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

商景緊緊握着杯子,被賀绛一句話調戲成了傻子。

他就這樣站在賀绛面前,感覺賀绛那雙漆黑的眼睛就是世上最靈敏的攝像頭,捕獲他的一切感官的微小顫動,甚至那句話産生的電流穿過他脊背時帶起的癢意都無法逃脫。

流氓攝像頭,還看他!

商景把普洱茶砰一聲放在賀绛桌上,紅着臉跑了。

賀绛看着商景的反應,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逗過頭了。

但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在商景認知裏他們是合法夫夫,開個小玩笑不犯法。

他就是嘴上說了,行為上又能幹什麽呢?

賀绛口幹舌燥地端起普洱喝了一口,下一秒,被燙得直吸氣。

還沒幹什麽呢,說句話就遭報應。

賀绛頓時看這個視頻更不爽了,感覺楊钺在嘲諷他。

直接原路彈了回去:“自個兒學着吧。”

發的什麽玩意,毫無審美,自家有男朋友,誰稀罕看別人。

楊钺:“不識好人心。”

他只不過是上網沖浪的間隙,不小心遇到一個博主在求那啥的視頻,還最好是學習版的。

評論裏粉絲很熱情地推薦,讓他這個小直男大開眼界。

楊钺一時想到自己的兩個兄弟短時間雙雙走上不歸路,理論實踐知識可能還有欠缺,于是像老媽子一樣,辛辛苦苦下載好,一人發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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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該操這個心!

楊钺:“岑非諾下期還上嗎?”

實習情侶換人非常容易,綜藝直接改成每一期換一組實習情侶的模式。岑非諾、楊钺、莊衾,都算是賀绛的特約嘉賓,看着賀绛面子來了,屬于賀绛投資在節目組裏的“人情”。

賀绛:“一周時間,他要是還不能讓莊衾坦然面對他,這輩子就告別戀愛吧。”

楊钺:“也對哦,我發給他的壓縮包,人家可是坦然收下還說多謝呢。不像某些人,死要面子……岑非諾比你早結婚就好看了。”

賀绛點擊這段話,删除。

賀绛:“有些人別說女友,連女友粉都沒有。”

不知道商景群裏那個楊钺未婚妻是哪裏蹦出來的粉絲。

楊钺:“……”

就是說,為什麽現在網友喜歡給人當媽,他的粉圈裏,女友粉絕跡了。

下午五點,賀绛結束工作,門鈴響起,他過去開門,正好是預訂的酸菜魚食材到了。

被商景明着暗着跟岑非諾比較了幾次,賀绛決心要做出比岑非諾更優秀的酸菜魚,為此他特地請教了老宅子的廚師,告知他商景的口味偏好,讓他量身定做了一份烹饪方式。

賀绛掏出打印的菜譜,默默看了三分鐘,折了折揣進口袋,系上圍裙。

他把袋子裏片好的黑魚肉拿出來,沉默了一會兒,去書房找了個手機支架,夾在上櫥櫃,攝像頭對着鍋,然後點開了和廚師的視頻通話。

“腌制魚肉,料酒……夠了,鹽,一勺、兩勺,停……打一個雞蛋清,對着鍋邊磕一下……”

大廚遠程“手把手”教,賀绛有條不紊。

商景在三樓練了一下午鋼琴,練到饑腸辘辘,手指發酸,他坐着看了一會兒落日,鋪上鋼琴防塵罩,邊按摩手指邊出門。

琴房的門自買鋼琴後就換成了隔音效果極強的,隔味效果也好。

因此商景打開門,才聞見一樓濃濃的酸菜魚香味,光是動一動鼻子,就能想象出濃白的魚湯、油綠的蔥段、紅豔的小米椒,裏面還有海帶、豆芽、花蛤、西蘭花、豆腐泡……

商景下樓的速度快了三倍,“哇,好香啊,哪家店的外賣?”

不怪商景這樣問,因為賀绛已經把一片狼藉的廚房收拾好了,垃圾也倒了,聽見商景下樓的聲音,正打開電飯煲盛晶瑩飽滿的大米飯,從背後看風度翩翩十指不沾陽春水。

賀绛盛着兩碗飯轉身,商景才注意到他圍着圍裙。

不得不說,這男人襯衫西褲圍裙的樣子真是絕了。

英俊又居家,符合每個人對于丈夫的期望。

商景雙手接過米飯,不可思議地問:“這是你做的?”

