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火鍋
《音樂天堂》的直播到這裏才算是完全結束。收獲了熱度和新紀錄的節目組分外滿意，舔了屏又吃了瓜的觀衆們也很開心，FTK所屬公司的大老板沈達閣同樣感覺滿足。
羅裕關了直播投屏，給小助理發了條短信，這才悠哉悠哉地準備看戲。
沈達閣果然不負他的期望，直播畫面一消失，他臉上那抹莫名的慈父微笑也跟着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總。”他開了金口，睿智的鷹眸又發出懾人的威光，“說說怎麽回事吧。”
李成已經想好了無數個借口，和他那雙眼一對上，卻覺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早已無所遁形。
“我……”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情急之下看向公關部經理，沒等往他身上扣鍋，就先注意到了他怨恨的目光。
他腦子更亂了，公關部經理知道他不少龌龊事，撕破臉大家都沒好處。
沈達閣沒那麽多時間聽他廢話，直接質問道：“FTK那個成員，沈梏是吧？他那麽優秀，你們為什麽不好好培養？舞蹈站位全程靠邊？”
他顯然是信了FTK其他成員的話，并且英明地加入了自己的猜想。
“我不是沈迩邵他們那些小年輕，不會被你這點小把戲糊弄。說吧，這麽優秀的藝人，為什麽不好好分配資源，反而故意打壓？”
李成汗出如漿，滿嘴發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因？無非是他對FTK這個不歸他管的團隊看不順眼，卻又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裏面有老板看上的人，于是就挑了一個他認為最軟的柿子來拿捏。
沈達閣也不需要他搭話，自己就能唱完這出沖冠一怒為藍顏。
他越說越氣：“演出服沒得挑、幾個人還要互相謙讓？我給你撥了那麽多資金，你連衣服都不給他們穿？！”
這點李成是真的冤枉，可老板正在氣頭上，他什麽都不能說。
“難怪他上午給我發消息，讓我今天有時間一定要來公司看看。來了也不用做什麽，保持公正就好。”沈達閣冷笑道，“原來是因為這公司裏的不公平現象從來都沒有隐藏過，就這麽大喇喇地擺在明面上，覺得沒人能把你們怎麽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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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一個李總！好一個公關部！”
李成還在猜老板口中提到的“他”究竟是誰，一條消息就請動了這位祖宗，沈達閣已經幹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充作馬前卒的炮灰霍采和費佳兩人，不管是什麽金牌銀牌多大牌的主持，說到底也還是他的員工，直接雪藏或辭退處理，并提交相關證據正式起訴。他們惡意損害公司利益，聯合公司競争對手、出賣公司機密，這都是有跡可循的事情，沈達閣手底下那群如狼似
虎的律師團怎麽都能從他們身上揭下來一層皮。
李成和公關部經理連掉三級，一個成了公司中層領導，要和好幾人平分權利，再也不能一手把控公司上下；一個成了公關部組長，職位只比普通員工高出一級，直接從公關部地頭蛇，變成了沒牙的紙老虎。
公關部全體員工降薪50%，為期三月，采購部、運營部、服化部同樣降薪一月。不服者可直接前往人事部請辭，公司財務部将傾力配合，立刻結算工資放人出去。
沈達閣發完火就走，羅裕也沒管滿屋子垂頭喪氣的同事，直接尾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在地下停車場碰了個面，簡短交流了幾句。
随後羅裕開着車去《音樂天堂》現場接人，沈達閣在他背後幽怨地盯了一會兒，閉上眼讓司機帶自己趕往下一個行程。
羅裕到的時候，直播已經結束快一個小時了。參加節目的歌手們走得一幹二淨，只剩下FTK這幾個皮孩子還待在節目組休息室裏，百無聊賴地折磨助理小柳。
“柳哥，麻将是有點過分，買副撲克牌行嗎？”
“要不然點個炸雞？跳舞費體力啊，餓了。”
“其實我想吃塊蛋糕，快一年沒碰過甜食了，都忘了奶油是什麽味道了。柳哥，你看？”
羅裕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裏連珠炮一樣的提問。而他們的主要提問對象“柳哥”，這會兒已經徹底不出聲了，似乎想用這種沉默來抵抗他們的聲波攻擊。
“看什麽看，你們就知道欺負他。”
羅裕沒好氣道：“你們要在《音樂天堂》節目組打麻将、玩撲克？想上社會新聞嗎？标題：新人偶像聚衆賭博，經紀人大義滅親、實名舉報？”
提議買撲克牌的沈梏咳了一聲，可憐巴巴道：“我就是那麽一說，反正柳哥是不可能會買的。而且這個玩撲克啊，也不見得是賭博，我們就是想娛樂嘛。”
羅裕瞪他一眼，又問：“剛還有誰說要點炸雞、吃蛋糕的？”
沈梏雙手高舉，以示無辜。其他幾人也一臉迷茫，仿佛後面那兩句是他聽錯了。
羅裕嚴肅道：“你們是偶像明白嗎？像炸雞、蛋糕這種高熱量的東西，能不碰就不碰，少吃一口也不會怎麽樣。”
