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标記
第36章 标記
翟遲提着麻辣燙回到酒店房間,對面的房門已經鎖上了。
他拿手機給餘玖發了條微信,等了一會兒才收到回複。
——你放我門口吧,我一會兒出來拿。
微信回複看不出什麽異常,可翟遲就是覺得不放心。
他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提着麻辣燙靠在房門上,等着對面的人“一會兒出來拿”。
餘玖的回複純屬是應付,他知道自己出不來了。
他本來以為身體的不舒服只是暫時的,只要他回到酒店沖個澡,打了抑制劑,那些難言的感受就會漸漸消退,他就可以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和翟遲一起吃一頓廉價的麻辣燙。
可惜事與願違。
他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徹底的發情期是什麽樣子了,只知道自己很難受,守在他身邊的人卻沒有給他安慰。
“他為什麽在這裏?滾!滾出去!”
“你不是我兒子,你是他的孩子!你是孽種!”
“這是他的信息素,張媽,他來找我了,他要來搶我兒子,你快把他趕出去!”
“……”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是有區別的,可類似的味道刺激了餘卉脆弱的神經,讓她犯了病。
他在忍受着難以言喻的痛苦的時候,他的監護人在旁邊大喊大叫,張媽費心安撫着她,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甚至沒有人記得給他注射一支抑制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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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年,再次經歷結合熱,餘玖卻有點懷念曾經讓他幾乎崩潰的親媽的尖叫聲。
因為有人在旁邊發瘋的時候,起碼能夠轉移他的部分注意力。
冰冷沉寂的浴室裏,所有感官都仿佛被無限地放大,餘玖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身體的高熱讓他頭昏腦漲,身體深處湧上來一陣強烈的空虛感。
餘玖緊緊地把自己縮成一團以防止讓自己顫抖。
他一動也不敢動,渾身變得敏感,哪怕是皮膚和球服的輕微摩擦,都能激起一層酥麻的顫栗,折磨得他幾欲發瘋。
他甚至自嘲地笑了笑。
怕不是這瘋病也要遺傳到他身上。
門外翟遲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對面的房間裏卻一直沒有動靜。
他擡頭看了眼對面的房門,眉頭微微蹙起,他開了房門把麻辣燙放回自己的房間,下樓找人拿備用房卡。
正打算上樓,酒店旋轉門忽然簇擁着擠進來幾個人,看到他在前臺的位置,那幾人迅速沖了過來。
“翟哥,你和副隊剛剛去钤江七中宿舍打架了,是真的嗎?”
“聽說你把林僑的胳膊卸了?”
“他們說餘玖一直在服用阻斷信息素的藥,什麽意思啊?餘玖不是beta嗎?”
“你們兩個去钤江七中找場子怎麽不叫上我們啊?”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問得急切,翟遲聽着臉色微變,“……什麽藥?”
他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你們怎麽知道藥的事”給吞了回去。
鄒建道:“翟哥你不知道啊?钤江七中有人偷了副隊的藥送去檢測,檢測結果被人發到新聞網上了。”
他們是看到了新聞然後在各種評論區了解到的事情經過。
評論裏一些知情人說,餘玖就是因為藥被偷了才找到七中宿舍去的。
翟遲和他一起去的,怎麽會不知道藥的事呢?
疑問還沒發表出來,前臺小姐姐手裏的房卡就被抽走,人已經在兩步開外了。
電梯還在高樓層沒下來,翟遲一刻也等不了直接走了樓梯。
他太大意了。
明知道楊志恩把藥送去檢測了,從七中宿舍出來,他一心記挂着餘玖的情緒,把“藥被送去檢測”這茬忘得幹幹淨淨。
他們竟然還當新聞發布出去了!
一個高中生服用信息素阻斷的藥物不算什麽大新聞,可H省正在進行省級籃球賽,晉沂一中在這次比賽中大出風頭,本來就有媒體盯着餘玖這個beta副隊長,現在被曝出餘玖可能不是beta,這篇新聞會以極快的速度在參加籃球賽的各所學校中間傳開。
餘玖他看到新聞了嗎?
他願意被人知道他omega的身份嗎?
他會不會覺得不安?
幾個念頭在腦子裏飛快閃過,翟遲快步回到了三樓,一刻沒猶豫打開了餘玖緊閉的房門。
他先是沖進了最裏面,在床上卻沒看見人,然後才聞到了一陣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素是甜的,又有點淡淡的清苦,濃郁的果香摻雜着酒氣,像是一種果酒的味道。
翟遲猛然一怔,轉身尋着信息素更為濃郁的地方走去。
浴室的門沒關緊,只是虛虛地掩着,酒店房間的浴室不大,一眼就能包納。
翟遲推門進去,他要找的人正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手環住了自己的雙臂,整個人都在輕輕地顫抖着。
開門的一剎那,omega的信息素像風一樣襲來。
被omega的信息素誘惑是Alpha的天性,翟遲只覺得自己身上被勾上了千絲萬縷的無形的線,在拉扯着他朝着前面的omega走過去,心裏有個聲音在嘶吼着讓他标記那個omega。
這時蜷縮着的omega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翟遲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餘玖現在的狀況有多不正常。
他這是……發情期?
