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路的分界岔口

2013年10月末的某一天。李凡清站在車站路口。被某個客戶騷擾。

VTP客戶經常從客戶經理室出入直接辦理業務。有些涉及到現金且大額度的取存等少數業務仍然需要到櫃臺辦理。通常客戶經理會和窗口某個櫃臺人員打個招呼，受招待的大客戶到那個經理提前打好招呼的櫃員那裏辦理。大客戶往往時間上要求快速效率，客戶經理對自己的大客戶溫暖笑，說這個女孩操作熟練挺快的，就這吧。

因此巧合之下，在輪流客戶經理在分行流轉換崗之前，與某個客戶維護業務重複與李凡清櫃臺接觸。名叫金達偉的客戶有意追求李凡清，李凡清知道這個客戶從那幾次之後故意多逗留在她再櫃臺上辦理有的沒的附業務，其實完全可以都到VIP室經理那辦理。這麽明顯的讓李凡清有意無意看到他的部分附屬卡內的金額，還不怕浪費時間的問問題。

櫃員們之間在中午休息時間提及過這個事情，開玩笑說我們的李凡清分行一朵花魅力真不小，看機會把握把握做個朋友什麽的不吃虧。李凡清與芳姐坐一起解決午飯，芳姐沒怎麽提這個事情，李凡清好奇問：“你怎麽覺得這事？”

芳姐悶笑了一聲，才小聲呢喃：“我不像別人那樣八卦，就是擔心我再提你會煩。這個屬于私事，你自己處理好就行。”

李凡清扒一口米飯，小口咀嚼:“據我分析估計這個金達偉從事的連鎖酒店的事業上，業務辦理各項資金轉賬的頻繁次數上跟客戶經理的态度上來看，這個男人的這把年紀剛好在高峰期。就目前來看對一般姑娘的吸引力還是不小的。說不定已經男女關系複雜混亂過了。”

芳姐筷子敲兩下盤子，瞅着旁邊經過的店員跟吃飯的人，近距離沒什麽人時候才提醒李凡清：“你要是不想被騷擾，就不要明确表明态度，時而溫和，時而專業就好。他沒提出來你就裝作不知道，該做什麽做什麽就像對待其他客戶一樣。時間久了他看沒戲了就會找別的對象，對他們這種男人來說不用多費勁就會有女孩爬過去，客戶經理潘經理知道你态度後會想辦法給他介紹別的姑娘轉移注意力的。你別直接拒絕，男人很賤的一不小心征服欲上來了不吃上不罷休！”

李凡清聽的一臉認真，忘了動筷子：“我就是這樣打算的，芳姐你跟我想的一樣。”芳姐看看手機時間，“喲，這個點了。我吃差不多了你呢？光顧着說話我先吃完撤了啊。”

李凡清速戰速決夾上幾筷子菜，吃幾口米飯，抽了抽紙擦嘴趕着：“我也好了！一塊走！”

當時芳姐給她家的那位打電話通話，兩個人為了結婚的打算整天忙來忙去湊錢。但芳姐一直不肯用她看不上的方式賺錢，堅持她的底線。她的那位看起來也不起眼，但兩人平平淡淡也算和平走到現在。李凡清慢慢的隔着一米多的距離回銀行的路上左顧右看，不去聽通話內容。

李凡清也和其他銀行工作的姐妹花一樣，對芳姐的交往對象不怎麽抱有希望，女方男方都是條件各方面中等勉強接地氣，家裏各自又都沒有什麽大靠山。他們開始見面交往了，像傳統的交往方式來來往往，沒想到如今沒多久的現在雙方都有意把對方當做未來家庭對象。應該是要祝福的。

電話接完了，芳姐往後找李凡清，招呼她過來離那麽遠做什麽，她又沒什麽秘密不能被聽到，不然就不會當着李凡清的面撥電話了不是嗎。李凡清摸摸耳側湊過去，看芳姐一臉婉淑的端正氣息，絕不是第一眼美女，是第二眼又甚至是第三眼美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和芳姐生活不會在相處上感到累和折騰，芳姐對待以往對象從來都是一樣的如溪水流淌，不叱咤不轟烈。