賀绛雲淡風輕地解下圍裙,随手放在一旁:“嗯。”

商景:“真厲害啊。”

作精是多麽偉大的發明啊,賀绛都會做飯了。

堅定作精路線不動搖,賀绛是不是還能主動去報男德班學習?

賀绛不經意地問:“跟岑非諾比起來怎麽樣?”

商景:“岑非諾做的是莊衾愛吃的,有點辣,我喜歡你做的,一點都不辣。”

賀绛愉悅了,開了一瓶度數很低的果酒,給商景斟一杯。

雪白的襯衫袖口,修長如玉的手指,清洌洌的果酒香,組合起來的畫面美不勝收。

商景呆呆地看着賀绛,仿佛不認識他了一樣。

賀绛是在演什麽少女偶像劇嗎?

酒還沒喝到,心髒就不争氣地加快了。

商景捏緊了桌布,使勁暗示自己冷靜一點。

說不準賀绛當初就是用這副樣子騙他結婚,然後就是長達一年的悲催隐婚生活。

無事獻勤,賀绛一定是有什麽目的,比如綜藝效果太好,賀绛發現夫妻兩人一起賺錢更快,舍不得解綁了。

商景想了想網上對賀绛鋪天蓋地的好評,真相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當少數人可太難了。

他承認賀绛的美色對他有一定作用,他決定說一些破壞氣氛的話。

“你做了這麽一大桌,衣服怎麽還這麽幹淨?不會是騙我的吧?”

白襯衫熨得沒有一絲褶皺,還一滴油都沒濺到,同樣是新手,商景不信賀绛這麽厲害。

賀绛想了想已經報廢在垃圾桶的衣服褲子,“換了一套。”

商景:“那怎麽還系圍裙,圍裙怎麽也那麽幹淨?”

賀绛:“圍裙也換了。”

商景不理解:“這是幹嘛?”

賀绛:“給你看的,還要繼續問下去嗎?”

商景:“……”他懷疑再刨根問底,賀绛會說是為了勾引他。

他連忙喝了一杯果酒鎮定。

一頓飯,商景臉頰紅撲撲的,就沒消下來過。

……

書房,燈光朦胧,男人專注地看着電腦屏幕,雙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襯衫袖子在手臂三分之一處折了三折。

男人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看過來……

“可以拍嗎?”一雙手伸進衣服裏……

“不、不可以!”商景後背抵着寬厚的書桌,在搖蕩的紅酒裏,看見自己狼狽的姿态。

攝像機閃着紅點,紅酒沾染了襯衫,桌上的辦公文件掉落一地……

“砰!”

商景滾到了地上,猛地驚醒。

是做夢啊。

也太真實了。

等等……他做的這是什麽夢?

商景意識回籠,臉頰唰地紅了。

夢裏都是不作數的,都怪白天賀绛跟他說什麽拍不拍的,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商景自欺欺人地爬起來,突然身體一僵,久久沒動。

半晌,他連滾帶爬地把自己鎖進浴室。

一刻鐘後,商景用冷水使勁拍臉,把熱度消下去,他看了眼時間,才六點五十,賀绛應該還沒起。

商景做賊似的,捏着洗好的內褲去陽臺晾曬。

他剛要挂上衣架,後背冷不丁傳來一聲動靜。

賀绛嗓音沙啞,帶着沒睡夠的慵懶:“你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呀……”商景倏地把內褲揣進口袋,坦然地轉過身,“你怎麽這麽早起?”

賀绛倒了一杯熱水:“今天有工作,一會兒出門。”

“哦……你挺忙的。”商景手掌壓着口袋的凸起,強自鎮定地從賀绛面前晃過去,“天氣不錯,我去晨跑。”

說完,商景嗖地一下跑沒影子。

連跑了四百米,确保從任何角度都看不見自家別墅後,商景偷偷摸摸地找了個垃圾桶,打算毀屍滅跡。

家裏曬內褲已經不安全了。

商景站在垃圾桶旁邊,鼓了鼓勇氣,臉頰都紅透了,也沒好意思從兜裏掏出擰幹的內褲。

會不會被保潔阿姨當成變态啊,大早上的過來扔內褲。

雖然保潔阿姨不會知道是誰扔的。

商景一連造訪三個垃圾桶,都沒扔出去。

別墅區的保潔太厲害了,垃圾桶裏都幹幹淨淨,一片紙屑都沒有,搞得他不好意思。

商景停留的一會兒工夫,周圍晨跑的鄰居跟他打了好幾次招呼,他紅着臉回一句“早上好”。

感覺自己像個不正經的小變态。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原路跑了回去。

賀绛還沒走。

商景盡量降低存在感地回到屋裏,把捂得熱乎的內褲塞進櫃子裏。

嗯,等賀绛走了再說。

想起昨晚的夢,商景都不敢見到賀绛那張臉,他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賀绛在跟誰講電話,應該是林琳:“嗯,要出門了,半小時後到……今天拍攝內容發一份到我微信。”

拍攝、拍攝……

商景突然瞪大眼睛,差點撞上木門。

等等……

昨天賀绛說的是“比不上他們倆拍的質量”,這是完成時啊!

