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商景茫然地走到鋼琴旁邊,靜下心來,彈了兩遍準備給賀绛的生日曲子。
半小時過去,商景又打了一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他開始擔心起賀绛出了什麽意外,急忙給林琳打電話:“琳姐,賀绛他是臨時有什麽工作嗎?”
林琳:“今天沒有安排……呃,我有點不确定,我問問助理。”
林琳為老板操碎心,人精似的,老板娘的查崗問題都不敢正面回答,生怕給小兩口添嫌隙。
她問了蔡敏敏,确定賀绛今天沒有工作,也沒有聯系工作室的任何人,手機卻關機了。
怎麽這麽像小情侶過生日鬧翻了離家出走?
林琳經驗豐富地聯系了楊钺,問賀绛是不是在他那兒喝酒。
楊钺壓着聲音道:“确實,來了什麽話也不說,就一個人擱那喝悶酒,我都心疼那些酒了。”
林琳:“估計兩人鬧矛盾了,賀绛不接商景電話。你幫忙照顧着,要是賀绛喝醉了忙不過來就聯系小北。”
林琳回頭又給商景發信息:“問了楊钺,賀绛在楊钺那兒喝酒,他們每年過生日都約一起慶祝,可能顧不上手機,他們散場得晚,你不用擔心。要是晚上沒回來,你鎖好門先睡覺。有其他問題可以聯系我。”
雖然林琳話說得漂亮,但商景還是敏銳地察覺到,賀绛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
幹嘛生氣啊,他今天好像沒幹什麽吧?
商景坐在地方,看着和他一樣高的蛋糕,薄薄的眼皮垂下來,有點兒心慌。
蛋糕要是不在十二點前吃,就沒有意義了。
他問蛋糕店的店員說26歲生日适合什麽蛋糕,店員顯然數學極好,馬上跟他說:“26啊,差一歲就27了,買三層蛋糕,每層都是九,寓意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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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景看了下價格,要一千多。
店員看出他猶豫,推銷道:“每一層口味都不一樣,最上面一層鋪着九種水果,中間是九種堅果,下層九種奶油裱花,鮮花着錦,長長久久,這個寓意絕了,不是二十六歲,買不着這麽合适的。蛋糕裏面還有小機關,可以放禮物,戒指啊項鏈啊都沒問題。”
商景覺得店員好能忽悠,明明是二十六歲生日,不是三九二十七歲,他居然被說動了。
賀绛27歲生日,他大概不能陪他過,就當一下子過兩次生日好了。
值。
标價1199,付錢的時候,店員說如果選擇動物奶油再加500。
“……”
他還是買了。
明星都要管理身材,他從沒見過賀绛吃甜品,難得過生日吃一次,還是吃點好的。
……
楊钺酒吧。
楊钺沒見過生日這麽過的,看了賀绛一會兒,就讓他一個人喝酒,自己去補個午覺。
有些情緒得自個兒慢慢消化,局外人說再多也沒用。
傍晚的時候,岑非諾抽出時間來了一趟,還給賀绛帶了生日禮物。
楊钺不敢觸賀绛眉頭,便關心起了岑非諾和莊衾:“你們倆怎麽樣了,過兩天又要開拍,商量出什麽來了嗎?”
岑非諾:“我跟莊衾沒問題,你不如關心一下,賀绛還拍不拍吧。”
楊钺猛地轉頭,哀嚎道:“不是吧,我這個主持人也太難了,一會兒這邊出問題,一會兒那邊出問題。”
賀绛抿了一口酒,液體劃過食管滋味苦澀無比,“商景他想離婚,我猜綜藝之後,他就會提出來了。他還要了工作室流水,以為是婚內財産能分走。”
起先他還為商景主動關心自己的工作室而沾沾自喜。
楊钺目瞪口呆,感覺賀绛現在就像人到中年一事無成、老婆還跟他鬧離婚的頹廢男人,不應該啊,你年輕英俊多金,支棱起來!
楊钺:“那你是什麽打算,退出綜藝,趁早結算工資,分了?”
賀绛不說話了。
“我想不通他為什麽想離婚。”
這些天來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離婚這個念頭商景應該是失憶後就有的,它頑強地存續到了今天,并且從沒透露過,也沒有動搖過。
賀绛自己這段時間,念頭變來變去,都比不上商景堅定,多情總被無情惱。
楊钺:“還用想嗎?離婚的根本原因是什麽?是結婚。”
“你們根本沒結婚,也就離不了,擔心啥呢。”
賀绛:“……”并沒有被安慰到。
岑非諾給三人都倒了一杯酒,慢慢道:“在失憶的商景眼裏,你們就是沒有感情的婚姻,他自然想着離。你們的關系達到滿級了,離婚念頭一旦産生,沒有重大變故,便只會順着這條路往下走。”
“但如果你以普通朋友身份接近,感情關系空白,稍微有一點苗頭,從無到有,感知是非常清晰的,他可能就會思考,會回應。”
“你占着人家丈夫的名義,自然要有一些弊端,哪能什麽好處都占了。”
節目組有請情感專家座點評嘉賓表現,走個,大部分是誇。大家都是忙人哪裏有空去聽點評,大部分只在乎網上輿論風向。
岑非諾一個人聽完了,還是有點用處。
賀绛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跟商景離婚?然後再重新追求他?怎麽離,冒充民政局?”
