要解鎖和男神同床共枕的成就,怎麽會委屈。”陸鳴殊頭發還半濕着,在床沿一側坐下來,輕輕拍了拍,“來吧男神,我們睡覺吧。”
這話配上他此刻眯着眼偷笑的表情,簡直沒法不讓人多想。
“……”顧浔別過眼清了清嗓子,“你睡床,我睡椅子上。”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陸鳴殊同榻。
可陸鳴殊滿臉不贊同:“椅子怎麽睡人啊?”
“能的,我趴桌子上就行。”
這房子還沒有陸鳴殊家的廁所大,卧室、餐廳、客廳全擠在一處,只有衛生間是獨立地隔了小小一塊地方,陸鳴殊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除了床之外,還真只能坐在椅子上趴着睡。
他立刻從床上起來,自己先占了那把椅子:“不行,你明天還要拍戲,要睡椅子也是我睡,我不能自己來看你,還給你添麻煩吧,這也太不像話了。”
顧浔還想再勸:“我沒關系的,睡——”
被陸鳴殊直接打斷:“我說有關系就有關系,這事我說了算,反正我今天是不會離開這把椅子的。好了阿浔,時間挺晚了,我們快睡吧!”
說着就自己趴到了桌子上,不搭理人了。
留下個顧浔對着大少爺毛茸茸的後腦勺一陣無語。好一會兒後,他輕聲嘆了口氣,終于還是認命地爬上了床。
而帶給他極大困擾的人卻迅速睡着了,轉了個身,變成了臉側對着他的方向。
可能是腦袋枕得胳膊不舒服,他反複調整了下姿勢,最後還是将臉對着顧浔,睡夢裏不爽地皺了皺眉,含糊地嘟囔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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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透進窗戶的朦胧月光,顧浔悄悄地凝視着對方。
哪怕陸鳴殊真的睡在他眼前,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這個人和這間屋子格格不入,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眨了眨眼睛,反複确認此刻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像曾經的無數個夢裏一樣。
只是夢會醒,這一回陸鳴殊卻始終在他眼前。
這不是夢。
半小時後,陸鳴殊已經徹底睡熟了,只是眉頭還皺着,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委委屈屈地朝兩邊抻着。照他這個睡姿,明天十有叭九會落枕。
顧浔悄沒聲兒地下床,小心地把人從椅子上抱起來,而陸鳴殊仿佛感受到了這點動靜,慢吞吞地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可能發現是他、也可能是太困,這一眼後又很快倒頭睡過去。
被安穩放到床上後,他嘴巴動了動,好像說了句什麽,但聲音太低了,聽不清。之後便翻了個身,兩只手抱着顧浔的一條胳膊,扣在胸前,還蹭了蹭。
“……”大概率是把他當成了抱枕。
顧浔想把手收回來,才一動,床上的人就感覺到了,不滿地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然後抱得更緊。
顧浔:“……”
夜越來越深,整個漁村都陷入了沉睡,只偶爾聽得見幾聲犬吠和雞鳴,房間裏同樣靜悄悄的,陸鳴殊清淺的呼吸聲慢慢蓋過了其餘所有聲音,成為顧浔耳朵裏的唯一。
他把那把椅子拉過來,坐在床邊,給陸鳴殊當了一夜的抱枕。
而等陸鳴殊第二天醒來時,房間裏只剩下他一個人,陸大少爺長那麽大還沒睡過這麽糟糕簡陋的房間,第一反應是懵,脖子痛得像被掰成了兩半,眼前陣陣發暈。
也是在這陣劇痛中,他終于緩慢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脖子又為什麽會痛。
“嘶……張老頭真應該來拍拍我,說不定今年就能沖獎了。”
他面色不善地翻身下床,在看見桌上留的早餐和字條的時候,這股不滿到達了頂峰。
“這什麽玩意兒,煎雞蛋、牛奶?老子辛辛苦苦大老遠跑來受那麽多罪,就拿這玩意兒糊弄我?”
草。他這輩子最讨厭喝牛奶。
當然,讓別人喝他的牛奶除外。
“汪汪汪——汪——”屋外很近的地方傳來一陣犬吠,陸鳴殊簡單紮了把頭發,端着煎蛋和牛奶走了出去,将東西放在門口,朝那條瘦不拉幾的黑狗招呼了聲,“便宜你了,狗東西。”
9:46。
“阿浔,早餐很好吃,謝謝款待。我差不多該走了,你好好拍戲,別太辛苦,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顧浔沒馬上回他,一直到陸鳴殊千裏迢迢趕回J市機場,才看到手機裏的新消息。
【嗯,你也是。】
陸鳴殊勾了勾唇角,神色輕蔑:“嘁。”
那之後又過了十來天,畫家這條線在漁村的戲份才全部拍完,顧浔也正式殺青了。第二天上午,他獨自返回A市,張導和劇組工作人員則還要趕去新的拍攝地點。
臨分別時,張導拍着顧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進步很快,未來還是有無限可能的,加油。”
他一開始是真不看好這個被硬塞進來的主角,演技差到他根本不知道先從哪兒給人糾正,一對上鏡頭就僵硬地跟個活死人似的。
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顧浔發生了很大的改觀,是真希望對方能有個好發展。
而這聲鼓勵同樣沉甸甸地壓在顧浔心頭,他平時總是獨來獨往,沒什麽聊得來的朋友,也不怎麽愛找人聊,這會兒卻很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很巧的是,才剛打開手機,就收到陸鳴殊的消息:“回來了嗎?”
顧浔:“還沒,剛到機場。”
自從那晚探班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聯系倒是一直沒斷,陸鳴殊還和之前一樣,兩三天找他一次,吐槽下公司的老古板們、問問他拍戲辛不辛苦、什麽時候回來之類的……也會發一些小花的照片和視頻過來。
小花被他照顧的很好,比起在醫院時胖了一圈。毛色都亮了許多。
陸鳴殊:“一個人嗎?”
顧浔:“不是,還有經紀人。”
經紀人刑姐是昨天到的,請導演和劇組人員吃了飯、還給所有人送了小禮物,客客氣氣地感謝大家對顧浔的照顧。
轉頭卻抱怨個不停:“張光銘也真是的,一個鏡頭拍十多遍,我看着也沒覺得有什麽差別啊,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昨天我還真擔心會拍不完,到時候再延個一兩天的,趕不上慈善晚宴可怎麽辦?”
刑姐其實就是為了這個事來的,兩天後是一年一度的“芭霓慈善夜”,這對圈子裏的人來說可是個盛會。
顧浔這個十八線按理來說是絕對不夠格參加這個晚宴的,但他現在有個Dream代言人的身份在,晚宴主辦方便也給他發了邀請函。
畢竟要給Dream和陸氏面子。
這對他們那個小破公司來說又是樁頂天的大事,刑姐擔心他只顧着拍戲耽誤事情,就親自過來抓人了。
陸鳴殊:“嗯,飛機上好好休息一下,注意安全。我在陪客戶吃飯,晚點聊。”
顧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