難道、難道他們以前拍過這種小視頻?

是了,按照他以前舔狗的性子,賀绛哄着做什麽,腦子就糊塗地答應了。

難怪賀绛有恃無恐,那樣冷淡地對待老婆,卻不怕逼急了他魚死網破。

原來是手裏拿捏了把柄!

商景握緊了門把手,對了,一切都對得上了,從失憶起就疑惑的問題迎刃而解。

那麽……昨晚,他的夢真的是夢嗎?

那麽逼真的場景,簡直就是過去發生的事!

就說他一正經人怎麽會做這種夢,一定是過去。

他都要離婚了,怎麽可能幻想跟渣男……

商景羞恥地回憶了一把,非常确定那個攝像頭對着的是他們兩人。也就說小視頻裏賀绛也出演了,他只要找到原片,賀绛有沒有備份無所謂。

當他們都有了把柄,把柄就消消樂了。

要把找到原片,不然離婚分財産太被動了。

這麽隐私的東西,賀绛會放在哪呢?說不準就在家裏,他沒來之前,這個家就賀绛一個人住,比公司還穩妥。

書房是對他倆公開的,不可能在那。

商景對家裏很熟悉,只除了一個地方。

賀绛的卧室。

賀绛出門的時候,卧室總是上鎖,而他在家的時候,商景總不能無緣無故跑去他的卧室。

得想個辦法進去看看。

外面賀绛收拾東西的動靜傳來,商景靈光一閃,偷偷溜進去不就好了?

在賀绛上班前溜進去,只要帶夠吃的,裏頭還有室內廁所。然後他就有一整天的時間來尋找和複原,在賀绛下班前出去。如果沒法從裏面開鎖,也可以等到賀绛下班回來開門,他再悄悄溜出去。

說幹就幹,商景脫了鞋子,抱了兩袋面包,赤腳貼着牆壁跑上二樓,賀绛在書房,卧室門正好開着。

商景一個閃身,消失在樓梯口。

賀绛從屋裏拿了幾分合同出來,看見卧室門還開着,一伸手就帶上了。

自從商景無意間放跑了大閘蟹,讓他一頓好找,賀绛現在看見開着的門就想給它關上,免得又躲進去什麽小動物。

門從外面合上會自動上鎖,只能賀绛的指紋解鎖。

從裏面合上,說明賀绛就在裏面,不會自動鎖,免得商景找他的時候還得去開門。

商景剛來的時候,賀绛別墅三層樓都開放權限,只除了自己房間。

因為他房間裏有些舊東西不想讓商景看見,免得被前男友嘲笑放不下。

後來賀绛房間就不鎖了,既然想跟商景複合,沒什麽好藏着的。

但商景不知道,他剛來時發現整棟樓只有賀绛房間進不去,從此賀绛不在的時候,就再也沒試着去打開過。

從窗簾後,看見賀绛開車出去,商景松了一口氣,把懷裏的面包放在桌上,從床頭櫃開始找起。

左邊床頭櫃只有劇本和感冒藥、零碎物品,右邊床頭櫃底層,拉開抽屜,商景看見一個倒扣的相框。

商景拿起來一看,眸子微微睜大。

相片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應該是幾年前的照片,他坐在某棟很像教學樓的建築前的草坪上,手裏拿着一本書,笑着看向鏡頭。

商景擦了擦照片,不服氣地把照片擺到了床頭桌上。

過分了,你老婆還沒離呢,就把照片倒扣了。

他看着桌上自己的照片,微微挑眉,這才是正宮應有的待遇。

等要走了再把它放回去。

好心酸。

商景床頭櫃沒找到,想了想,趴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查看床底有沒有機關。

忽然,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猛地停在了樓下。

是賀绛的車!

救命,怎麽又回來了!