他心跳驟然加快,被他強行按捺下來,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他擡步走進浴室。
“出去。”
浴室裏的omega低着頭,看也不看來人,出口的聲音冰冷,又藏着壓抑不住的恐懼。
來的人是誰?
餘玖沒有餘力思考。
可不管是誰,這個時候靠近他,他都本能地警惕。
翟遲卻沒聽他的,徑自走到他面前,“是我,翟遲。”
Alpha聲音帶着刻意的安撫。
大概是覺得聲音熟悉,餘玖緩緩擡起頭,借着昨晚殘留的藥效,他還不至于失去理智,但也費了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你也出去。”
翟遲:“……”
原來他并沒有特殊待遇。
可餘玖雖然說着讓他出去,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在看到翟遲的瞬間,他心裏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
餘玖很清楚那是什麽——是對Alpha的信息素的渴望。
他看到翟遲這張臉,腦中自發浮現出那天翟遲醉酒将他壓在身下的場景,短暫的聞到過幾乎已經快被他忘記的味道,這會兒莫名變得極度清晰。
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強忍着不讓自己撲上去。
翟遲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突然擡頭的omega,淩亂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揉雜在他泛着潮紅的臉上。
餘玖眼眶紅潤,目光迷離,可能是自己埋頭膝蓋悶了太久,這會兒擡起頭因為呼吸困難而顯得又急又亂。
他胸膛不停起伏,精致的鎖骨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浮動,白皙的皮膚因為高熱泛起一層薄紅,和他身上紅色的球服襯得相得益彰,看久了幾乎要讓人迷失。
翟遲呼吸斷了幾拍,他喉嚨滾動,下意識的反應竟然是要逃。
他不知道他留在這裏會對餘玖做出什麽事情!
“我去給你拿抑制……”
“叮!”
他倉促起身,話還沒說完,忽然腳尖踢到了什麽東西。
他下意識低頭,看到了自己腳邊被踹開了一段距離的針管。
針管?
裝着抑制劑的針管已經空了。
翟遲心裏微緊,腦子裏浮現出一個猜測,他又轉頭看向餘玖。
這一看他只覺得呼吸一窒,滿目駭然。
只見餘玖蹲着的位置周圍,七零八落地丢着幾只空了的針管,在靠近淋浴噴頭的角落裏,扔着一個抑制劑的包裝盒。
一盒抑制劑十支包裝,此時打開的包裝裏放置針管的塑料托盤裏,只剩下了兩支。
再看餘玖環住自己膝蓋的手臂,因為注射不當留下了很明顯的鼓包和針孔,其中有兩個還滲着已經幹涸的血珠。
他一次性給自己注射了八支抑制劑!
翟遲瞳孔驟縮,心裏一陣刺痛,一時間震驚,疑慮,憤怒,心疼等各種情緒淹沒了他本能的欲望和逃避的念頭,他脫口喊道:“你瘋了?!”
餘玖被他突然的大喊吓得一顫,沉積了許久的委屈一下子全湧出來了,他仰頭看着翟遲:“沒、沒用,抑制劑沒用了。”
“……”
他聲音發着顫,像重錘一樣擊打在翟遲的心上。
翟遲心想:他沖着餘玖喊什麽呢?
他有什麽資格喊?
他憤怒的是自己,他怎麽能對着小玖這麽喊呢?
被餘玖充斥着委屈和無助的眼神這麽看着,翟遲仿佛心髒都跟着揪成了一團。
他忽然蹲身,從餘玖剩下的兩支抑制劑裏拿了一支紮進自己的手臂裏,注射完之後,他直接抱起餘玖,“我送你去醫院。”
不料被他吓到了也只是委委屈屈控訴的人在聽到“去醫院”之後整個人臉色一變,在他懷裏劇烈掙紮,“我不去醫院!”
“……”
餘玖說:“我不去醫院。”
他不能去醫院!
被餘卉知道了怎麽辦?
被他爸知道了怎麽辦?
他一直以來強撐起來的堅強獨立的外牆,他不想在爸媽面前碎掉。
他可以一個人,他不需要誰照顧,所有的問題他都能自己解決,他不用依靠別人!
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過得不好,更不想讓人知道他有多脆弱。
從這裏走出去,他會遇到哪些人?會有多少人知道他因為發情期進了醫院?
會有人可憐他,會有人同情他。
會有人追根究底地問他為什麽會這樣?