他這番話和形體老師說的一模一樣，幾個人早就聽到耳朵起繭，此刻也沒什麽反應，一個比一個表情麻木。
羅裕話鋒一轉：“……只有今天是個例外，小柳，等下咱們去吃飯，路上你留意點，順路買個炸雞、買點蛋糕。”
沈梏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懵了。
“現在走不走？”羅裕挑眉。
五個年輕人猛地從座位站了起來：“走走走
！炸雞！蛋糕！沖！！！”
羅裕笑了一聲，他走在最後，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車，才又宣布了另一個好消息。
“今晚我請客，吃火鍋。”
保姆車內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大家在車裏換了私服，帶好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地做好了準備。車子很快到了火鍋店，助理小柳去停車，其他一行6人便先去了提前訂好的小包間。
沈梏幾人有段時間沒碰過這類重油重辣高熱量的食物了，看着菜單就開始眼冒綠光，最後還是羅裕大手一揮，直接把店鋪推薦菜品、熱銷菜品等點了個遍。
等菜的間隙，沈梏蹭到羅裕身邊，笑着問：“哥，我們今天能喝酒不？畢竟……”
話沒說完，他就被崔瀚封捂住嘴，沉着臉拖走了。
羅裕瞥了崔瀚封一眼，對他明顯護犢子的态度有些意外。
“吃可以随便吃，酒還是算了。”羅裕把菜單放下，看着沈梏，語重心長道，“你們現在也是偶像了，煙酒能不碰就不碰，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沈梏和他四目相接，心中一毛，立刻乖乖點頭。
火鍋上菜快，鍋底在大火下很快煮開，紅白的湯底上下翻騰，麻辣鮮香的氣味刺激得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為了出道做準備，他們起碼都有小半年沒碰過火鍋了，忽然聞見這味道，熟悉的記憶猛然蘇醒過來，壓抑的食欲便再也克制不住了。
沈梏本來就對喝酒這件事沒那麽熱衷，刻意提起不過是聚餐引發的儀式感作祟，如今有了火鍋在眼前吊着，他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
幾人舉着筷子，一時間根本顧不上說話，只埋頭奮力吃肉。
吃到一半，羅裕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從隔間出來就見崔瀚封像個門神一樣，直愣愣地戳在門口，大高個子把路直接擋了一多半。
衛生間的燈光算不上好，他背後漆黑一片，半邊身子都匿在光影裏。即便在這樣的環境裏，羅裕心裏還是忍不住贊了一聲。
只論皮囊的話，崔瀚封确實是最好的那個，以他這個金牌經紀的眼光來看，娛樂圈上下幾十年，無人能出其右，真的絕了。像是被上帝之手精心雕刻過一般，再多一分便會豔俗，略少一分就顯寡淡，如今這個樣子，濃淡适宜，最是迷人。
可惜這皮囊內裏是個空的，經常一開口就暴露出鐵憨憨的本質。
“哥。”崔瀚封笑了笑，他不知道經紀人心裏又在吐槽，上來就直奔主題，“沈梏沒事了？”
雖然經紀人攔着不讓他們關注網上的消息，但他們幾個都不是什麽聽話的乖孩子，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了。
剛宣布出道，就被全網“醜拒”，沈梏遭遇的
事讓他們幾個心裏全都憋了火。當時公司雖然及時做了回應，但态度不冷不熱，似乎并沒有特意回護他的意思。
崔瀚封心裏難受得厲害，好不容易等到經紀人從公司開完會回來，卻又對這件事閉口不提。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羅裕：“他能有什麽事，別瞎猜，回去好好吃飯。”
崔瀚封仍盯着他，非要從他嘴裏聽到個确切的答案：“公司确定不會做出對沈梏不利的決定吧？這件事根本不是他的錯。來的路上我看了看，網上的輿論風向也變了。沈梏那麽優秀，上了舞臺就是天然的發光體。現在我們幾個綁在一起也沒有他一個人的名氣大，公司總要考慮他現在的影響力。”
羅裕有些驚訝，在他印象裏，崔瀚封一直是個沒心沒肺天然開朗的傻大個，居然還有心思這麽細膩的時候，連威脅式協商都學會了。
他不說話，崔瀚封便執拗地又強調了一遍：“我剛剛看了，現在大家都是說‘沈梏和他的隊友們’如何如何。除了FTK的隊名，大家最先記住的是沈梏的名字。”
羅裕：“……所以呢，你不是已經知道結果了嗎？他這麽厲害，有那麽多粉絲護着，公司能拿他怎麽着？在這件事情上，公司的利益和你們的個人利益是一致的。”
崔瀚封聽了這句，緊繃的脊背瞬間放松下來，臉上勉強的笑意也一瞬間有了溫度。他聽到了想聽的話，便不再過多糾纏，略一點頭，轉身就走。
“……沒人看着他，可別真點了酒。”他步子邁得很大，眨眼間人就不見了，空氣裏只隐約留下了他小聲的一句嘟囔。
羅裕搖頭，剛還覺得他有長進，這傻大個！
不過沈梏有時候确實挺皮，有隊員願意管着，他也樂得輕松。
洗手池的水嘩啦啦地流，羅裕心裏想着事，洗完手一擡眼，被身後的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猛地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