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個人的電影終散場

“成洲。”鐘天祐一步一步緩緩向陸成洲走過去。

“如果我們不把你攔下來，你要帶着小凡去哪兒？”

武靜岚也盯着他，她那沒來得及盤成發髻的長卷發再風裏飛成了一朵蓬松的雲。

陸成洲被鐘天祐的幾個保镖死死按着，沒有絲毫招架之力。他望向鐘天祐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樣多情溫柔，而是夾雜着難以言說的愛恨嗔癡。他轉了轉眼珠，看向已經站到鐘天祐身邊去的武靜岚。“去哪兒......你們說呢？當初是誰騙我說他是我的孩子？是你......是你！”

他的目光在鐘天祐和武靜岚臉上游移，眼裏的恨意像一簇剛剛被打亮的火星，一觸到氧氣就燒了起來。

武靜岚垂下眼簾，再次擡眼的時候，她目光堅定：“對不起。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小凡。”

鐘天祐吸了口氣，還以同樣失望和怨憎目光，恨恨道：“是你先背叛我。三十年前，就是你先背叛我。你總是以自己為中心，想做什麽就做，想走你就走！連一個聯系方式都不給我！後來呢？等我好不容易能回來找你，我硬扛着家裏給的壓力找你商量對策......可你呢？你連女朋友都有了！試問這些年，你可曾真的把我放在心上？還是覺得我這個戀愛腦很好利用？”

他停了一會兒，加重語氣一字一句講壓抑多年的不滿傾訴而出。“過去的事情我不計較，可你不應該把打主意到了小凡身上！”

陸成洲仔細聽他把那番話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到眼淚都狂飙而出，笑到整個人都扭曲起來。“我為什麽不辭而別......告訴你又能怎麽樣？你又能改變什麽呢？你能擺平你家裏的決定嗎？別虛僞了，鐘天祐！你根本就不會為了我跟家人鬧掰。現在來責怪我這些，又有什麽意義！說得冠冕堂皇，說到底，你跟武靜岚才真正是一路人。形婚算什麽？出軌算什麽？只要你們的面子光鮮，那些都不過是小菜一碟！”

“那你問問武靜岚啊！要是我跟你一樣有錢，她還會選擇跟你形婚嗎？！”

鐘天祐沒有回答，他轉身離開，沒有再看陸成洲一眼。

曾經的那些驚豔思慕和輾轉難眠的思念，終究還是被時間磋磨地面目全非。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心越走越遠了呢？也許是在不辭而別的青春期，也許是在鐘天祐牽着武靜岚的手走過婚禮的紅毯的時候，也許是他跟他商量怎麽說服武靜岚懷個孩子的時候......

沒有哪個天平是可以完美平衡的。相愛的時候有一方空盤都能接受，而當愛漸漸被時光消弭，哪怕是一丁點的傾斜都無法忍受了。

他們在說話，武靜岚只是苦笑。是的，當初她只想為自己争取一個好前程，要學位，要工作，要賺錢，要更好更大的平臺。什麽愛情、婚姻、生育、統統都是她的墊腳石。可人是會變的，當初棄之敝履的東西，現在再看則是彌足珍貴，只是有些東西丢了，就再難補回來了。大部分婚姻最終都會被柴米油鹽浸染，從而一地雞毛；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更加岌岌可危。更何況是他們這樣合約性質的形婚......

她嘗試着用之前的思路，來反思現在的婚姻，可看到的只有越來越無奈的心酸。她只能将自己人生中所有的遺憾寄希望于鐘小凡......她對他嚴苛要求，強迫他按照自己“規整”的路線走，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她背過身去，有別于鐘天祐離開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回自己車裏。

三個人的電影，最終還是以各自分道揚镳落幕。

緣分已盡，分道揚镳也好過各自凋零。

無論婚姻本質為何，鐘小凡之于鐘天祐和武靜岚來說，都是合法婚生子。試管嬰兒也好，人工授精也好，這樣的方式在國內也是合法的被認可的，也不存在法律和倫理的問題。

鐘小凡達成了與自己和家庭的和解，他回學校之後，就一門心思投入到了學習和備考中。他偶爾也是回家，回家陪武靜岚或者鐘天祐，又或者跟他們一起。

鐘天祐在家依然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但其實鐘小凡知道，他也在用他的方式關心并寵溺着自己。

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武靜岚時常會跟鐘天祐讨論公司經營的時候遇到的問題，接下來怎麽解決，或者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解決方式。

偶爾，鐘天祐也會誇一句武靜岚的想法巧妙。

他們在讨論公司事務的時候，倒是意外的和諧，甚至還生出一種默契來。

鐘小凡默默地聽着他們聊，忽然覺得，比起婚姻，他們之間這種類似于“合作夥伴”的關系其實也不錯。

他知道他們在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了，只是改了幾版，雙方覺得都不是很理想，這事也就這麽擱着了。

還沒有走完離婚流程，鐘天祐跟陸成洲算是徹底分了手。

他們之間也簽了一份協議，有關于這麽多年感情和財産的補償，共同經營的分割，也有關于對隐私相關的保密協議。協議簽完，交割掉互相交織的財産利益關系，安排妥當曾經一起合作的項目，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面。

陸成洲關了牙科診所，離開了楓城。

武靜岚來找楚堯，痛快地付了尾款給他。臨別前，她在門口回身望着楚堯，笑得比來找他的時候更加迷人釋然。

“祝你好運。楚先生。還有你的搭檔。”她的視線随即落在歐陽鑫臉上。“還好他及時向我提供了小凡他們的位置，我才能及時趕過去把陸成洲攔下來。你當初讓我小心身邊人小心陸成洲，我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确實是我大意了。不管怎麽說，小凡他現在很好，我很感激。”

送走武靜岚，楚堯回身問正在傻笑的歐陽鑫：“鐘天祐那邊，是不是也是你通知的？”

歐陽鑫并不避諱：“是的。”

楚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你在我之前就跟他們有過接觸。”

歐陽鑫眨巴眨巴眼睛：“我們以前認不認識......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又是怎麽推理出陸成洲會綁架鐘小凡的呢？”