又像其他人一般對芳姐了解一些又不是很了解，自然而然不會太對她的私生活有多少興趣。這種同事朋友的交往深淺度恰恰是最合适的。李凡清挽上芳姐的胳膊，笑笑：“沒什麽。羨慕你。”

而私下裏每當李凡清屏住氣息打開大學同屆同系甚至同班生的群論壇，看到大家最近的新變化後。還是會多多少少心情變陰郁，忍不住攀比，忍不住對比，忍不住猜測別人的一躍上青天的捷徑是怎樣過程，也許是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的共同點。怕同一起點卻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後某一天相差距離成天與地。怕墊底。

就算是好朋友大學度過時期同穿一件衣服，同吃一份夥食，同上街摻着一個男閨蜜，說說笑笑感嘆分享過校園裏喜與悲歡的從前經歷，之後差別逐漸大起來之後偶爾通話聚在一個城市吃飯桌上，尴尬不時上演，好像隔閡就是這麽一層一層增加的。

大家都在拼力，不管是用自己力量，還是借助關系，靠家裏長輩操線安排，那幫朋友不僞裝直接了當的承認其中途徑。坐在咖啡廳裏娴靜的拿起一杯冷了的溫咖啡，帶着些世态炎涼的口吻輕輕說道：“因為想在這世道活下去呀。不想被生活打敗。有關系就以最佳方式運用不浪費才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的交代。然後自己也運用自己的真實能力填新聚力。證明自己足夠配的上自己擁有的東西，活下去，再站在上面擊破每個阻礙........”

李凡清當時眼睛注視着那人的視線，那人并不是張狂的并不是威武的，甚至不是開心的，朋友中有些先天條件豐富不一的大有人在。最令人唏噓的或許就是，那人一開始就比一般人擁有的多，同時還比一般人更加努力更加聰明的不斷前進。這才是令暫時掉隊在後面的人容易氣餒的因素之一吧。

那些男男女女，與李凡清見面的時候或變得漂亮成熟，或變得冷靜現實，總歸還惦記着以往的那些好。興許還會不經意的一提：“你還沒跟你爸你媽談妥嗎。”意思是李凡清你真打算一個人赤手空拳打到下去是嗎。那可能大家距離就越來越大了。李凡清沉默不語眼睛裏沒有帶美瞳，卻異樣昏黑。一個電話、一杯飲品喝完對面的人就相繼以各種理由遠去。被工作和行程約束。

李凡清是第幾次聽到：“李凡清你變樸實了，又變回大二之前的模樣了。”“李凡清你跟田源分手以後變了.......”“李凡清我下次去香港那邊給你郵寄專櫃禮物哦，大學吹過的牛我現在兌現給你。” “李小妞，要不看在大學我給你擋雨的面上，現在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試試.......”“凡清妹妹，你還沒有新交往對象嗎？別指望太多先交往個條件不錯的以後不要再分就是喽。”

每當安靜可以有那麽一刻一個夜晚的空間裏，李凡清也會在腦海裏劃過那些年來來往的一些人一些事。自己的每個成長階段的理想和特殊經歷，每個時期的情感狀态和世界觀念看法。李凡清扶額頭，手指插入發層，媽媽端煮熱的純牛奶進來的時候，會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別急，還有時間，還有爸爸和媽咪。

李凡清不甘心，難道自己一個人就不行嗎。為什麽八端就可以？是不是原本就跟八端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出發點，所以不能幹脆的像她那樣放手一搏，沒有那種賭上一切對抗命運的狠心。把男人地位踩在腳底下的專橫執拗。一個女人迎風而上的低在塵埃裏也高在人頭之上的孤高之心。看起來異樣鬼魅異樣美麗。

到底哪種人生方式才是獲取幸福和個人成就最佳的活法。舍棄哪樣東西換來的價值等物最珍貴。是要把活的風光看起來表面漂亮還是，舍棄一部分的表面鮮亮投入在背後的堡壘添磚添瓦做長久戰鬥。又或許她知道的太少還有更多的她沒想到的別人領悟到的路.......