岑非諾:“你少喝點。”
這麽簡單的事,但凡清醒一點就不用他來教。
賀绛确實喝得有點醉了,腦子轉不動,心裏反反複複想商景要離婚,感覺陷入了死局,“有其他辦法?”
岑非諾:“簡單,你給他出具一份離婚協議,再找個由頭說綜藝售後期,離婚要賠代言費,把時間往後拖。協議你倆都簽了,商景不就覺得你們離婚了?”
楊钺看着岑非諾,覺得自己低估了這位兄弟,他還擔心搞不定莊衾,分明就是莊衾上了賊船!
楊钺好奇:“你也是這麽套路莊衾的?”
岑非諾無奈:“沒。”
他只是告訴莊衾,他在努力“失憶”,如果莊衾覺得過不去,他馬上注冊一個小號,發布喜歡莊衾的日常,一個月後再曝光給全網。
“這樣你會好受一點嗎?”岑非諾拿着手機,界面上赫然是微博小號,第一條微博:喜歡新來的同事小莊。
莊衾哪裏受得了岑老師這樣,紅着臉:“我、我也忘了,你趕緊把小號删了,小號不安全,萬一手機丢了。”
莊衾監督着岑非諾把小號注銷,岑非諾便知道這事算過去一半了。
……
賀绛皺了皺眉,正如楊钺所說,這相當于又騙商景一次。
他不想騙商景,也不想跟商景“離婚”,雖然這個婚姻是假的,但他敝帚自珍。
那麽鄭重其事地跟商景寫離婚協議,賀绛自覺辦不到,畢竟在商景眼裏,這一切都是真的。離婚就是斷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萬一離婚後,商景跑了或者找其他人,後悔都來不及。
絕不離婚,除非商景真的說出口了。
“那你就是打算當做沒這回事了?”楊钺朝賀绛豎起大拇指,“你這麽能忍,不去炒股可惜了,波動回撤一定心如止水吧?”
賀绛:“……”
楊钺說不出岑非諾那樣的情感道理,他試着從投資角度分析了一下:“你以為你買了一支潛力股,結果買來那天就開始跌,你想看商景能作到什麽程度,越作越寵,加大投資,等他觸底反彈。恭喜你,成功把自己套牢了。”
賀绛反唇相譏:“別分析了,追漲殺跌,你是韭菜。”
楊钺:“你別不服氣,看你這生日過得多寒酸,88元就讓人打發了。”
賀绛認真思索了一下:“如果不是他酒後不小心說出了要離婚的事,就算我看見垃圾桶裏外賣單子88元也不會生氣。”
相反,他會覺得商小狗雖然不花錢,但很用心,把簡陋的外賣擺成桌上那樣子,難度不亞于親手做了一頓大餐。
他從來要的不是商景給他花錢,而是商景對他上心。
楊钺感嘆:“賀绛,你有底線嗎?”
賀绛笑了一下,眼神驟然一深。
“有啊。”
作為商景的大股東,股票可以綠,頭上不能綠。
只要商景不找其他人,怎麽都行。
商景在琴房練琴,一直彈到了晚上十一點。
如果讓他的鋼琴導師看見,絕對會怒斥他彈琴不專心,心浮氣躁純屬折騰十指。
十一點的鬧鐘響起的時候,商景停了下來,在凳子上坐了會兒,拿起手機,劃開通訊錄。
賀绛夜不歸宿,他作為老婆,打幾通電話給他的朋友不過分吧?
作精就是要轟炸賀绛的朋友圈。
商景回想了一遍作精守則,鼓起勇氣給楊钺打了電話:“喂,賀绛在你那兒嗎?”
楊钺看着醉倒在沙發上睡着的賀绛,猶豫了一下,按照常理,他應該讓人家老婆來接。
但是……賀绛和商景今天的矛盾起源就是商景喝醉了,不小心說出心裏話。
現在賀绛又是一個醉鬼,萬一回去之後,嘴上沒把門,把他們根本沒結婚的事也說出去了……那絕對沒法收場了。
賀绛可以裝傻,商景可不會裝傻。
為了好兄弟的追妻計劃,避免成為明天的罪人,楊钺沉穩地道:“他過生日高興喝多了,一個人開間房睡着了,要我把他叫醒嗎?”