他要怎麽跟別人說?
餘玖被翟遲抱在懷裏,他渾身發燙,心裏卻透着冰涼。
身體上的酥麻顫栗提醒着他正在經歷什麽,體內叫嚣的欲望在告訴他……他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
他緊拽着翟遲的手,近距離貼在一起,他聞到了他渴望已久的信息素,卻只覺得鼻腔酸澀。
他不禁怨恨起生他的父母。
為什麽他媽不肯放過他?
為什麽他爸五年前要放棄他?
為什麽明知道餘卉不喜歡他,卻依然把自己交給她?
他忍不住嗚咽一聲,一口咬住了翟遲近在咫尺的脖子。
翟遲六神無主地抱着他,他不知道餘玖為什麽不肯去醫院,卻因為他滾燙虛弱的身體擔心不已。
驀地左側脖頸處一陣劇痛,他整個人僵了一下,抱着餘玖的身體沒有松開,反而把手收得更緊。
被咬的地方靠近着腺體,是信息素濃郁也極為敏感的地方。
但是被咬上的瞬間,他不僅沒有被侵犯的急躁,反而有點被依賴的滿足。
餘玖趴在他懷裏,腦袋緊貼在他脖子上,一邊發狠地咬着,一邊還隐忍地抽動着。
他在哭。
脖頸上有濕熱的東西滑過,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
翟遲輕輕撫上餘玖的後腦勺,輕捋着他後頸處略長的發梢,輕聲安慰道:“好,不去醫院。”
懷裏的人因為他的安慰牙口松了一點。
這時和浴室相鄰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雖然酒店房間的隔音不錯,但因為浴室裏安靜,所以外面走廊裏的聲音也隐隐約約傳進來了。
“怎麽不開門?翟哥不是上樓了嗎?他是不是進了副隊的房間啊?”
“……沒動靜啊?他們倆人呢?”
“會不會出什麽事了?我們要不要找酒店負責人開開門啊?”
“咦,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啊?”
“好像是信息素……好香啊!”
“……”
餘玖其實不太聽得清外面的動靜,可他忍不住緊張。
不用想都知道,外面都是Alpha。
他的房間裏充斥着omega的信息素,不用開門都已經鑽了出去,如果影響了外面的人,酒店會強行打開他的房間。
他該怎麽辦?
“不去醫院的話,我幫你……好不好?”翟遲突然開口。
頭頂的Alpha聲音低啞暗沉,伴着唇齒間血液混着信息素的味道,對發情期的omega簡直是致命的蠱惑。
餘玖沉默着放過了翟遲的脖子。
他在翟遲的懷裏仰頭。
絕佳的視角讓翟遲對上他的臉的瞬間喉嚨一哽,只覺得剛注射的抑制劑也已經失效了。
餘玖認真地看着他。
Alpha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征伐的欲望。
翟遲眼眸深邃,靜靜注視着他,仿佛給了人一種極度深情的錯覺,仔細看的話,還能分辨出幾分忐忑和緊張。
餘玖渾身酸軟,他沉默着看了翟遲一會兒,費力地擡起雙手,把自己挂在了Alpha的脖子上。
“……”
不知道怎麽換了位置。
腺體被刺破的瞬間,餘玖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他雙手撐在浴室冰冷的牆上,額頭抵在翟遲貼心幫他墊着的手心裏。
手心滾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傳染了的緣故。
翟遲的另一只手扶在他身前,幫他撐着因為信息素注入而越發虛軟的身體。
默認翟遲給他做臨時标記的時候,餘玖以為标記過程中他會本能的反抗,可事實上,他卻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感到一種奇異的滿足。
腺體被刺破的感覺并不好受,但也不會比針紮更疼。
适應了最初的刺痛之後,敏感的身體開始基于本能産生快感。
标記的時間仿佛格外漫長,理智與本能的拉扯讓這初次的标記變成了一場難言的折磨。
即将結束的時候,浴室裏已經充盈着Alpha和omega互相交織的信息素,分不清誰是誰的。
只是烈酒兌果酒,十分的醉人。
Alpha終于将自己的标記打在了omega的腺體上,他意猶未盡地放過omega脆弱的腺體,攬在人身上的手卻舍不得放開半寸。
擺脫折磨的一剎那,餘玖覺得自己的腺體被什麽濕滑的東西舔了一下,他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地一顫,膝蓋一軟,癱倒在了身後的人的懷裏。
翟遲輕輕接住他,還沒有從微醺的信息素中緩過神來。
看着omega軟在自己懷裏,被咬紅的唇因為迫切需要呼吸頻率很快的一開一合,他用了最大的毅力才阻止了自己咬上去,最後把一個輕吻落在omega光潔的額頭上。
……
作者有話要說:碼着碼着有點難受……我為什麽要寫個這麽揪心的角色?為什麽?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