李凡清當然知道現在她開始腳步慌亂了，需要調整心态平衡。而最近八端跟她之間的通話聯系減少到一星期一通，她只知道八端故作神秘的說即将會有一個驚喜。還知道八端在私下搞某些産品代理，代轉給美容院的客戶和外面的關系戶賺取中間差價以小滾大。

所以李凡清也乖乖的少打給八端，少去打擾她，少說些優柔寡斷情愁剪不斷理還亂的小情緒。李凡清也不敢和不願意說給同事聽，不情願對閨蜜多說一句，李凡清還忍着眼淚的不對父母表達依賴。父母往她卡上每月打的錢，李凡清抑制自己能不去動就不去動。就像親自嘗試那種走投無路之後就會無比勇敢全力以赴的爆發感。

李凡清才發現原來那些隐藏在內心的公主病，和外表上的對比心堪重的自己，需要一場大冒險。想要華麗人生又不肯輕易舍棄一樣東西交換的，哪邊都站不上的自己真的糟糕透了。而且她還發現在與八端交往之中還藏着一己私念，是要看清楚八端，然後比過她。要不然自己總感覺是低八端一等的，從內在力量上就差她一大截。李凡清害怕跑的太慢追不上一切她在乎的人們。

而此時此刻，外面要穿上大衣迎面吹來秋風的季節裏。無比堪重。

2013年10月末，金達偉一身生意上維持的正裝，嬉皮笑臉的追出下班走去車站的李凡清。李凡清冷笑，果然被芳姐一語擊中，男人對于漂亮女人的拒絕越是冷淡越是感興趣。李凡清也不知怎麽的在一天裏對金達偉冷語：金先生你妨礙到我工作了，請後面的先生上來。 按下按鍵顯示下一個號碼票手拿的人可以辦理業務了。

客戶經理室的潘經理私下跟李凡清聊到，這個客戶相當固執，她有提及過李凡清也不是梧桐的家庭，雙親工作都不錯在家裏也是掌上明珠一個。勸過金先生大可另尋佳人，她也有推薦的人選。奈何這男的着上道了，不肯罷休。也多由于李凡清那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委屈有抱怨，明明暫時給那個男生號碼了讓她盡量少到前面櫃臺找她辦理，去VIP室省事解決。或者不要每次單往她那跑兒做交易。

李凡清也只有漸漸的使他的興趣冷淡下來，食之無味不再感興趣了就好。有一次看着那煩人的騷擾短信煩上加煩，表情一扭曲一個電話撥過去就罵。說是罵也頂多算是抱怨，順便把自己的壓力感到的麻煩都彪出來，叫嚷着驚着路邊路人。

李凡清扭頭一看，止住罵聲，降低嗓音說：“好了，我也說清楚了你明白了吧，工作時間之外你不再是客戶，我跟你是平等關系。所以你生氣還是不高興跟我都沒關系。以後別來騷擾我了金先生，喜歡你的姑娘多了去了謝謝請你找別人去！不送。”

‘啪嗒’一聲幹脆挂掉。李凡清呼氣朝天手手機那只胳膊舉高：“總算說出來了。爽！滾吧你個吃便宜的孫子！”後打車去逛大型超市商場連接在一起的廣場。

誰知這個王八蛋又打來了，一口追求人時的好言好語，發誓他不是那種欺騙女孩的男人，他是真心想和李凡清做朋友的，喜歡她這種性子和有自己思想的女孩。李凡清推着車在冷凍櫃前買酸奶，跟火腿。也正無聊着呢，這個點一家人、小情侶、兄弟、還是好姐妹一起逛商場的身影真多。反正是這個龜孫子打來了不要她的花費。他要聊就聊呗。

李凡清就低着音，心不在焉的嗯嗯哦哦的回，然後挑東西推車走。電話裏的金達偉問聽到叫喊特賣活動的聲音了，問她在哪兒呢。李凡清随便一回：超市呗。三樓食品區，冷凍櫃邊上呢。

聊着聊着這龜孫子還主動獻殷勤說要過去給美女做苦力，任勞任怨。李凡清嘲笑：你們男人都會嘴上花言巧語騙女人，都不是好東西。話尾也覺得自己太直白了說成這樣還不生氣，挺怪異的。好氣一句：不是故意罵你的，的确好多女孩都被騙怕了。