商景沉默了下:“不用,在哪兒睡都一樣。”
挂完電話,商景看着還沒拆封的三層蛋糕,心裏堵得吃不下。
1688元呢。
商景抱着膝蓋發呆,在指針指向十二點之前的一個小時裏,他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在醫院腦袋空空地醒來的那一刻。
當時他給賀绛打完電話,忐忑地等待賀绛接他出院,這段時間的心情跟現在高度重合。
不同的是,十二點到了,這次賀绛沒來。
商景起來收拾了一下琴房,拎起沉甸甸的蛋糕出門,徑直來到小區24小時保安室。
他笑着道:“我和賀绛都沒動,你們要吃嗎?還沒拆,很好吃的,可以當夜宵。”
“今天是賀先生的生日對吧?”保安大哥很懂,“我看網上鋪天蓋地都是粉絲給他的慶生祝福和視頻。”
大哥指了指南邊:“被擋住了看不見,賀先生的粉絲在廣場買了好幾棟樓的屏幕滾動生日祝福。”
商景突然有些尴尬,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直面賀绛真的是個很紅很紅的影帝。
許許多多的人精心準備着給他慶生。像他這樣簡陋的操辦,哪裏能占據賀绛一整天時間呢?
自己最近好像對賀绛太依賴了,兩人的一些近乎親密的言語互動,讓人産生錯覺。沒有了賀绛,他居然感到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這不是個好兆頭。
……
翌日,賀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昨晚沒回去,給手機充上電,發現裏面有五六個商景打來的電話,小小地心慌了一下。
他本來準備回去的,但後來睡着就忘了。
微信裏還有楊钺的邀功留言:“怕你跟商景一樣酒後吐露沒結婚的真相,沒送你回去。十一點的時候商景打電話問我了,我跟他說清楚了你是一個人睡的。”
楊钺美滋滋的,覺得自己考慮得十分周全,世上還有像他這樣會強調兄弟是“一個人開房睡覺”的好心人嗎?
賀绛看完,充分肯定了楊钺的行為。
不回去也好,雖然打定主意裝傻,但是傷心總是真的,他昨天還沒做好準備面對要離婚的老婆,面對自己在商景心裏只值88元的事實。
一覺醒來,賀绛做好了心裏建設,重新振作,回到昨天之前的狀态。追求過程本來就有山峰有低谷,但終點一直就在那,半路放棄的是傻子。
手機一震,林琳打來電話:“在哪呢,我讓小北去接你去攝影棚。”
除了生日當天,賀绛的假期被工作填滿。
賀绛揉了揉額頭:“在楊钺酒吧,過來吧。”
他低頭給商景發了條信息:“抱歉,昨天手機沒電了。現在去上班,晚上回,記得按時吃飯。”
賀绛洗漱完出門,看見楊钺居然在酒吧裏忙活。
昨天停業一天,他就翹着二郎腿擦杯子。
賀绛:“這麽早起?”
楊钺搖搖手指:“no,是壓根沒睡。”
昨晚目睹了兄弟被愛情傷心現場,創作家靈感噴湧,連夜寫了一首悲傷情歌,現在還興奮着。
賀绛無語:“趕緊補覺吧。”
楊钺攔住賀绛:“為了有更多的靈感,我還去上網搜了一下網友對你你們的評價。”
賀绛:“謝謝,不感興趣。”
楊钺高聲:“我看她們都誇你會養貓。”
賀绛往外走:“我沒養貓。”
楊钺:“不是普通的貓,說的是你老婆,全網最美布偶貓,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貓,被養得特別好。”
賀绛:“說重點。”
楊钺:“我就順着貓這個詞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我看見一條熱搜,說入職發貓,離職收回,可以有效降低員工的離職率。”
賀绛:“你打算給調酒師發貓?”
楊钺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賀绛:“我是建議你和商景養一只貓,處出來感情了,将來商景恢複記憶想跑,不還有只貓兒子在你那兒?那他不得回來探望?那不得牽腸挂肚的?”
有孩子的夫妻離婚困難,懂?
賀绛停住腳步,有一瞬間的心動商景确實表達過想養一只貓,但因為小貓變成了耗子而終結。
“你姐的貓是不是要生了……算了,麻煩。”
他都能想到,以後家裏多了只貓,他鏟屎他洗澡,但可能這只貓就跟商景親親熱熱,他變成孤家寡人。
他為什麽要養一只貓來分散商景的精力?嫌自己沒醋吃?
楊钺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是天才,不氣餒地推銷:“你不想養兩只貓,可以養狗啊!狗多忠誠,你老婆要是跑了,它可以幫你拴住老婆的心!”
賀绛微笑:“你是覺得……我不如狗嗎?”
笑話,他要靠一條狗留住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