腳步聲直沖二樓,顯然是什麽東西忘記拿了,一步三個臺階上樓。

商景覺得自己此刻就像絕地求生裏的孤狼,被困在小樓上,樓下來了個滿編隊的車,吓得一動不敢動,生怕暴露腳步聲被圍毆。

他慌不擇路地往床底鑽了鑽,床底太矮了,進不去,他頭發淩亂地爬起來,打開對面的大櫃子,看見一個保險箱,連忙蹲在了保險箱旁邊,用賀绛的睡衣擋住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金屬質感的保險櫃,心裏一片涼涼。

賀绛的房間非常簡潔,除了床頭櫃就只剩衣櫃,衣櫃拉開後,除了保險箱一覽無遺。

硬盤肯定在保險箱裏,完蛋了。

賀绛折返回來拿文件,昨晚在卧室裏看的,忘記拿走,一進門,他就察覺到不對。

窗簾不是他走時的樣子,床單也有點亂。

賀绛走過去,摸了摸右邊一側的床單,尚且帶有一點熱度,顯然剛才有人長時間靠在這裏剛離開。

他一路上來都沒看見商景,肯定在哪裏躲着。

他走到浴室看了眼,沒人,折返到衣櫃面前。

賀绛蹙了蹙眉,出聲道:“出來。”

結合要工作室流水的事,這行為還真像商業間諜,但是賀绛清楚地很,商景頂多就一漂亮商業景點,還是被他承包了的。

商景慢吞吞地推開櫃門,眼睛都不敢看人。

賀绛看見陷在自己睡衣裏的商景,衣服沒蓋住的地方露出白皙的腳背,腳趾蜷縮着,表情無辜又心虛。

他喉嚨緊了緊,問道:“躲什麽?”

商景底氣不足:“我就是想進來看看你有沒有疊被子。”

賀绛:“疊了嗎?”

商景:“疊了。”

賀绛把他懷裏的面包拎出來,好笑道:“那你帶口糧幹嘛,打算在我這裏做窩?”

賀绛想象了一下,倒也不錯。

商景憋不出解釋,支支吾吾:“想吃就随手拿了。”

賀绛趕時間,捏了捏商景的尖下巴:“直說吧,找什麽,能給你的,我直接給你。”

商景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點了點保險箱,“這裏面的東西。”

“具體點。”

賀绛一哂,房産證可以,結婚證不行。

他變不出來。

商景咬了咬牙,如果硬盤真在保險箱裏,那他這輩子也拿不出來,不如賭一賭狗男人的良心。

最近賀绛挺像個人的。

“小視頻……”

賀绛沒聽明白:“什麽?”

商景委婉道:“就是我們倆拍的高質量小視頻。我覺得存在任何地點都有風險,還是銷毀比較好。”

“高質量……”賀绛一愣,啞口無言。

商景以為他不願意,努力地措辭安撫:“沒什麽值得保存的,以後想要還能拍……”

……至少我們先拿出來看一下,确認沒有被人偷走,對吧?

然後他就可以順勢偷走了。

話沒說完,就被賀绛打斷:“商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以後還能拍?

能拍?

賀绛單手抄腰,轉了個身冷靜,商小狗一句話,他今天都不想走了。

他閉了閉眼,不給自己留機會調戲商景:“沒有,我開玩笑的,別找了。”

商景從衣櫃裏出來,以為他不樂意,急得嚷嚷起來:“別想抵賴,我都想起來了!就是拍過!”

賀绛霍然轉身:“你想起什麽?”

商景被他冷峻的表情吓了一跳:“想起拍過,你別想糊弄我。”

賀绛神色頓時一沉,聲音幾乎是吼出去的:“跟誰拍的?”

商景過去三年還交其他男朋友了?!

商景後退一步,羞于說出具體答案,但賀绛的表情讓他覺得如果不如實回答,能被對方吃了。

他破罐破摔:“跟你啊還能跟誰,就在家裏書房!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緋聞一堆!你還想倒把一耙?沒門!”

順口罵了一句,商景心裏爽了。

為了分到更多財産,他是絕不可能當離婚過錯方的。

“胡扯……”賀绛突然明白什麽,直勾勾地看着商景,眼裏仿佛有深不可見的幽潭,“你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商景:“昨晚。”

賀绛循循善誘:“……夢裏?”

商景低聲:“那哪裏叫夢?叫記憶!”

賀绛:“……”

所以,商景在做關于他的春夢?

還自爆了?

商景居然……

賀绛覺得全身各處都被商景不斷點火,擡手松了松領子。

要命了,還上什麽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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