金達偉好語的問：你被騙怕了嗎？李凡清往購物車裏扔下去一袋南瓜餡料小蒸包，想想又拿了一袋進去。才說：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誰。能那麽容易招人擺一道嗎。

沒說幾句電話就挂了，李凡清看看通話時間，這孫子真閑，沒事泡妞兒喝酒啊還是弄合同幹什麽不好。非來招她掏不到好氣。話說她也真高興，嘿嘿，這次兒還順便口頭上教訓了這家夥一頓，也算是給女同胞出了一口氣。

大概十分鐘左右後，李凡清走到零食區想挑幾袋瓜子仁再走，手機鈴聲又響起來。李凡清沒看就接，一手拿着手機一手舉高拿包裝，“你好。哪位？”“我來接你，我在三樓冷凍櫃那，你在哪呢？”

李凡清嘿嘿笑，“你這家夥還真來了啊，不怕我說的地址是假的白跑一趟嗎？你真的沒問題嗎。真是......”

那人還說了什麽給李凡清逗的笑聲不斷，李凡清不笑了說她在離收銀臺近的零食區，架子上都是瓜子花生幹貨零嘴那。

李凡清剛挂電話沒多久，金達偉就來了這人還是一身正裝。反而弄的李凡清不知道怎麽說了這種場景。金達偉各自比李凡清高出一個頭左右，看樣子也就比一米七三的八端高那麽一點，最多一米七六。今天李凡清穿平底鞋，到顯的出金達偉的個子。

金達偉看看貨架上的瓜子零食，“喜歡吃瓜子，怪不得嘴這麽鋒利會說。”李凡清笑，瞅了一眼身材中等的并沒有猥瑣男子特診的外表。臉看上去還算端正。既然來了就買單吧。

悠揚轉身，手朝後做個手勢。“去收銀臺。”

金達偉非要自己來買單，李凡清也不啰嗦推脫幾次就算了，自己到那頭裝東西。李凡清盯着男人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掏出錢包皮甲的系列模樣。李凡清也就買了一百多塊的東西而已，也沒多少。所以沒在意，領着袋子禮貌說一句謝了。就一肩跨包，一手領購物袋往出口走。男的在後面追，“等等，李凡清小姐！”

李凡清就跑，後面人喊得越上瘾，她就跑的更歡。一包中型購物袋裝的都是幹貨，加上跟八端在一起就經常練到臂力，這點重量跑上一小段還是沒問題的。李凡清笑出聲來，“咯咯咯”，原來整人的滋味這麽好玩。

李凡清故意饒了個圈子，拐出來出了商場大門。回頭對剛剛拐彎離李凡清還有一大段距離，看着李凡清一臉頑劣的朝他吐舌的樣子。加碼追，李凡清也不馬虎平底鞋跑起路來真是愉快。簡直天助我也。

李凡清一路跑跑停停，故意從肯德基、大娘水餃等等店裏穿梭來去。一點也不累，還有種玩游戲闖關的興奮感。最後點了一杯飲料，跟一份蛋撻坐在空桌上小品。心情悠哉。麻煩一下子減輕不少。搖搖頭，自得意抿嘴笑。

出來時候天早就黑了，路燈亮起來。風在吹，李凡清又淡下表情走到僅有的返程車站。才踏上就被金達偉從後面拉住手，吓得李凡清一陣尖叫：“啊！！！流氓！！”就甩起購物袋砸去。可惜手肘力量不夠沒悠起來。

金達偉趕緊放手，叫李凡清冷靜：“等等是我！ 你冷靜看清楚了。我松手了。我是金達偉。”

李凡清把購物袋往地上一放，掐腰一臉不爽，心想這個王八蛋怎麽這麽難纏。不就是被他買了一單嗎，還是就一百來塊的東西。李凡清指着地上的東西。“這個你拿去。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別煩我了。”

金達偉表情是怎樣的李凡清根本沒看，真是浪費時間。不玩了。李凡清看到公車來了，掏包拿出公交卡乘車。金達偉擋在李凡清面前，指一指停在自行車道的私家車說道：“我在這等你的，就想送你一截。”說罷提起購物袋就往車門走。

李凡清愣在原地，被車站上的人當成焦點。路口紅燈亮起。此時天空刮來一陣涼風吹亂了李凡清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